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回到辦公室,在路上又給孫明月打了電話。孫明月莫名其妙:“劉遠,你究竟要搞什麽東西?還有,你手機為什麽沒有交上去。”


    監獄裏是不準帶電話的,可是我被禹城打了之後,還惦記著找回場子。因此準備了兩個手機,進門的時候有給門口的女獄警套了關係,並沒有搜身。現在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心裏已經打好了主意,一定要替餘小小爭一爭。


    “你不要把電話掛斷,呆會兒你就會知道的。你在門口呆一會兒,什麽話都不要說。”我把開著免提,把手機揣進口袋裏。


    周月還在給餘小小的手指上藥。我對周月說道:“周姐,你先出去吧!”周月狐疑的看著我,但還是站起來走了出去。


    我把她送出門口,然後關上門,接著反鎖。我走到餘小小身邊,半蹲下來,餘小小又害怕又緊張,我低聲都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現在有我在呢!”


    我跟餘小小並沒有多少深交,也隻見過兩次麵。可是她現在的處境卻和我有莫大關係。我知道現在就算把監獄長叫來,當著監獄長的麵問她,是誰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她也會不會說的。


    監獄就是這樣,閻王好騙,小鬼難纏。犯人們打交道最多的還是管教和獄警。


    可是我還是得試一試,隻有餘小小肯說,我才能跟孫明月討價還價。我不能讓餘小小這樣回去,囚室裏等著她的隻會有更多的折磨。


    “你別問了!”餘小小終於肯開口了,“真的跟你沒關係。”


    “好,我不管,可是你至少把話說明白。”我還在循循善誘,“讓我知道我是怎麽害了你的?”


    餘小小別過頭去,眼睛眨巴著眼淚。可是怎麽都不肯說。門外一片寂靜,孫明月應該已經到了,有她在,那個女管教恐怕不敢隨便發出什麽聲音。


    “你說吧!隻有我們知道,我會給管教塞點東西,讓她放你一馬的。”


    餘小小遲疑了半天,終於轉過頭來,低聲說道:“她們說你為我的事向上麵舉報了,這就是我的下場。”餘小小抽噎起來,“劉大哥,你是個好人,可是請你別管我的事了,她們打我幾天,我就習慣了。”


    多好的女孩啊,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為別人著想。


    “打你的都有誰?”我繼續追問。


    “別問了,你知道有什麽用?”餘小小用力搖搖頭,“才兩三年,我忍忍就過去了。”


    後麵我不管再怎麽說,她也不能再說了。我站起來,掛斷了電話。打開房間,看到孫明月也把手機從耳邊放下了。


    我和她對視了一眼,孫明月眼光很平靜。我以為她會動容的,餘小小雖然因為入室搶劫進來的,但她不是惡人,很多時候她更像是個堅強勇敢的好女孩。


    “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孫明月轉身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等一下。”我叫住了孫明月,轉身跟門口的女管教說道,“把手銬鑰匙交出來。”


    “劉遠同誌,咱們監獄裏可是有明文規定的,鑰匙不能離身。”女管教說話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她也沒有想到我會把孫明月叫過來,可是她並不怎麽緊張,好像孫明月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把鑰匙給他。”孫明月站在門口抱著胳膊說道。


    女管教把鑰匙解下來遞給我。我把鑰匙揣進口袋:“沒我的同意,誰也不能把她帶走。她現在是我的病人!”


    女管教嘴角一勾,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跟著孫明月回到辦公室,孫明月坐會到辦公室裏,把手機扔在桌上,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想我把一區的女管教都開除?”


    “餘小小是我害的,我得為她做主。”


    “做主?你做得了主嗎?監獄裏那麽多犯人,你是不是都想讓他們叫你劉大哥呀!幹脆,監獄長的位置都讓給你吧!”孫明月不陰不陽地說道。


    “您抬舉我了。”我不為所動,“您要是不管,我就向上麵反映,別的犯人我管不了,但餘小小我不會讓她回去接著受欺負!”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兒!”孫明月站了起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你就能讓整個監獄都變樣了?”


    “你要是不管就算了。”我轉身就要往出走,“我還要趕著寫檢舉信。”


    “站住!”孫明月一下坐回到椅子上,“我安排餘小小到療養院裏呆一段時間吧!”


    這已經是孫明月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她不會去懲戒管教,因為囚室裏的犯人會把責任都承攬過去。就算一查到底,開除幾個管教,也隻是些沒身世背景的人。餘小小的處境不會好多少。


    “謝謝監獄長。”我為餘小小鞠了一個躬,“我的手機馬上就上交,以後不會拿出來了。”


    “你頭上的傷是不是禹城打的?”孫明月語氣一軟,不在是領導訓話,而變成了關心。


    “沒事,喝多了跟街上的流氓打起來的。”我不打算跟孫明月解釋,二公子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手機你就留著吧!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孫明月提醒道,“監獄有監獄的規矩,如果你真想做點什麽,就想辦法融入這個集體。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看不慣,我希望你融入她們的時候,不會改變自己的追求,還能像對待餘小小這樣,為她們出頭。”


    孫明月最後這番話動了一點感情,我能明顯感覺到孫明月的感慨和無奈。也許她剛來監獄的時候,也曾經像我一樣為囚犯抱不平,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想監獄裏的規則妥協了。


    我回到辦公室,找到勞改處的女處長,跟她說明了情況,孫明月已經跟她打過了招呼。送療養院的病人,要麽是被打成重傷不能自理,要麽就是有權有勢特意安排進去的。像餘小小這樣的犯人,可能再住十年八年也沒辦法進去。


    可是孫明月一句話,餘小小就被安排進去了。大概我偽裝她男朋友,她在感激我吧。


    女管教帶著餘小小要走的時候,訕笑著說道:“小劉同誌,你這關心夠硬的呀!”


    對於餘小小我能做的不多,而且事情也因我而起。孫明月說的沒有錯,如果我真想做點什麽,就應該融入她們,了解他們,明白監獄裏的規則和黑暗。


    “麻煩大姐了。”我跟女管教握了一下手,“我剛來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


    “小夥子懂事了。”女管教笑著說道,“副監獄長剛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慢慢來,幹咱們監獄這一行,時間長了心腸都會硬起來的。”


    我沒有多說話,隻有餘小小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看著餘小小走遠的背影,心說:我能幫你的隻有這些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等到中午到食堂打飯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就餐的其他女管教、女獄警都向我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我在監獄就是一個異類,這種不一樣,不光是性別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劉欣坐在我不遠處,眼睛掃過我,但卻沒有了之前那種厭惡的表情了。


    正在吃飯的時候,食堂裏起了一陣騷亂。有人站起來說道:“監區長好!”接著這聲音像傳播一樣,在食堂裏傳播開來。所有人都站起來跟來的監區長打招呼。


    我回頭看,發現來的人不是別的分區的,是一分區的胡建香。這個老女人怎麽會有心情來食堂呢。分區的監區長,很少來食堂,有級別的領導,都會有人送飯。


    胡建香笑著我每個人打招呼,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按住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小劉啊,吃飯吧,別站起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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