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文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一直持有手劄的馮育才,馮育才披著鬥篷還在孜孜不倦的工作,一旁的陳可兒已經趴在繪圖板上睡著了,秦濤躡手躡腳的給陳可兒蓋上了一件大衣。


    小夥子還滿細心的,沈瀚文給了秦濤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秦濤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即將熄滅的篝火,天黑之後天坑內的溫度也開始驟然下降,由於之前損失了大量的裝備與物資,大多數科考隊員都緊挨在一起禦寒,即便戰魂殿平台上的篝火燒得十分旺,也難以抵禦這種滲透進骨子裏的寒意。


    沈瀚文來到秦濤身旁望著天坑中僅剩的一堆篝火,回頭看了看因為疲倦和恐懼幾天都沒有休息好過的科考隊員歎氣道:“秦連長拜托你一件事情。”


    秦濤微微一愣,平心而論秦濤對沈瀚文沒什麽好感,就是因為沈瀚文所謂的保密使得擔任護衛任務的部隊與科考隊都遭到了重大損失,在秦濤眼中沈瀚文是一個眼中隻有工作不近人情的家夥。


    秦濤沒言語看了沈瀚文一眼:“沈教授你說,能力所及之內我一定盡力。”


    沈瀚文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這些年輕人都帶出去,我老嘍,這把老骨頭也幹不了幾天了,實在也是幹不動了,這次探險任務是我最後一次任務,也還是我人生的最後一站,你明白嗎?”


    秦濤聽了沈瀚文的話頓時一愣?沈瀚文苦笑道:“一個月前我被診斷出絕症,醫生判斷我還有一到三個月的生命,我的時間不多了,希望能留下點成果讓後人懷念。”


    沈瀚文輕撫著自己的工作筆記道:“我也沒想到此番收獲竟然這麽大,可以說不虛此行,隻不過苦了參加此次科學考察的年輕隊員,他們還有未來,他們是未來科學發展的基石,不能讓他們全部都折損在這裏。”


    沈瀚文的請求對於秦濤來說是一個無法承諾更加無法兌現的諾言,身處朝不保夕危機四伏的地下史前文明遺跡中,誰能夠替誰承諾?更無法兌現什麽諾言。


    秦濤轉身看了一眼熟睡的陳可兒,實際上秦濤總感覺抽煙喝酒是陳可兒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而自己對陳可兒也說不上喜歡還是愛,有一種想接近卻又不知道如何接近的感覺。


    沉默片刻,秦濤對沈瀚文點了下頭:“沈教授,我無法給你承諾,因為我不確定我自己是否能夠做到,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那就是我會死在這些科考隊員前麵,那些怪物必須踏過我的屍體才能傷害他們,僅此而已。”


    秦濤環顧左右見沒有人,解開幾顆扣子,裏麵露出四枚拉火環連在一起的手榴彈。


    沈瀚文驚訝的望著秦濤:“秦連長你這是幹什麽?”


    秦濤微笑道:“光榮彈!與敵同歸於盡,中國軍人寧死不降,無論對手是誰,甚至是什麽東西!”


    沈瀚文若有所思道:“為什麽要告訴我?”


    秦濤係上鈕扣道:“你告訴我一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兩不虧欠,扯平。”


    沈瀚文一臉無奈:“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沈瀚文掏出了野田一郎的手劄翻到最後二頁,露出腥臭的兩個黑色指印:“秦連長你認為這是什麽?”


    黑暗之中,水潭輕輕湧起一層漣漪,野田一郎從水潭悄悄的浮出水麵,望著尚未熄滅的一堆篝火,野田一郎滿臉驚訝,喃喃自語道:“這些家夥不簡單,竟然讓他們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裏?看來他們還沒找到第二遺跡。”


    水麵開始翻動氣泡,野田一郎急忙上岸躲在了岩石縫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幾乎把直徑十米的水潭填滿,悄然的浮起又迅速的消失掉了。


    渾身近乎脫力的野田一郎癱倒在石縫中,回想起自己被這條叫做魚虯的怪物追得險象環生,沒想到相隔幾十年這條怪魚竟然還活著?想起墨氏史料中關於魚虯的零星記載,這種凶猛異常幾乎刀槍不入的怪物竟然是龍的食物,難怪毛利十兵衛與山川大夫不下水追自己。


    野田一郎感覺身體一陣陣的虛弱,手部開始不受控製的變形,臉頰下也逐漸生出長毛,野田一郎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關鍵他的醫療機構的專家們根本找不出他患病的原因,有些專家甚至得出結論,按照野田一郎的體檢結果分析,他四十多年前就已經應該死亡了?


