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壑爭流,千崖競秀。鳥啼不見,花落猶香。初夏時節,多山的西牛賀洲,風景很是秀麗。


    一朵白雲,緩緩自西而來,順著山嶺,貼著河麵,載著一白衣負劍的英俊青年,一路向東。


    出了永安城後,陳閑便不緊不慢的駕雲東行,觀賞沿途風景。


    此次東行,陳閑欲往南贍部洲,不過他並未走水路從西海上過,而是走陸路,反走取經路。此行,他打算去會會自永安城東麵幾個在西遊路上露臉的妖魔。


    駕雲低速飛了了半個多時辰,陳閑眼前出現一條黃線,滔滔水聲震耳欲聾,他心知自己到流沙河了。


    心念一動,陳閑便落到了茫茫似海,一望無邊的流沙河邊,站在柔軟的沙灘上。


    正要掐個辟水訣,分開水路,下河去看看被貶的卷簾大將,泥沙滾滾的河麵上突然炸起一道水柱,水波中跳出個青不青,皮膚青黑,一臉晦氣,光腳赤身,眼光閃爍,好似灶底雙燈,口角丫叉,獠牙似劍,紅發蓬亂的醜漢來。


    若非早知唐僧三徒弟一個賽一個麵惡,且見慣了外形凶惡的妖魔,陳閑突見眼前醜漢,非得嚇暈過去不可。


    目光輕易,從卷簾大將身上移開,陳閑緩了口氣,正要開口,卻聽卷簾突然發出一聲如同雷吼的叱吒,兩腳奔波踏浪而來,快似似滾風,瞬間走上岸來,手執一根寶氣衝霄的青白木杖,劈臉便朝陳閑打來。


    陳閑有心試試這個取經路上,不是挑擔便是牽馬,很少有機會表現,形同打醬油,存在感很低家夥的實力,便也不囉嗦,拔出烏龍劍,一劍橫空,穩穩架住篼頭蓋臉而來的寶杖。


    劍杖碰撞,霞光四射,發出“當”的一聲巨響,四周河沙被勁風卷起三丈多高。


    一擊之後,陳閑身形不動,腳下泥沙下限一寸,而卷簾大將則蹬蹬蹬連退三步。


    一次交鋒,陳閑心裏有了些底,卷簾大將的實力,介乎於金仙於太乙金仙之間。他不用感應便知道卷簾的水平,想來是修為金仙絕頂,手持後天至寶級月桂枝煉製的法杖,所以有太乙之威。


    “這實力……”陳閑沉吟了下,心說難怪猴子每次遇到硬骨頭,寧願帶好吃懶做的豬八戒,也要讓勤奮做人的老沙看守行禮馬匹,卷簾大將的實力確實差了點。


    若是正常人,稍有點眼力勁,知道自己偷襲下被人隨意擋下,也知道修為遠遜對方,正確的做法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溜不掉也該棄械投降。奈何卷簾大將每過七天,便要享受一次飛劍穿心百日的待遇,精神已經不正常了,已然癲狂,用一個成語概括,便是不知進退,被陳閑打退後,不思保命之策,反而再次舉杖來攻。


    陪卷簾大將走了十來招發現其招式稀鬆平常,更加輕視起來,就對方這修為、招式,聖人門徒孫悟空能看上他才真的有鬼了。


    “哼!”十招過後,見沙和尚扔死戰不退,陳閑不由冷哼一聲。劍式突變,凜冽慘淡,閃電一般揮出十八劍,劍勢綿綿,若蛟龍舞爪張牙,絞殺而去。


    “蛟龍絞殺以創出來四十多年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來試招,既然這沙和尚不知進退,正好那他試試這一照的鋒芒好了。”陳閑眼中精光閃爍,身隨劍走,第一劍蕩開卷簾的降魔杖,隨後十七劍,纏、絞、挑、攪,劍劍凶殘,封死四麵八方,欲將敵人絞殺於劍下。


    入魔的卷簾大將勉強抵擋了三劍,手中寶杖便被崩飛,剩餘十四劍,全部落在其四肢胸膛脖頸上,若非陳閑心有顧忌,怕殺了這卷簾大將又冒出個扶簾大將,這未來的沙僧早成一堆碎肉了。


