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好像出了問題。”


    “先生是說?”


    “我不知道,說不清楚,隻是一種感覺!”


    蘇有道挾著一把傘,打著一把傘,正在給人去送傘。


    “多助者得道。任何一股對太子保住儲君之位有利的力量,我們都不能放棄。西市一向自成係統,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現在跳出一個李魚來,他就是我們攫取西市的關鍵。這個人一定要保住,不能叫人暗算了他!”


    “是!”


    “通知陸希折,他們二十三個人,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證李魚的安全,如果李魚死了,他們就提頭來見!”


    “是!”


    伴行在蘇有道旁邊的那個油膩胖子盤著手串兒,一步三搖地走開了。


    蘇有道繼續執傘前行,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蘇有道長身玉立,執傘而行,卻似閑庭信步,飄逸之姿,令得不少婦人乃至男人都向他投來讚賞的目光。


    ……


    “這個家夥,簡直就是一條混江龍,他到哪兒,哪兒出事。”


    “殿下說的是,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幸好,這一次他的麻煩不在咱們身上。不瞞殿下,這段時日,老奴苦心經營,又在曲池一帶,以組建龍舟隊的名義,組建了五六支龍舟隊,實則暗中培養的都是能為殿下效力的人。官府方麵,老奴也在……”


    “墨師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這些事,墨師你全盤操作就好。”


    “是!那些不得誌的軍將、與前朝淵源極深的權貴,老奴……”


    “二止,你告訴喬三喬四他們,咱們一共派進去十八個人,這麽多人要是還護不住一個人的安全,那他們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喏!”


    楊千葉轉過頭來:“墨師說什麽?”


    墨白焰:“嗯……沒什麽,老奴有所進展時,再向殿下稟報。”


    “好,有勞墨師了。”


    墨白焰和馮二止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走開了。


    楊千葉走到窗口,推開窗子,街上行人如織,楊千葉忽地看到幾個閑漢,站在對街簷下,正在閑聊談笑,問題是他們談笑間不時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忽然有人抬頭看到楊千葉,登時兩眼一亮,馬上指給其他人看。


    楊千葉退了兩步,避開窗子,黛眉一蹙,疑道:“街上那些閑漢,對我乾隆堂指指點點的做什麽,他們又不是買得起我店中貨物的模樣,別是圖謀不軌吧,你們平素提著些小心。”


    一個夥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楊千葉睇他一眼:“有事情?”


    楊千葉店裏的夥計都是墨白焰培養的死士,年歲不大,俱是青壯。聽楊千葉一問,那人幹笑兩聲,才硬著頭皮道:“是!那些人……咳!他們不是對咱們乾隆堂有所圖謀,他們……他們是在評說姑娘您。”


    楊千葉愕然道:“評說我什麽?”


    那夥計一張臉揪成了包子,期期艾艾地道:“這個……那個……西市署李市長前日想要出門,西市署門下擔心他的安危,本來想使人跟從保護,可李市長說……說……”


    “別吞吞吐吐的,說!”


    “他說,他是要來乾隆堂見姑娘您,而且……不方便叫人跟著,西市署上百號人都聽見了。所以,整個西市就都傳遍了!”


    “這個天殺的混蛋!”


    “昨兒個,西市署裏還在後堂辟出兩間房,安床置榻,說是……說是給姑娘您留的。這事兒是西市署大賬房親手操辦的,坊市裏現在也傳開了。”


    “李魚……”


    楊千葉牙根癢癢,切齒道:“他怎麽不去死!”


    那夥計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暗道:“你剛還吩咐喬三哥喬四哥務必保他安全呢。”


    “天殺的混蛋!什麽倒黴事兒都能連累到我!”


    楊千葉悻悻然:“說來見我?我怎麽沒看見他?他怎麽不說去見龍作作。這種無聊事兒,就想起拿我擋箭了。”


    那夥計心道:“龍姑娘已經是大肚婆了,李魚要說偷偷去見她,不好帶人跟隨,旁人也得信呐!”


