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穀中又走了一段路,踩過一片又一片的芳草地,終於在一個小小的草屋麵前停下了。


    三人剛落腳,鋪天蓋地的鳥兒也跟著飛來了,圍繞在三人的上空盤旋,似乎在為什麽事情而放聲高歌。而在草屋前麵,一個消瘦的中年女人正給鳥兒撒著食物。


    “阿鳥嬸嬸!”老石看到中年女人之後,嚇得連忙躲在樹後麵,低聲說道。“小畫,你快點跟阿鳥嬸嬸說清楚,別讓她知道我來過。”


    老石突然嚇到的樣子,實在是分外滑稽,步梵隻覺得好奇,問道。“這個老石前輩為何躲起來了。”


    “師叔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老石爺爺在穀裏挖石頭的時候,不小心踩碎了阿鳥嬸嬸的幾個鳥蛋,現在隻要阿鳥嬸嬸看到他出現,就會讓鳥去啄他,他自然不敢輕易露麵了。”


    中年女人慢慢抬起頭,似乎看到了步梵的到來,臉上露出了和藹可親的微笑,她輕輕朝著步梵一指,幾隻長著美麗絨毛的鳥兒就飛到了步梵的肩膀上,在步梵的肩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這是駕馭群鳥的奇功,步梵一看便知這女人功力不凡。


    “前輩您好,我是……”


    步梵還沒說完,那女人便朝他搖起頭來,打起了奇怪的手語。


    “師叔啊,阿鳥嬸嬸聽不到的,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小畫一邊說著一邊招呼來幾隻小鳥,竟對著小鳥說起話來。“鳥兒,鳥兒,快點告訴阿鳥嬸嬸,我們逍遙穀有大事了,玉瑋子那家夥要被製裁了。”


    幾隻鳥兒似乎聽得懂人話一般,慢慢從小畫身邊飛回了婦人的身邊,在她的耳畔發出奇怪的鳴叫。


    “阿鳥嬸嬸她是個聾子,聽不到咱們說的話,但是鳥兒發出奇怪的頻率她就可以聽懂,我們平時都是通過鳥兒和她對話的。”


    果不其然,女人似乎真的聽懂了鳥語,開始朝著小畫搖了搖頭,然後帶著幾分寵溺的目光擺了擺手。


    然後一隻虎皮鸚鵡突然從女人的身後飛了出來,落在小畫的腦袋上開始說起了人語。“阿鳥前輩說了,叫你不要淘氣!阿鳥前輩說了,叫你不要淘氣!”


    鸚鵡一邊叫著,一邊還不忘在小畫頭上啄了兩下,直把他疼得連連叫喊。


    “哎……阿鳥嬸嬸果真是不愛湊熱鬧,師叔咱們走吧,直接去樹林中找阿琴和阿墨去,他們兩個一定喜歡湊這個熱鬧的。”


    見到這個阿鳥之後,小畫口中的逍遙七仙步梵也算是看齊了,琴、書、畫、石、花、鳥,各有各的本領,也各有各的故事。


    步梵除了驚喜之外,更多的是一種欣慰,因為曾經他與逍遙子一同探討逍遙派功夫的時候,就說過這麽一句話:人之逍遙,最高境界是要能夠直麵自己的苦難,之後懷著一顆逍遙之心。有些紈絝公子,他們衣食無憂,平時除了賣弄風雅,就是與女人曖昧調情,看似無拘無束實際上卻並不是真的逍遙。


    真的逍遙是在經受這世間最濃烈的苦難之後,依舊保持一顆清明澄澈的心,依舊對這個世界充滿愛,依舊肯為自己喜歡的事情忘情忘我,這才是真正的逍遙。


    逍遙派的這些人,有的是聾子,有的是啞巴,總的來說,都是老幼病殘,但是這現實的殘酷並沒有打垮他們,反而讓他們領會到了人生的真諦。


    這樣看的話,其實那斷了一隻手臂的玉瑋子還是值得敬佩的,畢竟他靠著自己的功夫活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吃喝嫖賭,無拘無束總比自怨自艾要強千倍百倍。


    這一千年過去了,看來逍遙派的品性依舊沒有變化,不管是亂世硝煙也好,繁華過眼也罷,它真的做到了遺世而獨立,真的守住了內心的那片桃花源。


    想到這兒,步梵終於還是發自內心地綻放了微笑,手不自覺地放在小畫的腦袋上撫摸起來。


    “小畫啊,看到你們這個樣子,師叔覺得很欣慰,這歲月更迭,總能有東西比生命更重要,”


    “額……師叔,你說話也有點怪呢,我聽不太懂,能說出讓我聽不懂的話,你不虧是我們逍遙派的人。”小畫傻傻地看了步梵一眼。


    “嘿嘿嘿,小師叔啊,我們逍遙派的人,不管老少,都是怪物,我剛剛用發大鏡觀察了小師叔一番,小師叔似乎也是古怪得很呢。”老石在一旁也跟著笑起來。“師父在修煉,現在逍遙穀就是小師叔說了算,我看不如師叔給我定個規矩,讓我們出穀爽快一番如何。”


    三人在林間慢慢行走著,有說有笑,不經意間就聽到幾聲琴鳴。


    步梵聽到出這樂譜,正是華國古曲之一的《廣陵散》。


    “找到了阿琴姐姐她們了。”小畫跟著琴聲,快步跑進了樹林之中。


    就在層林遮蔽之中,一身白衣的阿琴正在麵帶微笑地撫弄著古琴,而站在她旁邊的,則是正在靜心寫著毛筆字的阿墨,這兩人入對出雙,確實如神仙眷侶一般配合得相得益彰。


    隻是今天在他們的一旁,多了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裙的少女,此刻少女正跟著阿琴一起彈奏著古琴,阿琴的手法很絕妙,而那長發少女雖然遜色一些,但也不落俗套。


    少女正是步梵那從小玩到大的妹妹林馥漫。


    “漫漫……”步梵看到這場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那延綿流長的琴音。


    林馥漫緩緩抬起頭來,那嬌美的容顏依舊惹人迷醉,長發在暖風中飄揚,搭配上她撫琴的樣子,更是美到了書畫卷中。


    看到步梵那張熟悉的臉時,先是楞了幾秒,然後不顧一切地跑向步梵,。


    “哥!”她眼淚立馬就流了出來。“你終於來了。”


    “漫漫啊,我都好久好久沒見你,想不到會在這兒見到你。”


    林馥漫立馬揉了揉紅腫的雙眼,有些嬌嗔地說了句。“哥,這就是你口口聲聲地說的要照顧我,看把我都照顧成什麽樣了。爸爸被抓了,你也消失不見了,我以為這世上就隻剩我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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