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的大街上,經葉宇如此一說,頓時安靜了不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劉遠山轉過身來,仔細打量了葉宇一番,最後略帶質疑的問:“你就是葉宇?”


    “哦?草民的名字,縣尉大人是如何得知,實在是惶恐!”


    劉遠山輕撚胡須,露出一臉的不屑,輕哼道:“此前雖未有見過,但本官也聽聞陸大人壽宴上,有人阿諛奉承有意攀附,讓眾賓客都望塵莫及!本官當日雖未有赴宴,但對葉宇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


    葉宇幹笑了兩聲,思忖自己這雙瘸腿倒成了標誌,於是訕笑道:“能被縣尉大人惦記,對草民而言可並非好事!”


    “旺財,既然有人出麵為這婦人作證,你還有何話可說!?”劉遠山厭惡的瞥了葉宇一眼,隨後將目光落在了旺財身上。


    旺財臉色微沉,眼睛咕嚕嚕亂轉,隨後拱手道:“大人,這不能說明什麽,說不定此人是農婦親戚!亦或是……小人平日裏得罪了什麽人,想借此機會予以報複!”


    “好一個奸猾之徒,在證據麵前還敢狡辯!來人!給本官拿下後審!”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


    “劉大人,既然這旺財聲稱冤枉,不如由草民讓他心服口服,斷然不會耽誤大人多少時間!”葉宇見這旺財不見棺材不落淚,心中也是氣鬱難消。


    劉遠山蠶眉微蹙,背手而立沉聲道:“哦?那好!”


    “謝大人!今日就由草民審一審這鵝,看它究竟屬於何人……”


    葉宇的話頓時遭來一陣的笑罵聲,這審人都還見過,可是這鵝又不會說話,又該如何審理?劉遠山聽聞此言,卻是冷哼道:“葉宇,這鵝憑借三寸之舌可當作壽禮奉承,難道你還想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讓這鵝說話不成?”


    “是非曲直,大人與諸位靜觀便是!”葉宇說著,將目光落在了旺財的身上:“你說這是你家員外家養的鵝,那平日裏所喂養的飼料一定不會太差了?”


    “那是當然,我家員外每日喂養這鵝都是用米糠之物……你看這鵝如此肥碩,豈會是這刁婦所養?”旺財一副理直氣壯的叫囂道。mianhuatang.info


    葉宇聽了旺財的講述,並沒有出言反駁,而是在郭嘯天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接著郭嘯天離開人群,隻消片刻工夫便折身回來。


    這時手裏拿著白布與菜刀的郭嘯天,先是根據葉宇的吩咐將白布鋪在地上,接著將兩隻鵝綁住雙腿放在白布上。最後郭嘯天拿著刀站在了遠處,口中念道葉宇教他的詞句:“鵝呀鵝,惹禍多,今日公子來審你,皆因爾等有罪過,引得賊子起歹心,害得主人淚滂沱。按理該判爾極刑,送進人肚享安樂。”


    話說到這裏,郭嘯天突然加快腳步,如猛獸一般衝向兩隻被綁的鵝,繼而怒喝道:“若要免去吃一刀,趕快屙出屎一砣。”


    說完之後,將菜刀狠狠仍在鵝的身邊。郭嘯天隨後俯下身子,把手靠近鵝屁股的背上用手指壓了一下,頓時兩隻鵝在郭嘯天幾番驚嚇之下,先後屙出了一堆糞便。


    眾人不明其意,認為這是在玩雜耍,隻有劉遠山那深陷的雙目,此刻露出了一絲神采,嘴裏不由得嘀咕道:“這小子倒是有點本事……”


    “大人,此事已然明了!”葉宇麵容帶笑,衝著劉遠山拱手道。


    “什麽已然明了?”旺財見劉遠山點頭認可,頓時慌了神。


    見旺財依舊不明其意,葉宇解釋道:“你說你家員外每日以米糠喂養這兩隻鵝,那你看這鵝排出的糞便,皆是呈現墨綠色。想必在場的諸位養過家禽的都知道,這是吃過青草之後才會排出這等糞便!若是米糠為食料,排出的糞便應該會有米糠碎末才是……”


    “這……大人饒命!”旺財見事情已經敗露,趕忙跪地求饒。


    劉遠山惡狠狠地瞪了旺財一眼,冷哼道:“此時知錯已經晚了!來人,將其押入大牢,控其誣告、行凶之罪!”


    話音剛落,一旁衙役將旺財鎖上押往衙門,劉遠山吩咐一名衙役將農婦的住處記下,隻待旺財一案結束,就將處罰賠償一並送往農婦住所。


    “葉宇,你倒真是與這‘鵝’有緣!”劉遠山獨自來到葉宇近前,臉上露出戲虐之色。不過此刻的劉遠山,並不似方才那般厭惡葉宇,反而眼中多了一絲欣賞。


    “嗬嗬!草民也覺得如此!”葉宇幹笑了兩聲,心道這劉遠山對自己誤會可真夠深的。這讓葉宇瞬間想到了潘之所,看來在這清流縣中,也隻有潘之所能夠明白自己。


    劉遠山深深看了葉宇一眼,隨後領著幾名衙役轉身離去。郭嘯天見劉遠山如此倨傲,繼而冷哼道:“這縣尉也著實太傲慢,公子你替他解了圍,可他卻如此戲虐你!”