    即便陳閑留了手,這未來的牽馬挑擔沙和尚,現在犯錯受罰卷簾將,四肢及胸膛上,也出現了十四條縱橫修長的劍痕,鮮血噴泉也似的飆射而出,整個人癱倒在泥沙中。


    陳閑舞了個劍花,瀟灑的收劍歸鞘,目視遠方,很是淡然。


    沙和尚的修為已經試探出來了,即便再有四百來年,這丫能進軍太乙,也是不足掛齒。


    河風襲來,帶著濃重的泥熏味,陳閑皺皺眉頭,正要避開水路,去原先遇到敖虹兒的地方看看,看似奄奄一息,死狗一般的沙和尚突然掙紮起來,跪在地上,衝他磕頭如搗蒜。


    “我不殺你,無需磕頭求饒!”陳閑頭也不會,淡淡地說道。


    卷簾大將磕頭不停,口中告道:“上仙,萬望恕我冒犯之罪,待我訴告:我非是妖邪,我本靈霄殿下侍鑾輿的卷簾大將。隻因在丹元會上,失手打碎了玉帝桌上的玻璃盞。玉帝把我打了八百鞭後,貶下界來,變得這般模樣。又教七日一次,將飛劍來穿我胸脅百餘下方回,故此這般苦惱。沒奈何,饑寒難忍,三二日間,出波濤尋一個行人食用;不期今日無知,衝撞了上仙。”


    陳閑心想,你脫身之日還早呢,求我沒用!不過天機不可泄露,不可能如實對其說,望著遠方想了想後,很高深莫測地道:“丹元會,以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每二三日便食一人,你少說也吃了兩萬多人,你在天就有罪,既貶下來,今又這等傷生,正所謂罪上加罪。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萬望上仙救命!”沙僧不知道陳閑深淺,將其當做救命稻草,隻顧磕頭求救。


    “如今時機未到,求我也是無用!”陳閑擺擺衣袖道,想了想,又道:“等時機到時,自功成免罪,複你本職。”


    陳閑裝完逼,正要功成身退,遁入水中,沙和尚又向前道:“上仙,我在此間吃人無數,罪孽深重,真有超脫之日?”


    “命裏有時終須有,我剛起了一卦,你命中以佛有緣,當入沙門,到時會有取經的和尚來渡你!”牛皮吹了一次,陳閑不防再吹一次,為防沙和尚再來糾纏,陳閑幹脆將話挑明了,告訴他救他的是和尚,別來煩本帥哥!


    陳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期沙和尚事多,又有問題:“向來有幾次取經人來,都被我吃了。凡吃的人頭,拋落流沙,竟沉水底。這個水,鵝毛也不能浮。惟有三個取經和尚的骷髏,浮在水麵,再不能沉。我以為異物,將索兒穿在一處,閑時拿來頑耍,救我脫離苦海的和尚會不會以落我口?”


    “既然對方是能渡你的和尚,又豈會被你吃了?被你吃的,說明不是渡你的和尚!”陳閑擺擺手道,說完正要離去,突見天上飛來一道劍光,看目標正是自己所在方向。


    陳閑正要出手抵擋,突然想起什麽,臉上露出笑意,擺擺手,直接原地消失,好似從未出現過。


    “啊……”陳閑剛潛入流沙河,岸上便傳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他心知飛劍穿心的好戲開眼了。


    “這沙和尚的運氣夠衰,這才剛被自己打成重傷,便要享受飛劍穿心,難怪生著一張晦氣臉!”陳閑感歎一聲後,速度飆升,不過片刻便到了流沙河底。


    流沙河河如流沙,以前修為弱的時候來了河底,簡直寸步難行,五識皆迷,不知西東,如今再到流沙河裏,雖不說如魚得水,但也暢行無阻。


    神識一掃,沒有發現原先遇到敖虹兒的亂石迷宮後,陳閑不由一愣。


    “就在這附近啊,怎麽找不到了呢,莫非被泥沙淹埋了?”陳閑心裏有些疑惑,雖說事隔兩百多年,但他不可能忘了初遇睡美人敖虹兒的地方,畢竟自己的初吻就毀在對方嘴上呢!


    “對了,敖虹兒那小妞說過,她一醒來,祖龍所布的白迷宮陣就會散去。沒有陣法的力量護持,那些亂石,早被流沙河中無時無刻流動的海量的泥沙磨成渣了。”稍一思索,陳閑便知道自己為何找不到那處迷宮了,想通後,他心中不由一歎。


    如此一個有紀念意義的地方,就此毀去,陳閑心中滿是噓噓。


    物是人非,故地不在,佳人無蹤,陳閑自然無心在這遍是泥沙的流沙河中呆下去,劈開水路,出了流沙河,繼續東行。


    流沙河過三萬裏,便是黃風嶺。風本無色,隻因黃風嶺上滿是黃沙,風一起,黃沙漫天。兼之黃風嶺上有個愛弄風的妖怪,每到飯點,風沙漫天,鳥獸退避,一來二去,八百裏黃風嶺成了一片絕地,除了黃風怪及手下妖怪外,再無半個生靈。


