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半步先天,簡直逆了天……


    白卓南一聲呢喃,顯然頗具壓力。


    全真道龍門派是為北方道教掌舵者,而三十二歲的白卓南坐立半步先天,更是有自傲的資本,不墜龍門派‘祖庭’之名的風光。可對比起麵前的許秋子,白卓南顯然落了一頭。


    許秋子給人的驚豔,卻將幾人的目光拉到了白卓南的身上。


    有對比才有傷害……


    一直以來隱隱坐立道門二十六子魁首的白卓南,現在的心態……會不會崩?


    反正馬方登和黃文山快崩了!


    tm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道門聚合才多久,各種隱士大神往出崩,道門掌握天下大勢?


    嗬嗬,道門的臉都要被打腫了!


    “福生無量天尊……”當然,眾人還是小瞧了白道長。起勢作稽見禮,彬彬有禮間,透著幾分儒雅氣質;方才情不自禁的呢喃詫異,很巧妙的被收斂。


    “許道兄一身修為通透,讓我委實驚歎。”


    許秋子始終含笑,顯得不卑不亢:“道兄過譽,敢問門承?”


    說到這裏,馬方登和黃文山二人也隨即正色起來——


    “全真道龍門派,白卓南。”


    “全真道遇仙派,馬方登。”


    “正一道觀樓派,黃文山。”


    “福生無量天尊……這位是西南特異局的陳高築陳局長。”


    話落。


    陳高築與許秋子點頭微笑示意。


    “請入道院。”許秋子擺手讓禮。


    峨眉山不單單是道教修行聖地,亦是佛門四大名山之一。


    青山之上,寺廟、道觀林立,一尊金身大佛更是坐立山巔平台。


    峨眉道統極具包容性,不似南北全真、正一,對佛門排外;曆經世事,峨眉道數次與佛門交融,秉持順其自然之理,可偏偏峨眉之名也沒有被佛門掩蓋……


    所謂佛門四大名山的之一,實則佛門入山時,道門早已在此地布道一千三百多年。


    峨眉道院分內外。


    外院供給遊客信徒遊覽上香,內院建築成豎直形延伸在蔥鬱密林當中……


    許秋子帶著眾人一路前行,時而介紹道院建築分布,直至來到一座竹屋前,才停滯腳步,在門前叫門:“師父,客人來了。”


    竹屋掛著草席門簾,隱約能看到其中盤坐的人影。


    一聽其中乃是許秋子的師父,幾人都微微正色……


    師父?


    修士,還是凡人?


    說來也奇怪,陳高築早有一問,想要探尋……


    就拿全真道來舉例,為何偌大的北方道教祖庭,僅有白卓南一位修士?那他入道修行,總有一個領路人吧?他的師父,難道不應該是修士,出來掌握大局嗎?


    實然。


    靈氣複蘇以前,修行門檻極高,但凡能找到入道契機者,無不是天賦異稟,萬裏挑一。


    前人引導?


    根本不存在!


    幾十、上百年,能有一人入道,就是燒高香了。


    入後天也不過百壽,修行斷代無比正常。


    龍門派能有白卓南這一個天才摸索入道,且趕上靈氣複蘇的時代,已經是丘祖保佑,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否則如今龍門祖庭之名,隻得拱手讓人。


    “嗬嗬,請入屋歇息,香茗備待多時。”


    入內。


    茶桌前坐著一位白發白旭老者,年紀約莫八旬往上,老態龍鍾。


    不過,白卓南三人都能看出來,對方是一名修士。


    相互審視,老者目光掃過三人:“小友半步先天的修為,比我這徒兒還抱一分圓滿……”


    說得自然是白卓南。


    四人落座,白卓南也道:“在前輩麵前,晚輩自愧不如,卻不想峨眉道統中,有兩個半步先天。”


    什麽?!


    這老人也是半步先天?!


    老人道:“半步先天又有何用?我時日無多,哪怕未來能踏入先天,也無非百餘壽,再想妄進一步都不能,這大勢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如此一句,讓幾人心生黯然……


    老人幸得入道,卻生不逢時,偏偏在油盡燈枯時迎來修行大勢,眼看前方就是一條長生路,卻走不了太遠。委實有一種得而複失的失落。


    不過老人顯然看得很開,氣質渾圓,卻又得道高人的作風。


    為幾人奉上香茗,便直入正題:“早前我峨眉道便傳訊道門,無意出世,不知幾位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麽?”


    這話一出。


    幾人都不著急作答,偏偏看著許秋子出神,顯得意味深長。而後又看向老者,愈發深沉……


    好半晌。


    黃文山才忍不住問道:“前輩,不知峨眉道統,所修得是什麽法?”


    初見許秋子時,幾人就微微震驚,他負劍而立,劍身輕顫有道音靡靡,顯露劍修本領。而老者不著一物,渾圓氣質中也不似許秋子的鋒芒畢露,不似有劍意流轉。


    師徒二人兩種模樣氣質,讓人不明所以。


    老人也沒有隱瞞,很幹脆道:“峨眉傳兩法,猿公劍、通臂拳……”


    “諸位應該也發現,我師徒二人氣機截然不同,我修通臂拳術鍛體入道,而我這徒兒所行路線卻是劍修法門……”


    白卓南也不扭捏,直言道:“可是完整修行法?”


    老人奇怪道:“自然。”


    “所以,這世上真的劍仙?古蜀……劍仙?”這話一出,白卓南幾人目光炯炯,仿佛有所覺然,可那師徒二人卻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古蜀劍仙?不知白道長是何意?”許秋子道。


    嗯?