    那次讓野田一郎刻骨銘心的實驗後,野田一郎擁有了超乎尋常的能力與體能,憑借著黑吃黑的第一桶金和無限的精力,野田一郎利用戰後短短幾十年建立起了一個龐大商業帝國。


    為了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野田一郎也收購了數家著名的醫療機構,紅色的液體和勞工身上抽出的精神能量不斷注入體內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與浴火重生的痛快淋漓,野田一郎一直不相信有什麽永遠不死,有什麽長生不老,當他體驗到了這種擁有的感覺之後,就再也不願放手了。


    同樣,實驗的失敗率也是極其驚人的,以至於成功三人中最強悍的山川大夫獲得了傀儡兵的指揮權,向往自由的毛利十兵衛和貪圖享受的野田一郎先後逃離了遺址。


    野田一郎從脖子上摘下了一個二十公分左右長度的金屬板,這是當年山川大夫冒險鑿穿第三遺跡神殿,從裏麵獲取用來開啟第二遺跡關鍵的二塊金屬板的其中一塊。


    第三遺跡中有什麽,山川大夫從來不提半個字,卻不顧一切尋找開啟遺跡的方式。野田一郎清楚的記得,跟隨山川大夫前往第三遺跡的三百傀儡兵一個也沒有回來,山川大夫本人也遭到了重創,自己則趁機盜走其中一塊銅板逃離地下遺跡。


    在隨時失去永生,變成一具屍體的恐懼中,精疲力竭的野田一郎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關東軍秘密基地中,重新啟動發電機後,黃精忠與徐建軍、焦大喜將二個班的兵力分為三組,交替掩護前往白骨祭壇大殿,一路小心翼翼的眾人抵達祭壇大殿,見到的是一片狼藉,到處是鮮血和彈殼,彈孔遍布,徐建軍作為戰鬥的親曆者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讓徐建軍驚訝的是被封閉的井口已經被完全摧毀了,巨大的磁石極度反物理常識的漂浮在井口下方的風洞上方。


    黃精忠被那些讓明膠和樹脂封藏起來的人體標本嚇了一跳,焦大喜啟動了遺留下的二部柴油發電機,嗡嗡的響聲伴隨著光明讓白骨祭壇大殿亮了起來。


    到處都是怵目驚心的痕跡,唯一令人疑惑的是所有的屍體都不見了?黃精忠決定立即沿著秦濤撤退的路線搜索。


    擔負搜索任務的王二牛小組返回,王二牛扛著一個巨大的木箱,打開木箱發現裏麵躺著一支或者說是一挺二十毫米小炮更為貼切的東西?


    黃精忠看了一下武器箱上的九七式自動炮的字樣頓時恍然大悟:“這是日本人的九七式反坦克步槍,產量不高,算是個稀罕玩意。”


    王二牛將彈夾內的七發二十毫米一百式彈藥裝填完畢,抱起來比劃了一下:“用這玩意對付那些怪物準行。”


    王二牛將九七式二十毫米反坦克步槍抱在懷中扣動扳機,轟!一聲嗡鳴,十幾米外石壁上的石灰岩被轟出了一個半米直徑的坑。


    焦大喜嗬嗬一笑,用力拍了王二牛肩膀一下:“隻有你這個牛犢子才能抱得起來這麽大的玩意。”


    戰魂殿前,秦濤添了幾塊木柴,借著篝火的火光來回翻看野田一郎手劄上的二個黑色帶著油跡的指印,環顧四周,秦濤悄悄的把郝簡仁叫醒。


    睡意十足的郝簡仁有些不耐煩的打著哈氣,一邊聽著沈瀚文敘述疑點,聽著聽著郝簡仁開始變得精神起來,拿過手劄反複查看後,沉思片刻道:“這是屍油!”


    “屍油?”沈瀚文驚訝無比。


    秦濤盯著郝簡仁道:“你能夠確定嗎?”


    郝簡仁點了點頭:“這點專業素養我還是有的,人死之後的數小時,腸道內的細菌使蛋白質等有機物分解、產生硫化氫、硫醇、甲烷、二氧化碳等腐敗氣體。很快會出現屍斑,而屍斑會在死亡二十個小時左右達到最高峰,隨後會消退,若死後腐敗前人體在相對非常幹燥的環境中,屍體水分就會大量蒸發,使得屍體呈幹狀呈淡黃褐色或黑色,屍油溢出體外是十分正常的,隻不過這兩個指印有些奇怪?”


    沈瀚文與秦濤對視了一眼,秦濤點了點頭,沈瀚文壓低聲音道:“我懷疑這兩個指印是馮教授留下的。”


    郝簡仁轉身看了一眼馮育才的方向:“馮教授?”


    沈瀚文確認道:“我交給馮教授野田一郎的手劄時上麵還沒有這兩個腥臭的指印,馮教授歸還手劄之後就有了,而且你們誰見過馮教授吃飯?他已經不眠不休超過七十二個小時了,這是正常人的表現嗎?”


    郝簡仁表情嚴肅環顧秦濤與沈瀚文:“你們的意思是馮教授是個活死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龍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驃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驃騎並收藏龍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