    那夥計便咳嗽一聲,道:“聽說龍姑娘就要生了,可還身子靈便的很,天天溜達到店裏來,聽說,她說這兒舒坦,大概是不想待在楊府,嘿嘿,楊府裏可還有三位姑娘呢,龍姑娘看著不煩才怪。”


    楊千葉訝然道:“這就快生了啊,我看看她去。”


    楊千葉轉身就下了樓,丟下那夥計風中淩亂:“我的公主殿下,我是這個意思麽?我是在提醒你,他為啥不拿龍姑娘擋刀。而且提醒你,那李魚花心的很,你怎麽……你跑去串門子,這叫那些閑漢看見,指不定又要說啥呢,平素很精明的殿下,現在怎麽……”


    ……


    樓上樓,常劍南的房間。


    常劍南批示著三種不同紙質的文件,良辰美景坐在角落裏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聽說李魚又出事了?”


    “太好玩了,這個人別叫李魚了,改叫麻煩得了。”


    “你說是誰想殺他?”


    美景興災樂禍地道:“他仇人滿天下,那誰猜得出?”


    “咳咳咳……”


    常劍南忽然咳嗽起來,良辰扭頭一看,連忙起身過去。一雙白襪兒的小腳丫,踩在地板上,貓一般輕盈。


    “老大,你喝嗆了啊!”


    良辰急忙從常劍南手中接過茶杯,輕拍他的後背。


    常劍南臉色有些臘黃,額頭冒出了虛汗,他擺擺手,雙手支著案幾,從榻上站起來,虛弱地道:“我……”


    剛說了一個字,常劍南突然身子一晃,“嗵”地一聲,整個身子重重地摔在榻上。


    良辰驚呆了,手中的茶杯失手跌落:“老大,你怎麽了?老大!”


    良辰急忙撲上前,美景也從角落裏飛快地撲過來,兩個姑娘唬得花容失色。


    “老大,老大!”


    常劍南雙唇緊閉,臉色烏青,美景一握他的手,手指冰涼,美景急忙扭頭,向外邊吼道:“快!馬上去請孫神醫!”


    孫神醫,孫思邈。


    今年,孫神醫已經九十三歲高齡了。


    不過這個高齡,隻是相對於其他人的壽命而言,實則這位老人家依然是手腳靈便,耳聰目明,仿佛壯年人一般。


    而且,換一個人在這個高齡,早該頤養天年了,可是孫神醫卻剛剛從隱居的終南山被朝廷請出來,做了醫官,主持醫學活動。這位老人家,要到永淳元年才會壽終正寢,與世長辭。


    也就是說,孫老神醫還有四十九年好活,他享年14歲,可是實打實的長壽,而非民間以訛傳訛,不好考據的一些長壽之人可比。


    孫神醫此刻就在長安醫官署任職,很快,一輛牛車就駛出了醫官署,吱吱呀呀地來了西市。孫神醫被請進了“東籬下”,民間很多人都知道孫神醫的大名,但是真正見過他的卻極少,所以孫神醫進了“東籬下”,並沒有幾個路人看出端倪。


    但是很快,“東籬下”自上而下,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壓抑氣氛。很多人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甚至不知道常劍南生了病,但是自上而下的壓抑,他們卻能感同身受,並且繼續向他們的下一層傳遞著這種情緒。


    山雨欲來,風滿樓!


    ……


    就在常劍南樓下的房裏裏,一個胖大的女相撲手正向第五淩若姑娘匯報著:“今兒早上,李市長說總有人意圖對他不利,所以他就弄了把刀防身,為了拔刀方便,所以他沒用刀鞘。”


    “所以,他刺中了自已?”


    “就刺破一層皮兒,他忘了身上帶刀,彎腰的時候,刀刺中了自已,幸虧他手下一個叫陸希折的人反應機敏,一刀就削斷了李市長的腰帶,連袍子都削劈叉了,不過那人刀法極好,愣是沒傷到他的屁股,不過,春光乍泄了,哈哈哈……”


    “有時候很精明,有時候又很蠢。連這樣子,都跟他一模一樣啊!”


    第五淩若的柔荑蘭花般托住了白皙滑嫩的下巴,雙眼嫵媚地眯起,好像一隻看到了小老鼠的貓眯,然後,就有另一個胖大婦人拉開障子門,氣喘籲籲地闖進來:“姑娘,常……常老大要不行了,孫神醫已經到了!”


    第五淩若一聽,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求點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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