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洪德二十三年四月初四至初七,即肅王趙弘潤在其五王叔禹王趙元佲的委任下,接替後者主持與楚國軍隊的最後一仗,且設下「十麵埋伏」之策,率諸路魏軍連番阻擊企圖帶領殘兵撤回楚國的壽陵君景舍,讓百萬楚軍節節敗退。


    此後,肅王趙弘潤攜秦少君、陽泉君贏镹、桓王趙弘宣,還有韶虎、龍季、羿孤、趙豹、百裏跋等魏將,分頭繼續追擊敗退的楚軍,就連駐守『圉縣』的楚國上將項末,都迫於形勢,不得不與率兵與壽陵君景舍匯合,一同撤回楚國。


    而這,使得百萬楚軍再無扭轉敗局的可能。


    四月初五,在已確定『雍丘之戰』勝利的情況下,魏將沈彧一邊遵從肅王趙弘潤的命令,繼續追擊楚軍,一邊派人即刻返回『陳留』,將此戰大捷的喜訊回稟他的老師,即禹王趙元佲。


    大約兩個時辰後,待等沈彧派出的親衛,騎著快馬回到陳留,求見禹王趙元佲,將這個喜訊報之這位王爺時,禹王趙元佲已在陳留縣衙內的書房,寫好了準備呈遞大梁的捷報。


    倒不是為了搶功,隻是禹王趙元佲很清楚,為了去年至今年的這場大戰,魏國上下可謂是竭盡了戰略資源,說得難聽點,舉國上下的國人,都在勒緊褲腰帶支持這場戰爭。因此,及早將這個好消息呈遞大梁,由大梁朝廷出麵向全國報訊,即能鼓舞民心,同時也能停止已無必要的戰器打造。


    畢竟為了這場戰爭,非但大梁的冶造局與兵鑄局一日十二個時辰趕工,就連各地方貴族、世家的私人軍械作坊,亦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甲胄,這些實際上可都是在透支魏國的經濟,因此自然是越快停止越好。


    至於贏得這場勝利,禹王趙元佲倒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他都為趙弘潤鋪墊好了,隻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這種情況下,肅王趙弘潤實在沒有輸的可能。


    區別僅在於,在這最後一仗,魏國仍需付出怎樣的代價來摧毀壽陵君景舍最後的反抗之心,僅此而已。


    而隨後,在得知肅王趙弘潤利用其個人在楚人中的威望,以及商水軍士卒以自身作為例子,對雍丘一帶五十幾萬楚軍的勸降,最終擊潰了楚軍的鬥誌,使得楚國軍隊迫於形勢望風而降時,禹王趙元佲心中大喜,連聲稱讚。


    大概是稱讚肅王趙弘潤在如此優勢的局麵下,依舊沒有貪功冒進,穩紮穩打地利用攻心之策瓦解楚軍最後一絲士氣,使魏軍減少了傷亡,同時也讓壽陵君景舍再無力挽狂瀾的可能。


    似肅王趙弘潤這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在勝利即將來臨時,還能如此穩重,禹王趙元佲感到十分欣慰,暗讚:不愧是我姬趙氏年輕輩的翹楚!


    在遣退了前來報喜訊的沈彧親衛後,禹王趙元佲又將剛剛寫好的捷報反複仔細看了看,然後就派人送往了大梁。


    此後兩日,陸陸續續又有許多捷報送到陳留,這個說收編了多少多少楚國降卒,那個說乘勝追擊,擊潰了多少楚軍,斬殺了哪位知名的楚國將領,聽著這些令人振奮的捷報,縱使是禹王趙元佲都為楚國感到一絲憐憫:此戰之後,恐怕楚國日後至少三五年內難以恢複元氣。


    雖說楚國地廣人密,但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此戰楚國戰死的將領不計其數,就連邸陽君熊商也被遊馬軍百人將『石進』所殺,真不知他日楚王熊胥得知此事後,會是怎樣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過讓禹王趙元佲感到驚異的是,待等到四月初五、初六前後,當肅王趙弘潤先後收複『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縣城後,他本人便不再率領軍隊繼續追擊楚軍,就連商水軍也有將近七成退出了追擊楚軍的行列。


    這讓禹王趙元佲百思不得其解,因此就派人親衛前往打探。


    大概一日後,那幾名親衛返回陳留,告訴禹王趙元佲:“肅王殿下正率商水軍與楚軍降卒,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縣搶種穀物。”


    聽聞此言,先前哪怕聽到壽陵君景舍麾下五十萬大軍潰敗亦不為所動的禹王趙元佲,終於麵色動容,在神色複雜地思忖了一番後,長歎一口氣。


    是的,新年的春播,最好是在四月初就播種,否則,一旦誤了播種的時節,將會嚴重影響當年的收成。


    而這件事,雍丘戰場上二十幾萬魏方軍隊,居然就隻有肅王趙弘潤在考慮,就連他趙元佲,先前也隻是想著如何盡快向大梁報訊,想著如何善後。


    第一次,禹王趙元佲心生一種『我不如他』的感覺。


    當然,禹王趙元佲素來心胸寬廣,否則也不會視權利、地位無物,在當初輔助趙元偲登上大位後,便功成身退、隱居養傷,因此,雖然有些慚愧,但趙元佲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當即命人通報全城,讓全城百姓搶種穀物。


