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鏘鏘!”


    在山陽東城郊外韓軍本陣,韓將劇辛與魏將伍忌各自揮舞著長柄兵刃,叮叮當當打成一團。


    而此時在附近,諸多商水軍魏卒亦殺入了韓軍的隊伍中,與曲陽軍殺得難舍難分。


    不得不說,在之前進攻山陽的攻城戰中,曲陽兵的實力可見一斑,縱使是燕王趙弘疆麾下近大半年來一放光彩的山陽軍,對上曲陽兵亦感到十分吃力。


    然而如今在商水軍士卒麵前,曲陽兵卻在短時間內就落入了下風,被前者殺得節節敗退。


    士氣跌落固然是一方麵,畢竟韓軍上下誰也沒有想到魏公子潤麾下的軍隊會如此巧合地趕來支援,以至於此刻尚且留在城外的數千名韓軍,在麵對數以萬計的魏軍援兵時,心中早已發怵,哪裏還有什麽鬥誌。


    而另外一點,那就是裝備的差距了。


    即便商水軍士卒們身上的武器裝備已沿用了接近兩年,由於多番出征而磨損地極為厲害,即將麵臨淘汰換裝,但即便如此,韓軍步兵手中的鋒利長劍,還是需要很吃力才能刺入魏兵身上的甲胄——可商水軍都不是傻子,難道他們不會扭身回避,不會用盾牌抵擋麽?


    作戰經驗豐富的商水軍,在長年的戰鬥中摸索出了一些殺敵保命的竅門,比如說,在敵人的利刃刺向自己身上甲胄的同時,猛然側身,然後用左手的盾牌給予敵人迎麵一記沉重盾擊,然後順勢重創對方。


    至於敵人的劈斬,很遺憾,商水軍至今還未遇到過僅憑一次劈斬就能擊破他們身上甲胄的敵人。


    這就是裝備帶來的優勢。


    依靠著在使用兩年後仍然優秀可靠的武器甲胄,商水軍在曲陽軍麵前,簡直就是壓倒性的優勢,哪怕比較士卒的硬實力,其實兩軍士卒相差並不遠。


    “噗——”


    “啊!”


    曲陽韓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這讓韓將劇辛分外震驚。


    無論是他,還是他麾下的曲陽兵,至今為止都沒有真正與商水軍交過手,他們隻是聽暴鳶、靳黈、馮頲那些敗在魏公子潤手中的殘兵敗將提及過『肅王軍』的厲害——商水軍、鄢陵軍、(商水)遊馬軍,暴鳶等人對這三支魏軍的評價非常高,以至於劇辛曾經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打著主意,借抬高對手、使其逃脫戰敗的處罰。


    直到此時此刻,當親眼看到自己麾下曲陽軍在商水軍麵前節節敗退,劇辛這才意識到,暴鳶、靳黈、馮頲當初的警告,實非信口開河。


    『該死的!居然被魏軍的援兵抓到了這樣的破綻……』


    一邊招架著伍忌的進攻,劇辛一邊在心中暗罵著。


    他感覺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沒想到魏公子潤率領的援軍居然會在他們韓軍攻破山陽、六七成士卒已經殺入城內的空檔從天而降,以至於他韓軍一方頓時陷入了被動。


    這簡直就是上蒼對魏公子潤的庇護!


    似這種巧合,自古以來也未曾發生過幾次!


    “喂,你看哪呢?”


    就在劇辛分神之際,他忽然聽到了麵前那名魏將的警告。


    他心中一驚,立即回過神來,堪堪用手中的長刀擋下了那名魏將的迎麵重劈。


    那沉重的力道,讓劇辛手中長柄戰刀的鐵質棍身,竟呈現駭人的彎曲。


    『他娘的!這個叫伍忌的混蛋,臂力居然這麽沉?!』


    劇辛正暗自咒罵著,忽然胯下戰馬抵受不住,屈膝向前一傾,竟將他掀了下來。


    不得不說劇辛不愧是北原十豪級別的猛將,在跌倒的同時,掄動長柄戰刀,竟將伍忌胯下戰馬的兩條前腿打折。


    隻聽伍忌胯下戰馬一聲悲鳴,無法站穩,亦將背上的主人掀了下來。


    “將軍!”


    “將軍!”


