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擂者,隻接受十場挑戰,爾等可要把握住機會。”曲越話音落下,身形一晃,便回到原座。


    “曲師兄,此番,你浣衣峰守擂者,卻有兩人呐。”王北玄,朝陽峰首座,此刻笑吟吟地看著比劍台上的十人,眼中精光閃爍。


    “守擂者,需連勝十場,過關難度最高。”曲越目不斜視,若非是曲雲端在最後時刻對他傳音,他一開始,並非想讓方逸成為這最後一位守擂之人。


    王北玄笑而不語,他哪裏不知,眼前這位浣衣峰首座,若是沒有幾成把握,斷然不會讓侄兒坐鎮最後一座比劍台。


    “內門大比第六輪,現在開始。”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道衣袂飄飛,他們爭搶著鐵索,不多時,九道身影便各自落在九座比劍台上,餘下眾人,卻全都落到了方逸所在的比劍台前。


    “竟有數十人爭搶與方逸比劍?”場中在座大劍師們紛紛側目。


    “方逸,你第一場的對手,是我。”最終,靠著身法搶先來到方逸所在比劍台上的,赫然便是朝陽峰內門僅次於李劍漁之下的王嶽。


    “王嶽,他是朝陽峰首座王北玄之子吧。”


    “十七歲,煉氣八層的修為,一門築基期劍術《驚霄劍法》大成。”


    “至少領悟三種劍勢,他可是內門前十的有力競爭者啊,完全可以去挑戰其他宗派弟子的。”


    台下,沒有搶到位置的蕭魚兒、李劍衝、劉淵虹等人,就環抱著手,站在台下,靜靜地觀望著這一戰,一時間,十座比劍台,唯有方逸所在的比劍台下方,圍滿了人。


    “不摻和嗎?”趙樂看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冷空蟬。


    “當日我敗給高俊逸,他卻勝了,我不如他。”冷空蟬留給趙樂一個背影,抬腳走向軍部季英傑所在的比劍台。


    “喂,你的劍術不擅長對戰這種修煉煉體之術的劍修。”趙樂忍不住出聲道。


    “沒比過,怎麽知道。”


    趙樂嘴角微微一撇,目光落到季英傑身上,此刻,他所在的擂台上已經多出一名落雁峰的弟子。


    他靜靜地站在台下,目光一轉,這才發現,第一次登台的,基本上都是煉氣七層的修士。


    按理說,他們應該選擇觀望才是。


    當他目光落到那群還停留在比劍台上的弟子之際,麵上恍然大悟。


    “用門中弟子去消耗台上這些家夥的靈氣,你們的劍心,怕是已經折了。”


    “你,敗了。”突然,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猛地抬頭朝著第一座比劍台看去,怎麽可能,這才過了多久,就有人戰敗了?


    他忌憚地看著眼前的方劍笙,從曲越宣布比鬥開始,這才過了不到半刻鍾,站在他身前的那名來自錦州軍部的百夫長就落敗了。


    以他的煉體之術,絕對能給他們這些劍修帶來不小的麻煩。


    “二十招,方師兄,還是你的速度最快。”不遠處,一道身影也飛出了比劍台,燕十六收劍回鞘,傲然立於場中,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方芷身上,“靈犀劍派的方仙子,還是莫要再派你那些師妹來與我交手了,她們,還不是我的對手。”


    方劍笙正要答話,卻又聽到燕十六目光轉向另一側的方芷,他雙眉微皺,嘴唇微微一動,卻聽方芷回話。


    “雲台峰燕十六,端得是牙尖嘴利,不若,讓你雲台峰的兩位師兄也來小妹這裏,讓小妹見識見識你們雲台峰的《岱宗叢雲三十三劍》?”


