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得很到位,行動拖後腿!”李艾媛長出一口氣,傳說當兵的都雷厲風行,而應邀支援的軍方這些人也沒見怎麽雷厲風行啊?不過,她從一些小細節能夠感覺到秦濤他們不是吃素的,戰鬥經驗十分豐富,甩刑警隊幾條街不止。最關鍵的是刑警隊堪用的人太少,這時候案子又太多,若不是被害人與黃局長關係非同一般,也不可能讓自己接手。果然這案子很棘手!


    秦濤和徐建軍相視一眼不禁苦笑:“李隊長,既然我是夜班就先回見了?洪老非得去發掘現場看看去,我陪他走一趟。”


    “濤子,派一個兄弟去足矣了,你補覺吧。”徐建軍點燃一支煙雲吸一口:“讓簡人跟去,估計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洪老師給忽悠瘸了,徹底解決東走西逛的問題。”


    “有些事情要親力親為,對了,李隊長,文管所後山那邊是什麽地方?”秦濤望著對麵光禿禿的山問道。


    “還是山。”


    雪千怡“撲哧”一笑,卻看見師父嚴肅的目光,立即轉過身繼續記錄。李艾媛看了一下腕表:“那就開工吧,老徐審訊與吳鐵鏟有瓜葛的人員,排除法。你派兩個人跟我搜尋青銅盤和考古筆記,目前這是唯一的線索,務必要有結果。”


    秦濤凝重地點點頭:“我們應該也玩一出陰謀詭計!”


    “什麽意思?”李艾媛眉頭微蹙地看著秦濤不斷地思索著,目光忽然湧出了一抹亮色,兀自點點頭:“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看來得采取有效手段才行。”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秦濤緊了緊鼻子:“那就這麽決定?”


    “你注意安全,磚家都是紙糊的!”


    “所以才需要保護!”秦濤輕鬆地笑了笑:“刑警隊有沒有畫像專家?科班的那種,後學的不要。”


    “幹什麽?後學的隻有我!”李艾媛瞪一眼秦濤,地方刑警隊因為資金和編製的原因沒有配備專業裏臨摹人員,自己是趕鴨子上架後學的素描,專業水準差點,基本的麵貌特征可以還原出來,但能看懂的也隻有自己。


    “對手我們都看到了,但因為天黑麵貌模糊,我跟他交過手所以有一點印象,可以圖繪一張,然後摸排。”


    “川北犯罪分子檔案還不健全,臨摹也沒用。”


    秦濤淡然一笑:“是給辦案人員看的,找哪門子檔案?”


    雪千怡忽然收好紅色筆記本:“師父,秦連長,我學過素描速寫,這活我來做!”


    “毛遂自薦?”


    “嗯!”


    李艾媛不可思議地看一眼雪千怡:“你?”


    “是這樣,在成為鐵路乘警之前我就喜歡畫畫,上過不少補習班,從高一……”


    “學那麽長時間?那不成了專業畫家了嗎!”徐建軍想要誇一下小美女,卻被李艾媛的“母老虎”一般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不是,高一之後因為學習的關係而中斷了,大學的時候又參加了高級素描培訓,平時也喜歡寫寫畫畫呢!”雪千怡臉色羞紅一下,打開紅色日記本。


    徐建軍的目光掃過日記本,果然是一副素描,是濤子?還真像!不禁咧嘴:古靈精怪!


    “也好,那有時間你配合秦連長畫一張?”


    “嗯!”


    李艾媛檢查一下配槍,吩咐雪千怡召開早會,然後就鑽進臨時指揮部,雪千怡如心撞小鹿似的跑開。


    徐建軍望著女人曼妙的背影不禁訕笑一下:“濤子,怎麽樣?”


    秦濤臉色一紅,什麽怎麽樣?後麵看著像西施,前麵一看是河東獅!當務之急是找到天樞七星盤和吳鐵鏟,然後線索才能閉環,不然整天這樣沒進度沒效率,估計政委又該下軍令了。


    “全力配合刑警隊行動,一切聽從李神探的指揮,我去找洪老。”秦濤拍了拍徐建軍的肩膀,兩人相措的是時候,秦濤低聲道:“從現在開始一級戒備,對手很可能比白山的還厲害!”


    徐建軍張大了嘴巴:“不會吧?”


    存在即合理,眼見為實有時候也未必正確。但秦濤一聯想起火車上的一幕和昨晚在文管所門上扣下來的指甲,自然而然地便聯想到了白山事件。白山行動就如揮之不去的陰影,始終在自己的腦海裏深刻,有時候會做噩夢。


    經過兩次非常規的任務之後,秦濤成熟了許多。這種成熟表現在對事物的分析和判斷上,也表現在思維意識裏,所以在思考案情的時候總會避開那種合乎邏輯和常規的思維,以特有的方式去思考。


    這是普通人甚至某些專業人員所無法具備的。


    一夜細雨,下的道路泥濘。對於在“大城市”生活的人而言,川北的自然環境和交通環境無法相匹配,美景之下美不勝收,但一灘爛泥就壞了一天的好心情。洪裕達靠在副駕駛上感覺著有節律的顛簸,腫得跟金魚眼泡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視線盡頭是無盡的群山和一條看似永遠也走不到頭的山路。


    “洪老,昨天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今天可奉告一二?”秦濤從倒車鏡裏看一眼正在發呆的洪裕達,忽然想起了李艾媛的“專家都是紙糊”的話,不禁苦笑。


    洪裕達猛然驚醒一般:“什麽問題?”


    “您的忘性和您淵博的知識一樣精深——我想知道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特異功能的人,比如李隊長可以讀取他人的記憶,但我認為那是激發了直覺所致。如果基因發生特殊異變之後會沿著什麽方向進化?是人還是魔鬼?”