    在附近韓、魏兩軍士卒的驚呼聲中,劇辛與伍忌迅速從雪地上爬起來,揮舞著長柄戰刀再次交鋒。


    說實話,此時的劇辛根本不想與伍忌廝打,因為他此刻十分擔憂麾下那些早已殺入山陽縣內的曲陽兵。


    畢竟就在方才,魏公子潤的援兵也已殺入了城內,這讓劇辛非常擔心自己的部下。


    但奈何,伍忌死死纏住了他,讓他分身乏術。


    而更讓劇辛感到憤懣的是,伍忌這名魏將的實力還相當厲害,哪怕比較魏公子疆都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由於分心顧慮著山陽城內的部下,以至於劇辛此刻根本發揮不出平日裏的實力。


    反觀伍忌,卻因為毫無心理負擔,越打越順手,以至於逐漸壓製住了劇辛。


    漸漸地,劇辛有些支撐不住了,他忍不住說道:“伍忌,我知道你,你是商水軍的大將軍……堂堂商水軍主將,不去指揮士卒,竟逞匹夫之勇!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的部下成一盤散沙麽?”


    伍忌有些意外地看著劇辛,可手中的動作卻毫無減緩之意。


    也虧得伍忌不熟悉劇辛,否則要是換做了解劇辛事跡的人,此刻怕是要出言嘲諷了,因為劇辛與廉駁一樣,都是非常崇尚個人武力的猛將,是那種『雖然我擅長指揮、但我就是喜歡獨自蠻幹』的武人。


    尤其是碰到像燕王趙弘疆這種個人實力極強的猛將時,廉駁也好、劇辛也罷,都會按耐不住心癢,不顧身邊士卒的勸阻,單騎前往討殺。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此刻劇辛說出了這樣的話,就代表他已經心虛了。


    然而伍忌並不了解劇辛的事跡,他隻是實話實說道:“擔心?有什麽好擔心的?我軍中比我擅長指揮的將帥比比皆是……”


    這確實是實話,肅王趙弘潤此番帶來山陽縣的魏秦聯軍中,根本不缺善於指揮的將帥,比如趙弘潤本人,再比如秦少君、陽泉君贏镹,還有商水軍的翟璜、南門遲,甚至於,三千人將級別的徐炯、陳庶,還有千人將級別的冉滕、項離、張鳴等等,皆是擅長指揮局部小規模戰爭的將才。


    有沒有伍忌這位商水軍的大將軍指揮戰事,說實話區別並不大。


    “可能我沒有指揮方麵的才能吧……不過,我也有我能做的,比如說,留下你,北原十豪的劇辛!”伍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道。


    “狂妄!”劇辛怒罵一聲,奮力揮舞戰刀朝著伍忌橫掃。


    然而,伍忌就跟早有預料似的,猛然下蹲,堪堪避過了這一擊。


    幾根發絲飄落,伍忌左手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趁劇辛來不及收力之際,反手割破了他腹間的甲胄。


    『……』


    劇辛下意識退後兩步,驚疑不定地看著伍忌。


    “將軍!”


    不遠處劇辛的近衛瞧見,紛紛圍了上來,對劇辛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將軍速退!”


    『退?』


    劇辛暗暗苦笑一聲。


    是的,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奢望營救城內的韓軍了,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就已經不易。


    退?談何容易!


    他看了一眼四周,隻見四周的商水軍士卒們,已隱隱將他們圍了起來,之所以暫時還未進攻,那隻不過是尊重他劇辛與伍忌兩人之間的較量而已。


    但倘若他劇辛轉身逃走,相信那些魏軍定會用手中的弩矢招呼他——沒有一個魏人會拒絕殺死一名韓軍上將的功勳!


    “留下……”


    在劇辛凝重的目光下,伍忌右手握著長柄戰刀斜置於背後,左手反握利劍,橫在胸前,一雙虎目目不轉睛地盯著劇辛。


    “……你的首級!”


    “走開!”一把將自己的近衛推到旁邊,劇辛凝視著伍忌,深吸一口氣,雙持長柄戰刀,擺出了攻擊的架勢。


    他知道,除非他在這場公平的較量中殺掉麵前這名魏軍的主將,使周圍魏軍的心神動搖,否則,他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這裏。


    “乳臭未幹的小子,妄想殺死老子?!”


