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大檔子獨在異鄉,單身匹馬拉起一支馬匪隊伍,怎麽看都是俊傑啊。//”孟奇收回目光,微笑看著沈醉。


    沈醉隱含恐懼和擔憂地道:“你一定得說話算話。”


    “我對佛祖發誓。”孟奇以前發誓就像喝水,可到了這個有道尊佛祖諸多大能的世界,對誓言就變得比較謹慎了,不過這件事情倒無所謂,畢竟自己能做到。


    沈醉輕吸口氣道:“昨日有白頭鳥傳來消息,‘翻天犼’元孟支在通往‘播密’的要道‘車犁’抓到了你的師弟,準備送往‘邪嶺’做誘餌。”


    “翻天犼”是臣服於則羅居的有名馬匪頭子,手下人馬幾百,皆是強悍之輩,本身亦是開了九竅的高手,縱橫車犁一帶,堪比國王,而真慧雖然不笨,但江湖經驗淺薄,又不知道邪刀追殺令,被他抓住實屬正常。


    而“邪嶺”原名“庫爾紮山”,位於瀚海東南,是則羅居的老巢,因他而更名,與孟奇當初殺掉安國邪的綠洲相隔頗近——當初安國邪就是存了必要時候可以躲入邪嶺的心思,才選擇了這條路線。


    “準備送往‘邪嶺’?”孟奇皺了皺眉道,這個消息沈醉不可能撒謊,因為若元孟支真想拿小師弟做誘餌,到時候肯定會宣揚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顧長青喘了口氣,努力忘記惡心,尋思道:“這裏距離邪嶺的距離比車犁近多了,也許我們可以中途攔截,不過就怕元孟支送誘餌的舉動本身就是圈套,引誘我們截人。”


    孟奇點了點頭:“我也這麽認為,邪刀追殺令是針對我,就算抓住小師弟也換不來則羅居的承諾,元孟支若想利益最大化,肯定希望通過小師弟抓到我,從車犁到邪嶺得多久?”


    他這句話是問的沈醉,顧長青沒有走過這條路線,隻能大概測算。


    “若不急趕,車犁到邪嶺大概需要十四五日,畢竟瀚海之中諸多危險,其中路線三條,各有必經之處兩三個,你們隻要打探清楚路線,都來得及中途攔截。”沈醉恨不得快點交代完,早死早超生。


    孟奇沉吟道:“若元孟支是想我中途截人,那他必然不會刻意掩飾路線消息,要是他並非這麽想,我們隻能在邪嶺之前截人了。”


    邪嶺乃則羅居老巢,孟奇和顧長青不敢也可能直闖,若想截人,邪嶺之前的綠洲就是最後的動手機會,不過若元孟支強行趕路,以他九竅高手的實力,帶著真慧不入綠洲,橫穿那處荒漠,也不是不可能。


    “元孟支此人一向自負,而且時間緊張,他肯定會選擇大張旗鼓地送人,將你們引出來抓住。”沈醉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孟奇疑惑道:“時間緊張?”


    時間緊張的是自己等人吧?


    沈醉仿佛一下找到了心理安慰,嗬嗬笑道:“小師父,你好像半點也沒有大派弟子的自覺啊?”


    “啊?”孟奇更是不解。


    沈醉輕笑道:“少林沒有料到哭老人會突然重現,讓你們師徒陷入困境,怎麽可能會不來救援?雖然遠在西域,你們勢力鞭長莫及,不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但總有親近少林的商隊和沙客,他們自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算算時間,頂多還有十日,此消息就會傳入少林,到時候,肯定有外景巔峰的和尚來援,說不定‘空’字輩亦會來上一位,以他們的速度,日夜兼程的話,不過十日便能抵達瀚海。”


    當初玄悲之所以花了半年才走到瀚海邊緣,純粹是因為等待其餘僧人將此事告知各大門派,而且還帶著孟奇和真慧兩個拖油瓶,真正趕路的話,也就是大半個月的工夫,就像現在,他和哭老人一路打鬥,不過十日便已深入瀚海幾千裏。


    孟奇微微頷首:“他們確實時間緊迫,不過元孟支也算有勇氣,明知少林將有援手到來,還要如此行事。”


    如此大張旗鼓拿少林弟子當誘餌,前來救援的僧人哪會發現不了,到時候若引來外景巔峰,乃至半步法身的和尚,那玩笑就開大了!


    “怕什麽?隻要過個十五六日,還未引誘到你們,將那小和尚一宰,躲入播密,躲入瀚海各種險地、秘地,還怕和尚找到不成?等到他們離去,再重新出山,收攏隊伍,又是一條‘好漢’。”沈醉哈哈大笑。


    顧長青為孟奇解釋道:“瀚海廣袤,能夠躲藏的地方眾多,貴寺高僧又不可能長期待於這裏,除非法身級的陸地神仙親自追殺,可‘大阿修羅’蒙南又見不得別的法身高人入西域。”


    “嗯。”孟奇緩緩點頭,所以馬匪不願意招惹雪山派等本地大派,對少林等中原武道大宗卻沒多少顧忌,“所以,我們的時間也緊迫,必須搶在他們殺掉小師弟或送入邪嶺前救出他。”


    元孟支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隻看孟奇等人到底在不在乎真慧。


    孟奇說完之後,盯著沈醉:“你解釋得太詳細了,到底有什麽目的?”


