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龍殿裏此時分外寂靜,苗疆雨林地帶本來就很是清冷,此時已是黃昏時候,鴆龍殿完全被囚禁在濃蔭蔽日之中,隻有零碎的幾點殘光從屋頂的縫隙中滲透下來。


    殿上的幾根穿鬥式的屋架和橫梁,在微光照射下,散發著墨綠色的光輝,猶如一條盤在綠色毒液中的巨龍在等待扼殺著每一個擅闖者的性命。


    毒液一滴滴落在百煉坑中,發出陣陣帶著死亡氣息的脆響聲。


    其實那不光是毒液,還有龔漢傑如驟雨般的汗水,此時的龔漢傑就被用縛龍索捆綁在一根從百煉坑裏探出的圓柱之上,腳下就是百煉坑那密密麻麻的毒物,包括那隻觀心蟒此刻也盤臥在那兒。


    它時不時露出尖牙,並朝龔漢傑吐著信子,垂涎欲滴的樣子似乎在告誡著龔漢傑它很饑餓。


    而在另一邊鴆龍殿的寶座上,記者小段緩緩睜開了眼,正嚐試著自己撐起身體。


    “咳咳咳!”


    “姐姐,姐姐,記者醒了!”曲螢兒見小段睜開了眼睛,連忙放聲招呼起來,一邊喝著一邊從一旁取下一杯水,輕輕喂到小段嘴裏。“小段先生,你好些了嗎?”


    “咳咳咳。”小段接過水杯放肆地大喝了幾口,而同時曲離兒和阿瀾也慢慢從大殿的另一邊走了過來。


    “小段先生,你感覺怎麽樣?”曲螢兒迫不及待地又問了一遍。


    “除了胸口那個地方有點痛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別的異樣啊。”小段活動了幾下筋骨,還不忘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小妹妹,你們是擔心過頭了,唯一有點不一樣的就是腿有點酸,但也沒有大礙,看來這百草門的功夫也不過如此。”


    “真的嗎?”曲螢兒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


    小段直接一個翻身從寶座上跳了下來,然後踢了兩下腿,來表示自己確實沒有大礙。“我是真的沒事,看來是我吉人自有天相。”


    曲螢兒歡快地蹦跳起來,然後跑到了曲離兒身邊。“姐姐,太好了,小段先生沒事,你也不用太自責了。”


    可曲離兒和阿瀾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和緩,曲離兒眼角帶著晶瑩的淚珠,而阿瀾更是咬牙切齒的看著龔漢傑。


    突然間,阿瀾一下衝了上去,解開了腰間的長鞭,然後朝著龔漢傑狠狠地砸了上去,帶著尖刺的長鞭直接把龔漢傑抽得皮開肉綻。


    “龔漢傑你這該死的混蛋!喪盡天良!竟然用如此惡毒的招數。”


    “哈哈哈!”剛剛龔漢傑還是一臉的膽怯,滿頭大汗,此時阿瀾打他反而讓他亢奮起來。“這就是我們百草門奇功百草枯的威力,隻可惜沒有打在你們這些賤女人身上。”


    看著這些人這般奇怪的神態,步梵也覺得很是茫然,他慢慢坐到小段的身邊,主動替他把起脈來。


    “段記者,我來看看你的脈象。”


    小段記者隻感覺萬分別扭,有些無奈地回了句。“我自己都說沒事了,這百草門就是嚇唬你們而已,我看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行告辭了,你們大戰把我的攝像設備全都毀掉了,我還要拿去維修,你們知不知道,江湖還有很多地方等著我去支持公道呢?”


    這一把不要緊,步梵整個人都驚得站起身來。“這脈象……感覺根本不像一個活人的脈絡,尤其是足三陰經我幾乎完全感受不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了這話,小段也是一臉的茫然,連連把步梵推到了一邊。“大俠,你別瞎說了,我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你說我沒有活人的脈絡,是在咒我嗎?”