    隨著一聲暴喝,劇辛率先進攻,然而伍忌的動作卻也不慢,兩柄長柄兵刃狠狠撞擊在一起,那迫人的氣浪,縱使是周圍的商水軍士卒亦露出了凝重、驚駭之色。


    而與此同時在山陽城內,跟韓將劇辛的境遇相似,曲陽軍與邯鄲軍的兩支韓軍亦麵對著險峻的威脅,秦魏兩軍的援兵,分別從山陽南城門與東城門殺入,殺了韓軍一個措手不及。


    率先殺入山陽城的,乃是陽泉君贏镹率領的鐵鷹騎兵。


    當這支打著『秦』字旗號的秦國騎兵殺入城中時,仍在南城牆一帶奮戰、拚死阻擊韓軍的山陽軍民,已近乎絕望:韓軍還未殺退,秦軍又殺入山陽?


    畢竟自從『魏秦三川戰役大捷』傳遍全國之後,山陽人就將秦人判定了敵人。


    然而就在絕望之際,山陽縣軍民看到那支秦國騎兵的,竟然對韓軍展開了毫不留情的進攻。


    在敵我難辨的情況下,山陽縣的軍民們守在城牆附近,警惕地看著這支秦軍。


    而就在這時,他們發現秦軍的隊伍中,居然還舉著一麵麵『魏』字軍旗。


    這是什麽意思?是秦軍繳獲的我魏軍的旗幟?


    可繳獲的旗幟,也不是這麽用的啊。


    山陽縣軍民有些無法理解。


    而此時,以陽泉君贏镹為首的秦軍將領們,隻見他對城上城下心存警惕的山陽縣軍民沉聲喊道:“山陽的魏人聽著,我大秦軍隊此番應魏公子潤之請,專程為協守山陽而來!……是友非敵,莫要誤傷!”


    魏公子潤?


    是肅王殿下?!


    城上城下的山陽軍民大感吃驚,或有一名山陽軍老卒驚聲問道:“貴國與我大魏,前段日子不是還在打仗麽?”


    “早已結束了。”陽泉君贏镹環視了一眼附近的魏人,高聲喊道:“眼下,秦魏兩國已結盟,貴國的公子潤殿下,將迎娶我大秦的公主,而我大秦的少君殿下,亦將迎娶貴國的公主,秦魏兩國,將結成聯姻之盟!”


    『這……』


    附近的山陽縣軍民麵麵相覷。


    想想也是,半年前還在打生打死的兩國,忽然相互聯姻締結了盟約,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可仔細想想,眼下山陽縣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秦軍實在沒有必要欺騙他們。


    於是在短暫的寂靜之後,附近這一帶的山陽縣居民爆發出一股震天動地的歡呼。


    見此,陽泉君贏镹暗暗鬆了口氣。


    他並不擔心山陽縣城內的韓軍,畢竟韓軍就算再厲害,也敵不過魏公子潤麾下的魏兵。


    他進城時唯一擔心的,就是山陽人誤將他秦軍視為韓軍的幫凶,若因此雙方由於誤會出現了不必要的傷亡,他可不好向那位魏公子潤交代。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位魏公子潤,如今可是他們秦人的姑爺。


    “這位將軍!”


    或有幾十名山陽軍老卒紛紛走了出來,其中,一名伯長抱拳說道:“請容許我等,暫時跟隨貴軍,免得出現誤傷。”


    陽泉君贏镹聞言點了點頭:“有勞!”


    此時,陽泉君贏镹麾下黥麵軍,已殺潰了城牆上下的韓軍,將『秦』、『魏』兩類軍旗插遍城牆,並沿著城牆,順勢攻向西城牆與東城牆。


    期間,由於秦軍士卒高舉一麵麵『魏』字旗幟,並高喊『我等乃山陽援軍』之類的口號,使得沿途遇到的山陽軍士卒,紛紛加入到了秦軍當中。


    在率領秦軍追擊城內韓軍的期間,陽泉君贏镹注意到了城內大街小巷內的屍體。


    看著那一具具平民服飾的屍體,他眼中閃過幾絲困惑:魏國,難道也有類似黥麵的軍隊?