    眾人神情一愕:“許道兄難道不是劍仙?”


    許秋子苦笑:“當不得劍仙之名,不知道諸位到底是何意?”


    這就奇怪了!


    劍修入道,不是劍仙還是什麽?難道是師徒二人太過謙虛?


    這時,陳高築忍不住了,徑直將事情原本說出:“二位道長,事情是這樣……一個月來,川地有一黑袍劍修橫行,屠戮百餘人……”


    關於黑袍的過往,被他詳細道出,其中更是提及‘黑白兔子’的情況,以及‘古蜀劍仙’之名。


    原本,眾人前來就是想詢問古蜀劍仙的出處,沒想到一見許秋子,就見他是劍修,以為古蜀劍仙所傳便是峨眉法。


    解釋罷了。


    許秋子和老者都是呆愣當場。


    古蜀劍仙?


    他們對此實在茫然。


    老者道:“峨眉自古避世,少有門人遊曆紅塵,峨眉二法傳自司徒祖師,通臂拳因含外家功夫,所傳最廣;白猿劍法須得劍意孕育,少有人習得,五百年來也隻有我這徒兒幸得劍意加身……”


    “白猿劍法還有一名,為‘越女劍’。得名因春秋時,學得白猿劍法的越女,助越王勾踐滅吳。”


    “至於劍仙一名,絕非自峨眉傳出。”


    峨眉派祖師是為先秦高人,司徒玄空。


    關於他的記載少之又少,隻知其模仿靈猴開創拳術、劍法,以劍法授越女,而讓越女以劍術名聲大噪於春秋。


    史上並無其修行記載……


    不過後世常有道人慕名而來,稱:在山中見白猿授法。


    因而峨眉道統中一直有‘白猿祖師’的傳說。


    如今。


    老道直言不諱,講述峨眉傳承情況,實在讓眾人懵逼。話音落下後沉寂許久,白卓南才再次問道:“前輩可知,蜀山還有哪些隱世的修行門派?修劍法。”


    老人搖頭:“關於此事,我的確不知,倒是有門派古籍可供各位查閱,但峨眉避世,所記錄的也大多是峨眉山上所發生的事物,少有弟子曆世的筆墨篆刻。”


    無奈。


    眾人隻得跟隨許秋子前往藏書閣,翻閱古籍。


    可結果……


    查無所獲。


    當夜,眾人在峨眉道院留宿。


    一間廂房,四人睡在一間大通鋪上,神思各異。


    峨眉有劍修,卻不是‘古蜀劍仙’之名,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黃文山心思活絡,卻是小聲道:“那老道或許在說假話?莫不是害怕供出了黑袍,引得禍亂加身?”


    馬方登道:“應該不會,我觀那老道氣象剛正……”


    話到此處,他又猛的一頓:“峨眉派始於春秋戰國……”


    “古蜀之名……好像還要早一個時期!”


    這話一出。


    白卓南猛地坐起:“方向找錯了!古蜀立於商周,民間盛傳‘蜀山劍仙’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他轉向陳高築又道:“陳局長,麻煩你讓汪老查一下古蜀的資料和相關傳說!”


    ……


    同一時間。


    峨眉內院,師徒二人也未入睡。


    “師父,你今日說了假話!”


    許秋子自幼被老道收養,雖以師徒相稱,卻情同父子。所謂知子莫過父,旁人察覺不出老道的言辭神態,許秋子卻知曉師父說了假話。


    老道深吸一口氣,道:“你可知,為何史上沒有司徒祖師修道入仙的記載?”


    許秋子不解:“不知。”


    “因為司徒祖師的確未曾踏入仙途!”


    “什麽?”許秋子大驚失色,“這怎麽可能?那我們峨眉二法,是如何流傳下來的?”


    “不曾踏入仙途,不代表沒有法傳留下!我峨眉派之所以避世不出,潛心問道,其實也是祖師之訓……祖師不是沒有機會入道,他所創二法僅是顯露皮毛,就能讓越女帶領一國滅吳,可見神威。”


    “可是……”


    “他道心已毀,敵不過啊!”


    老道感慨不已,竟是從床榻上坐起,靜默望著許秋子:“徒兒,你當謹記,若是今後見那‘著青衣、持銅劍之人’,切記不可招惹遷怒,古蜀劍仙,劍法無雙。”


    “猿公劍,不可敵!”


    此話一出,許秋子氣機紊亂,怒容猙獰。


    他大概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司徒祖師,或許曾敗於古蜀劍仙之手,心性泯滅,再無入仙信念。


    可是……


    “為何?為何不能敵”


    他所修二十年的劍法,難道不是無雙於天下?


    劍道所行,當有一顆無敵之心。


    老道又是一歎,湊到許秋子耳邊細聲說了句什麽……


    而許秋子聽後,瞬間氣機蕩除,軟綿下來。


    眼中,隻有茫然錯愕:“劍,是他的劍……”


    “那我的劍,又是誰的劍?”


    ……


    另一邊。


    莽莽叢林中,一個山間洞窟內,篝火瑩瑩。


    安寧坐於火旁烤著野兔,而魚九……


    她持劍而舞,極具道韻,引得安寧恍然出神。


    仿佛……


    那劍身上的青銅鏽跡,隨著揮舞偶然隱沒,透出劍身上一抹燦燦金黃。


    他揉了揉眼,那金黃又被青銅鏽跡覆蓋——


    “咦……”


    “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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