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過後,馬霑走出木屋合上了門,關門前還向著裏麵笑了笑。當木門合上的一瞬,馬霑收斂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寒冷冰霜,仿佛周圍的都在逐漸凝結。


    “蠢貨一個,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麽進的‘蠱堂’。”


    馬霑輕蔑的笑了一聲,隨後施展輕功,在雜草灌木密布的山林中狂奔,一路上驚起怪異蚊蟲無數。這些蚊蟲長相猙獰可怖,較尋常蚊蟲之屬要大上少許,這與大藤密林的特殊氣候環境不無關係。


    這樣的蚊蟲多有毒性,且喜好襲擊人,像馬霑這樣血氣方剛的習武之人更是它們最喜歡的襲擊目標。隻是現在,這群蚊蟲對馬霑是唯恐避之不及,仿佛遇到了可怕的天敵,又好像見到了自己的君王主宰,呈現出臣服之態。


    待得到了山門,馬霑停下快如飛影的雙腳,邁著四方步緩緩走近。一旁看門人見到他都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禮叫一聲“馬師兄”,馬霑似乎很享受這種受人尊敬的感覺,經過每個人身邊時都會微微點頭致意,臉上帶著親和而淡然的微笑。


    “瞧咱們馬師兄,人好沒架子,難怪堂主器重人家。”


    “就是,現在堂裏下一任堂主接任人中馬師兄呼聲最高,我看用不了多久這事就能敲定了!”


    “現在趕緊對馬師兄在恭敬點,說不定到時候就能提咱一把!”


    “就是就是,趕緊好好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


    身後的議論紛紛落入馬霑耳中,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顯然這些話他很受用。


    “我看可不一定,馬霑這廝在堂裏帶起的邪風足夠幾個長老把他判死刑。”


    不知是誰突然冷嘲熱諷了一句,馬霑腳步一緩,眉間不由自主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喂,你可別瞎說啊,注意你的嘴。”


    “就是,胡說什麽!馬師兄是你可以非議的罵?”


    “馬師兄怎麽就帶邪風了,我覺得那些衣服等很好看啊!等我出去我也要買一身。”


    “就是就是,你不就是嫉妒人家嗎?人家有資曆有實力有後台,你有什麽?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曆史上哪個人都是褒貶不一,有好就有壞。不管怎麽著,隻要能帶我們‘蠱堂’走向壯大我們就服他!”


    “哎呦喂!這還有一個裝秀才的!挺厲害啊!喝了不少墨水兒啊!”


    “你這文鄒鄒的,哪有大老爺們兒的樣兒啊!”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張嘴你爹閉嘴你娘,這叫文明!”


    “……”


    雖然話題很快便從馬霑變成了“舞文弄墨”,馬霑心裏還是極為不痛快,好像憋了一口怨氣,連死了都能詐屍。不動聲色的向後瞥了一眼,很快馬霑便認出了非議他的人,因為那人也在看他。


    寬額小眼大耳歪嘴豆包鼻,黑瘦短小弓背長手羅圈腿,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馬霑瞬間就感覺好像吃了一口蒼蠅一樣難受,自己竟然被這麽醜的家夥給嘲諷了?這……他……馬霑真想衝上去指著他那個豆包鼻問他,你長得這麽醜,有什麽資格議論別人!雖然長相和嘲諷人沒什麽關係。


    原本還想記住是誰在背後說自己壞話,等著秋後算賬。現在好了,馬霑瞬間就沒了這個心情,讓他自生自滅吧,何必和這麽醜的人一般見識。


    馬霑抹了一把臉,調整心情繼續向前走,並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影響受人尊敬的好心情,一路上繼續與人點頭致意,最後來到一間鐵屋門前。


    鐵屋四周無人把手,建造在雜草叢中,這裏的雜草足足有半人高,看起來就像是一處被荒廢的所在。鐵屋有門無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倒扣的鐵鍋,任誰也想不到這裏竟然會是“蠱堂”堂主的閉關所在。馬霑一直走到這裏,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收斂,眼神嘲諷的看向鐵門,緩緩將其拉開,但僅僅拉開一條縫隙,馬霑便身子一側擠了進去,同時用力關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黑暗中,馬霑緩緩向前走去,腳步平穩果斷,根本不怕黑暗中會有什麽未知的危險或障礙。他對這裏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他知道自己有幾根手指一樣,當真是閉著眼睛也不會出錯。


    鐵屋中環境除了黑便是刺鼻的怪味,怪味中似乎混合了很多種味道,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麽,但這樣給人的衝擊也更大。馬霑卻隻是隨意扇了扇,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


    “師傅,您的吩咐我已經傳到了。”


