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連的事告一段落,蘇子臻便馬上趕回了都城豫安,離開前雲舒沒有多說,隻囑咐了一句陳連的問斬時間不能早,但也不能晚,在牢中不可過的*逸,也不能被人暗害。


    蘇子臻是什麽人物,聽了這話自然明白雲舒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而鳳朝歌在那日她去洛城府衙之前便已告辭,她和鳳朝歌來洛城雖然是為了同一件事,但卻不好一同前去。畢竟之後還要指著鳳朝歌翻案呢,她心中冷笑,好好的一個殺手組織就這麽被鳳朝歌給吞了,真是越想越不劃算。


    去折柳莊的路上碰到了許多江湖中人,眾人口中談論的無非是兩件事,一個是蕭劍塵之死、蒼門被滅的那樁公案,另一個就是武林盟主花落誰家?


    令雲舒感到奇怪的是,人們對推選新盟主的興趣似乎遠高出了自己那樁公案,她本以為上次在折柳莊一聚並沒有什麽人出頭,那麽近日便不會鬧出太大風波……畢竟江湖之人都逍遙慣了,而且各門各派自成一家,也不一定有盟主這麽一說。


    可最近這風頭卻莫名盛了起來,且日益喧囂塵上,那感覺似是有人在推動,雲舒懷疑的想了想,難道真的有人散播了什麽謠言?她怎麽不記得武林中有這號人物。


    不欲招搖,趁著夜色來到折柳莊外,為的就是避開江湖上那些門派,她忽視掉高映提防而警惕的目光,遞了帖子進去,不出一會兒,就有一位素衣婦人走出來。


    “蕭夫人”隻見賈紀君的臉頰有些消瘦,想來蕭劍塵故去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於是歉意道“豈敢勞煩夫人親自相迎……”


    賈紀君微微避開不願受她的禮,勉強笑了一下“雲姑娘不必多禮。”


    是雲姑娘,不是門主也不是阿舒,既不似江湖中人那般聲聲討伐也不再是當天桃花灼灼的笑靨如花,雲舒看著賈紀君淡漠的表情,微微一歎,無論此間結果如何,都回不去當年的相逢一笑。


    還是上次來給蕭劍塵吊唁時的那個院落,身邊沒有了韓稽和阮兒,顯得院落有些空……雲舒坐在桃花雕窗後麵,抬眼四顧,雖然府中的縞素已經被人撤下,但桃花已謝,空空的枝丫依舊讓人覺得淒涼。


    她沉吟片刻,深覺此景不美,於是伸手打算關上……一隻沉穩的、不容拒絕的手忽然從窗邊伸進來,攔住了她即將關上的窗.


    抬眼看去,精美的窗欞好像一張畫裱,畫裏的人金冠束發,容顏完好,一襲藍衣似錦,顯得華貴非常,但那人的氣質卻很內斂,一雙明朗的眸子正帶著懾人的光華。


    “阿予姑娘…或者我應該叫你廣陵殿下?”他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卻是篤定而自信的。


    雲舒慢悠悠的收回手,她當然知道贏華會折返楚國,因此不覺得驚訝,隻是眼神微涼“贏世子難道就這麽喜歡做梁上君子?”她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院牆,贏華可不是從正門走進來的,翻牆翻的倒是不錯。


    贏華麵容朗朗,向她歉然道“對不住,實在不想落到別人眼中。”


    “你倒是很誠實……”雲舒輕淡地說了一句,聽不出喜怒,一國世子夜訪江湖女子,況且這個女子還正被滅門的公案纏身?聽起來確實不怎麽樣。


    贏華聽到她不鹹不淡的聲音,反而軒然一笑,似乎很開心女子這麽說,聲音既驕傲又威赫“那我就當你是在稱讚我了!”


    他說的毫不客氣,卻難得豁達,就好比天空上高飛的雄鷹,不會因地上的一草一木而拘泥,贏華又怎會在意一句實話呢?況且他還覺得女子說的很對,他一向很誠實!


    於是他笑了,就連那笑也是軒朗無匹的。


    雲舒似被那豁達聲音所感染,她也微微一笑,久聞濁滄世子贏華,天生高傲華貴,沉穩不凡,如今一見,覺得傳言並無不實。


    “贏世子深夜前來,難道就是為了聽我的稱讚?”


    “如果我是來興師問罪的呢?”他目中的笑意還未及褪去,卻同時浮起一道犀利的光,似乎天下萬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自生而至今,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耍的團團轉,難道不該來討個說法嗎?”


    贏華說著,走進雲舒的房中,他信步閑庭,仿佛世間任何地方都去得,也未將任何地方放在眼裏,卻偏偏不讓人覺得狂妄,反而本該如此。


    他徑自尋了雲舒對麵的一把椅子坐下,沉和笑道“現在我可以知道殿下為何阻攔我,又和寧國的殺手組織有什麽關係了嗎?”


    雲舒當然不覺得他無理,因為這人即便無理也無理的十分坦然,並不令人討厭,就像他的問話也很直接,於是雲舒反問“廣陵城初見,我猜出世子的身份,可是世子卻沒有猜到我是誰,難道不應該被我耍的團團轉嗎?”


    贏華低頭想了想,然後承認道“不錯!不過當日我並沒有特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殿下卻有意隱瞞,所以並不是我眼光不如你。”


    “那就請贏世子自己查出真相吧。”她朝著贏華狡黠一笑。


    贏華愣了一下,沒想到雲舒會這樣說,更沒想到時間還有人能將耍賴耍的如此自然,可是那清豔絕倫的容貌中所攜的慧趣讓他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他朗然道“好!若我猜到了,殿下可否許我一個要求?”


    聞言,雲舒也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贏華這麽直接又這麽坦然,她眼睛轉了轉,夾著慧黠的神色“好,到時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又何妨?隻是這個要求無關天下……而且,不能讓我嫁給你!”


    “不涉天下、無關嫁娶!”目光灼灼,聲音朗朗。


    “一言為定!”雲舒也清朗一笑,她忽然覺得和贏華這樣人說話很舒服,因為不用擔心言語中的試探和猜疑,這個人,即便是謀,也謀的坦然,謀的直接。


    難怪濁滄那麽多皇子也難以和他比肩,怪不得隻是一個賓宴就令家裏的狐狸老頭刮目相看,就連沈意之都要讚上一局未嚐不是明君,這樣的人,合該立於這朗朗乾坤之下,軒朗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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