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祖念棋,東方墨就想起了當年他挑撥此人和葛雲大戰。還有在萬靈山脈時,引他和韓靈那個體修仆從殊死搏鬥的一幕。


    在東方墨的印象中,祖念棋是個心高氣傲,但沒有什麽心機的人。說難聽點那就是蠢,不然怎麽可能被他連番戲耍。


    他們之間的恩怨,僅僅是在太乙道宮時,祖念棋看到他從風落葉的閨閣中出來而引起的,不過是年少時一些爭風吃醋。


    當然,所謂的爭風吃醋,是單單指祖念棋,他可對風落葉沒有意思。


    現在想起當年的一幕,東方墨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可當看到那郭楚生時,他的目光就徹底冰冷了下來。


    當年他結成區區靈丹,正愁一肚子火沒處發泄,此人來找風落葉便觸了他的黴頭,並且還對他流露出了殺機。


    隻是當年此人雖然挫敗在他手中,卻逃走了。


    此時此地見到郭楚生,東方墨心中頓時一聲冷笑。


    而觀場上的情景,祖念棋操控的黃銅大鍾,連連對著郭楚生撞去,並且黃銅大鍾掀起了一縷縷鋒利的風刃,向著郭楚生周身席卷而至。


    對於這口黃銅大鍾東方墨可是印象極為深刻的,因為此鍾算得上是他踏入修行之路以來,見識到的第一件溫養在體內的本命法器。


    當初祖念棋就是憑借這口黃銅大鍾,將持有高階法器的葛雲挫敗在手裏。


    再看郭楚生,其手捧古籍,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的咒語落下,在他手中的古籍上,鑽出來一顆顆精妙的符文。符文由小而大,最後猶如潮水一般,成百上千的向前噴湧過去,將祖念棋激發的風刃瞬息擊潰,更是打在那隻黃銅大鍾上,發出一陣密集的鐺鐺聲響。


    同樣是凝丹境初期修為的二者,一時之間,竟鬥的不相上下。


    而從祖念棋嘴角的一縷鮮血,以及郭楚生胸膛的一道深口,看的出他們都出手狠辣,沒有保留,想至對方與死地。


    對於這兩人會大戰到一起,東方墨並不意外。


    當年東域大亂,祖家和南陽山戰在了一起。而且祖家更是勢如破竹的連滅南陽山數座城池。因此,這兩人算得上是死對頭。


    “祖念棋你這個蠢貨,如今蓬島開啟你不去探寶,卻苦苦糾纏於我,當真是找死不成。”這時,郭楚生怒意橫生。


    “郭楚生,你我兩家勢不兩立,況且你幾次三番糾纏於落葉,今日不斬你我就不信祖。”


    語罷,祖念棋手指掐動連連,隨著他的動作,他的本命法器黃銅大鍾,震顫的越發厲害,數股更加凶猛的風刃刮起,將郭楚生淹沒其中。


    郭楚生早有防備,他將那柄金色寶劍揮舞的密不透風,劈斬在風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既然你找死,那就成全你。”


    當他將這一波攻勢抵擋下來後,似乎終於被激怒。隻見他腳下狠狠一踩,身影爆退到三丈之外,隨即口中一聲低吼。


    “喝!”


    話語落下,周遭的靈氣突然呼呼攪動起來,盡數沒入了他的身軀。郭楚生的氣勢噌噌上漲,他驀地舉起了手中精美的寶劍,寶劍上刺目的金光驟然大亮,就像一輪金色的驕陽,讓人無法直視。


    僅僅是從這一劍的勢態,祖念棋就感受到一股堪比化嬰境修士出手的壓迫。其神色大變之下,心中生出了一股濃鬱的危機感。


    但就在郭楚生這一劍即將落下,而祖念棋也法力瘋狂鼓動,操控那隻黃銅大鍾準備出其不意的將郭楚生罩住時。


    “咻!”


    一道破空聲毫無征兆的響起。電光火石間,又是“噗”的一聲輕響傳來。


    竟是一道血線,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沒入了郭楚生的腰側。


    “啊!”