    洪裕達打了個一個哈欠之後終於徹底醒了過來:“好學乃人之本,三人行必有吾師焉,聖人尚在不斷地學習,普通人更應該不恥下問——學問學問,學之問之方成學問,看來小秦還是比較好學的啊!”


    顧左右而言他?早知道洪裕達會這樣就不應該有此一問,難道高級知識分子都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呢!


    “你的問題很高深,我隻能略答一二。首先,什麽叫特異功能?人的固定思維往往把會飛的人叫特異功能,而對會飛的鳥卻視而不見,其原因在於思維停留在人不會飛的這個常識上,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人會飛是特異功能的一種。”


    “鳥人?”


    洪裕達瞪一眼秦濤:“飛機!”


    秦濤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打了一下方向盤想躲避前方的水坑,洪裕達卻哎呦一聲驚呼,另一側可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文管所倉庫門前,兩個持槍的戰士麵無表情地看守著,而距離一百多米之內有三處哨卡和一支兩人組的流動哨,可謂是節本森嚴。


    “這些都是已經編號的文物,檔案齊全,信息準確無誤,可見當初沈所長嘔心瀝血啊!”高軍站在庫房門口唏噓道:“102編號的玉佛是最近發掘的,青銅盤應該是103?沈所長的兩個學生介紹說他正在研究,還沒來得及編號。”


    郝簡仁掃視一眼庫房裏的貨架子,上麵擺滿了盆盆罐罐,還有不少唐三彩的碎瓷片,空氣中有一種葬氣味。這些古董都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難免會有味道。一眼便看到了編號101的“金樽”,不禁眼前一亮:“老高,101號文物和102號的玉佛應該是一起出土的吧?不知道文管所有沒有什麽規定之類的,比如從裏麵拿東西要登記?”


    “這個一定要有,不過這裏就沈所長一個人,為了工作方便嘛,沒有在登記本上記錄,但有總目錄。”


    郝簡仁在倉庫裏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值得的線索,等於是提前參觀了一下川北古墓群出土文物展。這裏的每一件文物都價值不菲,一百多件,數量不可謂不多,但犯罪分子卻殺人滅口拿了青銅盤?還需要搭上一個“玉佛”嗎?賊很少有愚蠢的,所謂的“蠢賊”大抵是因為賊太貪心導致因小失大造成不可挽回的敗局。


    青銅盤會在哪?按照濤子哥分析的,犯罪分子因為沒有得到青銅盤才沒有遠走高飛的,現在犯下了大案,估計該會“隱”幾天吧?但昨天又玩調虎離山滅口,說明他還在尋找青銅盤!而知道青銅盤下落的,一定是吳鐵鏟嗎?


    兩個人出了庫房,郝簡仁凝重地看一眼高軍:“當務之急是找到青銅盤和吳鐵鏟,兩個找到一個案子就會有進展。”


    “大海撈針一樣,李隊說線索全斷了,案子進了死胡同,大力排查周邊也沒發現可疑人等,就怕久拖不決啊!”


    其實案子就擺在桌麵上,線索很清晰:搶劫天樞七星盤—殺人滅口—順走了玉佛—案發—調虎離山又滅口?郝簡仁在心裏麵畫了個問號:先是秘密倉庫失竊,198號文物丟失,然後是沈鶴北被害,誠如濤子所言,兩者應該有某種聯係?


    “我去村子走走。”


    “該抓來的都關著呢,您想幹什麽?”高軍疑惑地看一眼郝簡仁,軍方派來的高人啊,再高有李隊長高嗎?神探都束手無策!


    郝簡仁滿臉堆笑:“隨便遛彎,看看剩下的那些好人,慰問一下金山銀山崩於前而不動的親人老百姓!”


    高軍苦笑著揮手道別,心裏卻別有一番滋味。上次去抓吳鐵鏟,全村的吳性族人都包庇他,給破案製造障礙,讓人很是氣憤。他們是不明真相嗎?絕對不是,原因就在於利益牽扯,吳鐵鏟是盜墓頭子,那些人是得了好處嚐到了甜頭而已,豈不知已經觸犯了法律。


    李艾媛這邊的審訊並不順利,這些有前科的嫌疑人無一例外地矢口否認與案子有關,這種情況早在她的意料之中。總不能像秦濤那樣挨個給他們“鬆鬆骨”吧?辦案的原則是講究證據,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隻能放人。


    而要從這麽多的嫌疑人中找出些蛛絲馬跡來,實在是有些難度。李艾媛最後決定把與吳鐵鏟和周衛國有瓜葛的嫌疑人延長羈押,所有嫌疑人都采取限製措施——除此之外沒有太多的好辦法。


    “找遍文管所也沒發現密室之類的,看來必須要尋找正確的突破口才行。”李艾媛略顯疲憊地看一眼高軍:“郝同誌那邊怎麽樣?有什麽進展?”


    高軍苦笑一下:“在庫房轉悠一圈就走了,那裏咱們都檢查了三遍了,要是有線索早就該發現了吧?看來這案子還得靠您,他們不過是來雷鼓的!”


    “去哪了?”


    “遛彎!”


    就在李艾媛氣得不知道該怎麽發泄的時候,郝簡仁正在被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追得滿村子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肮髒不堪的破爛衣裳露著看不出顏色的肉,光著腳在泥水裏一路狂奔,手裏還抓著兩張皺皺巴巴的紙,一路咒罵著追趕郝簡仁。


    村子裏看熱鬧的人被眼前的一幕逗得前仰後合,郝簡仁氣喘籲籲地跑進一戶人家的院子,把大門“咣當”一下關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奶奶的,是你自己說是堪輿大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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