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緩緩進門「皇帝陛下,祭天大典在即,請您務必將茅鱗那件事上心。」


    「朕已經很上心了,可是朕現在很累,行事會降低質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難道你來擺平這些麻煩嗎?」南裕澤淡淡倒了茶,毒人站在他身後,盡管語調溫和平靜,卻不難聽出徹骨的冷。


    你同一隻鬼對話,也不過如此了。


    十五適時打了個激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目光一直在盯著毒人看,越看越不舒服,身子竟然嚇的僵化,從頭涼到腳,連著宅子都看著像鬼宅。


    他看到了樑上結的蛛網,茶壺的灰塵,桌腳的朽木,甚至連牆上掛著虎頭像,都像是牛頭馬麵。


    南裕澤不喜歡別人盯著看,不管十五知不知道這個,十二是知道的,他拍了下十五的肩膀,十五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一切都很正常,這府邸很幹淨,老虎依舊威猛,南裕澤坐在那裏依舊很平靜。


    他自覺不妥,驚覺是身子出了問題,就告辭說要回去,他不知道南裕澤什麽時候對自己下的毒,讓自己出了這樣的幻覺,就是因為不知道,他才覺得可怕。


    南裕澤看出他的不正常,抱怨道「本想歇一下,下午去找茅鱗,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可以延遲行程,回去就更耽誤時間了。」


    這下十五就很糾結,他要是這時候回去,魏羽不抽死他?所以他略考慮了一下「屬下下去休息一下,請您不要因為這個耽誤行程。」


    「那你的身體……」南裕澤一副關心下屬好領導的樣子,關懷又擔憂。十五捏了下腰間囊中的小蟲,十二咬牙,臉色煞白,腿都站不穩了,結巴道「皇帝陛下,十五的身體屬下自會照料,您不必擔憂。」


    南裕澤眸光一沉「知道了。」


    他倆走的時候,竟然是十五稍扶著十二離開的,南裕澤撐起腦袋看著他們離開,看起來,應該是蠱蟲無疑。確實是蠱蟲,南裕澤也吞過一條,十二走到客房就堅持不住了,一頭撞開了門,整個人栽了進去,十五跨過他身體,漠然安撫口袋裏的蠱蟲「你那舊主要是真在我身上搞什麽花樣,我可不敢保證你的下場。


    」


    十二腹部絞痛,一條拇指粗細的東西在噬咬內髒,他本該痛不欲生,但他沒有任何表情,就爬在地上握著拳頭,翻來覆去,冷汗津津。


    人應該不會習慣折磨吧,就像是不會習慣疼痛那樣,因為有時候連連番的失敗都受不了,又怎麽會習慣這些。那麽十二沒有過大的反應,他是習慣了?


    事後十二說,還真不是習慣,因為做什麽都沒用,求他還丟了麵子,為什麽要做徒然的事去尋求不存在的希望?就算有,他也寧可不要。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忍過去,會沒事兒的。


    這骨氣十五佩服。


    十二下午去找南裕澤時,南裕澤見他臉色不太好,就把怪罪的眼神投到十五身上,十五摸了摸鼻子「陛下還是不要在意不相關的事了。」


    南裕澤沒說話,看似這口氣他忍了,卻臨到焦府時,他冷冷道「十二狀態不好,怕會把事情搞砸,不如你替他出這個任務,去引開焦府的侍衛。」


    南裕澤來之前打探了,焦府這個時辰除了有侍衛,還有一個蕭非……


    十五心下是抗拒的,就一本正經道「屬下奉晉臨皇帝之命輔佐您,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斷然不能妄動。」


    說著,他將目光看向了毒人「屬下覺得,這位您親自帶的侍衛就挺好。」


    毒人依舊冰著那張臉,話都不說半句。


    場麵一度沉默,十二有些不安「皇上,屬下身體沒事,一定不會……」


    南裕澤瞪了他一眼「你右腹下兩寸疼嗎?」


    十二不說話,因為確實疼啊,他又不知道南裕澤是怎麽猜對的,就更不敢說話了。


    南裕澤親手給十五倒了一杯茶水「晉臨皇帝身邊第一得力助手,不會連這點兒膽子都沒有吧?」


    「那不如我來引開侍衛,你和十二去跟蕭非談談?」南裕澤話中難免輕視嘲諷,但他又隱藏的極好,讓十五聽著像是委以重任的樣子。


    十五跟蕭非談?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好麽,且不說蕭非三言兩語就把他給打發了,還可能三拳兩腳就把他打死了……


