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李魚一向急智,此情此景下,也不知道該怎麽編才好了。說他深夜到人家姑娘房裏去研究明日行程路線?這他麽有人信麽?


    李魚哼哼啊啊的正找不著個借口,幾個店小二拖著一個死胖子的頭發,興衝衝地過來,老遠就大叫道:“掌櫃的,抓到個馬匪!”


    任怨死死地抱著被子,不抱不行,屁股上還戳著半把刀呢,被人拖到掌櫃的身邊,往地上一丟。


    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一見,同時驚呼:“任太守?”


    掌櫃的有點蒙:“任……什麽?”


    任怨是刺史,太守是古官職,時人當麵稱呼刺史時,以古官職相稱,顯得雅一些。不過此時尚是唐初,太守這個官職本來消失的也沒多久遠,掌櫃的又是開客棧的,當然明白其中意思。隻是他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這隻是個與某官職諧音的人名。


    李伯皓道:“太守啊!這位是刺史老爺,赴慶州上任的。”


    掌櫃的大吃一驚,居然真是個官,雖說不管著他這一片兒,可一個做官的,和他這等開客棧的實在不是一個重量級,要整治他還是容易的很的。


    掌櫃的趕緊獻殷勤,搶上前去,一把抱住任怨,幾乎聲淚俱下:“哎呀!小民有眼無球!居然是一位大老爺當麵!小民衛護不周,讓大老爺您受苦了!”


    掌櫃的抹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忽然看到任怨屁股上戳著的刀子,不禁吃驚道:“賊人好歹毒,居然把大老爺傷得如此嚴重!來人呐,快!快去請鎮上最好的郎中!”


    任怨顫巍巍伸出一隻手:“傷……傷不隻這一處,本官……後……後竅亦中了一槍,叫……叫郎中早做些準備。”


    “後竅?”


    掌櫃的腦子轉了三圈兒才反應過來,不愧是大老爺,看人家說話,就是斯文,趕緊迎合著,義憤填膺道:“歹人惡毒無比,竟連……來人啊!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請郎中!”


    任怨哆哆嗦嗦地想指向方才拖他的那個夥計,想要說明一下,那一槍不是馬匪戳的,可是手指所向,就看見李伯皓兩兄弟站在那裏,方才那夥計已經不知去向了。


    那夥計也不傻,一聽說這是位官老爺,馬上往旁邊一轉,混到人堆裏去了。這黑燈瞎火的,任怨自始至終也沒看清對方的臉,還上哪兒找人去。這時任怨的家眷已經一窩蜂地撲上來,與任大老爺抱頭痛哭。


    李魚帶著鐵無環,也早溜到一邊兒去了,遠遠地躲在暗處探頭探腦:“任怨這家夥,真是陰魂不散,居然跑到隴右來了。”


    鐵無環沉聲道:“這姓任的可是與主人有仇?我去結果了他!”


    “別別別……”


    李魚趕緊拉住鐵無環,道:“我在利州那邊犯了點事兒,這姓任的是官,被他看見,殊為不美,趕緊避之為吉,不讓他看見就行了。”


    鐵無環微微蹙眉道:“可……店家不會說破此事麽?”


    李魚微微一笑:“那李氏昆仲看著不著調兒,其實是蠻精明的兩兄弟。我的事兒,他們知道,會幫我遮掩的。”


    果不其然,任怨隻穿著小衣,裹了張被子,屁股上杵著一把刀,被窩裏淌出的血都涼了,難受的很,被幾個夥計和任府親信家丁抱起來,趕緊的回房清潔去了。


    李伯皓趁機拉住掌櫃的,密密耳語一番。


    掌櫃的一聽登時狂喜,馬上道:“公子您放心,小的開店的,來的全是客,哪有不知照拂的道理。隻是你看我這夥計眼瞎,誤把刺史老爺當成了馬匪,這一槍給捅得……這可如何是好?”


    李伯皓馬上拍了拍胸膊兒,道:“這有什麽啊!回頭我就對他講,此地匪患橫行,來去自如,那馬匪保不齊明兒就又來了,哄他趕緊走!”


    李仲軒道:“對!他要是執意尋你夥計的晦氣。你就說,那夥計畏罪,逃出鎮子,做馬匪去了!”


    掌櫃的眉開眼笑,連連點頭作揖:“有勞兩位公子,有勞兩位公子!”


    李魚此時才走過來,本來他鄉遇故知,是極開心的事兒,但此情此景下,雙方卻是不便多談了,遂簡單說了說別後情形,李家兩兄弟笑道:“成!那我們先進房去了,等我們護送了一隻耳去慶州回來,再去馬邑州找你。”


    李魚心道:“等你們回來,恐怕我早到了長安了,咱們有緣江湖再見吧!”嘴上自然滿口答應。


    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進了客廳,就見夥計、家丁已經都退了出去,兩個侍候女眷的丫環捧著陶盆兒手巾板兒,夫人握著任怨的手輕聲安慰,兩方小妾正趴在任怨磨盤般大、米粉般白的大屁股上,望著兩個血哧呼啦的創口發呆。


    她們清潔清理的活兒還能幹,可這裹傷敷藥,就得等人家郎中趕來了。


    任怨眼含熱淚,泣聲吟道:“何山石之嶄岩兮,靈魂屈而偃蹇。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遠。哀形體之離解兮,神罔兩而無舍。惟椒蘭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李伯皓低聲對李仲軒道:“看樣子沒事!”


