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葉宇就帶著早已備好的禮物,前往來安府給劉遠山叔侄拜年。(.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劉泉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一臉的虯髯胡須顯得幾分威武氣質。經過一番交談之下葉宇才知道,原來劉泉是軍人出身。


    這讓葉宇不得不感慨太祖立下的國策,實在是扼殺了一批又一批武將。讓一個武將去擔任文職,這又是何其的荒謬與可笑。然而就是這樣不合理的祖製,竟然延續了近兩百年。葉宇不禁搖頭苦笑,大宋落得如此地步趙匡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項祖製使得宋史幾百年,謀朝篡位者幾乎沒有。但是就是這份為保趙家江山穩固的祖製,使得漢人血氣近失,雖然沒了內亂卻備受外族欺淩。正如自家兄弟互掐那是自家的事情,沒有什麽所謂的恥辱。但是鄰居的蠻橫與欺負,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而麵對如此局麵,寧願內部安定過著苟延殘喘,且沒有尊嚴的生活,又與行屍走肉何異?一番感慨,萬分無奈,從交談之中他似乎能感受到劉泉心中的壓抑,但這份壓抑埋得很深很深。


    三人在一起飲酒閑談,猶如三代人相聚一般,幾日裏可謂是暢所欲言。劉泉身為軍人出身,自然有著文人所沒有的豪爽。而葉宇也不是那種迂腐之輩,後世他也是一名軍人,因此二人這一次相聚可謂是意氣相投。


    曾經劉泉對叔父舉薦葉宇一事尚有遲疑,因為他覺得一個黃毛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但是礙於叔父的麵子,他就對葉宇開啟了方便之門。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裏,葉宇猶如饕餮一般蠶食了整個滁州。這種猶如颶風一般的席卷之勢,是他此前所沒有想到的。如今二人相見交談之下更是脾氣相投,倒是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在於劉泉相處的幾日裏,葉宇才知道當初陸坤被判刑的一些細枝末節。當初陸坤被押往來安府,雖是證據確鑿但知州卻是有意包庇,因為當時的知州王倫正是陸坤的嶽丈。


    王倫乃是朝中權臣龍大淵的門生,龍大淵何許人也,乃是孝宗皇帝的近習。當初孝宗未受禪稱帝之時,龍大淵就是孝宗身邊的家臣。因此自從孝宗登基之後,龍大淵深受孝宗皇帝的信任。出於這種諸多牽連,當時對於陸坤一案可謂是十分的棘手。


    不過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朝中主戰派宰輔陳俊卿,將此事列入奏章之中呈報與孝宗,這才引得孝宗重視起來。而隨著群臣紛紛進奏,彈劾龍大淵的罪行,並牽連出另一位大臣曾覿,最後孝宗將二人逐出了朝堂。失去了保護傘的王倫注定孤立無助,這才順利的懲辦了陸坤的案子。


    葉宇身處清流偏僻之地,對於這些自然不清楚,不過聽完這些曲折之後,葉宇也是無奈的苦笑。心道這還多虧了朝堂的黨派之爭,否則也不會讓陸坤得到應有的下場。至於什麽曾覿、龍大淵,不過是黨同伐異的犧牲品。據史書記載二人無惡不作罪行累累,而陸坤一事不過是黨派之爭的導火線罷了!


    對於黨派之爭葉宇並不感興趣,因為那不是他能夠觸摸到的事情。如今滁州知州乃是嶽霖,對於這名字葉宇倒是熟悉,看過嶽飛傳的就知道此人乃是嶽飛之子。不過根據正史來說,自嶽飛之後,其後人可就沒有其父那般峻拔勇猛。


    在劉泉的府上呆了幾日後,葉宇便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對於新建染坊的事情,仍舊有不少事務需要他親自決策。由於染坊從年前就開始籌辦,因此於大年初十得以竣工。


    商人不同於百姓們,必須過了正月十五才勞作。商人就必須在正月十五前,將一切準備妥當以備開市之後做買賣。所以葉宇與蘇全忠商議之後,決定在正月十二開業。也正好可以借著假期的機會,邀請通判劉泉以及知州嶽霖捧場。


    開業這天,鼓樂齊鳴爆竹震天,可謂是熱鬧非凡,前來道賀的賓客可謂是絡繹不絕。染坊的不遠處新建了一座高大門樓的宅院,這座宅院仍舊在擴建之中,是以後葉宇喬遷之所。


    此刻大宅寬敞的大廳裏早已是人頭攢動,葉宇在廳中吩咐一眾仆人婢女招待賓客。在外麵迎客的則是蘇全忠,看著各種賀貼與拜帖,蘇全忠樂得是合不攏嘴。因為單單他所經手的帖子裏,就不乏州府的數位高官,這是蘇全忠此前所沒有想到的。


    對於前來道賀的眾多官府人員,葉宇表現得卻極為冷靜,他深知這不是他的能耐,而是劉泉在為他造勢。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有了這個陣勢壓場子,以後有人想要刁難他葉宇,也要掉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幾日前劉泉就跟葉宇說,在調任之前送一份禮物給他。如今葉宇看著賓客如織的大廳,讓他心中對劉泉充滿了感激。大廳後麵的廂房裏,葉宇向麵前的劉泉敬酒道:“大人如此厚愛,讓小子實在是感激不盡!”


