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宇雖然在休息,但是方才櫃堂裏的對話,葉宇是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當那個翠屏的女子,說什麽李家女婿的時候,他就開始有了一絲懷疑。


    如今這個家仆親自說出黃臉男子的身份,倒是省了他不少心思。


    葉宇沒有想到此行,不僅拜訪了節度使李道,還在這綢緞鋪裏巧遇了柴家崇義公之子柴彥穎。


    世子,惟據天子、諸侯之子。崇義公不是個國公爵位,其子柴彥穎被稱之為世子,雖然是一種尊稱,但根據禮法來說是不合理的。


    方才這個矮小仆人稱自家少爺為世子,也是一種沒落貴族的自尊。畢竟這柴家當年也算是大宋除趙氏之外,第二個尊貴的家族。


    這就等同於遼國的蕭家,皇族一直都是耶律氏,但蕭家的女兒多為皇後,男兒也多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蕭家在遼國,是第二貴族,柴家在大宋其實也算如此。而唯一不同的是,蕭家在遼國曆經百年而不衰,而柴家卻淪為枝葉凋零的地步。


    “算你識相!”這矮小家奴鼻孔朝天的冷哼了一聲,隨即就要從曹雪瑩的手中搶過布匹。


    葉宇的謙恭之資,讓這矮小家奴氣焰更是囂張。


    不過卻被葉宇~一~本~讀~小說ybdu..伸手攔了下來,一臉溫笑道:“既然柴公子想要這匹雲錦,在下自當雙手奉上,不過……”


    “不過什麽?”柴彥穎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如此識趣,於是便饒有興致的問道。


    “不過這匹雲錦已被在下的夫人所看重,柴公子又何必奪人所愛呢?”


    矮小奴仆本本要再次斥責葉宇,但卻被柴彥穎擋了回去,而是沉聲道:“柴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匹雲錦隻要兄台轉讓,價格就由兄台來定!如何?”


    葉宇能看出此人雖然頗為紈絝,但並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因此柴彥穎給他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富家子弟多少有些紈絝,這並不是可惡之處,而是生活的環境造就了這種高傲地脾性。


    但是這柴彥穎從進來到現在,雖然有些傲慢,但卻並未有強取豪奪之舉。


    就是方才孤狼刀尖抵在喉嚨的事情,柴彥穎並沒有膽怯而退,更沒有倚仗權勢出口謾罵,而隻是怒火形於色,無意追究此事。


    單憑這些無意中的言行,就要比當年清流縣的陸錚好多了!


    “柴公子當知曉有錢難買心頭好的道理,莫說這是質地上好的雲錦,就算在下夫人喜愛的是一匹粗布,那對於在下與夫人而言,都是無價之物!”


    葉宇一口一個夫人,說的身後曹雪瑩心裏甜蜜不已,靜靜地站在後麵,就這樣癡癡地看著葉宇。


    柴彥穎聽了葉宇的這番話,不由的神情為之一愣。


    隨即卻是低頭若有所思,自顧的苦笑了:“有錢難買心頭好,兄台此言真乃至理名言,可有的時候卻身不由己……”


    柴彥穎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便一轉身攬著那名翠屏女子走出了綢緞鋪,緊接著幾名家仆也隨即魚貫而出。


    綢緞鋪的大堂裏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是葉宇看著柴彥穎離去的背影,心中或多或少安慰了許多。


    從柴彥穎的言語之中,葉宇知道兩家聯姻是政治聯姻,也並非柴彥穎心中所願。


    雖然葉宇決定替百裏風促成與李夢嵐的婚事,但是對於柴家來說,葉宇心中一直隱有一個心結。


    百裏風是和李夢嵐兩情相悅,但若是柴彥穎也是對李夢嵐情有獨鍾,那他葉宇的計劃就是自私的行為。


    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所以對於此事,葉宇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鬱結。


    如今這一次偶遇,倒是讓葉宇徹底釋懷了許多。


    這時從後堂走進一名中年人,幾步來到近前向葉宇施了一禮:“這位公子,薛某是這間綢緞鋪的掌櫃,本鋪還有一些上好的布匹絲綢,不知可有興趣?”


    “哦,是麽?那自然是求之不得,雪瑩,你就在這裏稍等片刻,我進去瞧瞧有什麽上等布料……”


    曹雪瑩很想跟隨葉宇一起,但是話到嘴邊她又將其咽了回去,因為她知道葉宇不喜歡擅作主張的女子。


    葉宇跟著這位薛掌櫃進入了後堂廂房,剛一進入廂房,這位薛掌櫃就再次恭敬失禮道:“小人薛懷,見過東家!”