    燕十六頓時語塞,《岱宗叢雲三十三劍》,乃是雲台峰的不傳之秘,非真傳弟子不可學。


    錦州皆知,這位方仙子,倒也是牙尖嘴利之輩。


    “十六,方仙子所言不錯,吾等正有意向方仙子討教兩招,不才浣衣北峰劉淵虹,請仙子賜教。”台下不遠處,劉淵虹腳下一點,便穩穩落到台上。


    此刻,方芷已經擊敗之前登台挑戰的那名夕霞峰的女弟子,正在盤坐調息,見他上來,秀梅一顰,“好,那我下一場,便領教雲台峰弟子高招。”


    短短一刻鍾過去,九座比劍台守擂的弟子,都已經輕鬆取勝,他們第一輪遇上的挑戰者,都實力不強。


    反觀方逸,此刻卻是陷入一片劍光之中。


    朝陽峰的王嶽,雖然不能力壓李劍漁,但卻以從朝陽峰近千名內門弟子中殺出重圍,排在了第二。


    他修煉的是一門《驚霄劍法》,乃是一門築基期的絕學。


    此刻那長劍如同一條長蛇,在空中不斷吐出泛著寒光的勁氣,他的劍光是一陣風,青色的罡風,淩冽無比,每當從方逸眼前掠過,他的臉上都會傳來一陣勁風刮過的刺痛。


    他的攻勢很快,《驚霄劍法》的強橫之處,也就在一個“驚”字。


    “石破天驚。”這還是他第一次施展劍招,橫掃的劍光分散開來,一劍直刺方逸胸前,在抵達方逸胸前的刹那,一道刺眼的青光一閃而逝,一劍,直接點在了方逸觸不及防之下,收劍攔在胸前的劍身。


    “叮”一聲輕響,方逸身體如遭重擊,連連爆退十幾步。


    他停下之後,便看到了對方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攻擊,再次來到。


    “他,已經看出了我的修為比他強了嗎?”方逸一手舞劍,以《夕霞劍法》應對對方的攻勢,雙眼緊盯著對方那無比嚴肅的表情,靈識更是落向了他的丹田經脈。


    “好快的靈氣流動速度,《驚霄劍法》,即便是在如今內門勢大的朝陽峰,也並未有太多弟子修行,這一門劍術,簡直就是爆肝的絕學,每一招一式,皆是全力以赴,劍如驚鴻,無法停歇,如同嘴裏含著一口氣,出劍到擊敗對手,這一口氣,絕對不能散掉,若是劍勢一斷,那便敗了。”


    自己被卸掉的勁道,更會反噬自己。


    方逸一開始,也隻是將自己的修為控製在煉氣八層的層次而已,他需要打磨自己的劍勢。


    “為何不出劍?”也就在這時,對方的長劍竟是主動撞上了方逸的劍鋒,兩人幾乎同時用右臂橫拿著長劍,劍鋒撞擊在一起的同時,體內靈氣也在瘋狂湧入劍身內,激蕩的氣勁,將比劍台上的塵煙一蕩,兩人步子直接陷進了腳下的青石板內。


    “方逸,莫非,你竟敢瞧不起我?”王嶽心知,修煉了《浣衣劍典》的方逸,絕對不止這一點兒實力,他選擇方逸的原因,除了報以前脫褲之仇,便是為了看一眼劍域雛形。


    “那麽,你就要拿出一些本事來。”方逸渾身氣勁激蕩,竟是在厲喝一聲之後,憑著靈氣修為,強行將其擊退半步。


    “煉氣八層中期?”王嶽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你你……你不是幾月前才回歸內門嗎?”


    “修煉《驚霄劍法》當一往無前,王嶽,你領悟的劍勢呢?想見識我的劍域雛形,那麽,你就得拿出些本事來。”方逸大喝一聲,竟是主動上前搶攻,手腕一抖,兩隻足有數尺大小的白肚飛燕劃破空氣,化作兩道流光同時侵入王嶽的劍勢,兩聲輕響,王嶽已揮劍將飛燕斬殺。


    王嶽挺身上前,一步逼退方逸,“落雁峰的《飛燕劍法》,方逸,莫非,你就不敢施展《浣衣劍典》嗎?”


