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或者從臨淄,或者從齊國其他地方,又有一撥技擊之士來到了開陽的齊軍營寨,非但彌補了之前那場戰事的兵力損失,甚至於還有許多盈餘。


    在這些新人吵吵嚷嚷地走入軍營時,已經曆過一場惡戰的老人們,冷眼旁觀。


    “這幫蠢貨,他們恐怕還不知曉究竟來到了什麽地方。”


    在一頂帳篷外,傷疤老昌隊伍中的劍盾手劉石,嘴裏叼著一根草,冷笑著說道。


    “先前的老人不也一樣麽?”


    傷疤老昌隊伍中的長戈手張合,亦淡淡說道:“之前跟咱們一同來到這邊的那群人,前幾日還吵吵嚷嚷地談論掙到了賞金要怎麽花,可今日,誰不是悶著頭抓緊時間補充著力氣?”說罷,他轉頭看向傷疤老昌,問道:“老昌,你覺得齊國能打贏麽?”


    傷疤老昌聞言摸了摸下巴,壓低聲音說道:“管這事做什麽?咱們隻管拿賞金就是了……我估計齊國暫時還挺得住,咱們先在這裏混一陣子,倘若齊軍這邊實在是扛不住了,咱們就立刻走人……”


    說到這裏,他可能是注意到了鴉五等三名剛剛加入他這個小團體的成員,遂邀請道:“到時候一起怎麽樣?”


    鴉五並未拒絕,好奇地說道:“去哪?”


    老昌笑著說道:“天下之大,哪裏沒有我等弟兄的存身之處?”說著,他就像鴉五簡單解釋了一番。


    鴉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逃卒在背井離鄉之後,要麽受雇於人,要麽幹脆落草為寇,就拿傷疤老昌這幾人來說,他們曾擔任過商賈的護衛,偶爾也曾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後來聽說齊國這邊招募士卒,這才來到了齊國。


    “……這年頭中原的商賈,個個都往魏國的博浪沙跑,因此途中的劫匪也多了不少。魏衛兩國不好混,魏國的縣兵實力很強,而衛國呢,當地的遊俠非常厲害,據說,那群遊俠被衛公子瑜收編了,弄了個什麽「長鋏士」,而除此之外,魯國、宋郡、包括韓國,途中不乏有強寇劫匪,那群商賈怕死,更怕被那群劫匪劫了貨物,因此就重金雇傭衛士……”老昌隨口說道,語氣中隱隱有些作為魏人的驕傲。


    盡管如今他隻是一名被魏國軍隊通緝的逃兵。


    “不過給商賈當護衛這種事,很難得才能碰到一回。”有些話癆的劉石感慨地補充道。


    “這是為何?”鴉五有些不解。


    隻見劉石笑著說道:“這還不簡單?小商賈生怕咱們黑了他的貨物,而大商賈呢,又有自己的護衛隊伍,根本看不上咱們這些散兵遊勇……前幾年,魏國的巨富文少伯載著幾船貨物來到齊國,當時泰山一帶的強寇前去劫掠,乖乖,他娘的幾百名胡人護衛,個個人高馬大,一個頂仨,更要命的是,這幫人所裝備的,竟然他娘的都是魏國正規軍的軍備……”


    “我聽說過這事。”


    楚人兄弟鍾孟、鍾伯笑著說道:“當時那群泰山寇吃了大虧吧?”


    傷疤老昌聞言冷笑道:“何止是吃了大虧,一個叫做李大目的頭目,當場就被射死了,其餘賊寇一擁而散。……這群蠢貨,難道就不打聽打聽麽?文少伯那小子,那可是肅王的王用商人,他的商隊,掛的可是「肅」字的旗幟,他手底下的護衛,那可都是魏國正規軍的裝備。”


    『……這都什麽時候的消息了?』


    看著傷疤老昌在那誇誇其談,鴉五心中感到好笑。


    他當然知道老昌口中的肅王,指的正是「肅王趙潤」,隻不過,這都是好幾年前的消息了,如今這位殿下,早已經貴為魏國的東宮太子。


    不過話說回來,文少伯的船隊,確實至今都還掛著「肅」字的旗幟,畢竟這是一種榮耀——在魏國,「肅氏」的名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除了像文少伯這些直屬家臣。


    一群人正隨口聊著,就見有幾名傳令兵走了過來,對老昌等人示意道:“你們幾個,是這裏的老人吧?”


