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從托卡斯的眼眶中流出,將他兩腮的泥濘衝刷出兩道淡粉色的河流。


    他知道靈魂主宰想要做什麽了,他試圖開始獻祭維拉!


    黑色的長袍遮擋住了托卡斯的視線,納牟將手伸向了瓦娜的軀體,可一抓之下落了個空。


    托卡斯用最後的力氣將屍體挪開了半尺,他死死抓著奈莎和瓦娜的胳膊不願放手。


    “這是何必呢?”


    納牟歎了一口氣,看向這名爽朗豪邁帶給維拉們許多歡笑的戰友,冷酷無情地抓著戰神的金發,一步一個腳印地拖著三具軀體向血潭走去。


    奧力距離納牟已經不足百尺,這點距離對他來說隻要一個眨眼就可以跨過。


    但這瘋狂而冷靜的一幕生生止住了他的腳步,不敢動彈!


    靈魂血潭當中原本漂浮著無數怨靈的頭顱,這些怨靈都是這幾日間犧牲在戰場上的戰士,死亡並沒有終止他們的戰鬥意誌,精靈與半獸人的臉龐在血潭中相互咆哮撕咬著,在這無盡的爭鬥中不斷消耗著靈魂能量灌輸給了上方的天幕。


    可當伊爾牟的屍體落入血潭之後,亡靈頓時開始變得無比狂暴,兩方怨靈起先麵露驚恐地向兩側退去,潭心位置反倒保持了一個平靜地區域。


    亡靈們對神明依然保留著畏懼,夢境之神雖然已經死去,但他的本源樂章還沒有完全消散。


    可幾個呼吸之後亡靈們就開始變得蠢蠢欲動,他們認得這副軀體,正是這個罪魁禍首剝奪了他們安眠的權利!讓他們在這血潭中掙紮受難!


    呢喃聲逐漸變成低吼,低吼變成了咆哮,仇恨驅散了亡靈最後的膽怯,血潭激起了數丈高的浪花,赤紅的頭顱在浪花中爭先恐後衝向伊爾牟,齊齊咬在了這殘缺的屍體上!


    屍身迅速在血潭中化開,隨後向上隆起,形成了一個數十尺高的巨大臉龐,這是伊爾牟扭曲的麵孔!


    雖然他的力量相較其他亡靈不知高出多少,可如今這上萬的死靈絲毫不顧兩者之間的差距,齊齊沿著伊爾牟的麵孔向上攀爬著,隻要有任何空隙便一口咬下!


    一股極為精粹的靈魂能量湧入了天幕,灰白色的光芒從天幕上不斷閃現,跳動如一個個音符,伊爾牟的本源樂章也開始被分解了!


    血潭得了這神明的力量加注之後,更是向外射出了一道道紅光,形成了一個柵欄,將奧力擋在外麵。


    納牟抬頭看了看天幕,又和伊爾牟痛苦而扭曲的麵孔對視了一下,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附身準備開始將瓦娜和奈莎的屍身投入血潭。


    如果眼光能夠成為武器,托卡斯的虎目此刻已經將納牟穿成了篩子!


    冷血的靈魂主宰絲毫沒有在意戰神的仇視,他拉動了青春女神的一條胳膊,卻發現托卡斯死死用鎖鏈將女神的軀體和自己的左臂交纏在了一起。


    “真是麻煩。”


    納牟皺了皺眉頭,揮起權杖,用鋒利的黑曜石邊緣狠狠向著托卡斯的左臂砍了下去。


    一。。二。。三。。


    血花四濺當中,納牟將依然清醒的戰神一腳踢開,一手抓著奈莎的屍身和托卡斯的斷臂,再度丟入了血潭,隨後單手揪著托卡斯的金發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也許增加一個還活著的會梗好?”靈魂主宰盯著托卡斯的雙眼看了片刻,略微沉思了一下,喃喃自語道。


    戰神帶著絕望的眼光和瓦娜一起被丟上了高空,血潭此刻仿佛已經有了生命,未等他們落下便卷起幾條深紅的觸手,將兩位神明拉進了潭底!


    隨著新的神明投入,血潭的色澤開始由朱紅向深紅轉變,天幕上的音階開始不斷拔高,可納牟似乎覺得現在的效率還不夠快,揮手向著場中一招。


    一道銀灰色的光芒從死亡的埃絲緹身上湧現,形成了一道銀虹向著納牟的方向激射前進,他要將埃絲緹也一並獻祭!


    奧力這會已經不敢再站在當場,他惟恐這瘋子開始對自己下手,納牟的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預計。


    數萬年當中,即便是審判魔苟斯的會議上,納牟也隻出現了片刻,也許除了曼威之外沒有任何維拉知道他擁有這樣的力量。


    連續五位神明的獻祭令小銀的領域力量被壓製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瓦爾妲等剩餘的三神一招一式之間威能又比之前大了數倍,可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有心戰鬥,紛紛昂首看向西方的天幕。


    灰白色的天幕中出現了一道深紅,這抹紅色再天幕上勾勒出了一道曲線,隱隱形成了一把豎琴的形狀。


    豎琴上浮現了五根金色的弦,光芒在弦間彈跳,似乎即將奏出一道樂曲。


    “這是末日的樂章!滅世的樂章!快走!”


    奧力扭頭看了一眼,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喊叫對著躲在魔苟斯身後的雅凡娜發出了預警。


    末日的樂章!


    絕大多數人可能並不了解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可江大少卻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指環王的曆史當中,末日的樂章幾乎從來未被提起過,但是卻有一個預言與之相對——世界的終焉!


    預言記載,魔苟斯將在末日之戰中被徹底消滅,這個預言最後是否會成為現實沒有人知道,畢竟江大少所了解的宇宙映射當中指環王世界僅僅經曆到第四紀元。


    據說在世界的終焉之時,一如將聚集起維拉與所有生靈的子女,並令他們合奏一首比創世大樂章更加宏大的樂曲。


    在這宏大的樂曲當中,一如將最終進入這個宇宙!


    可能連魔苟斯也未曾聽過這個傳說,但身為三大主神之一的奧力怎麽會不了解末日樂章的含義?


    出於對一如骨子裏的敬畏和恐懼,奧力頭也不回地向著魔苟斯衝去,他的步伐不斷加快,魁梧的身形拉出了一道殘影。


    “魔苟斯!絕對不能讓樂章成型!你答應過我給我庇佑!”


    奧力感到領域中的元素力量形成了一股浪潮,這是泰爾佩瑞安的壓製再度弱化造成的影響,他這會已經完全不複神明的威儀,而是如同一隻喪家之犬。


    一柄混雜著冰霜和雷鳴的長矛從天空落下,沒入了奧力的頭頂,將他生生串在了半途!


    狂風席卷著冰雹呼嘯而過,一股龍卷風席地而起,將奧力吹向了天幕。


    呼嘯的風聲停歇之後露出了兩個高大的軀體,正是曼威和烏歐牟,日月已經被他們擊退,兩大主神再度回歸戰場!


    奧力掙紮著沒入了血潭,連一絲嗚咽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整座大陸上的山脈、烈火、寶石在這一刻齊齊發出了一陣不可描述的波動,豎琴上的金弦再度亮起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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