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照例在食堂解決,花滿樓敲著鍋碗盆瓢發表感想:“大少不在,白米飯都他媽特別香!”


    菜鴿問:“那你為什麽還不動筷子?”


    花滿樓立刻正色:“‘特別香’是我的心理作用下的感官錯覺,實際上米飯裏的石子、沙礫、昆蟲殘片和不明飛行物並不會因為大少不在就特別減少——蔡小歌同學你哲學辯證法學得太差了!上學期跨專業選修又沒過吧?”


    菜鴿掩麵:“五十九。”


    ——這是蔡小歌同學曆盡千辛萬苦鑽研多年之後都搞不懂的事:明明抄的是前排楊真的試卷,一樣的問題,一樣的答案,一樣的監考官,一樣的改卷老師;偏偏楊真就可以拿六十一,而他則是花紋繁複、字體優美、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五十九。


    生生摧折了菜鴿同學一顆積極向上的好學心。


    他看著充滿了哲學辯證法的食堂白米飯,不禁悲從中來,猛地撲倒楊真嚎啕大哭:“小公子~!現代社會不適合我~!其實我是從那盛世大唐火影村穿越而來、背負著博士學位血之詛咒的寫輪眼少年啊啊啊~~~~~~~~”


    楊真安慰他:“好的,好的,你先放開我好說話。”


    “不放!”菜鴿猙獰□□,“改卷老師一定和你有□□,我要挾持你向他要回那兩分!我要把你綁在柱子上,用刀子慢慢的割你衣服,從外套開始,到裏衣,到腰帶,到褲子,到小內內……我要一邊欣賞這大好□□一邊笑著問他:你到底給不給那兩分?不給?不給我就讓你的小奸夫春光大泄!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邪惡的盯著身下的楊真:“你怕不怕?嗯?怕不怕?”


    楊真誠懇的說:“……不怕。”


    秦堅悄無聲息的從菜鴿身後探出頭:“三丫鬟,你找我有事嗎?”


    ……菜鴿同學刹那間石化了。


    楊真笑了。楊真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臉,然後對秦堅點點頭:“已經硬了。”


    秦堅風淡雲輕的吩咐:“拖出去埋了。”


    菜鴿撲通一聲翻倒在飯桌底下。


    秦堅伸了個懶腰坐下來:“念在初犯,隻殺他一人,家人無涉;下次再敢犯就株連九族,把他家男女老少全拖來食堂裏吃飯,讓他們腸胃痙攣不斷跑廁所而亡——話說回來,今天本科那邊食堂倒是很熱鬧嘛,學生爭先恐後的圍著打飯師傅,紛紛咆哮:大爺!我還要一份!還要一份!大爺!我們還要很多份!很多份!”


    花滿樓和楊真對視一眼:“……他們終於被萬惡的應試教育摧殘成了一群傻子了嗎?”


    “……非也,非也,”菜鴿匍匐在飯桌下搖晃手指頭,接著探出頭:“老板我也可暫時複活十秒鍾嗎?”


    秦堅寬宏大量的點點頭。


    菜鴿伏地謝過恩,繼續八卦:“大少他抓狂了,他從女生宿舍樓裏搜出一個移動硬盤,裏麵裝著很多關於他和吉野的……呃,感性描寫,充滿了少女般粉紅色的綺思和哥特式的黑色□□係列狂想;在這些充滿了想象力的故事中,李唯發現自己時而變成皮鞭蠟燭的特異愛好人士;時而變成嬌弱無力海棠春睡的小白受;時而變成在本校一堆攻君的爭奪中搖擺不定孤高自傲的高嶺之花……現在他下令等本科生晚飯過後就清查宿舍樓。”


    秦堅敏感的叫停:“打住,本校一堆攻包括哪些人?”


    “比如老板您啊,比如沈教授啊,比如花滿樓啊,比如吉野啊,比如經常來串門的太上皇啊,當然,”菜鴿羞澀的停頓了一下,“也有在下小小區區不才我……”


    花滿樓俯身去桌下低聲問:“咱們老板不是有楊真了嗎?”


    菜鴿小聲指導:“她們是萬人迷親媽黨!”


    秦堅麵無表情的看了看手表:“十秒鍾時間到。”


    菜鴿迅速倒下裝死。


    過了一會兒這小子又忍不住,悄悄眯起眼睛,顫顫巍巍的從桌下探出頭來左右望了一眼,拉拉花滿樓的衣角:“……楊真呢?”


    花滿樓說:“淚奔了。”


    “老板呢?”


    “追去了。”


    “那你還留在這裏幹嗎?”