    老昌、鴉五等人點點頭。


    見此,有一名傳令兵說道:“參與過兩日前那場戰事的,到後營去領取賞金。”


    說罷,這幾名傳令兵也不等老昌等人有什麽反應,自顧自就離開了。


    既然原本就是為了賞金而來,老昌等人當然不會拒絕,帶上鴉五幾人,一行人前往了後營。


    此時,後營已人滿為患,一車車裝滿齊國銅錢的馬車就那麽停靠在營中,那數量,就連鴉五看了都下意識咽了咽唾沫。


    在排隊的時候,鴉五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詢問老昌道:“老昌,咱們幾個在沙場上,並未割下敵軍的首級作為憑據,那軍需官如何曉得咱們究竟殺了多少敵兵?”


    “這確實是個問題……”


    傷疤老昌摸著下巴,隨即皺著眉頭說道:“當時那場麵,誰他娘的有閑心去割敵軍的首級啊?誰去割誰他娘的是不要命的蠢貨!”『秦國黥麵卒:老子就敢!』


    終於,排名輪到了老昌,那名軍需官瞥了一眼老昌,隨口問道:“殺敵幾何?”


    “老子殺了十六個!”老昌瞪著眼睛說道。


    聽聞此言,那名軍需官略帶驚訝地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老昌幾眼。


    見此,老昌有些不悅地說道:“看什麽看?難道老子還會誆你不成?”


    聽了這話,那名軍需官哂笑著搖了搖頭,徑直就旁邊的籮筐內抓出一把銅錢,按照「殺敵十六名」的標準,給予了老昌賞金。


    隨即,便將老昌的名字,記在了一本本子上。


    那幹脆勁,就連老昌都稍稍有些發懵,直到這軍需官喊出“下一個”,他仍未反應過來。


    『……居然根本不需要割下敵兵的首級作為憑據?』


    鴉五亦有些驚愕。


    隨即,便輪到了他,那名軍需官再次隨口問道:“殺敵幾何?”


    鴉五想了想,本想有意謊報數字試探一下,但考慮到若被揭穿的利益,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真實的數字:“十一個。”


    聽聞此言,那名軍需官亦抬起頭看了一眼鴉五,隨後也沒有二話,直接給了賞金。


    在此之後,劉石、張合,還有楚人兄弟鍾孟、鍾伯,包括與鴉五隨行的兩名青鴉眾,皆陸陸續續地拿到了賞金。


    『……奇怪,難道齊國就真的富饒到這種地步,發賞金連憑證都不需要?那若是有人謊報軍功該怎麽辦?』


    鴉五暗暗稱奇,在拿了賞金後也不離開,就站在不遠處觀瞧,看看究竟是否有人謊報軍功。


    別說還真有,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看起來並不怎麽厲害的中年人,誇口說他殺了三十幾名敵卒,引起了附近那些技擊之士們的奚落。


    這也難怪,要知道,似傷疤老昌這種魏國鎮反軍百人將出身的悍卒,在前幾日的戰場上也隻不過殺敵十六個,而那個看似其貌不揚的家夥,居然敢誇口殺敵三十幾人,難道他以為他是千人將級別的悍卒麽?