    “先等你破了我這飛燕劍法再說。”


    方逸輕笑一聲,手中劍光一轉,“飛燕遊龍。”


    他的手臂快速擺動,劍身從長蛇化龍,在四周不斷升騰而起的雲霧之中翻騰,王嶽的攻勢被這一條遊龍牽著,轉眼間,竟是落入頹勢。


    “一刻鍾,方逸至少用雲霧劍法擋下了王師弟五百多劍,而王師弟修煉的這一門《衝霄劍法》卻是以一往無前為劍法精髓,他每一招一式,幾乎都是竭盡全力,此刻,怕是力有不逮啊。”李劍漁歎了口氣。


    “《飛燕劍法》在幾百年前,可是落雁峰僅次於真傳絕學《百步飛雁七十二式》的結丹境劍術,這一套劍法,蘊含的劍勢不少,而且,還有一番獨到的韻味,王師弟他,算是敗了。”


    三十招,在飛燕劍法七式連綿不斷地攻勢之下,王嶽還能勉勵抵擋。


    五十招,他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鬥大的汗珠。


    八十招,他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顫,腳下連踩,閃爍不停的身形,挪移的速度也在變慢。


    “敗了。”王北玄歎了口氣,苦澀地閉上雙眼,不忍再看。


    “可惜了,若是這驚霄劍法最後的殺招,王師弟你能夠將其傳授給王嶽,今日這一戰,怕是還有幾分翻盤的機會。”曲越笑著看了一眼王北玄道。


    “《驚霄劍法》最後一式早已失傳,便是我也隻是根據峰內前輩留下的修煉心得,摸索出了半式,曲師兄,你我都是結丹境上沉澱了多年的劍修,自當知曉,半招,對於你我,還可以補拙之後,勉強施展,但若是傳授給煉氣期的門人弟子,卻是為難他們了。”


    “而且,這《飛燕劍法》也有最後一式失傳,否則,也不會淪落為築基期劍術了。”


    一百二十招,方逸運轉《九天重力場》,一股磅礴的巨力從劍身上爆發出來,湧到對方劍內,王嶽麵色大變,整個人直接爆退,卻在途中被方逸長劍抽在胸膛之上。


    “嘭”他貼著地麵滑了出去。


    當他扶著比劍台邊緣緩緩站起身來之際,臉上已是鐵青一片。


    “還不認輸?”方逸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你上台之前,便覺得勝不過我,也沒有勇氣去挑戰其他人,你應當知道,二叔對我是極其嚴厲,若是我的修為不濟,他是絕對不會讓我上來丟人的。”


    “你選擇我,不是為了證明什麽,而是之前便已經膽怯了。”


    “王嶽,你的劍道,是一往無前的《驚霄劍法》,心退了,你便已經輸了。”


    “下去吧,我不想和現在的你交手。”


    “休想。”王嶽大喝一聲,手中長劍一卷,劍上所有青色劍光同時收斂,這一劍,是他《驚霄劍法》中的斂之劍勢,這一斂,類似拔劍術,出手的速度之快,劍勢順勢切割比劍台上的天地元氣,再次來到方逸胸前。


    “鐺”方逸歎了口氣,隨意伸出一指,點在劍身上。


    “噗”王嶽爆退數步,突然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口逆血直接噴灑出來,在空中灑出一片血霧,他再次抬起頭來之際,麵色蒼白如雪。


    “這是……《靈犀劍指》?”


    迎著他疑惑的目光,方逸緩緩點頭。


    “方逸,築基期後,我會再尋你一戰的。”王嶽轉身,毫不猶豫地躍下比劍台,得到回答之後,他已經是知道了緣由。


    “那麽,這第二個,便是我了。”王嶽剛剛離去,眾人還捉摸著他最後那一句話的深意,一道身影便已是躍上比劍台,不等方逸回答,他便在方逸對麵盤坐,全然不顧身前便是之前王嶽吐血染紅的地麵,閉上眼,竟是主動開始調息。


    “第二場便是雲台峰的內門第一人李劍衝挑戰方逸嗎?”


    “嘶……雲台峰之前不是和靈犀劍派的方芷卯上了嗎?怎麽李劍衝會來挑戰方逸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年,李劍衝師兄,也是追求浣衣峰孔師姐隊伍中的一員。”


    “可是……可是……我聽說孔師姐不是和浣衣峰真傳第一的古梟有婚約嗎?”