    曲離兒搖了搖頭,似乎有難言之隱不肯說出口,倒是阿瀾突然又加重了鞭子,直把龔漢傑抽得傷痕累累。


    “讓這個挨千刀的自己解釋吧!”


    龔漢傑狠狠朝著阿瀾吐了一口血痰,然後放肆地獰笑起來。


    “百草枯是我門最頂層的武功,怎麽可能會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你當我門派都是飯桶嗎?


    我這招百草枯是靠著一百毒草的精粹輔助修煉而成,發功時需要催動身體所有內力,一招過後身體就會透支,需要三天才能恢複,你們覺的以我的功力全力發出的一招會連一個記者都殺不死嗎?“


    “那著百草枯到底是什麽功效?馬上告訴我!”曲螢兒罵道。


    龔漢傑奸笑著搖頭晃腦起來,嘴裏還不住罵著髒話。“哼,哈哈哈,你們這些人就算是打敗我有什麽用?還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去,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好了,我的百草枯打在人身上會殘留一種混合著內力還有毒液的物質,這種物質會頃刻間進入人體,然後融入血脈之中,這種毒素會侵蝕人的經脈,然後不斷蔓延,最後……哼哼。“


    “最後什麽!一口氣說完。”


    “最後……”龔漢傑一邊笑著一邊咆哮道。“最後這個人的身體會慢慢失去活性,就和雜草一樣慢慢枯萎,會從雙腳開始往上一點點失去知覺,直到心髒停止呼吸。這一招確實不會讓你感受到痛苦,但卻會讓感受到這世間最殘忍的懲罰,不疼不癢中你的生命就會流失的一幹二淨!”


    說著龔漢傑還不忘朝那記者笑了笑。“而且這個藥根本就沒有解藥,即使是我們百草門人中了此毒,也是必死無疑。”


    “你說謊!”小段一聽這話,似乎也被嚇到了。“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事情,不知不覺中走向死亡,你在虛張聲勢。”


    “我虛張聲勢?真是可笑。”龔漢傑眼神中帶著幾分同情看著小段。“我本不想殺你這種非江湖人士,是你自己衝上來非要替別人擋刀的,要做大俠行俠仗義就要有隨時生死的覺悟才行,但現在對你來說似乎已經為時已晚了。“


    小段有些慌了,連連跑到曲離兒麵前詢問起來。


    “曲教主,龔門主說得是真的嗎?他是在編造是不是?”


    “對不起……段記者,你是為了救我才中了這招百草枯的。”曲離兒眼眶有些紅腫。”我們五毒教應該傾盡全力救你才是,隻是這百草枯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曲教主。”步梵問道。“一般來說有毒藥就應該有解藥才對啊,怎麽會存在完全沒有解藥之毒呢?”


    “哎……步少俠你不是毒門和藥門的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玄機,其實每個用毒門派都會有自己的終極武器,隻是不到絕對情況是決不會拿出來而已,這龔漢傑喪心病狂竟然將他們門派最私密的武功拿出來害人……”


    看著眾人的神情,記者小段似乎慢慢覺察到這些都不是在說笑,她突然感覺雙腿發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兩腿確實沒了知覺,整個人都輕飄飄地。


    “毒性已經發作了,不出所料你還有三天的活頭。”龔漢傑說道。“你也別怪我,我本無意傷你。”


    小段隻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腦袋嗡嗡作響,鴆龍殿在一瞬間仿佛化為一片海市蜃樓。


    “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美景沒有看,我還沒有很多照片沒有拍……”


    曲螢兒和曲離兒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尤其是曲螢兒,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你不是用毒高手嗎?為什麽救不了段記者,我們五毒教不是最擅長解毒嗎?


    段記者是為了救我們才中毒的,我們現在卻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這還算是什麽門派。”


    曲螢兒又跑到步梵身邊,緊緊拽著他的衣服搖晃起來。


    “步梵哥哥,你最厲害了,你一定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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