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張目結舌的一動不動,崖壁下的眾人也都緊張得不敢大呼吸。


    這是秦濤記憶中有生以來距離死神最近的一次,呼嘯而過的子彈餘溫似乎還沒消散,秦濤記得自己的老團長曾經介紹過在戰場上因為異常的緊張,所以連中彈都渾然不知的情況,那麽此時的自己是否過於緊張了?


    過了五、六秒,秦濤嚐試著憋了一口氣,直到憋到自己麵紅耳赤才換氣,以證明自己確實沒有被擊中,因為身體沒有漏氣。


    秦濤心有餘悸的瞪了李壽光一眼,李壽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郝簡仁為了在舒楠楠麵前逞強推開李壽光,接過六七式通用機槍的一瞬間郝簡仁就後悔了,這哪裏是什麽通用機槍啊!跟六五班用輕機槍完全兩碼事,這玩意他娘的就是一挺重機槍,重機槍不叫重機槍,叫什麽通用機槍,這不是坑人嗎?


    郝簡仁臉憋得通紅,用盡全力連續穩定擊發,秦濤迅速攀爬到石壁縫隙平台還有最後一步的時候,郝簡仁精疲力竭的打出最後一槍,身形微微一晃,轉身向著舒楠楠得意的擺出一個造型。


    郝簡仁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渾身脫力的境況,根本無法單手持槍,六七式通用機槍失控的同時還被郝簡仁帶動了扳機,噠噠、噠噠噠!


    秦濤身旁冒出一溜火光,子彈擊打在石灰岩上,破碎的岩石碎片將秦濤的麵頰劃了一個細口子。


    秦濤轉身看了一眼,郝簡仁抱著機槍倒在地上?射手不是李壽光嗎?什麽時候換了郝簡仁?


    帶著一臉的疑惑秦濤登上山崖上的小平台,將背後的登山繩係好固定,將軟梯拽了上來,科考隊員開始攀爬軟梯,秦濤想起之前那差點把自己報銷掉的一槍,急忙脫下上衣檢查,這一檢查不要緊,上衣的衣擺,肋下幾個地方竟然有三個彈孔,混紡麵料的軍服還散發著焦糊味道。


    秦濤摩拳擦掌等待郝簡仁上來,準備痛打郝簡仁的願望落空了,郝簡仁根本沒上來,除了李壽光和三名男科考隊員外,隻有馮育才和沈瀚文通過軟梯爬上了平台,而陳可兒似乎在一旁的小溪裏麵發現了魚,郝簡仁帶著幾名戰士在陳可兒的呼喊下跑去幫忙抓魚。


    戰魂殿名字聽得十分霸氣,從下仰望也顯得十分神秘,但是抵進之後才發現,原來戰神殿是用石灰岩的石條築基,附以圓木構件的一座一層半結構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建築,山體的石縫空間有限,戰魂殿的規模顯然也受到空間所限,置於為何要建到如此高的地方,馮育才給出的理由是怕遭到破壞。


    秦濤用力推了一下看似腐朽不堪的大門,兩扇大門竟然轟然倒地摔得四分五裂,激蕩起一陣灰塵。


    沈瀚文咳嗽了一下,拍了拍秦濤的肩膀:“秦連長,這些構架都已經近乎於垮塌邊緣,下次這種體力活就讓我們的隊員來吧!我們要進行搶救性的發掘。”


    沈瀚文的潛台詞秦濤明白,就是別幫倒忙了,在秦濤看來,能不能活著出去都另當別論,還一門心思的搞文物搶救發掘?這是一種什麽工作敬業精神?


    秦濤同時回憶起了郝簡仁的提醒,要麽是真正的大公無私,要麽就是心懷叵測!到底是大公無私的奉獻,還是心懷叵測的步步為營?秦濤一時也難以辨別。


    馮育才並沒有進入大殿,在附近的石壁上搜尋一些壁畫和雕刻,似乎在尋找什麽線索,顯然馮育才與沈瀚文關注的研究方向並不相同。


    秦濤也注意到了,沈瀚文持有的那本野田一郎的手劄拿在馮育才的手中,馮育才沿著石壁不斷的搜尋,試圖尋找到一些隱藏的蛛絲馬跡。


    最終,馮育才在一座盤膝而坐的人物雕像麵前停了下來?先是伸手輕撫,續而身處舌頭舔了舔雕像麵部?又舔了舔雕像的臂部、腿部?幾乎把雕像的各個部位都舔了一遍?


    被馮育才怪異行徑驚得目瞪口呆的秦濤將目光投向了沈瀚文,沈瀚文微微一笑:“馮教授可能是發現了什麽線索,鹽分的堆積與年代往往是成正比的,可能是馮教授認為雕像的幾個部分年代存在差異。”


    沈瀚文能夠把野田一郎的手劄交給馮育才?兩人之間也不在勢同水火,從針鋒相對轉為合作,這是秦濤所願意看到了,秦濤相信隻有大家齊心協力才能麵對當前的危機。


    馮育才似乎發現了什麽,將野田一郎的手劄放在身旁雕像的石柱上,開始用小鑿子輕輕的敲擊雕像的麵部,隨著小鑿子的敲擊速度越來越快,不斷有石粉和碎塊從雕像脫落。


    秦濤想起了剛剛被自己推到摔得四分五裂的木門,於是看了沈瀚文一眼道:“這也是保護文物嗎?”


    沈瀚文一臉尷尬道:“這個恐怕你得請教馮教授了,這種保護的方式我也是前所未見。”


    秦濤注視著臉不紅不白的沈瀚文,十分佩服沈瀚文能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當馮育才講雕像的外皮全部敲落之後,秦濤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年輕的女子被束縛著澆築在鬆脂中?


