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郊外宗龍族祖祠旁,有一座小小的鐵匠鋪。鐵匠鋪中隻有一位瘦弱的老鐵匠,他打造的馬掌品質上佳,既耐磨又不易脫落。鐵匠鋪開張雖然不到兩年的時間,這裏出產的馬掌卻已成為方圓百裏牧人的首選。


    慢慢的附近的人們發現:這個奇怪的老鐵匠每天清晨都會打掃一遍宗龍族祖祠,風雨無阻。有人問他是否是宗氏子孫時,他卻笑而不言。人們不知:這個老鐵匠正是叔黎國的開國太祖東方白。


    自從在宗聖公的牌位前虔誠的懺悔之後,卸下千年負罪感的東方白精神漸漸好了起來;身體也比前幾年健康了一些。不過東方白自知陽壽將盡,這隻是最後幾年的回光返照。如今心願已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臨走前能再見忘年交燕朗一麵。


    這天東方白剛打完第一副馬掌,正要坐下喘口氣時,一個年輕的身影走進了鐵匠鋪。東方白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不由的愣住了:來人正是他最想見到的紅石靈王燕朗。


    燕朗連忙快步上前,扶住正要站起來的東方白,心中一陣酸楚:眼前的這個宗龍族曾經的仇家,用生命中最後的時光來陪伴宗龍族先祖。這份發自真心的懺悔,讓人不能不動容。


    一番問寒問暖之後,燕朗關切的說道:“老人家——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的所作所為早已得到宗龍族先祖和族人的諒解,我這就送你回陵城頤養天年。”


    東方白咧嘴笑了笑說:“靈王——這裏民風淳厚,風景又好;這兩年是老朽活的最舒暢的日子。你就忍心讓我這把老骨頭死在深宮大院裏麵嗎?”


    燕朗不再堅持,他笑著說道:“老人家別光想著過舒服日子,燕朗還有好多事情要擾你清靜呢。”


    東方白也笑道:“老朽住在這裏多少有些單調無聊,若能為靈王做點小事——那才是求之不得呢!”


    燕朗將來意告訴老人後,東方白努力回想了很長時間,忽然高興的說道:“雖然老朽想不起什麽拓片之事,不過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他知道樊謫仙的許多秘密。此人就是樊謫仙的養子,名叫樊小仙。樊謫仙去神仙闕之前把許多重要的東西都交個了他。而且樊小仙也服過樊謫仙的仙丹,現在一定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歇了口氣後,東方白接著說道:“樊小仙本姓周,是赤羽國無憂城人氏。聽說周家是當地的望族。樊謫仙將大劍師府所有人遣散之後,樊小仙回到了無憂城。在那裏也許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燕朗和東方白一起祭拜了宗龍族先祖之後,燕朗告別了老人。他並沒有直接去向無憂城,而是轉道燕都,命當地的暗門分支暗中保護和關照東方。;隨後燕朗一行才去往無憂城。


    無憂城北臨姑射山,是西北第一城;也是赤羽國的國都。那裏到處流傳著關於神仙闕的傳說,修靈之風自古長盛不衰。


    無憂城內有周、藺、吳、牛,四大望族;其中以周氏家族居首。四大望族之中都曾經擁有神仙闕仙靈師的弟子,這在無憂城人心目中是無比榮耀之事。四大望族更是以天下靈術正宗自居,甚至連九州第一修靈聖地天機院都不入他們的法眼。


    暗門設在無憂城的分支名叫暗靈門,其門主牛金就出自四大望族的牛氏家族。牛金是一個舉輕若重的人,靈王一行的到來讓他心中喜憂參半。因為他明白:靈王、聖師、國師三巨頭同時駕臨,預示著他們此行有非常重要的目的;這也意味著自己身上的擔子陡然加重了。


    燕朗對牛金的個性已有所了解。為了緩解他心裏的壓力,剛一見麵,燕朗便輕鬆的說道:“聽說姑射山上不隻是出仙人,長尾鬆雞燉鬆蘑更是人間美味——我們從東到西跑了一大圈,早已饑腸轆轆了。牛門主可否能讓我們品嚐一下姑射山的美味?”


    牛金心細如發,他明白靈王看透了他的不安;於是難為情的笑著說:“靈王和聖師、國師請稍候,屬下這就去下廚。”


    沒過多久,一大盆香氣撲鼻的鬆雞燉鬆蘑擺上了飯桌;同時端上來的隻有幾盤山野菜。玉嬰小聲對瑤光說道:“這牛門主真是實誠人——主人說要吃鬆雞,他就隻做了鬆雞。”


    玉嬰聲音雖小,卻被牛金聽的一清二楚。牛金正色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姑射山的鬆雞燉鬆蘑乃是天下至美至鮮,隻要嚐一口就絕不想吃別的肉類。所以屬下才配了些爽口的野菜。”


    大家一試果然如牛金所說:這鬆雞的鮮嫩和著鬆蘑的清香,美味無法形容——簡直能讓神仙思凡塵。


    吃飽喝足之後,玉嬰笑著說道:“難怪神仙闕那幫老家夥會選在姑射山隱居,隻怕是舍不下這天下至美的美食吧。”


    大家聽罷都笑了起來,牛金也一掃之前的誠惶誠恐,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


    燕朗開口說道:“我看這道佳肴如此美味的原因:一是因為食材,二是因為牛門主的廚藝。不過我們這次來不光是為了品嚐美味,還有一道大菜需要牛門主掌廚。”


    接著燕朗把此行的目的告訴了牛金。


    牛金鄭重的說道:“靈王放心——四大家族之間多有交往,我這就去周家找相熟的人了解一下有沒有樊小仙這個人。”


    胡布衣提醒道:“牛門主莫急——我們要提前準備好幾套說辭,以免周家人問起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切記:打探消息時注意方式方法,千萬不要引起周家的疑心。”


    半個時辰後牛金獨自離開暗靈門。又過了一個時辰,牛金帶回了一個確鑿的消息:周家果然有樊小仙其人。而且他不是別人,正是周氏家族的族長周嘯穀。


    原來周嘯穀的父親周從風曾經和樊謫仙出自同一師門。樊謫仙一心修靈未曾娶妻生子,因此周從風就將自己小妾所生的兒子周嘯穀送給樊謫仙做義子。


    樊謫仙進入神仙闕之後,周嘯穀返回無憂城周家;並在父兄死後成為周氏的族長。因為其壽高千歲,所以被人們視為僅次於仙靈師的半仙之體。他們並不知——周嘯穀長壽的秘訣其實來自於樊謫仙賜給他的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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