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堂冥一個人在院子裏走路,因為昏迷太久,走的有些搖搖晃晃,就像剛學走路的孩子一樣,禾合在一旁看著總想去扶一把,又不敢,就杵在原地提心弔膽的。 他變化太大了,從外在習慣,到說話語氣,氣質,都變的……像一個陌生人。可能是他失去了記憶,這樣的變化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禾合找著理由。他跟白無常殿下不常接觸,曾經遠遠的瞧過幾次,如


    傳聞那般吊兒郎當,總是一隻胳膊搭在落護法的肩頭,嚷嚷著出去喝酒,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看起來很好相處。


    現在,看起來都帶著不好相處的樣子,比落世千還方清峰的那種,見麵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本來就 戰戰兢兢的自己,又吞了口口水,後背一層冷汗。


    他現在隻盼著落護法能來,又想著堂冥門主現在這個樣子,落護法來了會不會很傷心?那怎麽辦,主上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落世千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那個晚上,月堂冥正躺在床上看書,他習慣安靜,外頭突然一陣悉悉疏疏的喧鬧,就有些不高興,將書合喊道「禾合。」


    這聲音,是堂冥的,落世千一陣驚喜,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就想往屋裏跑,想去看看堂冥,他有多想念他啊。禾合跪在門口攔住落世千,低聲勸告「落護法現在還是不要進去了,門主他……」


    「他怎樣?你起開!」落世千著急的就想踹開禾合,禾合求助的看著萬凡「萬護法,幫幫忙吧。」


    一邊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萬凡就尷尬了,不過看在你事先給我銀子的份上……萬凡從後麵抱住落世千的腰,順勢公主抱起來,落世千一臉懵逼,居然還掙脫不開,又被封了啞穴,整張臉憋的通紅。


    在這種尷尬的體位下,眾人看著落世千指著禾合一臉你特麽給我等著的樣子,被萬護法給抱走了,抱走了……


    月堂冥聽見外麵落世千的聲音,一生氣,喊了聲來人。


    禾合立馬進去,進去後才知道,門主生氣了。他覺得世上在沒有像他這樣作死的影衛了,還沒來得及請罪,月堂冥就詫異的問「世千來過?」


    禾合一驚,猛地抬頭,好像燃起了熊熊的希望大火「主上記得落護法?」


    「記得。」月堂冥斂眸,他隻是記得名字樣貌和聲音,知道他是毒門的護法。便冷冷問「既然來了,你為什麽不讓他進來。」


    他記得名字,卻不記得感情。禾合心中的火瞬間一盆水澆的透心涼,又出了一身冷汗,噗通跪地「屬下知錯。」


    「我問你為什麽!」


    禾合一時什麽也說不出來,幹巴巴的跪在地上。月堂冥略有些生氣「說話。」


    「是,近日風涼,落護法感冒了,怕傳染您。」


    「再問一遍,為什麽?」


    顯然堂冥是不相信的,禾合眼神就慌亂了很多「是,是落護法怕耽誤您休息。」


    「再說。」月堂冥想知道,這影衛能說出多少種理由。


    「屬下知錯,請主上責罰」禾合突然覺得,還是一頓板子來的實在,但他沒那個膽子,在說下去,自己都沒詞兒了,但能說實話嗎?不能……


    「你那裏錯了?」月堂冥也並非成心刁難一個影衛,隻是,不說實話是不是很過分?


    「是,是……」


    「你去把世千喊回來,讓他告訴你,你錯在那裏。」


    「您不能見落護法!」禾合突然抬頭,很激動,很……不要命。


    「我不能問別人借刑堂,你自己看著辦吧。另外,把世千喊過來。」


    「大病初癒的,何必動怒呢。」蕭非進門,就長著一副和事老的臉,萬凡在他身後跟禾合比了個手勢,讓他趕快撤。禾合吞了口口水,萬護法,您真特麽是個英雄!!!


    蕭非也不是第一天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了,而且每次幹的心安理得,以往萬凡都是勸著的,說您一個宗主實在不該這樣掉檔次。然而這次,是萬凡求著蕭非來的。


    月堂冥微微扯了扯嘴角「在毒宗叨擾這麽長時間真是麻煩蕭宗主了,總這麽麻煩您也不好意思,那麽順便麻煩您喊世千來一趟,謝謝。」


    蕭非「……」話是這樣說的嗎?真的是這樣說的嗎?