    “誒,不礙事!嘯天,你去將那位大嬸地鵝買下,回去讓秋蘭做竹筍燉鵝肉,也讓我們嚐嚐鮮……”


    ……


    轉眼間就到了中秋,蘇全忠也在這一日回到了清流縣。當從蘇全忠口中得知一切順利時,葉宇的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這些時日雖然染坊的進程一直在繼續,而他也在遊走於城中各個商鋪。可是心中一直惦記的,就是蘇安全此去能否成功。


    這些日子裏,蘇全忠奔走於滁州其餘幾個縣,甚至憑借他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脈,與壽州等地也有了接觸。當蘇全忠帶著葉宇備好的樣品,一一拜訪綢緞布匹生意的老板時,對布匹的質量讚不絕口的同時,也對價格的低廉很是熱衷。因此當蘇全忠提出下訂單之時,眾多商鋪老板可謂是熱情如潮。


    商人都是以利驅之,滁州乃至臨近等地,所用布匹貨源大多數是潘家所供應,如今有了質量等同於潘家布匹,且價格相對低廉,這對於他們而言是最希望看到的。


    這些是此前葉宇與蘇全忠商量好的,葉宇明知與李桐等人商談會碰壁。但仍舊樂此不彼的奔走於他們之間,為的就是表麵迷惑潘家。使得潘家認為葉宇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並無經商經驗與遠見,所接觸人脈不過隻是一縣而已,讓潘家以為隻要控製了清流縣,就一切高枕無憂。


    隻不過潘家沒有想到的是,葉宇的第一塊布匹染出之後,就暗中與蘇全忠商議了銷路問題。當葉宇以染坊臨近官道為優勢,想把所染布匹外銷這一想法與蘇全忠述說時,得到了蘇全忠的大力支持,並主動請纓前往其餘諸縣聯係客商。


    而葉宇這些日子要做的,就是盡量不讓潘家知道他們的意圖。否則當潘家重視起來,以潘家在布匹行業的影響力,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如今隻要過了中秋,染坊的布匹通過官道源源不斷運往各地。到那時,隻要得到各地客商認可,即便潘家醒悟過來,大局已定一切都已經晚了!


    蘇家庭院中,掛著彩色燈籠,將中秋之夜點綴格外隆重。圓月如盤懸掛於天上,涼亭內擺滿了珍饈美味,其中還有葉宇最愛吃的月餅。


    “蘇伯父,此次若非有您相助,小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在此小侄敬蘇伯父一杯!”葉宇舉起酒杯,滿懷感激之情的說道。


    蘇全忠卻爽朗一笑:“賢侄過謙了,若非你染製的布匹質量上乘,老夫又豈能說服那些商人?說到底,老夫隻不過是個幫襯罷了!”


    “此次隻要第一批貨源打通,之後一切就水到渠成!如此一來,即便那潘家想要遏製,也是難以阻止!”


    “不錯!此次老夫攜帶樣品前往各縣,各地商鋪掌櫃下了訂單之餘還予以承諾,往後隻要賢侄你的染坊一如既往供貨,他們願意簽下長期訂單,以便長期合作!如今賢侄你要做的就是,穩固你的染坊不停業!”蘇全忠輕輕的拍了拍葉宇的肩膀,興致高漲的笑著道。


    “蘇伯父說的極是!”


    蘇全忠雙眼微眯,微醺的看著葉宇,意味深長道:“老夫膝下無子,隻有月芸一女,老夫這女兒自幼便沒了娘親,因此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葉宇本來是仔細聆聽蘇全忠的教誨,畢竟這商業上自己並不擅長,能夠聽聽蘇全忠的經商心得,對自己以後是大有裨益。可是聽著聽著,怎麽就扯到家庭上了呢?


    看著蘇全忠那種異樣的眼神,葉宇頓時明白了,這是嶽父看女婿的眼神,於是幹咳一聲,打諢道:“蘇伯父,你喝醉了!”


    葉宇的推搪之言,卻讓蘇全忠神色一正,隨即開口鄭重道:“賢侄,你是聰明人,老夫如此不遺餘力助你,若是在商言商,那是老夫相信你是可造之材;若論及私人情分,那是老夫把你當作女婿看待……”


    話說到這個地步,葉宇此刻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沒有想到蘇全忠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這讓他想到了一句俗話,那真是商人無利不起早!他早料到蘇全忠會有所圖,可他沒有想到蘇全忠所圖的是他這個人!


    葉宇無語的看了蘇全忠一眼,最後歎了口氣道:“蘇伯父,你才是最成功的商人!不過小侄適逢家變,隻想立業!將小侄應該得到的,全部拿回來!至於成家,小侄尚且年輕,此時還是以後再議!”


    說到這裏,葉宇看了回廊一眼,隨後起身恭敬道:“天色已晚,不勝酒力!小侄先行告退了!”


    待郭嘯天推著葉宇出了蘇家,蘇全忠頷首望月自言自語道:“女兒,你聽到了?”


    話音剛落,蘇月芸從回廊角落處走了過來,聲音略帶失落地輕柔道:“女兒聽到了!”


    蘇全忠見女兒麵帶失落,於是安慰道:“嗯!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男兒不立業,何以成家?他雖未有應下,但也沒有拒絕!你也不必因此失望,此事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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