    陳閑來到黃風嶺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剛駕雲越過一座沙丘,一股黃沙便被狂風吹著撲麵打來,護體罡氣“噗噗”直響,人也被狂風刮得晃晃蕩蕩。


    這種狀況,顯然不利於飛行,陳閑想了下,在一塊背風的巨石後落下。


    常言避色如避仇,避風如避箭”,黃風嶺的黃風乃黃風怪鼓弄出來的,甚是凶惡,能避則避。


    “黃風怪膽小怕死,又經常自爆其短,將克星掛嘴上。被收拾是早晚的,沒啥扶持前途,等風過後,便直接飛過去!”站在石頭後避風的時候,陳閑心中一陣思索。


    永安城以東,西遊裏出現的妖怪中,稍微有點培養前途的就一個黑熊精,能和猴子打上一整天,不過腦袋有些問題,臥榻之側竟容他人酣睡……哦,觀音是個美女,黑熊精忍了,後果就是猴子打不贏狗熊後,將地主觀音請了出來,將狗熊抓去當了看門狗!


    至於寅將軍、熊山君、特處士、白衣秀士、淩虛子之流,全是廢物,根本提不起陳閑看一眼興趣,遇上了,算是有緣,提點兩句就是了,遇不上,他才懶得去找,死了也活該。


    (注:寅將君是虎精,熊山君是熊怪,特處士是牛妖,白衣秀士是白花蛇怪,淩虛子是蒼狼精。虎、熊、牛三個是雙叉嶺上,吃了唐僧兩個侍從及寶馬卻沒吃唐僧的妖怪。鄙人嚴重懷疑是太白金星找來的托,為自己出場造勢,順便把凡人與凡馬吃了,好讓唐僧接受三個醜得鬼都害怕的妖怪隨從和淘汰凡馬換成日日能行千裏的白龍馬,免得唐僧在去靈山的路上就老死過去——上麵之所以不說孫悟空三個是唐僧徒弟,是因為唐僧為明悟前生,濁骨凡胎的水平,能教三個神仙狗屁,如何為師?不如說是佛門靠各種手段招來給他鞍前馬後的下人兼打手。白衣秀士和淩虛子是黑風怪的朋友,黑風怪每年母難日即生日都送禮的鐵杆兄弟,白衣秀士在和黑熊精、淩虛子談論的時候,無辜被凶殘的猴子打死,並捽屍好幾段,死無全屍。淩虛子則在赴黑熊精召開的佛衣會時,被猴子一棍爆頭,腦漿迸裂)。


    陳閑正在石頭後整理西遊路上出現的各路牛鬼蛇神,身前的大石突然四分五裂,一身高九尺的昂藏威武大漢,提著兩口赤銅刀,虎視眈眈的瞪視著自己。


    陳閑隨意一掃,便看穿了對方的原形及修為——吊額斑斕虎,合體修為。


    見一隻不過合體修為的虎精竟敢在自己一頭太乙級別的蛟精麵前放肆,陳閑氣極反笑,聲音柔和地道:“你這虎精,最好把你那虎視眈眈的目光收起,否則挖了你那兩顆閃亮的虎眼當鐵丸**!”


    那昂藏威猛大漢原本隻當陳閑是個麵白膚嫩的普通人,一下被點出原形,知道遇到高人了,連忙收起凶相,俯首帖耳道:“大王恕罪,小的乃是黃風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鋒。今奉大王嚴命,在山巡邏,要拿幾個凡夫去做案酒。無意冒犯,萬望恕罪!”


    虎先鋒一邊說著,一邊作揖賠禮,怎麽看怎麽猥瑣。


    黃風怪手下的虎先鋒?陳閑想了想,終於想起這位是誰了,不就是西遊裏,那個自扒虎皮,使一招金蟬脫殼之際,輕鬆將唐僧從猴豬手下撈走的家夥麽?


    虎先鋒其妖,是妖中少會動腦,不儀仗蠻力行事的妖怪,奈何實力太差,在絕對力量麵前,一卻陰謀詭計都是無效,以猴子交手,眼看便能逃得性命,不幸一頭撞在豬八戒跟前,便一釘耙在腦袋上築了九個洞。


    想起虎先鋒的戰績後,陳閑不由高看了對方一眼,一看之下,大是錯愕,問道:“兄弟,挺眼熟的啊,哪裏見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西遊化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痣大財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痣大財疏並收藏西遊化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