能讓徐瀟失去理智的人不多,軒轅甲子算一個,徐瀟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另一個便是軒轅甲子的徒弟,那個讓徐瀟跌入穀底的少年——江清風。


    此時站在“佛苦寺”僧眾麵前的正是這個少年,一身黑衣背負劍匣麵帶冷笑,他身後則是三名番僧和一眾“陌同門”弟子,還有一群大藤裝束之人,不知是要做什麽。


    第一淩雲見到這群人後瞳孔猛地一縮,這些人他再熟悉不過,正是“萬獸門”蠱堂中人。一瞬間,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在他腦中閃過,最後逐漸匯成一條線,一切事情都變得明了。


    卻見江清風一掌拍在背後劍匣,一柄漆黑長劍衝霄而起,正是排名第一的“黑域”。隨著“黑域”出鞘,江清風身後一眾人狂奔而出,麵帶猙獰衝向“佛苦寺”僧眾。對麵僧眾人數上占了優勢,麵對一眾人等絲毫不懼,亮出手中兵刃不顧枯木住持等人勸阻,紛紛衝向對麵。


    但不等他們與“陌同門”眾人撞在一處,就突然身體一陣抽搐,身體一軟倒地不起,甚至有嚴重的口吐白沫兩眼直翻。枯木等人吃了一驚,紛紛邁步要上前查看,可一邁步幾人就紛紛皺眉,閉目站定一動不動,臉上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西藥王”白仲羽一楞,忽也覺得小腹一陣絞痛,本就有些傴僂的身形更是彎成一道弧,碩大的背簍壓在身上向前傾,幾乎差點把白仲羽帶得栽了個跟頭。


    “這是……”白仲羽強忍痛苦抬頭看向對麵“蠱堂”之人,眼神在他們滿是冷笑的臉上掃過,艱難開口道:“竟然是蠱毒……什麽時候下的……”


    終於,白仲羽忍不住倒在地上,身上再也用不出一絲力氣。強行翻起眼皮看向枯木等人,卻見隻有燃燈大師和希大師二人神態依然自若,一個低眼垂眉一個麵帶微笑,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到蠱毒的影響。


    “看上去二位功力不錯啊。”江清風踩住一個光頭的腦袋,手中“黑域”指向地麵,看向燃燈大師神色倨傲,對這個威名遠揚的前輩高人絲毫不放在眼裏。


    “阿彌陀佛,貧僧再說一遍,請諸位自行離去,‘佛苦寺’絕不會交出任何一卷經文,更不會讓你們取走‘佛苦寺’秘法。”燃燈大師依舊低眉垂目,但聲音卻有些陰沉。


    “哈哈哈!禿驢,大師?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吧?”江清風腳下用力,他腳下那顆光頭肉眼可見的發生了變形,那和尚也是雙眼外凸,兩顆眼球幾乎要掉出來。


    “我很想領教一下‘佛苦寺’‘佛道八極功’和‘空音寺’的高招,二位大師不必手下留情,盡管出手吧!”


    江清風一腳踢開腳下和尚,手中“黑域”舞成一個黑洞,募地一劍刺出,仿佛穿越空間阻隔直接出現在希大師麵前,希大師不躲不閃豎起一指,向前徐徐點出,“黑域”仿佛遇到了一麵銅牆鐵壁,不可再進分毫。


    “‘大音希聲指’,來的好!”江清風哈哈大笑,腳尖輕點身體向後騰空而去,希大師指力不減,再向前一寸。江清風臉色募地變得通紅,“黑域劍”橫在胸前身形急速後退,最後整個人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哼。


    希大師微微一笑,再出一指,江清風呼吸猛地一滯,強行撐起身體想要躲開,卻被龐大的指力再次壓倒在牆上,背後牆壁更是哢嚓一聲裂出一道蛛網般的縫隙。


    “你們是在看戲嗎!”江清風艱難轉頭看向那三名番僧,雙目赤紅目眥欲裂。那三名番僧這才幡然醒悟,嘰裏呱啦的怪叫這衝向希大師。這幾名番僧看上去並不會武功,應該隻是“陌同門”用來達成目的的幌子,這三人被“陌同門”利用恐怕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燃燈大師橫跨一步,緩緩推出一掌,三名番僧好像一人挨了一拳一樣倒飛了出去,不過三人並沒受傷,隻是在地上翻滾幾圈弄了個灰頭土臉,眼神一陣迷離分不清東西南北。


    “阿彌陀佛,看在同為佛門弟子的份上,三位好自為之。”燃燈大師衣袖飄飄,雙手合十行禮,表情嚴肅盡顯佛門威嚴。反觀那三個番僧,一個個惶惶如喪家之犬,隻能用“丟人”二字來形容。


    “你們都是吃幹飯的嗎!非要等老子死了才知道動手嗎!”江清風再次抬起身,雙眼衝起一片紅色,猛地用力終於從牆麵上掙紮起來,猛地一甩手中長劍,將已經減弱的勁力甩開,剛想喘口氣卻又被重新接上的勁力一衝而過,砰然撞在牆上嘔出一口鮮血。


    “陌同門”眾弟子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衝向二位大師,這一舉動差點沒把江清風氣暈過去,你們腦袋都被驢踢了嗎!不知道拿這群禿驢當人質嗎!