    他詢問給他們秦軍開道的山陽軍老卒,後者憤恨地告訴他,那是韓軍在屠殺山陽城內的平民。


    聽聞此言,陽泉君贏镹深深皺起了眉頭。


    平心而論,其實回望二十幾年前,秦國在對外擴張時,也屢屢發生過搶掠敵國財物、女人,屠殺敵國平民等惡行,但陽泉君贏镹本人卻非常不喜這種醜惡的行為。


    話說回來,隨著左庶長衛鞅等人將中原文化習俗帶入秦國,秦國近二十幾年來已很少發生屠殺平民的惡行,頂多就是將敵國的平民貶為賤戶,沒收他們的財物,除非這些賤戶通過軍功獲得爵位。


    因此陽泉君贏镹十分驚訝,連他們身處西地、被蔑稱為蠻夷的秦人都已不再屠殺平民,崇尚中原文化的韓國,其軍隊居然還在延續這種醜惡的惡行。


    既然韓軍是這種貨色,那麽,他贏镹也就沒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想到這裏,陽泉君贏镹對麾下的秦軍下達了命令:但凡手持兵刃之韓卒,格殺勿論!


    秦軍的背後一擊,讓已殺入城內的韓軍們感覺腦袋發懵。


    他們萬萬也想不到,在他們攻陷山陽之際,身背後居然會殺出一支秦國的軍隊,而這支秦國的軍隊,居然還是為了援救山陽的魏人而來。


    為何?!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秦魏兩國不是正在打仗麽?!


    懷著諸般無法理解的困惑,韓軍士卒在秦軍鐵鷹騎兵與黥麵軍的進攻下,死傷慘重。


    而在山陽的東城門處,秦少君亦領著一支秦軍以及半數的商水軍,殺入了城內。


    當看到遍地山陽百姓的屍體,尤其是婦孺的屍體時,秦少君的麵色發青。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她暫時還無法嫁給魏公子潤成為魏人的肅王妃,但這並不妨礙她將魏人視為自己的同胞。(本來想用「子民」,但感覺好別扭。)


    秦魏兩國世代交好、從此不再發生衝突,這是她如今心中最大的夙願。


    然而韓軍,居然在屠殺山陽的魏人平民,居然連女人與小孩都不放過?!


    想到這裏,她手指前方遠處的韓軍士卒,沉聲喝道:“殺!……無需留情!”


    其實就算她不這麽下令,商水軍士卒們也不會對城內的韓軍手下留情。


    當入城後看到山陽城內那遍地的平民屍體後,商水軍的士卒們心中早就氣炸了。


    莫以為商水軍是楚人出身,就不會在意山陽縣平民的死傷,要知道,去年肅王趙弘潤率領他們攻打韓國的前後,商水軍皆曾路過山陽,在城外駐紮。


    尤其是在魏國贏得第二次北疆戰役勝利、商水軍凱旋回到山陽暫時駐紮的時候,山陽人為了感謝商水軍的士卒們,曾自發組織,將一些酒水、食物、瓜果送到商水軍的駐地,甚至於膽大一些的山陽縣的少女們,還偷偷向商水軍的士卒示愛。


    畢竟山陽縣乃是燕王趙弘疆駐守的縣城,而肅王軍則是肅王趙弘潤麾下的軍隊,這兩位殿下的交情,使得山陽人與肅王軍的關係極好。


    而眼下看到山陽縣的軍民被韓軍屠戳,商水軍的士卒們一個個氣憤填膺,恨不得將城內的韓軍皆千刀萬剮。


    “殺!”


    一隊隊商水軍怒吼著殺入大街小巷,將沿途遇到的韓軍士卒,盡數斬殺。


    “砰!”


    千人將冉滕一腳踹開了一間民戶的門扉。


    隻見在屋內,兩名韓軍士卒抱著長劍,笑容僵在臉上。


    而在屋內的床榻上,還有一名赤裸的韓軍士卒,正在侮辱一名哭泣的山陽女子。


    “都該死!”


