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覺得落世千的擔憂很有道理,但是他決定按照自己主上的思路來勸諫一下,「洛公子,如您所說,若您抓捕一個毒門逃犯,派出去二百個影衛,分二十路去追,那麽,您將操二十份心對嗎?」 的確是這樣的,如果有二十路追捕行動的話,落世千要同時關注二十份消息,必須確保每一路都不出差錯,那麽……總會疏忽。但如果二百個人同追一路,結果就不一樣了。因為落世千可以全神貫注隻


    操心一路消息。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一心不能二用,工作量一大,總會出差錯。


    江由的思想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從他教夏宇說話就能看出來。落世千悠悠的瞧了他一眼「聽你的。」


    夏宇微微扯了扯嘴角「謝洛公子信任。」他緩了緩,又遲疑道「我家主上說,若您歸來有期,無處安身的話,不妨做個閑散的官。」


    落世千嗬嗬涼笑「江由的心意我領了,但我不認為他是一個喜歡做白日夢的人。」 「您不答應也罷,您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可能不大明白柴米油鹽的價錢,渾噩生活的艱難,這些東西是永無止境的。以往您的身份給您出口的話加了附加價值。一朝掉下去,就是萬劫不復了。您也知道。江湖埋沒了多少豪傑。您這一走,可能就是其中一個了。」夏宇靜靜的,馬蹄子在地上發出踢踏的悶響,走得很慢。慢的足以讓落世千理清思路。是了,翻雲幾番江湖,覆了黃梁多少美夢。江湖貧階之輩,


    從不缺才華橫溢之人,缺的是盆滿缽滿。


    落世千可能不懂這個道理,畢竟士遊於四方兮,非主不依。古來多少門下食客。他們不缺智商,都缺錢。


    如果你想靠腦子東山再起,可以啊,江由給你平台,大瑤缺官。


    如果你想閑雲野鶴?對不起,不可以。


    就憑你曾經做過毒門的護法,那麽今朝不能據你為己用的人,都將至你於死地。 落世千寂靜的笑笑,些許尷尬,他不回應夏宇的話,其實夏宇將江由的意思傳達的很好,但落世千就是不想搭理。等什麽時候心情好了再說?還是一日毒門終身毒門?那得看過硬的骨氣跟拳頭大小的胃


    那個先服輸了。


    因為很可能,過倆月落世千就因為吃不上飯而回來給江由當官來了。


    那家客棧時夏宇先就布置好的,出了林子就是,木頭搭的,頗有一番塞外江南的情調,修的精緻典雅。落世千先下了馬車,敲了敲車窗,讓方清峰下來,車上睡的不舒服,讓他到廂房睡去。


    方清峰搖搖晃晃的跳下來,腳剛落地,身子一個激靈嚇跑了瞌睡勁兒,他覺得這四周有好多盯著他們的影衛,而且都是毒門的。自家的人,當然清楚。


    可能是剛剛落世千在林中用摻了毒粉的瓷粉殺了人,撂了兩排屍體而招惹來的。落世千扯了扯他胳膊「走了,愣什麽愣?」


    方清峰半信半疑的跟著他進了客棧。


    掌櫃的是個姑娘,才二十出頭,對世無雙屈膝行禮喊了聲坊主。落世千狐疑的看過去,方清峰打了個哈欠解釋「她叫世無雙。」


    哦,萬骨坊的坊主,可是……跟夏宇有個毛的關係?


    當然落世千並不想知道或者打聽這些,他沉默的路過,然後跟夏宇說了聲「辛苦了。」


    夏宇點點頭「您好好休息。」 後來方清峰八卦來著,跟落世千說起了這個,就前一段時間押送許敏回大瑤的時候,江由為了處理夏宇跟世無雙的事,讓夏宇獨自一人去追一個弓箭隊,險些被射死。又讓世無雙過去照顧了兩個月,然


    後感情就上來了,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落世千挑眉,嘲諷的說了一句「他自己還沒老婆,操心人夏宇的做什麽?」


    方清峰「……你有老婆?」


    「沒有。」


    「嗯,我也沒有。」方清峰吃了些糕點填肚子,然後抱著被子睡死在床上。


    晌午時已經走了兩輛馬車,每隔一段時間就送出去一輛,東南西北各不相同。到二天晚上已經走完了,隨行的萬骨坊殺手有幾個,皇家影衛有幾個,鬼知道真正的護法大人去了那條路。而夏宇已經回去


    復命了。


    果然如江由所料,毒門派人來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叫田子徑,說奉門主之命來問江由一件事,是否幫助毒門逃犯脫離大瑤。