    李仲軒頷首道:“嗯!還知道拽文呢!”


    李魚帶著鐵無環回到自己住處,他是大把式,客房是上房,有會客間的,用屏風隔開。


    李魚剛剛轉過屏風,就嗖地一下蹦了出來,道:“無環,你先去看看大家夥兒,可還有受傷的,未歸的,明日恐怕得盡快返回了。”


    鐵無環道:“是!”


    平時他話也不多,得了吩咐,轉身就走。


    鐵無環被支走,李魚馬上衝進內室,就見龍作作正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李魚氣不打一處來,衝過去舉起手來,剛要拍桌子,龍作作俏臉一板,“啪”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姓李的,你說,現在怎麽辦?”


    李魚呆住了,期期艾艾地道:“什……什麽怎麽辦?”


    龍作作眼兒一紅,好不委屈地道:“我……我的一世英名啊……”


    李魚道:“是清譽!”


    龍作作痛心疾首地道:“對!我的一世清譽啊!我一個姑娘家,現在弄得風風雨雨的,我以後還怎麽見人?”


    李魚忙安慰道:“不用擔心,那一幕,隻有馬匪們和李家兩兄弟看到了,龍家寨這邊又沒人知道,有什麽打緊。”


    龍作作道:“我不管!我想想都臊死了,你讓我以後可怎麽辦才好!”


    李魚低聲下氣地道:“我也不想啊!誰知道那些該死的馬匪……”


    李魚說到這兒,聲音忽地戛然而止,瞪著龍作作,一言不發。


    龍作作道:“你幹嘛?”


    李魚“啪”地一拍桌子,喝道:“你說我幹嗎?你向我訴哭喊冤?啊?是誰讓我進她房的?是誰把我吊起來的?我的一世英名啊……”


    龍作作嘴一撇,不屑地道:“你有個屁的一世英名!”


    李魚道:“那就是清譽!男人也有名譽的好嗎?你把我綁成那副樣子,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我有怪癖,我……你……”


    李魚說到這裏,一件被他和龍作作都忽略了的極要緊的事突然被他想了起來。龍作作可不僅僅是把他吊了起來,她……捧著他的臉兒,曾經……


    看到李魚的目光,龍作作突在也想起了被她選擇性遺忘的那件事情。


    “真是……要命啊!”


    龍作作俏臉飛紅,跟一塊大紅布似的,她跳起來就想往外逃,李魚一把拉住她:“你不要走!咱們說個清楚!”


    龍作作羞不可抑,道:“你要說什麽,你又沒吃虧!”


    李魚道:“嘿!我還就不信了!怎麽叫我沒吃虧?我跟你講,我的思想可一點也不封建,我認為,男女平等……”


    “你有病吧!”龍作作越聽越生氣,本姑娘當時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的,把自己的初吻獻給了你,你居然還得了便宜賣乖。


    “放開我!”


    “不放!”


    “噗!”


    龍作作腿一抬,膝蓋就頂在李魚的兩腿之間。


    李魚臉色一白,抓著龍作作削肩的手緩緩送開,塌腰、收腹、屈膝、慢慢地……往地上一倒。


    龍作作嚇壞了,慌忙撲上去抱住他:“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一慌,想也不想就動手了,我沒想踢你,你要不要緊,要不要找郎中?”


    龍作作下意識地想摸他傷處,忽然省到那裏是萬萬摸不得的,馬上縮回又嫌明顯了些,便就勢按在了他的腿上。


    李魚此時哪時說得出話來,蛋蛋被擠壓了一下,此時正是喘不上氣兒來的時候,他得緩過這口氣來才能開口啊。李魚痛得隻能緊緊地抓著龍作作的手,搖搖頭,示意她自己說不了話。


    就在這時,房門忽啦一下開了,慕子顏、李寶文、馮明周、魏嶽等一大票人呼啦啦全闖了進來,大大咧咧就往屏風後麵走。魏嶽道:“大把式,咱們沒人受傷。不過明兒就回,倒是……”


    魏嶽就像被人一刀切開了喉嚨,聲音卡在那裏,身子頓在那裏,隻有一雙大眼珠子慢慢地從眼眶裏突出來。走在他旁邊的李寶文、慕子顏等人也是張口結舌。


    李大把式躺在龍大小姐懷裏,頭枕著膝蓋,嘴巴那位置,正對著人家姑娘胸前賁起的一道優美曲線,好像……在吃奶。而龍大小姐一手攬著李大把式的頭,另一隻手按在……他下麵……


    魏嶽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偌大一個身子,變得無比靈活,幾乎未見他雙腳有所動作,身子便鬼魅般地轉了過去,直挺挺地往外就走:“大把式,李大把,人呢?”


    :求點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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