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盒之中,躺著一座觀音像,隨著葉宇緩緩打開盒蓋,觀音像身後的那一千隻手,赫然映入了眼簾。<strong>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strong>


    葉宇壓製心頭的震驚,眼中盯著那潔白如玉的千手觀音,雙手已經微微有了顫抖之狀。


    一旁的趙惇見葉宇如此震驚,以為葉宇是因為禮物貴重的緣故,於是微眯著醉態的雙目,笑了笑:“師弟,這份禮物你可還滿意?”


    “呃,嗬,殿下這尊千手觀音實在是太貴重了,下官……”從失神中走出的葉宇,一臉尷尬地推搪道。


    “噯,當初師弟在會館外以佛偈退了金國使者,足以看出師弟對佛法造詣極深,本王將此物贈予師弟,也是物歸其所!”


    趙惇的話十分誠懇,幾番謙讓之下,葉宇也就收下了此物。


    隨後二人又閑談了兩句,葉宇以公務在身為由,便醉醺醺的離開了望江樓。


    望江樓的黃昏,頗有另一番景致,此刻樓上隻剩下了趙惇一人。


    方才還醉眼惺忪的趙惇,此刻卻極為冷靜地站在樓欄邊,靜靜地往下遠處的風景。


    “殿下!”這時虞允文從樓下走了上來。


    趙惇沒有回頭,而是靜靜地說道:“虞相,有件事你可要有所準備……”


    “還請殿下明示!”


    “陛下整頓吏治已經開始,之所以如此堅決,歸其原因還是國庫財政問題。”


    趙惇這句話隻是含糊其辭,並沒有說明真正的意圖。


    可虞允文身在朝堂幾十年,一聽這話就恍然明白了:“以殿下之意,陛下是要收攏財政?”


    “不錯,所以虞相要做好應對措施,那些爛賬你要妥善處理,可別留下尾巴,被張太尉的人抓住把柄!”


    “下官明白!”


    轉過身來的趙惇,見虞允文似有話要說,於是開口問道:“虞相,有話不妨直言。”


    虞允文猶豫了片刻,隨後鄭重道:“請恕下官愚鈍,那葉宇乃是銳意進取之人,當年下官就頗為賞識此人才幹,可殿下您……”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趙惇眉頭微微蹙起,顯然露出了一絲不悅。


    “正是,這等幹練之才,若是為我們所用,對殿下入主東宮可謂是大有裨益!下官愚鈍,不明殿下為何要處處製肘……”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虞允文,也一直讓他感到惋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


    自從當年葉宇那一篇驚才絕豔的文章,給予他足夠的震驚之後,虞允文對葉宇的賞識可謂達到了空前。


    否則也不會在當年的會試,以及殿試上力挺葉宇!


    但是之後就因為趙惇的一句話,徹底改變了葉宇的命運,直接被貶到了安豐當了知縣。


    隨後葉宇的徹底反彈,以至於今日年紀輕輕就官居吏部尚書,這足以說明他虞允文的眼光沒有錯。


    所以虞允文感到不解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惋惜。試問要是一開始拉攏葉宇,又何至今日送禮示好的地步?


    對於虞允文的質疑,趙惇沒有正麵予以回答,而是露出一絲無奈道:“虞相,本王此舉乃事出有因,你就不必多問了!”


    隨後便不願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而是轉移話題道:“今日葉宇既然收了禮物,對我方的吏治整頓會有所收斂。而這裁減之後的官員調配,虞相要多多費心才是……”


    “下官明白!”


    既然主子不願意透露其中緣由,他這個作為臣子的,也隻能繼續揣著疑惑在心中。


    ……


    葉宇坐在轎子裏,盯著盒子裏的千手觀音,心中卻翻起了滔天巨浪。


    雙目有神的葉宇,哪裏還有望江樓的醉酒模樣,反而冷淡的神情表露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記得林薇菡的信中,就提到過家傳之寶千手觀音。


    之後被孫銘所盜走,便從此銷聲匿跡。


    可如今這尊千手觀音,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對於今日恭王送他的禮物,葉宇深知這是賄賂自己,無非是想讓他在整頓吏治之時,對虞允文一黨的官員做些讓步。


    但此時此刻,葉宇所在意的不是趙惇送禮的意圖,而是這千手觀音背後的故事。


    這千手觀音,為何會落到了趙惇的手裏?


    要知道林薇菡的信中,說了報滅門之仇的是一個姓肖的男子。


    若是孫銘沒有將千手觀音出售的話,那這個姓肖的男子時最有可能得到千手觀音。


    若是這個姓肖的神秘男子,真的得到這尊千手觀音,那這個姓肖的男子又與趙惇有什麽關係?