    然而出乎諸人意料的是,那名軍需官在看了那人半響後,居然還真的按照三十幾人的殺敵標準給予了賞金,不過在此期間,這名軍需官補充了一句:“似足下這等悍卒,拿這些賞金是應該的,不過,拿了這些賞金,下場戰事,我會將你安排到最前線……如果你確實有本事,那麽你就能活下來,否則……嗬嗬。”


    說罷,他也不管那名麵紅耳赤、惶恐不安的中年人,自顧自去招呼下一個了。


    看到這一幕,鴉五以及附近的技擊之士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這賞金也不是那麽好拿的,太過於出眾,就難免會被安排到戰場最凶險的地方。倘若是真正有本事殺敵十幾人、二十幾人、三十幾人的悍卒,那麽自然還是能存活下來,但如果是謊報軍功,可能這筆賞金,就是該人這一生能領到的最後一筆錢了。


    『……看來齊人也不傻嘛。』


    在輕笑幾聲後,鴉五與兩名青鴉眾回到了傷疤老昌那幾人身邊,對他們講述了方才親眼所見的那一幕,並提醒他們:“咱們領的賞金過多,過於顯眼了,下場戰事,可能會被安排到最凶險的地方。”


    聽聞此言,傷疤老昌、劉石、張合以及楚人兄弟鍾孟、鍾伯二人都毫無異色,傷疤老昌更是輕笑一聲隨口說道:“戰場之上,皆為凶險,何來不凶險之說?……無妨,隻要咱們兄弟幾個齊心,同進同退,想要做到活命還是不難的。……到時候,看我號令行事。”


    諸人都點了點頭,畢竟傷疤老昌乃是魏國鎮反軍的百人將出身,在魏國軍隊中能當上伯長、百人將職務的老卒,自然懂得如何才能在沙場上增添存活機會。


    當日,鴉五等人除了領到了賞金,還分到了一壺酒、一碗肉,看得那些新來的技擊之士們眼饞不已。


    在喝酒吃肉的時候,鴉五心中暗暗想道:這齊國,看樣子是打算頓頓叫他們這些人吃好了的,這還真是財大氣粗,須知,就算是在魏國的正規軍,也沒有頓頓喝酒吃肉的可能。


    甚至於,魏國太子趙潤領兵出征時,他的夥食中,也時常出現醃肉、鹹菜,如此才會有宗衛們以及伍忌等將領,在戰事空閑時上山狩獵,為這位太子殿下改善一下夥食。


    而齊國這邊倒好,真是不拿錢當錢使。


    鴉五曾經聽說過,世間傳聞,齊王呂僖硬生生用錢砸贏了與楚國的戰爭,他此前還以為是以訛傳訛,如今再看看,這齊國,怕是還真擁有用金錢將楚國砸垮的可能。


    這個國家,實在是太富有了。


    有那麽一刻,鴉五還真考慮過給那位太子殿下謊報情報,讓這位殿下引兵攻齊,奪取了齊國的財富,畢竟錢這東西,從來沒有人會嫌多,而且也永遠不會有人會嫌多。


    縱使是他今時今日的魏國。


    而這會兒,齊國東萊軍的大將鄒忌與東海軍的大將紀宓,則聯袂在軍營內巡視,觀察這一營技擊之士們的士氣。


    期間,紀宓笑著說道:“鄒忌將軍好心計啊,故意在這個時候才發放賞金,既鼓舞了營內老人們的士氣,也叫那些新人們充滿了鬥誌……”


    鄒忌笑而不語。


    事實上,早在昨日,那支從臨淄而來、裝載滿賞金銅錢的隊伍,就已經在一隊齊軍士卒的護送下,抵達了開陽。


    但鄒忌並不主張立刻發放賞金,反正在他看來,那些經曆過前一場戰事的老人們,也絕無可能在沒有領到賞金的情況下就這麽離開,既然如此,不如等新征募的技擊之士抵達後,再發放賞金,既能鼓舞營內老人的士氣,也能刺激剛到的新人。


    而一提到臨淄,鄒忌心中有充滿了怨念。


    不可否認,從臨淄那邊運到這裏的賞金,還是頗為及時的,事實上此前鄒忌還在考慮,如何哄騙那些剛剛經曆一場惡戰的技擊之士們繼續與楚國作戰,卻沒想到,臨淄那邊早就準備好了充足的資金。


    可問題是……


    有這工夫,幹嘛不將即墨軍、北海軍、琅琊軍、飛熊軍等幾支精銳軍隊調過來?