    十五那一瞬間有一種是南裕澤心腹的感覺,他稀裏糊塗就想向南裕澤證明自己真的很牛逼,他就應下了。


    然後南裕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目送他離開,去赴死……


    十二一臉懵逼「主上,他會死的。」


    他要是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那魏羽那邊不好交代,十二的命保不住不說,南裕澤都得遭殃。


    南裕澤淡淡撇了他一眼「你著什麽急啊,要不你跟他一起去?」


    十二「……」


    焦府的布局很複雜,但看上去很簡單,侍衛的人數每一個節點都會清點,十五在焦府外麵轉了一圈兒都沒找到什麽辦法進去,更別說冒充別人侍衛了。


    這時候他特別想問十二當初是怎麽混進去的,但是又拉不下臉去問,在府外轉到天黑,他自己又回來了。


    南裕澤撐著腦袋差點睡著,見他來了就睜開眼睛問「怎麽樣?」


    他其實沒什麽心思去跟十五較勁兒,隻是十五實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勁兒的隻知道催。


    十五臉色很難看,十二這時候就挺會做人,說十五這兩天身體也不好,找了一大堆理由為十五開脫,南裕澤本沒有什麽計較的心思,因為就知道他連門都進不去。


    「走,去黑市一趟。」南裕澤遠遠的隔窗看了焦府一眼,焦府門口這時候正好停著一輛馬車,從車上押下來好多乞丐。


    南裕澤就猜,蕭非可能在這裏搞什麽動作,需要大量活著且沒有社會價值的人。


    南裕澤那晚去了黑市人販子的窩點,十五不明所以一臉懵逼,但因著剛剛自己辦事不利這一路上沒敢多說話,耳根子總算清淨的南裕澤,心情居然還算不錯。


    十二敲了敲門,這時候大半夜的按理說人該睡了,可那老闆房裏的燈還亮著,院子裏四處放著鐵籠子,籠子裏全部都是下至嬰幼上至十八的人,男女都有,混合裝,都昏著沒什麽動靜,乍一看挺駭人的。這種地方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南裕澤被侍者引到待客室裏,這時候茶是涼的,顯然沒有多待的道理,一小廝過來甩了一張單子「四歲以下四千兩,八歲以下三千兩,十六歲以下兩千兩,二十歲以上


    三十歲以下一千兩,如果您想自己挑,就加五百兩,男娃再加五百兩。」


    南裕澤看都沒看,淡淡道「大單子,我要見你家老闆。」


    南裕澤裝深沉裝牛逼,再者他本來就非常人,小廝看了他一會兒「那行,你等著。」


    他們家老闆應該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推門進來時一臉的不耐煩而且衣衫不整,脖頸有紅痕這個就不說了,他手上還有黏液,頭上都是汗,連手都沒洗就來了,別說看樣子了,那撲麵而來的味道就……


    南裕澤輕咳一聲,撇過臉去,熟門熟路的開口問「五百人的單子做不做?」


    「做,你們可真不把人當人看,動輒成百上千的。」老闆雖然碎碎叨叨很生氣的樣子,但語氣還算可以,從客房的抽屜裏拿出一張大單子。


    南裕澤按流程簽單子,一切都很正常,隻是最後時他開口添了一筆生意,他指著十二道「這個,我賣了。」


    那老闆上下打量兩眼「今年二十二了吧?」


    十二一臉懵逼,南裕澤沖他微微點頭,他就輕輕嗯了一聲,南裕澤簽的五百人的單子約在明天下午。


    在此之前,從那人販子窩裏出來的隻有南裕澤和十五還有毒人而已,十五不解「為什麽要把十二賣掉?」


    南裕澤不搭理他,他縱然很生氣也不敢在問,回去就給魏羽寫了信,把這些事全詳細稟報了。


    算是報復南裕澤吧……


    第二天南裕澤帶著銀票來圈人的時候,碰巧和蕭非撞到,蕭非好像並不喜歡被別人撞到,一點兒好臉色都沒給就進去了。


    本來還想打個招呼的南裕澤就很尷尬,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南裕澤隨後跟了進去,沒道理問別人做什麽,也沒誰傻了吧唧的去問。


    難道你買槍的同時會問別的買家為什麽要買槍嗎?這種智障行為!


    南裕澤與蕭非裝作互不認識互不幹涉,然後南裕澤就和他一起,指向了十二。這是一個很巧的過程,但是南裕澤很有信心蕭非會指到十二。


    偌大的囚籠裏,十二看著還算個人樣,那老闆就一頭霧水,這個男人是昨晚才賣掉的,怎麽今天他又來買?


    但是這不在老闆的負責範圍,黑市就這一點挺好,就是話少問的少,這裏崇尚生意而不顧及道德。十二隻一夜就很憔悴,但這並不妨礙他出眾的氣質,在那一水兒驚恐的孩子裏,他確實是優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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