    花滿樓笑了:“老板吩咐我,見你醒來的時候,迎麵給你一刀,賞你個痛快……”


    李唯坐在學生會會長辦公室的大轉椅裏溫文爾雅的微笑著:“——腐敗。”


    會長點頭說:“是是是。”


    “——迂腐。”


    “對對對。”


    “——墮落。”


    “好好好。”


    “——縱欲。”


    “行行行,……哎?”會長絕望跪倒:“縱欲?”


    “腦海中的意淫比明著騷擾還要可惡!”李唯怒斥:“身為學生會的後輩,竟然讓這種墮落腐敗的洋文化思想汙染純淨的大學校園!我對你太失望了!”


    可憐的學生會長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您說什麽都是對的……但是大少耽美文化它不是洋文化啊。”


    李唯冷酷反駁:“東洋也是洋!”


    ——嗚呼哀哉,當年李唯高考時,成績優異,科科全優,唯獨一個英語要了他老人家的命。大學第一年獎學金原本穩穩是囊中之物,可惜英語老師竭力反對,老頭兒拿著他的試卷向學校據理力爭,聲稱:獎學金給這種學生我幹脆辭職好了!


    教務處主任拿起試卷一看,聽力翻譯題,我們在海灘陽光中舉行宴會,廣播裏是這麽說的:we held the partythe sunthe beach.


    李家大少寫:“呃……我們……我們舉起黨……在……那個……女性特殊服務業從業者的兒子裏?”(the sonthe bitch)


    教務處主任差點當場腦溢血,之後李唯一直被全校稱作x大海灘的一縷陽光。四周大學以詐傳詐,誤以為x大新進來一個有著陽光美名的健氣美少年,都紛紛跑來亢奮圍觀——後來那些登徒子都一個個被李唯施以了慘無人道的遣返。


    從此李唯深恨外語——一切外語——他甚至抵製花滿樓那個印有kfc字樣的漱口杯,稱之為洋文化對博士宿舍樓的逆侵襲。當他搜出那個硬盤,看見原創四格上自己香汗淋漓春意盎然的□□:“呀咩代~~~~~~~~~~”的時候,他徹底的爆發了。


    他說:“老子日語隻會說一句撒由那拉;她們畫就畫了吧,還惡意歪曲老子的人物形象!”


    他說:“呀咩代是什麽意思?老子就算□□也不可能叫鳥國語!”


    他說:“不能縱容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肅清!鎮壓!斬首!祭旗!擒賊先擒王!嚴刑拷打——!”


    他想了想,又補充:“……還有,老子跟那個吉野隻是普通友好的朋友關係啦,那群姑娘們意淫我和吉野的風流韻事真是太過分了呀~~~~~~~”


    ……大少。


    在那張暗無天日的硬盤裏,你可不僅僅是被吉野一個人壓了啊。


    你被你老板、二少、皇家夫妻、偽攻三丫鬟、路人甲乙丙丁一起壓了的啊。


    為毛你隻洗白你和吉野之間的□□呢?


    你……你做賊心虛?


    晚飯過後本科宿舍樓裏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清洗運動,主辦人是金融係博士在讀研究生李唯同學,其爪牙是學生會眾人,對象是無辜的、純良的、隻不過對世界對人類對李唯懷有愛的本科少男少女們,以及他們小小的精巧的移動硬盤。


    李唯坐在辦公室等人回來匯報,等了半天不見爪牙回來,問吉野:“人呢?”


    吉野咳了一聲:“……鼻血飄櫓,去醫院輸血了。”


    李唯喀嚓一聲擰斷了學生會長新買的英雄鋼筆。


    “親愛的,”吉野真心誠意的說,“別介意了,你想連我都不介意——我和秦教授沈教授太上皇花滿樓蔡小歌等等涉案人員接洽了一下,他們都表示不在乎被群眾惡搞一下充當娛樂;連楊真都從拒絕跟秦教授回家的傲嬌狀態中恢複正常了,您就當是歲末大派送,滿足了一下本科女生粉紅色的純美幻想嘛!”


    李唯微笑起來,溫和的反問:“被群壓的是你嗎?”


    吉野心說不是。


    李唯迅速冷下臉:“那就閉嘴。”


    他老人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向外走,問:“你聽說過佛教典故深淵排雷和揚湯止沸嗎?”


    吉野直覺不好:“不不不我什麽也不知道!”


    李唯笑了,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是什麽叫做換湯不換藥什麽叫做治標不治本你應該聽說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要平息謠言的關鍵就是自己要做的讓人沒有謠言可傳。


    他老人家充滿智慧的說完以上這段話之後,下了結論:“所以,我要自己找一個女朋友來平息這荒唐的謠言。”


    吉野說:“……啊?”


    吉野抓狂了:“……啊?!”


    吉野猛撲上去:“親愛的你找了女朋友我可怎麽辦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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