    要知道,為了這場戰爭,魏國的經濟底子已變得千瘡百孔,市麵上的米價比往年都上漲了不止一倍,倘若今年魏國的收成不佳,那麽,即便戰勝了楚國與韓國,魏國亦將麵臨一場比戰爭更可怕的災難。


    一日後,即四月初七,禹王趙元佲派往大梁送遞捷報的信使,便火速趕到了魏國王都大梁,憑借禹王趙元佲的私印,那名信使很榮幸地進入了皇宮,得到了魏天子趙元偲的親自召見。


    當時,目前已移居『甘露殿』的趙元偲,在這座宮殿召見禹王趙元佲的信使。


    經大太監童憲的轉遞,趙元偲看到了弟弟禹王趙元佲的親筆書信,得知魏軍已在雍丘大敗壽陵君景舍的百萬大軍,心中憂愁頓時消退,萬般歡喜,就連精神都為之振奮了一些。


    如何不歡喜?


    要知道,這場戰爭中魏國最大的三個威脅:秦國已與魏國結盟;韓國因為太原、雁門、代郡三地有林胡、匈奴大舉入侵,被迫撤兵,據前段時間南梁王趙元佐送回來的捷報,魏軍已展開全麵反擊;而近幾日,駐軍雍丘、進逼大梁的楚國百萬大軍,亦被禹王趙元佲、肅王趙弘潤擊潰。


    雖然據禹王趙元佲戰報中所言,叛將南宮垚並未受誅,率軍返回了睢陽,可這相比較秦、韓、楚三方威脅,又算得了什麽?


    在解除了秦、韓、楚三方威脅後,區區南宮垚,何足掛齒?隻要能想辦法籌集一批糧草,朝廷隨時可以征討南宮垚,將那個背棄魏國的家夥擒殺。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忠心耿耿的大太監童憲頭一個恭賀。


    “哈哈哈。”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元偲感覺今日精神無比振奮,滿臉紅光地吩咐道:“童憲,速速令內侍監將這個喜訊報之全國,讓國人得以喜賀此戰大捷!”


    “是!”


    童憲笑容滿麵地應道。


    僅僅一個時辰,諸大梁朝廷官員率先得知這個喜訊,紛紛彈冠相慶。


    同時,冶造總署與兵鑄局的作坊,也暫停了趕造軍械,畢竟在這些日子裏,冶造總署與兵鑄局的工匠們日夜趕工,早已精神憔悴,全憑著保家衛國的一口誌氣強撐著。


    而如今,國難化解,這些工匠們繃緊的精神難免也垮了下來,甚至據說,有些工匠在放工後大病一場,嚇得冶造總署的署長王甫請來城內的醫師到處跑,為這些工匠診斷病況。


    結果無他,皆是積勞成疾而已。


    四月上旬至四月中旬,魏軍戰勝韓軍、楚軍的喜訊,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傳遍了全國各地,無數國人湧上街頭,慶賀這場艱難的勝利。


    值得一提的是,待等到四月中旬的時候,韓國派來了使節,正是當初與肅王趙弘潤有過一麵之緣的韓國士大夫韓晁、趙卓二人。


    此時,先前出使秦國的禮部尚書杜宥,已返回了魏國,遂在禮部本署接見了這兩位韓國使節。


    韓晁、趙卓二人的來意很簡單,無非就是與魏國媾和停戰而已,畢竟目前,非但有南梁王趙元佐、魏將薑鄙分別攻打韓國的邯鄲郡與代郡,還有林胡、匈奴等異族乘機犯境,雖然說雁門守李睦第一時間率領雁門軍返回了雁門,主持大局,但麵對著已經擴散的異族兵禍,縱使是雁門守李睦,短時間內也難以穩定局勢。


    更要命的是,韓國北方的東胡似乎也聽說了『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的事,在邊境聚集兵力,多半是打著趁火打劫的主意。


    在這種種威脅下,韓國唯有向魏國求和,讓南梁王趙元佐與魏將薑鄙分別撤兵,隻有取得魏國的諒解後,韓國才能抽調兵力,抵禦林胡、匈奴、東胡等外族。


    而趙元偲也是清楚這一點,因此,故意以『抱恙』作為借口,拒不傳召韓晁、趙卓兩位韓國——雖說魏國的經濟底子也因為這場戰爭變得千瘡百孔,無力複征韓國,但若不趁機狠狠敲韓國一筆竹杠,怎麽對得起這場艱難的勝利?怎麽對得起在這次戰爭期間犧牲的諸多魏軍兵將呢?


    畢竟戰後的撫恤,不知還要花掉魏國多少財富,倘若能從韓國這邊敲竹杠取得一些戰爭賠款,也利於魏國恢複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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