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顏凱麵孔上帶著一絲呆滯的情緒,仿佛是一個剛剛從夢中醒來正迷茫於現實的人。


    他從地上捏起血晶的粉末,粉末隨風而逝,和滿地的灰塵並沒有多少區別。


    眾人不忍地撇過了頭。


    此刻一切話語都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顏凱茫然地看著環顧著四周,眾人回以他或是無奈,或是哀悼,或是勸慰的眼神,但這些都不是他所尋找的。


    他最後看向了隱修們,張了張嘴,眼中的希翼剛剛升起就隨著白胡老者的搖頭熄滅了下去,仿佛那隔了無數時光的一聲歎息。


    看著懷裏的白色人影,忽然間顏凱感到一陣強烈的孤獨感,這種感覺如同他被整個世界所流放,毫無希望,孤立無助,此刻他想仰頭大吼,但又被什麽扼住了喉嚨,任憑他如何努力,如何地讓脖頸間的青筋暴起,最終隻是讓嘴唇抖的更加厲害,而絲毫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眾人開始擔心了起來,他們發覺了顏凱的不對勁。


    “人死不能複生,想開一點。”


    “哈。”顏凱忽然從嗓子裏擠出一聲輕笑,接下來便是猶如狂風暴雨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


    拿出先前承載霍東閣的棺材,顏凱大笑著將洛雪的身體放了進去,蓋上,然後就背著這麽一個棺材朝著天邊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著,笑的完全無法自抑,淚水漱漱而落,在他臉頰淌下兩道小溪。


    叮!


    鐵鏈再一次繃直,然而這一次顏凱仿佛渾然不覺一般,隻是將綁著棺材的繩子綁的更緊了一些,然後再次邁步。


    哢!


    讓人眉頭忍不住大皺的骨裂聲,緊接著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那道帶著倒鉤的鎖鏈直接扯開了顏凱的胸膛,帶下一片肋骨和血肉,胸腔中間的肺部毫無懸念地裂開,而血肉的拉扯下,一個前後洞穿的顯眼大洞占據了顏凱的胸口處,甚至旁邊的人能看見那咚咚咚強有力跳動的心髒!


    血湧而出,下一刻顏凱就成了一個血人。


    撕心裂肺。這個詞一下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腦海。


    可他依然大笑著,仿佛世界崩毀了也不能終止他的笑,沒了鎖鏈的束縛,他的步子更快了,穩健地邁著,朝著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卻又在潛意識裏無比清晰的方向。


    “顏凱!”眾人擔心地圍聚過來,顏凱此刻的情形讓他們有些發慌,有人想強行攔下顏凱,可是被隱修阻止了。


    “千萬別。”白胡長老神情嚴肅,他見過這種情況,他的一個老友在老伴慘死的當日也是這種情況,這是內心痛苦悲傷到一個極高程度後表現出的魔怔,他聽得出,那個笑聲是在諷刺,是在笑這片世界,笑自己,天大地大卻居然容不下一個生命,救人救世卻救不了自己的愛人。


    他當時就打昏了他的那個老友,結果是當他那個老友蘇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碎丹自盡,這也成了白胡老者一生的遺憾。


    “讓他去吧,我們現在誰都幫不了他。”白胡長老搖頭,他們也無能為力,回天乏術。那個女子將箭矢和自身轉移到了邊緣空間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為了困封箭矢使得它無法作用於顏凱,因此箭矢很自然地將所有能量都在女子的身上爆發了,魔氣侵蝕身體,就算死後靈魂也屬於魔魂,這跟整個人墮入魔界幾乎沒什麽兩樣。


    方才顏凱用血晶進行複活時或許也察覺到了這個情況,血晶無法複活了。


    “可是他這樣會死的!”繪小天大喊。


    “不會,你們仔細看,他身上那一圈魔氣鎧甲開始修補他的身軀了。”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原本套在顏凱身上的魔氣鎧甲化為絲絲縷縷的魔氣鑽入胸口的那個大洞,開始了修補,而掉在遠處的方天畫戟也消散成了魔氣,反饋消耗中的魔甲。成股的血流很快就被止住了。


    “沒有心,就不會痛了……嗎。”妲己和顏凱有著一定程度的通感,此刻她隻覺得內心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讓她整個身子都在下沉,下沉,無限地下沉,痛,好痛。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茫然地坐在靈雲上。


    “他這是要去哪裏。”眾人看著顏凱漸行漸遠,忍不住想跟上去。


    “不知道,沒人知道,讓他自己去消化吧,他倆之間的事情,我們沒有人能夠清楚理解。”白胡老者開口。這是實話,任何人都不可能說真的能完全感同身受,或許平常能夠用大概的,類似的感覺去進行一種換位思考,進行安慰,但現在,在無盡的傷痛下,一點兒的不同就像是傷口觸碰了鹽,敏感無比。


    因此沒有人能夠對顏凱進行慰藉,隻能等他自己去度過這最艱難的最初時光。


    “老子怎麽他娘的沒有攔住那支箭!”十二師兄憤怒地砸著鐵鏈,看著帶著血肉的肋骨,他此刻隻想奪刀殺人。


    “沒辦法的,那一箭的威力不是我們能攔的下的。”


    顏凱走了,在白胡老者的說明下眾人沒有去跟隨。


    逝者已逝,生者還要繼續生活。


    血晶終究還是有用的,利用它,斯巴達一營的所有人又回來了,看到他們一個個神采飛揚的模樣禁衛軍們目瞪口呆,禁衛軍統領很懷疑這些家夥死了又複活什麽的絕對不止一次,要不然先前自殺式衝擊怪蛇群的時候怎麽可能那麽的猛,要知道他們這些皇家“死士隊”也沒有這麽猛的啊。


    “誒?統領呢?”這是每一個斯巴達回來後的第一句,不過沒過一會他們就陷入了和周圍人一樣的沉默,肉體隕滅了可以重生,但如果信念支柱坍塌,斯巴達便不能再稱為斯巴達了。


    忽地,琵琶聲響起,眾人轉頭看去,琵琶女不知何時走到了遠處,遙望著遠方。


    曲調從平淡到婉轉壓抑,驚鴻一般揚起後,又回歸到了婉轉,最後在一片靜謐的聲弦中沒入天際,傳達的回音仿佛刻在時間裏了,無窮無盡。


    “此曲?”白胡老者有些熟悉,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長恨歌》”琵琶女開口,並不回頭。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胡老者低頭沉吟,眉頭越皺越狠,他猛然想到了什麽,抬頭大喊,“是封印大門,不好!顏凱這是要去魔界!他這是要去,複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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