    江由當時正在批奏摺,突然蒙頭遭人質疑,他一臉無辜的樣子「你說什麽?說明白點兒在說一遍。」


    「門主問您,是否讓夏侍衛幫助落護法與方護法出逃?」


    江由嘿嘿一笑,低聲問「你沒幫?」


    田子徑一怔,傻住了「您……?」


    江由眸光一閃,有意無意瞧了眼毒門的幾個影衛,開口否認「我沒有幫。」


    田子徑還傻在那裏,愣了一下道「可,可是他們親眼看見夏侍衛和方護法他們的馬車在一起。」


    「那隻眼看見的?」江由淡淡道「剜出來給我做個呈堂證供。」


    「……」田子徑支支吾吾道「我家門主請您不要插手這件事,畢竟毒門和皇室現在是很友好的關係。」


    「哦?」江由一甩毛筆,啪的一聲扣上奏摺「夏宇!」


    夏宇跪地「屬下在。」


    「他們說你幫了落世千,可有此事?」


    「有。」夏宇道「是屬下一人私下為之。」


    田子徑就懵逼的要哭了好不好,你們演什麽戲啊,是你指使的就是你指使的吧,你讓侍衛背鍋你……也太不要臉了!


    然而江由就是一副對不起我現在臉皮有點兒厚的樣子,跟田子徑說「怪我管教無方,唐突了門主實在對不起,夏宇我自會處罰,現在請你出門右拐不送再見。」


    田子徑「……」好吧他本來就不想接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來麵對江由這樣的變態他得提著幾個膽子來啊,來之前他背了一本書的台詞量,想著能跟江由說兩句,結果江由兩句就把他說懵了。


    你真是……你讓侍衛背鍋你……你……


    你的臉呢? 衛天跟來福在街頭吃了一碗餛飩麵,等著鏢隊來,從晌午等到下午,臨到傍晚,來福摩拳擦掌的說夏當家的從不晚點兒,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吧,衛天習以為常的聳聳肩「在等等吧,有意外也很正常。


    」


    就比如,他就經常被南裕澤放鴿子…… 正說著,隱隱約約過來個女人,是餘涼,她跟昭辰一前一後的走著,後麵還有個淡定如初的夏北堯。他至今都不知道為什麽餘涼要跟過來。而且,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家老大,那個叫王桂全的傢夥已經


    被昭辰殺了。


    ……所以說做好事不一定有好報。


    昭辰跟餘涼有心瞞著他,他就一定不會知道。來福緊趕著湊上去「二爺,貨在城外等著呢是吧?」


    夏北堯點點頭,往他身後瞧去,空蕩蕩的沒瞧見該瞧見的人,納悶兒的問「韓漸章呢?怎麽就你一個?」


    以往來永縣,韓漸章總是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接人,今個沒見著人,挺稀罕的。來福以為是自己沒把二爺伺候好,笑嘻嘻道「爺您有什麽事跟我說就成,我來辦,韓大幕僚正忙著呢……」


    「他忙什麽?」夏北堯有些不滿意,無意間瞧見昭辰跟衛天湊一塊兒說了什麽,才明白有個懷孕的夫人要照顧,是要上心的。言罷又不了了之「走吧,今兒住一夜,明個就啟程。」


    衛天吃了三碗餛飩麵,都是跟來福賭錢贏來的,日頭剛掉下去些,程鵬大老遠就伏在馬背上喊師父,衛天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沒搭理他,惹的那小子委屈了一路,臨到住處前還黑著臉。


    葉青青已經睡了一天了,這時候應該還沒起,這幾日她為了養身體,總是格外的嗜睡,衛天說著,幫昭辰推開門。昭辰小心翼翼的進去,床上的簾子遮著,可在進去的瞬間,她心猛地一跳「人呢?」


    床上沒人!


    夏北堯從後頭拴馬過來「姑娘,怎麽了?」


    昭辰問衛天「怎麽沒人?」


    衛天一時也傻了,一聲不敢吭的進去,確實沒有人的氣息,他猛地掀開紗帳,被褥還是熱的……自動忽視可能出去走走的可能,昭辰險些失了理智「我問你呢?人呢?」


    「韓漸章呢?」衛天卻極理智,眸光沉了些許,問夏北堯。


    夏北堯被問的一句話也答不上來,隻好去問來福「韓漸章呢?」


    程鵬也拴好馬一瘸一拐的被人扶進來,剛進門一肚子抱怨的話就憋在肚子裏,被沉重的氣氛給壓的沒敢動。來福支支吾吾「我今天,今天一直跟天天在一起啊。」


    衛天推開麵前夏北堯,一溜煙跑出去了,昭辰也跟著出去了,餘涼懵了,不會是把葉青青掉了吧?


    韓漸章正在自己府裏吃晚飯,被衝進來的衛天兇殘的一把揪住了衣領。葉青青卻從堂外進來,吩咐道「鬆手。」 韓漸章瞧了葉青青一眼,膽顫的把脖子縮了又縮,,葉青青輕笑「他還沒那個膽子,是不是,韓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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