    “好了,不必多禮,這商業之事我早已交由蘇老爺子打理,早已不是什麽東家了……”


    葉宇打量著廂房裏的擺設,隨即尋了一處軟榻坐了下來。


    薛懷卻不敢怠慢道:“東家放心,此次雖是廂房,但設置極為隱秘,房中說話,房外聽不到一絲聲響!”


    “嗯,那就好,上次交予你的事情,如今可有進展?”對於這間廂房,葉宇是十分的滿意。


    “回稟東家,已經初見成效,這是方才得到的消息,還請東家過目!”薛懷說著便從袖中取來一枚紙條,恭敬地遞到了葉宇的手中。


    “哦?難怪方才鋪子裏沒有見到你……”葉宇接過那方寸紙條,輕輕地打開一瞧,卻是停止了說話。


    緊接著將那紙條緊緊地攥在手心,神情微怒道:“這個老匹夫,看來非要置我於死地……”


    “我記得從李府出來到此刻,過去不過大半個時辰……,此事做得很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效率!”


    薛懷神情如常,不驕不躁:“東家所差遣,小人不敢貽誤!不知東家還有何指示?”


    “指示?聽說宜州的定遠軍猶如鐵板一塊,不知是不是果真如此?”


    “小人明白了!”


    葉宇十分欣賞的點了點頭:“嗯,錢財,你們東家有的是,不過這錢財用在了刀刃上!”


    說完這些,葉宇抱起早已準備好的上好絲綢,繼而起身準備離開。


    不過剛要走出房門,葉宇卻停住了腳步,似有深意地笑道:“我們做生意的,雖說是各有所需,但卻不能壞了規矩!那個夥計很不錯,先讓他做個記賬先生吧……”


    “是!小人明白!”葉宇的話沒有點破,但薛懷已經領悟了其中意思。


    夥計升為記賬先生,那言外之意就是記賬先生要被撤職。身為領導者,時刻保持話不透底的風格,以此讓手下人心存敬畏。


    這一點,隨著閱曆的豐富,葉宇越來越精於此道。


    而作為手下人,能夠被領導者賞識,就要看此人是不是精明之輩,是否能從領導的隻言片語中領悟延伸之意。


    很顯然,薛懷能夠根植於慶元府,就是具備了這樣的能力。


    葉宇抱著上好的絲綢,坐上馬車離開了綢緞鋪。隻不過這一次沒有原路返回,而是選了一條小路穿越捷徑回到了柳江縣。


    而隱藏於土葦坡的幾十人,其結果是無一人生還。曝屍荒野的屍體,等待著李氏父子去收殮。


    ……


    當年李崇之死的命案,葉宇心中一直耿耿於懷。因為一切事情太過巧合,也太具有針對性。


    他葉宇雖然身在局中,但卻不是愚蠢之人,這其中的相互關聯又豈能看不出端倪?


    有人想讓他死,有能力組織多次刺客刺殺,而且這些刺客能夠輕易潛入大理寺,不僅肆無忌憚的放火燒死,還可以化身囚犯隱藏在牢中。


    這些說明什麽?說明這個想讓他死的人,手眼通天權勢縱橫!


    又恰恰此事關乎恭王府,雖然最後因李道出麵而不了了之,但是此事已經讓葉宇將目標鎖定了恭王府的所有人。


    想要他死的人,他必須讓敵人先死,這是葉宇一向的行事風格。


    不管當初李道有意隱瞞著什麽,但說明李道是知情者或是參與者,所以對於李道的布局,早在離京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能夠多埋下幾個棋子總沒有壞處。


    而關於李道有意奪取天劍的陰謀,隻不過是葉宇額外得到的收獲罷了。


    一直以來,葉宇都想知道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但是一直卻沒有絲毫的線索。


    如今這李道果然出手了,那就一切就好辦了許多。


    不過心中仍舊有太多的疑惑,而這些疑團,也隻能等以後慢慢地解開了。


    回到柳江行館之後,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就等著七月十三的婚期到來。


    至於婚期相撞的事情,柴、李兩家也隻能將錯就錯,畢竟這日子臨近想要改也是來不及了。


    七月十三這一日,無論是慶元府還是柳江縣,都是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柴家的府邸不在城中,而是定居在慈溪之畔,因此這一日柴家的迎親隊伍,早早的來到了城中李家。


    一陣敲鑼打鼓的嗩呐聲,眾人抬著花轎浩浩蕩蕩的向慈溪柴家府邸而去。


    節度使嫁女兒,崇義公之子娶媳婦,這支迎親隊伍可謂是極其壯觀。嗩呐直接是聲響十裏地,百姓們無一不是沿路觀瞧。


    在通往柴家的路上有一處棗樹林,此時正值盛夏,棗樹更是密布成蔭,樹上的棗子可謂是琳琅滿目。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將樹林裏的燕雀驚得是四處飛竄。


    待這支隊伍行至棗樹林中段時,隨著一聲怪異的口哨聲,四周突然湧現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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