    不出意外,一眾弟子被燃燈大師紛紛擊退,但同樣的也沒有受傷,或許這就是出家人的慈悲為懷。


    直到這時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拔出長刀抵住一顆圓滾滾的光頭,出言大聲威脅,燃燈大師眉頭一皺,手中動作也是一緩。手中有了底牌這些人腰杆一下子就挺了起來,叫嚷著讓燃燈大師不要動,同時攔下希大師把江清風從危機邊緣救了回來。


    那人還點頭哈腰向江清風邀功,結果被江清風一巴掌抽在臉上,直接撞牆昏死了過去。江清風吐了口血沫,笑容猙獰走向燃燈大師,冷冷道:“大師果然是宅心仁厚,對這群廢物也是心慈仁善,不過你要知道,武林中最忌諱的就是有軟肋,大師……得罪了!”


    江清風突然一劍刺向燃燈大師小腹,二人距離太近,江清風出手又是毫無征兆,燃燈大師根本避無可避。突然,有一劍似自天外而來,直刺江清風六陽魁首。這一劍速度奇快無比,眨眼間便到得江清風頭部不足一尺。


    江清風手中“黑域”較長,近距離傷人速度較短兵要慢一些,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這一劍有了可乘之機。


    江清風急忙回轉長劍,與“獸王”鬥在一處,兩柄絕世名劍一經交鋒就分出了高低,段化平手中“獸王劍”要比“黑域”差了不止一籌,隻是段化平武功高出江清風太多,三兩下便將江清風逼退。


    江清風躲過淩厲劍鋒環視四周,還不等他看清楚現狀,一掌便又拍向他胸膛,這一掌很是高明隻是輸在盡力不足,江清風冷笑一聲迎出一掌,雙掌相接江清風頓感震驚,對方傳來的勁力雖然不強但是卻能巧妙地化解掉自己的內力,一股股軟綿綿的無力感讓江清風半邊身子都有些麻木。


    江清風抬頭看去,看到的竟然是徐瀟那張瘋狂的臉。江清風滿臉錯愕,他很詫異徐瀟是怎麽活下來的,結果沒容他多想,江清風就被人一拳打飛了出去,這一拳威力不大,但讓他顯的有些狼狽。


    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最後江清風突然感到小腹一陣絞痛,身體彎曲一時間直不起腰來。


    “蠱毒!怎麽可能!”江清風回頭看去,隻見自己這邊一幹人等均是彎腰不起,那些“蠱堂”之人也不例外。第一淩雲露出冷笑:“哼,可不止你們這邊有人會用蠱。”


    他走到幾名“蠱堂”弟子身邊一陣拳打腳踢:“還敢陷害老子,說!馬霑那孫子做了什麽!早就看出來這小子不是好東西了!”


    段化平攔住想要繼續出手的徐瀟,冷冷說道:“現在我們做筆交易,你把解藥交出來,我們也把解藥給你們,放你們走。”


    徐瀟雙眼一瞪想要大喊些什麽,胖和尚突然出現點住了他的穴道:“不要衝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你報仇的一天。”


    徐瀟深深呼吸,突然一拳打在江清風腮邊,後者直接被打掉一顆牙,徐瀟這才恨恨轉身離去。


    段化平無奈道:“你也知道,你們兩個有血海深仇,他打你一顆牙也是在所難免。”


    江清風抹掉嘴角鮮血,冷冷盯著徐瀟背影說道:“我答應你們,這次我認栽。”


    段化平嘿嘿一笑:“痛快!”


    二人交換解藥,再確認無誤過後,解開各自身上蠱毒,江清風掃了一眼,狠狠罵一聲“廢物”,甩手離去,其餘人急忙跟上。


    燃燈大師上前一步說道:“多謝各位施主出手相救。”


    段化平拱手笑道:“大師客氣了,說來慚愧,我們本來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燃燈大師點點頭:“貧僧知道,我這就去看看那位病人。”


    王雲子的病情最終被燃燈大師確診,雖然他有辦法讓王雲子清醒過來,但是卻不能救他的命,王雲子的身體,最多再撐兩個月。


    燃燈大師診斷王雲子,轉而又對徐瀟說道:“你的問題我也了解了,說是心湖崩碎,實則隻是因為內心的恐懼而將自我封閉,你心中的支柱其實便是你解開了心湖封閉的一部分。現在你的內心就像是一扇合攏的門,隻有不斷叩響門扉捫心自問,正視自我直麵過去,斬斷心魔虛妄,隻有這樣才能恢複你內心的傷痛。”徐瀟聞言,若有所思。


    兩個月過後,風雪交加,王雲子在大雄寶殿安詳而去,“佛苦寺”僧眾念經送行。徐瀟站在風雪中緩緩閉眼一動不動,一站便是七天。


    阿靈在王雲子死後黯然離去,不隻去了何處,第一淩雲三人也跟隨而去。


    七天後,一股氣浪衝開了徐瀟身上的積雪,這一刻徐瀟踏入頂尖境界,這一日徐瀟心湖再次恢複。


    徐瀟仰頭向天,幽幽感歎:“雖入頂尖又如何?大仇未報心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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