    蕭非回頭看了眼萬凡,萬凡避而不敢與他對視,主僕兩個都心事重重的樣子。然而蕭非沒有顧慮那麽多,他本來就是那種直腸子的人,直言道「你現在這個狀態,可能不適合見落世千。」


    「注意一下您說話的態度,這是毒門的家務事,適不適合,我說了算。」月堂冥仿佛不是住在人家的地盤,不是寄人籬下,不是大病初癒,特麽的態度擺正了就是一個祖宗。 蕭非「……」蕭非回頭看了一眼萬凡,眼神中盡是你死定了。蕭非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這讓他很尷尬,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思前想後,說了一句他認為很霸氣的話「這是我的地盤,我的話就是聖旨,


    如果你不服,就忍著。」 月堂冥撩開被子,站了起來,他自己能下床了!明明昨天還需要人攙扶,可能是被氣的。萬凡下意識的保護起蕭非來,眼瞧著雙方都冒火,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落世千風風火火的進來,驚喜交加的衝過


    去抱著月堂冥。


    抱的緊緊的,更多無言的激動和欣喜,都忍在眼眶裏,啪嗒掉在月堂冥肩頭,門口禾合已經生無可戀了,其實本來吧,讓他去攔自己主子,是一個風險活,搞不好丟命的那種。


    蕭非「……」


    萬凡「……」


    倆人同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要出事,但是那種不想走想留下來看戲的心態是為什麽?明明是苦情戲,落世千的心情大家看在眼裏,比他自己娶媳婦兒都高興,可是,月堂冥的臉色,越來越黑。


    「落護法。」月堂冥開口,淡淡推開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恍若倆人中間隔了一片海,隔了一座山,甚至,像兩個素未謀麵的。落世千被推開,一臂長。


    「放肆」月堂冥看了眼自己的肩頭,這衣服,是不是不能要了。


    蕭非完全能體會落世千當時的心情,雖然他從未經歷過這種事,可能是他本來是個心軟的人罷,其實就是酒樓的話本子聽多了。落世千總不能像一個被拋棄的小媳婦一樣哭著跑出去,對不起,他還有滿


    滿的節操。


    我們的落護法是理智的,他當時隻是卡殼了一樣怔了一下,然後自己退了一步「你不是堂冥,你是誰?」


    這話說著質疑,卻滿臉的沮喪,若說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能讓一個人的心情變好幾次,就是現在了,這種生疏冷漠不是裝出來的,落世千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在想,這個月堂冥,是假的。


    但確實是真的。 一旁看戲的人保持沉默,他們該如何來表達此時自己的心情,難道不是吃瓜群眾嗎?甚至蕭非已經在遐想,毒門可能會發生內亂,自古梟雄出亂世,恐怕江湖還要在動盪幾年,那自己要不要趁亂而入一


    舉殲滅毒門?


    他在這邊很有理智的亂想,月堂冥已經深戚著眉目,很嚴肅的問「你可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麽?」


    落護法在自己受傷之際一直照顧在身邊,這些記憶,月堂冥還是有的,隻是,落世千剛剛說了什麽? 毒宗一個侍衛從山下跑上來,慌裏慌張的,好像所有的變故都出在了今晚,毒門來人了,韶字輩的影衛一百六十四名。全是月堂冥手下的人,他們來接自家主子回家,問蕭宗主可否行個方便把人送下來


    。


    畢竟這麽多人,肆無忌憚的上毒宗的山,不合規矩。


    「你,你何時……?我,我說了什麽?」落世千一瞬間想衝上去掐醒這個裝迷糊的人,他肯定是裝的,這個鬼精靈的小子是想怎樣,他是什麽時候跟韶字輩影衛聯繫上的,他……


    他不是月堂冥。


    他就是月堂冥,隻是不再是程辰澈了而已。


    蕭非沒有扣著人不給的道理,再說人家都等在山下了。蕭非就拿出當家做主的姿態「你們大可回毒門商量,這裏不是你們吵架的場合。」


    雖然很想看戲……


    月堂冥淡淡看了一眼落世千,訓斥道「一個護法,不該沒有護法的樣子。」


    落世千傻站在那裏,一聲不吭,一句話都不說,直到蕭非離開,禾合被帶走,他還傻站在那裏,愣愣的,可能在月堂冥推開他的時候,他心就死了吧。


    他不能像朋友那樣對月堂冥吹鼻子瞪眼,對忘恩負義的兄弟打一架什麽的,他隻能服從,不能反駁,感情的差別,差於雲泥,其傷害,傷入骨髓。 無論你混得好,或者不好,大概就像兩三年前那間酒館,有意無意灑在地上的酒水,三三兩兩聚著的人,微微的吵鬧顯得那樣寂寥,重來世事堪嗟,雖無煙暝倚樓的惆悵,終歸非不散的宴席,我們都在


    紅塵中身不由己。但我們是兄弟啊,你可以生氣,可以和我吵架,可以欠我銀子,但你不能不認得我。同你二十多年的情誼,被你一句不合規矩而煙消雲散,隨著散掉的,是我自己。


    他眼前好像迷糊了,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模模糊糊的是剛剛他躺著的那張床榻,上麵或許還有他的餘溫,蕭非正要上前勸他想開一點,剛走一步,落世千身子一輕,哐啷一聲倒在地上。


    禾合緊趕著衝過去。 禾字輩是落世千的人,月堂冥說,他不能借別人的刑堂,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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