    雖然他避開了丹田這等重中之重的位置,但他依舊立馬發出一聲飽含痛苦的慘叫。


    接著他瞬間載到在地,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神情扭曲,渾身開始抽搐起來。


    他的皮膚變得血紅一片,渾身血液發出汩汩的古怪聲響。不止如此,在淒厲的嘶吼下,隻見他皮膚開始潰爛,隻是十餘個呼吸,就化作了一灘濃濃的血水,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堂堂南陽山年輕一輩第一人,結成玄丹的郭楚生,就這般慘死在祖念棋的腳下。


    “這……”


    見此一幕,祖念棋眼中盡是錯愕,隨即他霍然轉身,看向十丈外一顆大樹旁。


    隻見一個年輕的道士,正靜悄悄的站立著,舔了舔舌頭後,臉上還露出些許興奮。


    而此人自然是東方墨了。


    他之前催發的那條血線,正是刺客少女給他的血族秘術,血透絲。


    當初他得到此術後,在收了八卦煮丹爐,趁著刺客少女療傷之際,就嚐試著修煉了一下。


    沒想到這血透絲以他的實力,花費了一個月左右,才以大量精血煉出一條,並在體內溫養,煉製可謂費時費力。


    可如今一看到此術的威力,他不禁暗自咋舌。


    當初噬青對他施展此術時,直接將他的中階法寶,那件紅色小盾洞穿,若非他將黑雨石化作內甲穿在身上,恐怕下場就和麵前的郭楚生一樣了。


    血族秘術,果然名不虛傳,如今他算是又多了一種歹毒的殺手鐧。


    “道士,你是誰!”


    就在東方墨沉吟間,祖念棋雙手倒背看向他厲聲嗬斥道,並且那隻黃銅大鍾於他頭頂徐徐轉動,發出嗡嗡的震顫聲,隨時都能祭出一般。


    聞言,東方墨眼皮抽了抽,這祖念棋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也幸虧他背後有強大的祖家做靠山,否則若是散修是這種性格,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嗬嗬,小道一階散修而已。”東方墨隨口打了個哈哈,而後又繼續開口:


    “不過對於東域鼎鼎大名的祖家,可是早有耳聞,想必道友應該是祖家少主,祖念棋吧。”


    聽到他奉承的話,祖念棋傲然的抬起了頭,隻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


    “不錯。”


    “沒想到果然是祖少主,小道失敬失敬。”


    東方墨拱手一禮。


    “哪裏哪裏!”


    祖念棋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氣,並且他臉上的傲然之色更甚了。


    東方墨心中好一陣汗顏,可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他乃是說書出身,假裝阿諛奉承這種事情,簡直信手拈來。


    就聽他接著道:“昔日這南陽山的郭楚生仗勢欺人,與小道有些過節,之前小道路徑此處,發現這廝竟與祖道友戰在一起,是以暗中出手偷襲與他,祖道友不會怪罪小道無禮之舉吧。”


    “原來如此,既然他也是你的敵人,我自然不會怪罪於你。”祖念棋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


    “嗬嗬,如此便好。對了,實不相瞞小道之前被一個活死人追殺,所以失去了方向,敢問祖道友可知此地路線?小道現在想離開蓬島,因為此地過於危險,而小道可不是祖道友這種翹楚之輩,怕丟掉小命啊。”


    東方墨嗬嗬一笑,話到最後仍然不忘再拍了一記馬屁。


    果然,聽到他的話祖念棋胸膛挺了挺,心中大有一番快意。


    “你一直往這個方向走,大概二十日就能走出蓬島。日後定要切記,修為低了莫要亂闖。”說完後,祖念棋伸手指著某個方向。


    “祖道友所言極是,多謝了。那郭楚生這廝的儲物袋,祖道友你看……”東方墨強忍住笑意,而後看向郭楚生地上的儲物袋,對祖念棋露出詢問的目光。


    “這等閑碎之物我祖念棋還不至於放在眼裏,你需要的話盡管拿去吧。”祖念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擺了擺手。


    “祖道友果然豪爽,既如此,那小道就不客氣了。”


    東方墨露出大喜過望的神情,而後伸手就將郭楚生的儲物袋吸了過來。


    就在他準備抱拳與祖念棋告辭之際,這時他耳朵抖了抖,隨即有些訝然的抬頭看向了某個方位。


    約莫五六個呼吸的功夫,祖念棋亦是有所感應的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身著長衫,約莫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步伐有些踉蹌的向著此地狂奔而來。


    此人有著築基後期的修為,其臉色煞白,嘴角含著鮮血。在小腹的位置,還有一個龍眼大小,前後透亮的血洞,血洞正冒著殷紅的血液,將他的衣衫都浸透了大半。


    看到身受重傷的此人,祖念棋神色一變。


    而東方墨左右瞥了祖念棋和中年修士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少主不好了,我等遭到了歹人的伏擊。”中年男子直接來到祖念棋麵前,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而後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抱拳氣喘籲籲的說道。