    “有無婚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聽說,孔師姐可是喜歡這方逸的。”


    頓時,不少目光羨慕嫉妒恨地落到了方逸的身上,宗內出類拔萃的弟子,大多都在打夕霞峰女弟子的主意,而那些真正站在雲端的天子驕子,卻是喜歡挑戰自我極限,追求宗門的幾大仙子。


    但是,偏偏十來歲出頭的方逸,在所有人都隻停留在煉氣一二層的時候,他掌握了浣衣峰劍閣一層所有的功法秘技,可謂是打遍內門五峰無敵手。


    在他們看來,沒有美女不喜歡這樣豪氣如雲的英雄。


    所以,他們失敗了。


    羨慕嫉妒恨,這便是這些落敗者為何仇視方逸的原因所在了。


    “唰。”下一刻,伴隨著一陣香風,一道身影竟是落在了方逸坐在的比劍台。


    來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輕紗,她的臉上也有著一張白色的麵巾,整個人就如同仙女謫塵一般,白玉無瑕,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無論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還是修長白皙的小腿,亦或者,那挺拔足有一米七出頭的身高,或是那鬼斧神工,無須任何雕琢的無暇之顏。


    “中品回氣丹,拿著吧。”她踩著蓮步,腳下靈氣激蕩,身子便來到了方逸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丹瓶,當著眾目睽睽之下,遞到方逸的手中。


    方逸目光冷淡地看著她,“我不要。”


    下一刻,他的雙手被一雙柔軟的小手給捉住,丹瓶被強行塞到了他的手掌內。


    香風撲鼻而來,她沒有太過冒失,當著這麽多人做一些誇張的舉動,但卻對準方逸的耳尖吹了一口氣,“加油。”


    說完,四周的微風托起她的身子,她的身形朝後飄飛,懸掛在衣衫上的絲帶淩空飛舞,不多時,她便旋轉著穩穩地落在了自家師父身後。


    “咯咯,現在都還沒能回神呢。”她看著方逸坐在台上呆滯的模樣,啞然失笑。


    “孔聖依。”方逸也聽到了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他回神之後,便看到了對麵盤坐的李劍衝眼中壓抑的怒意。


    而身後,也有一道寒芒刺背,他幾乎不用轉身,也知曉,那是古梟。


    他一手輕捂著腦門,他和孔聖依有感情嗎,這是自然的,小時候擠在一張榻上看星星,這可不是一般的感情。


    隻是……孔聖依家裏的那些家夥,當年可是太過蠻橫無理了啊,而且,孔聖依願意為了家人犧牲,這才是他最為氣憤的一點。


    “又被,撩了嗎?”方逸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朝著一旁浣衣峰的築基期執事看了一眼,“黃執事,我體內的靈氣已經恢複了,能否不耽擱時間,直接開始比試吧。”


    “這……”守在比劍台邊的執事麵色有些遲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曲越所在的方向,見到曲越微微頷首示意之後。


    他輕咳兩聲,“也罷,那麽,爾等若是願意減少歇息時間,那便開始下一場吧。”


    “很好,方逸,既然你迫不及待地想上前挨打,那某便成全你。”李劍衝早已是妒火難耐,當年五峰齊聚夕霞峰,方逸和孔聖依如同神仙眷侶一般,她視旁人於無物,眼中獨有方逸一人,那等飄然絕塵的姿態,那般楚楚動人的模樣,他如何能不心動,可是,方逸這家夥,卻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這等單相思的苦楚。


    “鏘”他出手便是一記直刺,在落到方逸身前一丈之外時,手腕一抖,劍尖在空中晃動一下,三上三下,竟是多出幾多層次。


    “這是……”方逸瞪大了雙眼,抖劍之術,他見過不少,大多華而不實,但是,雲台峰的抖劍之術,卻是幼兒學,且能在這等大比之中拿出來的,唯有一門劍術而已。


    “雲台峰真傳絕學《岱宗叢雲三十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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