    而對此,臨淄那邊的回覆很幹脆:你要錢,可以,我會源源不斷地派軍送達,但你要即墨軍、北海軍、琅琊軍、飛熊軍等幾支精銳軍隊,那不行,眼下還未到這幾支軍隊出動的時機。


    不得不說,臨淄的這個態度,讓鄒忌、紀宓等前線的將領們很是糾結。


    說臨淄的士卿們不識大體吧,臨淄這回確實已經是下了血本了,似散財童子般廣散財源,征募了十幾萬乃至更多的技擊之士;可要說臨淄的士卿們識大體吧,那群人,還是死死捏著那幾支精銳軍隊,而且這次,就連左相趙昭都被他們說服了。


    在這種情況下,開陽前線這邊能夠依仗的,恐怕也隻有這些技擊之士了。


    在視察了片刻後,紀宓、鄒忌二人返回開陽城,向上將田武複命。


    “……經曆過上場戰事的技擊士,麵貌確實已有所不同,在我二人看來,變得沉穩了許多,不複此前那樣吵吵嚷嚷,姑且可以一用;不過新到的士卒,怕是就不堪大用了……”


    “唔。”


    在聽了紀宓、鄒忌二人的回稟後,田武點了點頭。


    前兩日那場戰事,田武前前後後瞧得清清楚楚,發現這十幾萬技擊之士中良莠不齊,既有中原各國正規軍出身的老卒,亦有不適應戰場廝殺的草莽遊俠,還有尋常的平民百姓,似這般魚龍混雜的軍隊,固然難以調度、難以指揮,但田武仍然覺得,這支烏合之眾,可以打敗對麵楚國的糧募兵,甚至是楚國的正規軍。


    為何?


    原因很簡單,就在於賞金。


    楚國的糧募兵,純粹就是用糧食征募的平民百姓,並沒有所謂的軍餉,士卒的收獲,全靠他們自己去搶掠,而楚國的正規軍,雖然有軍餉發放,但這如何比得上齊軍這邊按殺敵人數發放賞金?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這群技擊之士沒有被楚軍以壓倒性的優勢擊潰,隻要這群人仍覺得齊國尚能堅持,那麽,這群被金錢利誘而來的士卒,非但不會潰敗,反而會越來越悍勇。


    當然,在此之前,最重要的還是讓這些人以最快的方式適應這種戰事。


    而適應的方式,無疑就是戰爭。


    待等到次日,田武再次領著這十幾萬技擊之士出征,攻打楚軍。


    此時,楚壽陵君景雲麾下的軍隊,正在開陽城南邊三十裏處安營紮寨,得知齊將田武迎兵來攻,當然不會膽怯,畢竟田武就算再勇武,也絕無可能憑借一己之力,擊垮他麾下十幾萬軍隊。


    於是,當日齊楚兩軍再次爆發交鋒。


    而結果,也不難預料,楚國的糧募兵對上齊國的技擊之士,雙方都是烏合之眾,純粹就隻是兵力上相互消耗而已,楚軍完全耗得起,齊軍這邊也耗得起。


    就這樣,截止於四月末,齊將田武隔山差五就帶著麾下十幾萬技擊之士出征,一般情況下隻在本陣觀察戰況,隻有在技擊之士們出現劣勢的時候,待會親自出馬,帶著東海軍或者東萊軍的精銳士卒,突擊楚軍的陣容,借此挽回劣勢。


    幾次下來,楚壽陵君景雲身邊大將羊祐漸漸瞧出了端倪,對前者說道:“大公子,這田武分明是在借我軍的雜兵練兵……”


    事實上,壽陵君景雲亦隱隱有這種猜測,聞言皺眉說道:“即使明知他的意圖,可又如何製止?”


    “這……”羊祐無言以對。


    也是,就算明知道田武的目的,就是借楚軍的糧募兵磨礪那些技擊之士,楚軍這邊又有什麽辦法?


    難不成避戰不出?


    這豈不是更加助漲了齊軍的氣勢?


    還是說,派出麾下的正軍?