    沈醉笑道:“我都快死的人,能有什麽目的?無外乎就是求個暢快!若你們去救,肯定會死在元孟支和他麾下馬匪之手,若是不救,坐看小和尚被殺,你肯定抱憾終身,自責難安!”


    “一想到你不會有好結局,我就很開心,哈哈哈!”


    他笑意之中透出明顯的怨毒恨意。


    孟奇平靜地等著他笑完,波瀾不驚地道:“你覺得元孟支會走哪條路線?則羅居目前身在何處?”


    “你真要去?”沈醉巴不得孟奇去送死,以報自身之仇,毫無隱瞞地道,“哭老人酣戰大漠深處,難以分心,‘哈勒’出了點異動,延師車自己頗為吃力,所以則羅老大趕去相助了。”


    “哈勒”又不是隻有延師車一位外景境高手,就連戈壁馬匪裏麵,外景境都有四五位,更別提西域大國“哈勒”了。


    他看著孟奇毫無表情的麵孔,繼續說道:“元孟支既然要引你們救人,那肯定會選擇你們不方便逃跑的路線,也就是‘關越’——‘勃達’——‘白山’——‘魚海’——‘貪汗’這條路線,其中‘魚海’乃瀚海繁華之地,龍蛇混雜,方便你們隱藏出手,當然,元孟支也肯定這麽想。”


    孟奇又問了其他一些事情,都得到了滿意答複,於是輕輕點頭道:“大檔子,我這就送你歸西。”


    沈醉滿眼恨意,淒厲喊道:


    “我在下麵等著你!”


    暗紅刀光一閃,沈醉喉嚨多了一抹血痕,鮮血緩緩溢出,雙眼怒睜,似乎想看著孟奇怎麽死。


    孟奇撿起冰闕劍,轉頭看向顧長青:“長青,此事雖然危險,但我總得試一試,否則我x後心結難解,自責終身,你乃無關之人,就不要冒此奇險了。”


    武道之人,一旦有了心結、心魔,也就意味著武功要麽停滯,要麽誤入歧途,徹底成魔。


    顧長青牙關緊咬,滿臉的倔強,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我實力不夠,若是動手,反而拖累你,不過我還是要和你一起去,‘魚海’我很熟悉,可以給你尋找躲避之處,給你安排逃跑路線,幫你打探消息,他們不知道我,不會注意到我的,我不會有事。”


    孟奇看著他的眼睛,看到的是一雙倔強堅定燃燒著理想光芒的眼睛,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吧,總之,除了輔助之事,其他你都當自己是無關之人,不管成不成功,當好圍攻群眾就行了。”


    這樣一來,當不至於連累到顧長青。


    顧長青用力點頭:“我省的,你也要小心,留住有用之身,還有報仇的機會。”


    孟奇右手提刀,左手握劍,微笑道:


    “救人和殺人是不同的,需要的實力也不一樣,我不是沒有機會。”


    之後,孟奇和顧長青本著“不浪費”的精神,搜尋起沈醉和幾位開竅高手的帳篷,而結果讓孟奇分外驚喜,這貨似乎將大部分財物都帶在了身上!


    “江東地契三份,神都房契兩份,大檔子看來有金盆洗手,回中原養老的心思啊。”孟奇看著手中的紙張笑道。


    沒有任何一名馬匪想做一輩子的馬匪,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財富、女人和武功,隻要收獲到足夠的財寶,都會有不再做馬匪,安心做個富家翁的想法,而作為一支馬匪隊伍的頭子,這方麵的事情則有頗多限製,總不能自己富裕了,卻丟下窮兄弟吧?


    所以,沈醉悄悄將自身劫來的大部分財富換成了這五張薄紙,田地廣闊,房屋華貴,足夠他下半輩子享福了。


    而且,馬匪都有不相信同伴的毛病,所以剩餘的部分財富也換了一袋珍貴的寶石,隨身攜帶,便宜了孟奇——雖然沒有明說,但孟奇和顧長青很有默契,他拿沈醉身上的事物,顧長青得其餘四名馬匪的“遺產”,這可是行俠仗義的報酬!


    孟奇收起房契地契,對日後脫離少林的生活更多幾分向往,接著,他拾起沈醉的長劍,抹了抹劍身,隻覺劍氣內斂,看似普通的精鐵之下藏著淡淡的血汙,隱隱刺痛手指,再回想剛才被刺中後仿佛會被吸走鮮血般的特殊,孟奇肯定這是一口利器,品質和冰闕劍差不多。


    “嗜血……”孟奇念著劍身上的篆字,心情異常愉悅,這可是善功啊!


    這種振奮又高興的狀態下,孟奇走入了沈醉的帳篷,看到了他之前正在翻閱來不及收起的秘籍!


    “《橫渠劍法》……《兩儀波浪劍》……《趙家快劍》……‘陽光三疊浪’……《淨明心法》……”孟奇一本本念了出來,喜不自勝,略一翻閱,發現都是開竅期的功法和劍法,足足四本,而“陽關三疊浪”是一招劍法,乃沈醉最後搏命之用。


    這讓他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行俠仗義果然是好事!”


    “難怪大俠都從滅殺劫匪開始,古人誠不欺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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