    馬霑對著自己麵前的黑暗緩緩開口,語氣玩味而帶有幾分輕蔑譏諷,仿佛“師傅”這兩個字好像一個好笑的笑話。


    “是嘛,辦完就好。”


    黑暗中傳來嘩啦啦的鐵鏈響,一同響起的還有一個蒼老幹澀的聲音,好像已經許就未進食喝水一樣,略有幾分虛弱。


    “師傅啊,原來您還活著啊。”


    馬霑突然咧嘴一笑,笑得很開心,好像這個被他稱為師傅的人沒死對他來說是一件異常興奮欣慰的事。


    “嗬嗬,死不了!你都沒死我怎麽可能死呢。”


    師傅幹笑兩聲,笑聲由於喉嚨幹枯而顯得極為瘮人,黑暗中給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覺。


    “也對,您可不能死啊,至少不能現在死。您要是現在死了,還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呢。”


    馬霑拉過一張椅子跨過坐下,椅子在鐵質的地麵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能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


    “嗬嗬嗬……”


    師傅再次幹笑起來,笑著笑著又轉為劇烈的咳嗽,咳得很是厲害,總讓人感覺他好像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才能順暢。果真不出人所料,咳嗽過後師傅便開始猛烈的嘔吐,但黑暗中也不知吐出的是什麽,隻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這股味道與屋中原本彌漫的味道別無二致,這下屋中更加惡臭難當,任誰進來都要被逼出去,根本呆不住人。


    等咳順了吐完了,黑暗中被稱為師傅的人才喘著粗氣,仿佛虛脫了一般低聲斷續開口。


    “你就……這麽怕……怕我死嗎?我死了……你不就剛好可以……可以……咳咳咳!”


    一句話沒說完,又是劇烈的咳嗽,這次咳出了一口腥臭的濃淡,師傅調動全身的力氣將這口痰吐了出去才繼續說完。


    “你不就可以順利接掌堂主之位了嗎……”


    “堂主之位?哈哈哈,師傅,您也太小看徒弟我了!哈哈哈!”


    馬霑狂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整座鐵屋都被震得微微顫抖。


    “我要的可不止一個堂主這麽簡單。”


    “怎麽……你還想要整個‘萬獸門’不成?”


    師傅譏諷道。


    “不不不,不止‘萬獸門’。”


    馬霑豎起一根手指,那雙眼睛似乎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我要的是一個地位,一個能讓全天下正視的地位,而不是‘有點實力的南蠻子’。”


    黑暗中師傅突然陷入了沉默,馬霑也不在意,站起身繼續侃侃而談,繪製他的宏圖大願。


    “想必師傅您也知道外麵人怎麽稱呼我們,我就不多說了。您不覺得這樣的稱呼很刺耳嗎?您不想上去打他們一拳嗎?我想這是肯定的吧。不錯,當年我就是這麽幹的,可換來的是什麽呢?圍而毆之!圍而毆之啊!當年上百個人對著我拳打腳踢,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就被廢了!您知道那時我有多悲憤嗎?什麽五大派,狗屁都不是!其他人根本就不承認我們‘萬獸門’是五大派之一,他們甚至以天下有我們一份而羞恥!”


    “自那之後,我便明白了。要想被人尊重,除了有拳頭之外還要他們一樣,融入他們。於是我當我回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想法設法的接近師傅您,拚了命的習武煉蠱隻為得到您的認可。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成功了。得到地位後便可以實施我的想法計劃,第一步便是……嗬,便是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另類,帶起那陣邪風。說到這兒,那幾個老不死的貌似還惦記著這件事,恐怕也會成為我的阻力啊。”


    馬霑摸了摸下巴,心中似乎又有了一個陰謀計劃。


    “當然,我要改變的不隻是我一個人,我要改變整個‘蠱堂’的風氣,雖然現在受到內外兩麵的嘲笑,但這都無所謂,隻要等我地位足夠高,那些人就再也無法說我是南蠻子,說我是數典忘祖。這一點,現在的現象就能佐證。”


    “不過後麵實施起來就有難度了,因為需要種種巧合契機結合在一起。好在老天眷顧,這些苛刻條件竟然一個一個都給我補全了。”


    馬霑露出得意的笑容,當然黑暗中師傅看不見。


    “師傅啊,您知道這第一條是什麽嗎?”


    “嗬嗬,肯定不是我閉關煉蠱。”


    師傅繼續幹笑開口,相較於之前,師傅的氣力似乎有所恢複。


    “當然不是!不過您不妨猜一猜,會是什麽。”


    馬霑不急於吐露真相,反而和師傅玩起了“猜謎遊戲”,故意吊人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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