    劉泉卻揮了揮枯黑的大手,一臉的豪爽道:“葉宇,你何時這般扭捏,劉某如此幫你雖說出於交情,但也是希望你能惠及一方百姓!劉某是個粗人,雖不知往後你如何經營,但如今整個滁州的布價已經下調了許多,這對於百姓而言是件好事!”


    廂房內除了葉宇與劉泉,還有知州嶽霖與劉遠山,根據身份的高低,葉宇隻能坐在最末席。而與之相對而坐的正是嶽霖,嶽霖三十餘歲相貌清瘦卻格外的精神。在劉泉的話應剛落,嶽霖也捋了捋短須道:“劉兄所言極是,宜興雖是富庶之地,且有衣不蔽體的乞丐流民,由此可知天下百姓缺衣少糧者何其之多,若是布價低廉又何止如此。自古商人皆嗜暴利,但願賢侄能不忘初心!”


    嶽霖的話很是中肯,既表達了自己對當下百信苦寒的惋惜,也是在提醒葉宇不要利益熏心,否則這種降低布價的義舉,最後成為他葉宇打擊對手的手段。對於嶽霖的忠告,葉宇自然記在心裏。葉宇也知道,嶽霖所說的宜興,正是他嶽家的食邑封地。


    “嶽大人的教誨,葉宇謹記於心永不敢忘!”


    一旁的劉遠山此刻卻露出少有的欣慰之色,對著葉宇鄭重道:“葉小子,勿要忘了你當初的承諾,如今可是過去兩年多了……”


    “額嗬嗬,不敢有忘!”葉宇尷尬一笑,隨後舉起酒杯敬了劉遠山一杯,神情鄭重的說。


    這一老一少說起話來很是玄乎,聽得劉泉與嶽霖很是不解,均不知道這所謂的承諾是什麽。一旁性急的劉泉正要開口追問,卻聽到門外有人稟告道:“大哥,有人前來道賀,不過……”


    佘侗誠的聲音葉宇自然聽得出,但是一向直快的佘侗誠如今卻欲言又止,這倒是讓他心中生疑,於是沉聲問道:“道賀之人是何人?”


    “是葉明智,他送來一副對聯前來道賀?”


    “是他?”一聽到這個名字,葉宇端起的酒杯在空中突然一滯,隨後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這幅對聯不簡單哪!”


    葉宇向在座的三人拱了拱手表示歉意道:“不好意思,晚輩先去處理此事!”


    “無妨,我等三人閑來無事,居於廂房之內也是悶得慌,不過隨你前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嶽霖是個天生愛湊熱鬧的人,見此刻有熱鬧可湊便頓時來了興趣。


    劉泉也開口道:“言之有理,劉某倒要瞧瞧是何人敢如此大膽,在此時尋釁鬧事!”


    葉宇本想勸止三人留在廂房,可是幾番勸阻拒不奏效,最後也隻有聽之任之。待四人出了廂房來到前廳,眾人見到本州的通判與知州兩位大人,原本熱鬧的大廳更是持續升溫。


    而這正是葉宇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這對於他將要麵對的事情很不利。葉明智這名字,對於葉宇而言很熟悉,因為這就他二叔葉夢新的獨子。若是論及家族排序的話,葉宇應該稱呼葉明智一聲大哥,誰讓葉明智出生的比葉宇早呢。


    今日的開業的喜宴,葉宇並沒有邀請二叔葉夢新,卻不曾想葉夢新竟然派自己兒子主動前來賀喜。如此違背常理的舉動,足以見得此次賀喜是來者不善。如今嶽霖與劉泉的公然出場,雖是給足了他的麵子,但是接下來他又該如何收場?


    葉宇本意是打算先出去一探究竟,若是能解決就更好,解決不了也不會引起太大的負麵效應。以無算對有算,若是在門外被葉明智當眾羞辱,豈不是就貽笑大方。如今二人的現身,引得眾人紛紛跟隨前往大門口,等於將葉宇的最後的退路也給堵死了。


    大門口,一位年輕的白衣公子正站在門樓下方,身後則跟著兩名家奴,輕搖折扇正似有似無的望向這裏,此人正是葉夢新之子葉明智。這時葉宇與眾人來到了門樓下,葉明智沒有去理會葉宇,而是麵帶微笑的向兩位大人行禮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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