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應啟丞已經走出很遠。他


    的身體本就比常人虛弱,幸好這些天的折磨並未傷及筋骨,才令他沒有早早垮掉。隻是剛才酷刑之中失血過多,而他又強行掙脫“六骨斷星”,這才使身體終於到了難以負荷的地步。但至少,他仍有力氣使用幻術繞開一路上的巡守與偶爾路過的藍衣鐵衛。


    況且,這地方的地形與樣貌,就算是閉著眼睛,他也能摸出所以然來——清和,這是湛海王都深藍周圍的三個重鎮之一,亦是他從小便生活的地方,他的家鄉。


    鮮血仍在滴落,但他的意識已經逐漸清醒。清


    和鎮是天子腳下,其中居住的大多是不願入住王都深藍的高官子弟,或是有名的文人墨客、江湖傳說之後。此處雖是棄牢的所在之地,但除了牢房之外,便沒有太多巡守。走在這裏隻要避過衛兵,總還是安全的。回


    憶之前的事情,應啟丞隻記得從皇宮中出來之後,還未走出多遠,便被四個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困住,他們不用任何兵器,手中可見的隻有銀針、藥布、藥液浸泡過的鋒利竹片與其中一人中指佩戴的,帶有針尖的戒指——這些裝備並非尋常的殺手會使用,隻有最專業的刺客在雇主要求不取人命的時候,才會使用的下毒手段。


    銀針藏毒,藏的多是融於血的劇毒。藥布藏毒,藏的則是通過呼吸吸入的迷藥。泡過藥液的竹片則有一個名字,叫“咬人木”,其中滲的同樣是融血的毒藥,這種毒往往需要較大的創口讓血與毒藥接觸,有的殺手覺得匕首太重,便用了這處理過的竹片替代,血毒“月落烏啼”便是一種這樣的毒。而戒子,用的則更少一些,其中藏的多是藥粉,方便在茶水中下毒,其中暗藏的銀針既可用來試毒,也可用來下毒,最初是數百年前三國動亂的時候,貴族用來防身的東西。這


    四種東西放在一起,就可知這四人不是普普通通取人性命的殺手,他們的目的,便是給應啟丞下毒!書生近身功夫不佳,勉強用鏡麵陣法擋過幾個回合,最終卻被那塊藥布罩在了臉上,雖然屏住呼吸,卻仍著了這些人的道,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就已經身處水牢當中。


    直到現在,他仍不知道是誰抓了自己,但也隻有權勢通天的高官王族,才有資格不經審問,直接將自己投入棄牢當中……難道……難道是他?


    應啟丞所拜訪的那一位隱士高人,可不是尋常的人物,他的存在舉世皆知,但真正見過他麵容的人卻極少。他的地位超然,卻如緋葉劍聖聞人決一般,早已許多年沒有出現在任何人的視野當中。就連當今天子,在即為之後都隻見過他一麵,也要尊他一句“老師”。可


    他……應


    啟丞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在情緒逐漸穩定,記憶愈發清晰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顯而易見的焦急——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了。北上深藍尋求幫助,本就使他的時間十分匆忙,如今又在水牢中被囚禁了這麽多天,這樣重傷的軀體就算能夠趕到嚴家村,也與約定的時間相差太遠,血月一旦降臨,便什麽也來不及了。必


    須趕緊……


    他並非漫無目的地在鎮中遊走,此刻,他終於來到了那個地方:什麽都沒變。樓房、招牌、花圃、甚至門上的鐵環。他沒有敲門,一把推了進去,那一個熟悉的人,就坐在那裏。“


    月爺……”他渾身一陣疼痛湧來,險些跌倒在桌案前。


    “你怎麽了!這是……”那個叫月爺的中年男子一把站起來,攙住了應啟丞,“是誰居然這樣對你……你中了毒?”


    “月落烏啼。”“


    你快坐好!等我取藥來!”應


    啟丞長出一個口氣,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幸好,這裏的一切都還沒變,都還與自己當初離開的時候一個樣子。


    這位“月爺”原名月近,是湛海一位名醫,乃是天下三大神醫“活人一百文”桑孤的親傳弟子,亦是他父親應越笙的至交好友,從小看著應啟丞長大。他有自信,就算自己成了全國通緝的重犯,這位月爺也絕不會將自己交出去。接下來,便是用最快的時間解開月落烏啼的殘毒,治好自己身上的內傷外傷,要一匹快馬,趕緊上路!不


    過多久,月爺已將一堆藥瓶、傷布乒乒乓乓拿來,一放下手中的東西便問道:“小丞,誰對你下的毒?”


    “我還不清楚,但恐怕是宮裏的人?”“


    宮裏?”“


    沒時間多說。月爺,我還要要是在身,你隻需處理那些會要我性命的傷口,讓我趕緊上路。這事事關許多人的生死,一刻都耽誤不得!”


    “什麽事如此緊急,比性命還重要?”“


    這我不能說!”


    月爺看著他,歎了一口氣,“你這模樣,真是與你爹當年太像了。老詭這人你也知道,可別走他的老路!”


    “我和他不一樣,我有分寸。”“


    那就好!你的內傷並不重,隻是外傷驚人,失血太多,我給你包紮處理隻需兩個時辰,服了藥,帶上我的藥箱,你就能上路。要是這趟回來你沒死,記得來清和,給月爺報個平安!”


    “那是當然。”應啟丞答應著。


    這一刻,他的心終於能夠安定下來,月爺的醫術出神入化,除卻三大神醫,應啟丞還不知道有誰的醫術能在他之上,他說兩個時辰,隻會短,不會拖。隻要能即刻上路,他就能趕在血月之前與葉止、師之然匯合。隻要能將狂刀的秘密帶到,他們一定能……這


    時候,應啟丞突然感覺四肢一涼!一股不祥的、莫名的陌生感,突然籠罩住了他。他渾身一顫,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消失了。


    “怎麽?可別亂動!”月爺看著應啟丞的樣子,“我現在動刀割去你的死肌,會很痛,你要是受不住,我可以給你上一點麻醉散。但你時間緊迫,不會需要這種東西吧?”“


    嗯。”“


    那可忍好了!”窗


    外,突然間,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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