    可問題是,用正規軍的士卒,去交換齊軍那邊的雜兵(技擊之士),壽陵君景雲實在感覺虧得慌。


    不過話說回來,壽陵君景雲這位楚國的貴公子,雖然並不擅長兵事,但做事倒也果斷幹脆,頗有幾分他父親壽陵君景舍的風采,他在沉思了片刻後,沉聲說道:“與其叫田武借我軍的雜兵達到練兵目的,不如當機立斷……待等下回他引兵來攻之時,羊祐,你領正軍從側翼突入,一舉擊潰齊軍的那些雜兵!”


    聽聞此言,羊祐頗為欣喜地稱讚道:“大公子,此計甚妙!”


    事實上,作為前壽陵君景舍的左膀右臂,羊祐倒不是想不到這個策略,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家這位對兵事不甚了解的大公子,居然如此果斷。


    有那麽一瞬間,羊祐仿佛能從這位大公子的身影中,隱隱看到他此前效忠的家主——壽陵君景舍。


    不可否認,壽陵君景雲的判斷十分果斷而且明智,但他唯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齊軍那些技擊之士的成長速度。


    這段日子,在田武刻意的引導下,齊軍中的那些技擊之士,簡直就是脫胎換骨,曾經那些自認為能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幼稚家夥,不是已經成為了戰場上的屍體,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老老實實地學習像一名合格的士卒一樣,以跟同澤密切配合的方式在戰場上存活,就就使得,這些技擊之士的傷亡率大大減低。


    從一開始的陣亡過萬,逐漸降低,隱隱有了幾分仿佛正規軍的氣勢。


    而這就使得,楚壽陵君景雲在後一場戰事後,在派出麾下正軍的情況下,也未能一舉將齊軍那些技擊之士擊潰,後者仍舊隻是稍稍落於下風而已。


    此時,壽陵君景雲與大將羊祐才意識到,單憑他一軍之力,怕是很難擊敗齊將田武,隻好向其他幾路楚軍求援。


    五月初時,邸陽君熊瀝在完全控製了東海郡後,終於帶領援兵趕來相助。


    但可惜的是,在此期間,齊國臨淄源源不斷地招募技擊之士,將其陸陸續續派到開陽縣,以至於齊將田武跟壽陵君景雲打了七八場仗,麾下兵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而更關鍵的是,在這幾場練兵中,齊軍的技擊之士好比是大浪淘金,以優存劣汰般方式,逐漸磨礪出了一支頗具戰鬥力的軍隊。


    強者生、弱者死,幾場仗下來,似傷疤老昌這等老卒,似衛國遊俠劉石這等草莽遊俠越來越多,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草莽遊俠、亡命之徒,還逐漸懂得了如何像一名優秀的士卒那樣,在戰場增加自己的生存機會。


    在此期間,鴉五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己方這支烏合之眾在這些日子的變化,他不得不歎服:金錢的力量實在是可怕。


    五月下旬,可能因為壽陵君景雲與邸陽君熊瀝攻打開陽不利,楚公子暘城君熊拓,親領大軍抵達了琅琊軍的交界。


    而在此期間,據鴉五麾下的那些青鴉眾的打探,齊國僅存的幾支正規軍,即墨軍、北海軍、琅琊軍,甚至於飛熊軍,亦隱隱有所行動,似乎是準備著隨時奔赴前線戰場參戰。


    本來,鴉五並不認為齊國能抵抗住楚國的攻勢,可這段日子,他在親眼見識到「金錢的力量」後,他卻漸漸改變了想法。


    當然,具體結局如何,還得看齊楚兩國接下來的決戰。


    而與此同時,在韓國的巨鹿郡,魏國太子趙弘潤正負背雙手站在窗口,腦海中回憶著鴉五這些日子送來的那一封封密信。


    『……真沒想到啊,齊國的金錢攻勢,居然……嗬!唔,不過即便齊國能堪堪抵禦住楚軍,但楚軍的優勢仍然很大,如果是我的話,這會兒會暫時放緩對齊國的攻勢,轉而攻打魯國,先得到魯國的工藝技術再說,魯國一亡,縱使楚國短時間內無法覆亡齊國,齊國的國運怕是也不長了……』


    “魯國,有能夠與項末、項培等楚將抗衡的人物麽?”


    望著窗外,趙弘潤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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