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非性淡,涼薄且無情的樣子,並不與程辰澈一般見識,倒是對落世千挺感興趣,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斂眸誇獎「右護法這傷挺重的,來參加這樣的宴席,倒是勤懇。」


    程辰澈點點頭「他喜歡熱鬧。」


    毒門與毒宗也並非常年對立,無論背地裏怎麽打的水深火熱,見麵的客套話還是要過的去的。


    程辰澈先一步追落世千去了,蕭非麵色陰沉,問萬凡「看出來了嗎?」


    萬凡點點頭「傷的都挺重。」


    蕭非打趣的輕笑「走吧,有的熱鬧湊了。」江由確實是因為體寒不易出門,近來不知怎麽,身體越來越差,正要派人去黑市重金請堂煜大夫來府上小住幾日,夏宇還未出門,就看見大包小包的兩個人出現在門口,心底詫異「正要去請先生,先生倒是


    來了,真真是巧。」楚堂煜正想為自己來找江由尋一個藉口,見江由的屬下這麽說,他眉目一轉「哦,是這樣的,我與小桐想趁著雪景出去遊玩一番,偶然路過這裏,曉得是毒宗府上江護法的住處,惦記著病情就來看看,主要


    是天色已晚,順道歇歇腳,蹭吃蹭喝罷了。」


    這理由他說的理直氣壯。


    晌午他在毒山地宮見水銀屍時,可一點兒都不惦記江由的病情。


    夏宇不禁在心底暗嘆緣分,這堂煜大夫在早一個時辰來,估計會碰上才出門的蕭非蕭宗主和萬護法,這時候就清淨了,也省了麻煩。


    他回去回稟時都替江由高興,說這真是太巧合了。江由沒多說什麽,聽聞堂煜大夫的措辭是累了找處歇腳的地方,也不急著讓他看病,先給收拾了客房,讓夏宇好生招待著。晚上天氣陰沉沉的,烏雲蔽月,看著就是要下雪,江由打了個冷顫關上窗戶,把煤爐裏的火苗撥的旺了些,習慣的拿起沒看完的書卷。才剛拿起,就聽見窗戶處吱吖一聲悶響,在回首時,茶座上多了一個


    人。


    南裕澤將手中劍放在桌子上「鳳尾劍,還你。」他又很慷慨的拿出龍鬚劍「這個送你你要嗎?」


    江由「……」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確定沒什麽人才嘲諷他道「這燙手的山芋你想甩給誰啊?醫宗在查白曼的死因你不知道嗎?這龍鬚劍你還是埋了吧。」


    「這麽好的劍為什麽要埋了。」南裕澤還有些可惜,江由抽出鳳尾劍時,劍光上帶著絲血,他不禁問「你拿這劍做什麽了?」


    「殺了兩個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氣喝的急,嗆到了自己。


    江由這才注意到他身上染了血,衣服橫豎撕扯的條子看著破敗不堪,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顏值……


    「用我的劍殺你的人是不是有點兒不厚道?」江由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蕭非來了?醫宗宗主方靈在他那裏告了我一狀,說白曼生前在黑市見過我。」


    他生起氣來,都虛弱了很多,那聲音也若遊絲般,越來越無力,以致最後那幾個字說的很模糊。


    就像一口氣截在喉嚨裏,他突然說不出話般的無力。


    南裕澤冷靜的看了他一眼「別急,我這不是把楚堂煜給你送來了嗎?」方靈說白曼死前在堂中煜見過江由,那江由若是想洗白,自然需要楚堂煜做人證。而楚堂煜恰好在程辰澈手裏,又牽扯到子母山道觀裏一個叫茅鱗的道士,這幾件事混在一起,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楚堂


    煜來淌一淌渾水。


    南裕澤沒有說楚堂煜是來打探茅鱗的,隻說了讓楚堂煜來幫忙洗白,江由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可靠的辦法。


    江由好奇問了他一句「那龍鬚劍怎麽處理?」


    「你當真不要?」南裕澤反問他。


    江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要,為什麽不要。」第二天早上,唯一缺席的南沼皇帝南裕澤遲遲來了,大瑤皇帝迎接他也沒有走心,幾番冷嘲說葉青青膽大妄為,南裕澤也沒感到難堪,涼涼駁回去道「今非昔比,她是朕南沼的皇後,不怪朕不約束她一言一


    行,容她放縱,隻是她已是皇後,出身且尊貴,朕得寵著啊!」


    他說這個很給大瑤麵子又讓大瑤很難堪,你們養出來的女兒朕寵著慣著,怎麽慣?由著她來挖祖墳唄……


    若是不慣著,又是不給大瑤麵子,那畢竟是你家的閨女……


    那個不嫌事兒大的方靈挑撥起來道「聽聞南沼皇帝和皇後伉儷情深,那大瑤在多送一個嘉寧公主是多此一舉了,平白傷了公主的心,讓這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沒了幸福。」


    方靈她丫的純粹就是來報復社會的,她家死了聖母心裏不好受,就得讓別人也不好過……


    大瑤皇帝的老臉都沒地方擱了,他為什麽把葉寧嫁過去?就是為了葉寧的兒子能坐上大瑤的皇位!