    “大驚小怪,何方宵小竟敢與我祖家為敵。”聽到他的話,祖念棋片刻後就冷靜了下來。


    “有……有可能是妖……妖族。”中年修士有些不敢肯定的說道。


    “妖族?”祖念棋一聲驚呼,駭然色變。


    “不錯,那些人有的長相似虎獸,有的身上有鱗片,還有一些身後搖擺著尾巴,應該是傳聞中的妖族不假。”中年修士點了點頭。


    並且不等祖念棋開口,他就繼續快速說道:“如今風仙子遭到了妖族數個凝丹境修士的圍攻,情況岌岌可危,屬下拚死才逃出來,特意前來稟告少……”


    “走!”


    中年修士話還沒有說完,祖念棋一把抓住他的肩頭,對著頭頂的黃銅大鍾一招,便化作了一股狂風呼嘯而去,隻見前方白色迷霧被他吹得翻滾起來,而他的身影眨眼就消失無蹤。


    東方墨駐足在原地,臉上難掩一抹震驚。


    中年修士口中說的那些人,多半是之前在地宮中,將他封印在八卦煮丹爐,並轟入岩漿的虎頭怪人等妖族修士。


    而他口中的風仙子,不用說也是風落葉了。


    想到此處他眼睛眯了起來。


    如今雙煞二魔還有碧影真人,說不定就在蓬島上四處尋他,按照他的打算,自然是立馬離開逃之夭夭。


    可一想到風落葉情況似乎不妙,他便有些遲疑了。


    他當初為了突破凝丹境,此女毫不吝惜的借給了他風家的巨型聚靈陣。而且當他落入風蕭離和風駝子的圈套後,此女更是將自己當做人質,將他從風家的危難中解救了出來。最後還為了他的安危著想,引薦他去祖家避難。


    毫不誇張的說,此女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之一。


    而再一想到虎頭怪人等妖族修士,差點將他煮死在八卦煮丹爐中,他眼中便有一抹濃鬱的殺機和冷笑閃過。


    就聽東方墨一聲冷哼,腳下一跺化作一道青光,向著祖念棋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木遁之術加上入門的隱虛步,很快就追上了化作一抹狂風的祖念棋。


    東方墨雙目微眯,隨著祖念棋的身影狂奔疾馳,一息跨過百餘丈距離,不消多時就遁出了數十裏。


    又過了小半刻鍾,他即使沒有施展耳力神通,也聽到了一陣劇烈的法力波動從前方傳來。


    “唰!”


    這時他的速度陡然大增,瞬間將祖念棋還有被他抓住的中年男子甩在了身後。


    而當他躍過千餘丈距離,來到一片潮濕的窪地後,就看到前方有百餘人正混戰在一起。


    仔細一看,其中一潑人馬,正是妖族虎妖一族,黑蛇一族,以及九尾狐族的人。


    另外一波人,則是身著各異服飾的人族修士。


    這時他明顯看出,大都是築基期修為的人族修士,被壓製的節節敗退。不少人身負重傷,手中法器以及術法的施展,顯得外強中幹,根本不是懂得合擊之術的妖族修士的對手。


    但東方墨的目光刹那就被另一處稍小一些的戰團所吸引了。


    隻見一個虎頭怪人,一個蛇尾男子,以及一個衣著暴露的三尾少女,正將一個身著青色長裙,神情冷若寒霜的女子圍在中間。三人手段齊出,那人族女子寡不敵眾,隻能勉強抵擋。


    而就在這時,虎頭怪人趁著一個間隙,一聲獰笑後,將手中兩丈長度的蛇矛,當做一根長棍向前橫斬了出去。


    呼呲一聲,空氣都被這一斬劃開了一條黑色的口子。


    人族女子倉促間隻能雙手結印,在她麵前一麵圓形的風盾凝聚成型。


    “砰!”


    當蛇矛斬在風盾上後,風盾瞬間潰散,而人族女子承受一股撕裂般的力量,嬌軀倒飛了出去。並且尚在半空就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找死!”


    東方墨心中一股戾氣油然而生,其大手一揮,密密麻麻的黑色雨珠,發出嗖嗖的破空聲,向著那三個妖族修士鋪天蓋地的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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