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裳的話,趙構臉色數變,終於想起一些舊事。


    當年大周太祖郭威建國期間,幾個親生兒子被後漢隱帝劉承佑所殺,身為他義子的柴榮成了他唯一的繼承人選擇,郭威視柴榮為己出,柴榮亦視郭威為親父。


    也許現代人不怎麽理解,但是在古代,過繼過後,在法理上你就和以前的家族沒有任何關係,你繼承的是過繼後人家的香火,陳橋驛兵變之前,所有官方文件上柴榮都是叫郭榮,甚至連他自己,也認為自己名為郭榮。


    可惜天妒英才,郭榮壯年病逝,趙匡胤從孤兒寡母手中奪得江山,自知得位不正,為了轉移大家注意力,將郭榮恢複了過繼前的姓,郭榮就成了柴榮,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天下人覺得你柴榮也不是後周皇帝的親生兒子嘛,你的皇位合法性有問題,那麽趙匡胤的黃袍加身就算不上謀逆。


    當年還有人暗中嘲笑趙匡胤掩耳盜鈴,可是近百年過去了,事實證明他是多麽地高瞻遠矚,天下人已經忘了柴榮並非柴家的柴榮,而是後周皇族郭家的郭榮!


    “其心可誅,簡直是其心可誅!”趙構憤恨不已,連他都忘了這一層,柴熙讓卻讓子孫後代牢記自己姓郭不姓柴,可見對方一直沒有放棄複國之念。


    “皇帝也不必太過擔心,根據得到的情報看,郭靖應該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黃裳說道,“當年郭盛死於意外,後來郭嘯天又死於意外,他死的時候郭靖還在他娘的肚子裏,就算他們這一脈有什麽代代相傳的東西,到了郭靖這兒也斷了。”


    說到這裏黃裳輕笑一聲,仿佛覺得十分有趣:“柴家的後人居然幫趙家的後人守衛江山,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不行,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朕也不能留下任何隱患,”趙構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聽聞郭靖武功很高,皇宮中可找得出能殺他之人?”


    黃裳搖了搖頭:“皇宮之中那幾個帶禦器械、殿前司的幾個統領,還有皇帝你寵信的幾個宦官,放到江湖之中都是頂尖高手,可是郭靖內外兼修,又從小在血與火中長大,後來又經曆過戰爭的錘煉,皇宮之中沒人是他的對手。”


    “連先生你也不行麽?”趙構吃驚道。


    “我當然沒問題,”黃裳語氣平淡,卻散發出絕對的自信,“可是我不會幫你殺他,郭靖為人正直,我非常欣賞,同時還練了我的《九陰真經》,算起來是我半個傳人,再加上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認為根本沒必要殺他。”


    “他現在的確不知道,可是難保他將來不知道!”趙構激動得渾身發抖,顯然任何威脅到他皇位的都讓他極為在意。


    “這和你當年殺嶽飛的莫須有有何區別?”黃裳不無譏諷地說道,盡管天下人都認為是奸臣秦檜、萬俟卨害了嶽飛,可是這裏沒有外人,兩人都很清楚實際是怎麽一回事。


    趙構一張臉頓時難看至極,殺嶽飛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結,他知道做了這件事會遺臭萬年,可是他又不得不做。


    外麵有的人猜測他是擔心迎回徽欽二帝自己皇位受到威脅,有的人猜測是因為要與金國和談,金國那邊施加的壓力……


    可是隻有趙構自己清楚,當年趙匡胤以武將之身篡奪皇位,因此對武將的防範印刻到了趙宋每一任皇帝的骨子裏,那些年嶽飛聲勢如日中天,若真的讓他反攻中原恢複了河山,他的威望與民意將到達一個極為可怕的高度,比當年趙匡胤在軍中的威望還要高……


    趙構雖然清楚嶽飛是個忠義之人,可是他的部下呢,他的朋友呢?到時候那些人效仿一個黃袍加身,嶽飛就算不情願也沒辦法了。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嶽飛實在太年輕了,趙構身子骨一直又不好,沒有子嗣,將來一旦有什麽變故,根本沒人製得住他。


    於是趙構便借著金國的要求,利用秦檜、萬俟卨將這個隱患給提前除掉。


    “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任何隱患都得被扼殺在萌芽當中!”趙構厲聲說道,既然當年殺得了嶽飛,如今區區一個郭靖又算得了什麽。


    “正是為了你的江山,郭靖絕對動不得。”黃裳冷哼一聲。


    “為什麽?”趙構奇道。


    黃裳淡淡答道:“郭靖夫婦這些年堅守襄陽的義舉已經傳遍天下,是人人心中的俠之大者,當年嶽飛被冤殺已經讓天下人到了一個臨界點,若是再來一起類似的事件,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恐怕會動搖國之根本。”


    聽對方這樣一說,趙構頓時冷靜了下來,他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唯獨危及到自己皇位的事情卻是無比慎重。