    方靈這麽說,連著大瑤的皇帝一道給得罪了,蕭非就一副和事佬的樣子「我想我們聚在這裏,不是為了聽你們兩個說私事的,你們若真有深仇大恨,不如各自捅一刀,各自下葬。」


    眾人「……」


    大瑤皇帝作為地主,自然要率先化解這場尷尬,就淡笑「蕭宗主言重了。」


    「那怎麽還不請南沼皇帝入府?」他字麵意思是向著南裕澤的,這是眾人都看的出來的,但心裏有沒有,就不得而知了。


    這麽說著,大瑤皇帝盡地主之誼,將人帶進為他準備的府邸,宴席晚上開,這時大家該在各自府上休息才對,但方靈不依,她那老婆子年齡又高,大家混這道的多少要給點兒麵子,她非要算白曼那筆帳。


    且字字句句針對剛剛和事佬的蕭非,於是江由為什麽沒來這場宴席成了焦點。


    這下好了,都別歇了。


    魏羽這兩天是極為老實的一個,就昨天蕭非進帝都時,他去府上喝了杯茶,至今都沒什麽動靜。


    他來遲的宴會上,方靈正在聲討毒宗江由為什麽沒來,是不敢來還是真的身體抱恙?


    蕭非一口水卡在喉嚨裏「有什麽不敢來的?」


    萬凡戚眉不滿道「家中來信,他昨夜下雪時病情又重了幾分……」


    這話說的沉重,讓在坐的各位都在掂量著要不要帶些禮品去問候一下江由的病情。


    幾乎……沒人看到魏羽來,他也不計較,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端起茶水,一聲不吭。


    大瑤皇帝無意間突然看到魏羽來了,驚了一下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們不注意的時候。」


    這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到了他身上,紛紛起身一起作揖行禮,魏羽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你們在說毒宗的江護法?」


    方靈翻了個白眼「久聞江護法盛名,與毒門右護法有相得益彰的才智,如今比較起來,他還是敢做不敢當了一些。」


    本來不怎麽想出聲的程辰澈臉色變了變「別,別,這比較就很唐突了,外麵傳言而已,倆人是八竿子打不上的。」


    他本來是想撇清關係來著,不想被方靈拉下水,方靈卻咬上了他,問道「忘了件事,現在看到白無常就想起來了,月門主一年前就去世了,毒門該另立新主,卻沒個動靜是怎麽回事?……」


    她還真是四處咬人,程辰澈正蛋疼,魏羽弱弱道「可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右護法江由在宮門口。」


    這聲音本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互相插刀的人聽的一清二楚,蕭非本來覺得大瑤宮廷糕點挺好吃,現在差點沒被這句話給噎死。


    萬凡垂頭低聲道「江護法是有備而來的。」


    蕭非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去在收拾你們。」蕭非能怎樣?他也很無奈啊,兩個屬下都飄的沒邊了,他也管不住。


    說了不允許江由出現在這場宴席!


    江由還是來了,帶著一臉懵逼的楚堂煜。


    今個一大早,江由就到楚堂煜那裏說了請求,大抵就是白曼死於非命,現在醫宗一口咬著毒宗不放,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不成,方靈又是個特別難纏的女人,就讓楚堂煜去做個人證。


    堂中煜的盛名遠比想像中的要大,楚堂煜的出現就像昔日的月無涯一般,讓人無端的關注起來,本散漫的眾人,都想聽聽這場戲怎麽個唱法。


    楚堂煜一如既往的德高望重老頭子打扮,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沖方靈笑了笑「您真是誤會了。」


    他明說了那天江由與白曼見麵的情況,隻是相互寒暄了幾句而已,並無其它。其實實際情況是江由聯合南裕澤差點把把白曼給氣死。


    南裕澤聽著他的說辭,靜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說話。當然,事情前後經過並沒有提及南裕澤。


    楚堂煜話音一落,江由就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堂煜大夫不會偏私,那日情形的確如此,還請方宗主不要在無理取鬧了。」


    蕭非臉色越來越黑,他現在覺得這個宗主當的真是太憋屈了,這不聽話的屬下膽子都大到天上了,都與太陽肩並肩了!「我無理取鬧?既然你說了堂煜大夫不會偏私,那麽早已歸隱的他又怎麽會因你而來這裏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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