    如果沒有關係,這千手觀音不會無故落到趙惇的手上。


    即便是別人的進獻給趙惇的禮物,這也是有跡可循的一個線索。


    在望江樓中,葉宇很想用言語試探趙惇,但最後還是壓住蠢蠢欲動的心。


    因為他雖然不知道這事情的緣由,但幾件事情都與恭王趙惇有著莫名的關係。


    所以在未有了解清楚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佯作不知。


    進入城中,葉宇撩開轎簾看了一眼街邊的商販,隨即又無趣的將轎簾放下。


    突然葉宇感覺轎子停了下來,正欲要詢問發生了什麽事,轎子外麵傳來一陣口角之聲。


    “你這算命老頭真是的,這竹幡險些砸傷我了!”在前麵領路的阿寬,此刻正與一個老人爭吵著。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十分歉意的賠禮道:“實在對不住小兄弟,方才一陣怪風吹過,吹斷了栓竹幡的繩子,實在是抱歉……”


    揉了揉泛紅地額頭,阿寬十分晦氣的撇了撇嘴:“真是倒黴,以後拴好你的竹幡!”


    阿寬說完覺得餘怒未消,隨即看著橫在街上的竹幡,就晦氣的踩了一腳。


    “阿寬,不得無禮!”


    此刻葉宇已經從轎子中走了出來,見阿寬越發的盛氣淩人,於是便出言喝止。


    “少爺,是他……”


    阿寬一臉委屈的正要辯解,卻被葉宇揮手打斷:“這位老人也是無心之舉,既然已經向你道歉,你又為何踐踏老人家的竹幡?”


    一番訓斥,阿寬愧疚的低頭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葉宇隨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人,見這名老人雖然年過半百,卻目若朗星透著精芒。


    讓葉宇感到一絲怪異的是,眼前這位老人身為算卦之人,卻不穿水火道袍,竟以一件儒生裝扮站在卦攤前,這著實讓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葉宇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稱呼老人道長,還是稱呼先生。


    “不敢!不敢!”這位老人急忙還禮,態度不卑不亢甚是得體。


    葉宇表達歉意之後,順手將地上髒汙的竹幡撿了起來。


    身為算卦之人,這竹幡就是一種招牌,對於這一行業的人來說,是個尤為重要的門麵。


    所以阿寬與老人爭吵,葉宇可以不予理睬,但是踐踏老人的竹幡,就是一種惡劣的行徑。


    他葉宇管不了天下人的行為道德,但是自己身邊的人,就要懂得尊重別人。


    葉宇撿起那根竹製的竹幡,隨意看了一眼,見上麵寫了兩行字,上書:忘中浮雲輕,九九盡歸一!


    簡簡單單十個字,倒是蘊含了道家的諸多妙理。


    將竹幡親手交還給老人,隨後便轉身準備坐轎子離去。


    可就在他準備走進轎子的那一刻,卻雙眉微微一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接著又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那麵竹幡,向老人請教道:“老人家這竹幡上所題詩句,可真是暗含玄機啊!”


    “哦?這位公子莫非也懂得玄門妙理?”老人輕撚胡須,似有深意的輕輕一笑道。


    “略知一二!”


    老人一指街旁的掛攤,含笑一禮道:“若公子不嫌棄,可在此入座相談……”


    “甚好!”葉宇沒有推遲,便來到簡易的卦攤前坐了下來。


    “測字還是卜卦?”老人依舊掛著笑意,隻是在端詳葉宇相貌良久之後,眼中的笑意裏卻多了幾分驚異。


    葉宇看了看掛攤上的擺設,隨即笑了笑:“那就測字!”


    說完便接過老人的紙筆,在紙上寫了一‘花’字。


    之所以寫這個字,葉宇也是隨心而為,也許是他想起了林薇菡信中那句‘曇花一現,隻為韋陀’。


    “不知公子想問些什麽?”


    葉宇沉吟了片刻,隨後輕聲道:“都說說吧……”


    老人點了點頭,仔細端詳著這個‘花’字,接著搖了搖頭道:“所謂一花一世界,一歲一枯榮,這個字不好!不好!”


    “哦?何以見得?”葉宇看了一眼自己寫的字,饒有興致的追問道。


    “一花一世界,花乃草木,故此草、世、木三者合一,乃是一個葉(葉)字,公子可是姓葉?”


    葉宇聞聽此言卻是微微一愣,不過隨後卻笑了:“測字卜卦,無外乎察言觀色搜羅信息,這一點道長倒是有眼力!”


    老人卻是擺了擺手,也不予辯駁,隨即又接著道:“花,終究乃是草木之物,而公子這個‘花’字,筆力極為蕭條,透著一種冷清之象……”


    “那又如何?”


    “說明公子身邊已經有草木凋零!”


    “草木凋零……”


    葉宇這一刻神色微微有些錯愕,他想到了林薇菡的死。因為‘林薇菡’三字都是花木之意,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草木凋零……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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