    怒罵一聲,冉滕邁步上前,與身後湧入屋內的幾名商水軍士卒,將那兩名韓軍士卒殺死,至於那個一臉惶恐從床榻上跳下來的韓卒,則被那幾名商水軍亂刀砍死,砍得血肉模糊。


    冉滕看了一眼那名山陽女子,見對方一臉恐懼地裹著被褥,滿臉淚水地縮在角落,他心中不由一痛。


    想當初他在暫駐山陽城外的時候,由於他長得粗獷強壯,還有好幾個山陽少女對他示愛咧,皆是似眼前這個少女這般年紀。


    走上前將那名女子輕輕摟在懷中,冉滕低聲安慰道:“不必再害怕,我商水軍已抵達山陽……”


    “商……水……”


    懷中的少女起初一臉恐懼地想要推開冉滕,然而在聽到『商水軍』後,她充滿驚懼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趴在冉滕懷中無聲啜泣起來。


    冉滕拍著女人的後背,輕聲安慰著她,逐漸地,女人昏睡了過去。


    見此,冉滕將其放倒在床榻上,替她蓋上被褥,隨即走出了屋子。


    “留下兩個人,其餘人,跟老子走!”


    留下了兩名商水軍士卒,冉滕麵色陰沉地走向大街深處。


    在經過一條小巷時,小巷倉皇地奔出三五名韓軍士卒。


    那五名韓軍士卒仿佛是在被別的商水軍士卒追趕,當看到冉滕這一行幾十人後,臉上露出絕望之色,當即丟掉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口中說道:“我降,我降……”


    然而,還未等他說完,就見冉滕揮動手中的戰刀,刷刷兩下,就將最近的兩名韓軍士卒砍翻在地。


    其餘三名韓軍士卒見此大驚失色,連忙又去撿起丟在地上的兵刃,隻可惜,冉滕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刷刷三刀,就將那三名韓軍士卒砍死在地。


    看著麵色陰沉、滿身鮮血的冉滕,他身後幾十名商水軍士卒麵麵相覷。


    或有一名伍長有些遲疑地小聲說道:“冉滕千人將,他們,棄械投降了……”


    是的,降者不殺,這是肅王軍以往的規矩。


    “是麽?”冉滕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名伍長,淡淡說道:“那就是我沒有聽清……”


    那名伍長愣了愣,似有察覺地看了一眼四周遍地的山陽百姓的屍體,隨即立刻糾正道:“不,是我看錯了,這五人是要襲擊千人將您!”


    聽聞此言,附近幾十名商水軍士卒紛紛出言附和。


    見此,冉滕冰冷的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笑容,隨即,他壓低聲音說道:“若事後追究起來,我擔著,眼下,你們隨我殺光城內那幫畜生!”


    “是!”


    幾十名商水軍士卒應道。


    之後,冉滕率人繼續殺向城內深處,期間他們所遇到的韓軍,無論是否棄械投降,皆被冉滕隊殺死,無一活口。


    事實上,不止冉滕這一隊的商水軍在這麽幹,當看到了城內山陽平民屍橫遍地後,絕大多數的商水軍士卒,仿佛皆得了一種間歇性失聰、間歇性失明的怪症:他們對大叫著『我願投降』的韓軍士卒充耳不聞,一擁而上將其砍死;倘若不慎看到其他商水軍同澤正在屠戳已丟掉了兵刃的韓軍士卒,則視若無睹,若無其事地走過。


    久而久之,翟璜、南門遲、徐炯、陳庶這些將領也察覺到部下的反常舉動,但他們默契地誰都沒有提起。


    因為縱使是他們,心中亦有一股熊熊怒焰需要發泄。


    而與此同時,肅王趙弘潤帶著衛驕、雀兒以及一些魏兵,殺退了東城門一帶的韓軍,邁步登上了城牆。


    隻見在城牆上,燕王趙弘疆領著燕王妃孫氏,側室李氏、孫氏,還有幾十名山陽軍士卒,仿佛迎賓般等候著趙弘潤的到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邁步走到燕王趙弘疆麵前,望著這位或因失血過多而麵色蒼白的四王兄,拱手抱拳:“四哥,讓你久等了。”


    燕王趙弘疆一把握住了趙弘潤的手,雖有千言萬語,此刻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哪怕趙弘潤的援軍在三月上旬抵達山陽,都稱得上是神速,可前者,卻在二月二十六日就率領數萬秦魏聯軍抵達了山陽,這已經不足以單單用神奇來形容。


    此戰山陽縣所有能活下來的人,都欠『肅王趙潤』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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