    “可是不能殺他,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掌管四川兵權?”想到讓柴榮的後代執掌軍隊,趙構便不寒而栗,“先生剛才也說了,以郭靖的武功,吳曦絕非他的對手。”


    “吳曦到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他的劍法已經摸到了規則的門檻。”想到那小子神奇的劍法,黃裳不禁有些失神,以他的眼力又豈會看不出來那是獨孤九劍,當年獨孤求敗橫掃武林,自己正在閉關鑽研武功,待自己武功大成之時,獨孤求敗又消聲匿跡,兩人之間一直沒有機會一戰,實在是令人遺憾。


    “雖然有一戰之力,但還是難逃失敗的結局。”趙構自然不滿意這個答案,“要不然先生出手提前重傷郭靖,那樣吳曦就能贏了。”


    黃裳淡淡地掃了趙構一眼,看得他渾身如墜冰窖:“宗師有宗師的風骨,此事皇帝休要再提。”說完整個人漸漸消散在雲霧之中。


    趙構呼吸一窒,訕訕地說不出話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空氣中忽然傳來了黃裳的聲音:“皇帝為什麽隻將目光局限在郭靖身上呢~”


    趙構先是一怔,他本就是聰明之人,馬上就反應過來:對呀,自己麾下那些高手雖然奈何不了郭靖,可是對付黃蓉完全沒問題嘛!


    “多謝先生指點!”趙構也不知道黃裳有沒有走,對著空氣行了一禮,心中卻是念頭急轉,陰謀詭計這方麵他素來擅長,很快心中便構建出一個十拿九穩的計劃。


    且說宋青書離開韓府後,徑直回到自己府中,在陳圓圓錯愕的眼神中將她抱回屋裏。一開始陳圓圓還是有些拒絕的,不過很快就敗在了宋青書的龍爪手之下,被弄得呼吸急促全身發軟。


    被翻紅浪,隨著一聲高亢的嬌.啼,房間之中終於恢複了平靜,陳圓圓一臉潮紅推開了身上的男人,有些幽怨地看著他:“我感覺剛才你似乎把我當成了一個泄.欲的工具。”


    “你不喜歡麽?”把玩著讓天下男人羨慕的地方,宋青書似笑非笑道,“可不要說違心的話哦,剛才你的身體反應已經出賣了你。”


    陳圓圓臉色一紅:“身體的確是喜歡,不過心裏卻不怎麽喜歡這種感覺……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宋青書不得不感歎對方的確是一個非常懂男人的女人:“不錯,的確有些煩惱的事情。”


    “可不可以說給我聽一聽?”陳圓圓拿起他的手繞到自己腦後,整個人縮在他臂彎之中,盡管年紀比對方大,可是她卻非常喜歡這個小鳥依人的姿勢。


    宋青書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將韓侂胄要求的細節說出來,隻是概括道:“現在有一件事情,對我來說並不難,而且辦成過後我還能得到一個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說到這裏他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黃蓉嬌豔的臉龐,沉默了良久方才繼續問道:“你說我該不該做?”


    “當然不該。”陳圓圓聲音雖然很溫柔,但裏麵充滿了堅定之意。


    “你為什麽會這樣說,”宋青書好奇地望著她,“我都還沒說我的顧慮呢?”


    陳圓圓搖了搖頭,溫柔地笑道:“一件這麽容易辦到的事,辦成後還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卻依然在猶豫,那麽顯然做了這件事,你會舍棄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我還是本能地覺得你一旦動了手,恐怕就回不了頭了。”


    宋青書眼前一亮,忍不住讚歎道:“人人都說你是紅顏禍水,可是在我看來,你分明就是長孫觀音,馬秀英之類的人嘛!”


    “這天下間也就青書你不把我當紅顏禍水了,”陳圓圓絕色的臉頰閃過一絲唏噓,顯然回想到了前半生的坎坷,不過她很快想到什麽,忍不住笑道,“把我比作長孫皇後、馬皇後,看來青書你的胸懷不小嘛。”


    宋青書笑嘻嘻地捏了一把:“比胸的話,我又哪裏比得上姐姐呢?”


    陳圓圓玉頰緋紅,輕嗔不已:“討厭,我可沒這麽油嘴滑舌的弟弟。”


    這一聲嬌嗔簡直可以把男人的骨頭都弄麻了,宋青書哪還忍得住,又撲了上去……


    “圓圓姐,明天朝廷裏那些人會來府上拜訪。”


    “啊?為什麽呢?”


    “朝廷馬上會封我為齊王,他們來給我道賀呢,”宋青書得意地說道,“當王爺的女人滋味如何?”


    陳圓圓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忘了人家本來就是王妃嘛。”


    宋青書這才想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圓圓還是平西王妃,不想還好,一想到她的身份,心底止不住多了幾分邪惡的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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