    “這雕像裏麵是活人?”這種死法讓秦濤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沈瀚文慎重的點了點頭:“春秋戰國晚期已經基本廢除了活人殉葬的陋習,不過當時很多術士相信用活人靈魂禁錮的手段,能夠增強他們的法力布下封印,諸如此類稀奇古怪的理由,我們在白骨祭壇的周邊日本的陰陽師當年不是也用類似方法封印了上千人。”


    馮育才用刀將女屍包裹固定身體姿勢的布條逐一割開,很快,女屍胸前懷抱的一個陶板出現在眼前。


    清理陶板之後,馮育才環顧戰魂殿周邊近百尊雕像道:“為了供奉祭祀這些死去的勇士亡靈,這些侍女被製成活人陶俑殉葬。”


    當年墨氏使用了這種極為殘酷的方式供奉亡靈,而日本人在進入第一遺跡之前也進行了大規模的人殉,是巧合還是有特殊的含義?回想起那些被封在明膠樹脂下絕望恐懼的麵容,秦濤深感一陣不寒而栗。


    不經意間秦濤發現馮育才隨手放在地麵上野田一郎的手劄,眉頭開始皺起,秦濤一直不相信野田一郎這麽一個精於算計,對人性以及心理把握如此透徹的家夥會把自己置於死地,而且,顯然之前同野田一郎的接觸,這家夥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竟然取得了自己的一些信任,若不是陳可兒提醒,,自己就真的陷入了野田一郎的邏輯思維慣性陷阱之中了。


    野田一郎這個家夥會不會就在什麽地方監視自己一行人?想到這裏,秦濤從懷中掏出望遠鏡,警惕的搜尋附近。


    秦濤哪裏知道,此刻野田一郎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毛利十兵衛在山川大夫的指揮下窮追不舍,野田一郎以往最為得意的心理戰,詭計等等,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根本無從施展。


    沿著關東軍基地被狂追了一圈的野田一郎最後決定破釜沉舟,順著被毛利十兵衛砸開的井口直奔第一遺跡的幽潭所在,就在毛利十兵衛再次將野田一郎淩空摔飛,野田一郎借著毛利十兵衛打擊的力量縱身飛入碧潭之中,毛利十兵衛徒勞的站在金屬殿宇的頂部望著幽潭止步不前,顯然,即便體型碩大形同惡魔的毛利十兵衛也十分懼怕幽潭裏麵的東西。


    片刻之後,山川大夫抵達幽潭:“這家夥和當年一樣,愛賭,愛賭的人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隻要輸一次就萬劫不複。”


    山川大夫一揮手:“我們去第二遺跡等待他,野田一郎會乖乖交出從我這裏盜走的密匙的,置於那些中國人不足為患。”


    毛利十兵衛悶聲悶氣道:“真的不足為患嗎?密匙在你手中整整三年,也沒見你成功開啟第二遺跡。”


    身處陰影中的山川大夫有些不悅道:“那是因為我們當時走了捷徑,而中國古代的墨氏門徒他們成功的利用了這處史前文明遺跡,每一個遺跡的開啟都是有程序和順序的,我們當年因為時間緊迫選擇了捷徑,那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誤。”


    毛利十兵衛譏諷道:“那麽這次你就有信心能夠開啟第二遺跡?野田一郎和我才是研究墨氏文明的專家,按照我們的方法也許現在我們已經取得了第三遺跡墨氏守護的核心秘密了。你這個徒有虛名的家夥這麽多年連四方青銅鎖都打不開,除了鑿穿山體走你的捷徑,你最大的功績就是害了我們所有人,讓我們這麽多年在地獄裏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山川大夫緩緩走出陰影,臉上的肌肉仿佛一層裝甲一般,一隻血紅的眼睛閃著詭異的紅光:“毛利你這個家夥太過分了,所有人都是為了帝國而犧牲,不是為了我山川大夫。”


    毛利十兵衛巨大的身影緩緩的縮小,最終縮到正常人體大小,由一個狂躁的怪物變成了一個駝背蒼老的老者。


    山川大夫看了一眼老者:“盡快打開第二遺跡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我們現在從墨氏銅板中破譯的資料證明當年我們得以進化成功是因為有一種提煉自龍體內的神秘元素,第一遺跡已經沒有龍活動的痕跡了,而那些龍骨也被消耗殆盡,現在大家都沒有退路了,我們的身體機能近期開始不斷的退化,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那些魑魅戰士也開始出現死亡,想要獲得永恒的生命,就必須按照墨氏銅板上記載的打開第三遺跡。”


    老者緩緩轉過身,幽潭的綠光照射在老者的臉上顯得是那麽的詭異,如果秦濤在場的話,一眼就能夠認出,老者正是失蹤的老李頭,那麽他照顧了快兩年的幽靈。


    轟的一聲悶啞的爆炸聲,秦濤舉起望遠鏡確認爆炸是發生在小溪旁,隨後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呼聲?


    秦濤迅速順著繩梯返回地麵,當他氣喘籲籲站在小溪旁見到是陳可兒赤著白皙的小腳,在溪水中歡快的來回追趕被手榴彈震暈的魚,小溪的源頭是一個不大的水潭,源源不斷的地下泉水從中湧出。


    郝簡仁見秦濤到來,嘿嘿一笑:“濤子哥,別擔心了,都驗過了,水質完全沒有問題,你看這魚有多大?”


    秦濤望著郝簡仁手中扣著魚鰓提起的兩條足足十幾斤重的魚微微一愣,這方頭方腦的魚似乎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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