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天氣一旱, 不隻是他們這些莊稼人，就連軍隊都跟著發愁了。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雖然軍區外是有養殖場的, 但鍾師長怕出什麽亂子，和趙政委商量後就想著要不要軍隊自己弄一個養殖場，這樣至少食堂那邊的夥食是可以保住的。
不過這也隻是其中一個法子而已, 鍾師長和趙政委是軍區的一把手, 但對於這些也算不上太了解，就又把司務長和後勤部長都叫了過去, 問他們的意見。
“我覺得這事有點行不通。”司務長當即就說了, 畢竟建立養殖場的話, 肯定要請人過來管理, 不僅給部隊增加了工作崗位, 造成負擔。自己家裏養和成群結隊的養又不一樣, 萬一碰上豬瘟雞瘟什麽的，哭都沒地方哭了。
還不如直接去跟外麵的養殖場商量好，確保有貨就行。
“……我就想著你之前不是說兔子好養嗎, 到時候就問問大家願不願意養兔子, 這樣至少家裏都能稍微存點吃的。”司務長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先前柳素素勸呂靈芝養兔子時說的話他還記得, 司務長自己也是幹慣了各種農活的, 心裏也清楚, 這麽幹下去，糧食都不一定能收上來, 就更別提養豬什麽的了。
但兔子不一樣, 豬是雜食動物, 除了豬草以外還要吃一定的糧食，什麽玉米棒子和小麥殼都必不可少, 而兔子隻要吃草就行了。
他們軍區漫山遍野都是草，即便等以後沒水了，草都枯死了，這也比豬好養一些，要是家家戶戶都能養上兔子的話，至少還有點指望。
司務長說完，就看向柳素素：“小柳，你說呢？”
柳素素想了想，點點頭：“我覺得挺好的。”
算下來，她養兔子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從最開始的生疏、擔心，到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即便是經常有人過來和她換，家裏的兔子也還有好些，而且遇到什麽事，她自己就能知道怎麽處理了。
司務長在這方麵是特別相信柳素素的，見她點頭了，心裏立馬鬆了口氣：“行，那我等會兒就去跟師長說。對了，你那邊有多少兔子？”
柳素素算了算：“差不多有六十多隻。”
兔子繁殖快，但現在畢竟條件不怎麽好，柳素素也不是專業養兔子的，她也怕數量太多了，容易爆發什麽瘟病，所以隻要有人要換她都會答應，即便如此，現在家裏的兔子也不少了。
幸好是年前韓烈就專門在豬圈旁隔了一個小屋子出來，不然都沒地方養了。
“六十隻？”司務長倒是沒覺得有多少，畢竟這要拿出去分的話，肯定就不夠了。
柳素素就道：“放心吧，除了我這裏，像呂嫂子小楠她們手裏也有不少，勻一勻就多了。”
現在天氣幹，山上的草自然生長的也沒從前好了，呂靈芝他們雖然沒有工作，但兔子多了也是一種負擔，能換的話沒道理不答應。
而且這一開始，即便是推廣，也有不少人不願意接受，覺得不劃算，所以第一批湊個一兩百隻應該是夠了的。
“行，那我待會兒去統計一下。”司務長說完就坐不住了，拿著東西就去找鍾師長了，柳素素則是帶著韓錦又去了河邊。
見到她了，陳楠老遠就招了招手：“嫂子你快來看！”
柳素素走過去，韓錦看到桶子裏的魚，小嘴長得大大的：“好多！”
其實也算不上特別多，木桶裏也就四五條魚，但比起他們之前抓魚的經驗來說，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小楠你運氣不錯呀。”柳素素笑著道。
陳楠笑眯眯的，心裏慶幸自己聽了柳素素的過來了，這要是嫌冷不來，那損失可就太大了，剛想說什麽，呂靈芝家的大強就喊道：“我們也有三條了呢，肯定會超過你們的！”
牛蛋釣著釣著本來還有些累了的，一聽這話還得了：“休想！我們會越釣越多的！”
小甜待在帳篷裏，問道：“柳阿姨，繡繡他們是不是比我們釣的都多？”
小家夥的邏輯很簡單，韓繡繡幾個人手最多，那肯定釣起來的魚也多。
柳素素卻忍不住笑了：“這可不一定。”
就按幾個小蘿卜頭的性子，韓繡繡還忍得住，這要是真的比其他人都釣的多，那韓前和韓程早就高興的跑出來炫耀了。。
果不其然，等到她一回去，就看到桶子裏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小半水什麽都沒有，而幾個孩子則是愁眉苦臉的蹲在旁邊，小臉都要皺成小包子了。
“怎麽了這是？”
韓程噘著嘴，上麵都能掛油壺了：“娘，我們要換個位置，這裏一條魚都釣不到！”
柳素素走的時候，第一個“值班”的人本來是小路，結果都等了好久，也沒一條魚上鉤，待在帳篷裏的幾個小的都有些坐不住了，全都過來一起等著。
想著人多力量大，說不定他們都來了，那魚也過來了呢。
“可是我們都等了好久好久，還是沒有魚！”韓程翹著小嘴，委屈極了：“娘，肯定是我們這裏位置不好，魚都不過來了。”
韓前也跟著點了點頭，還一本正經的看了看周圍，伸出小手指了指：“娘，這裏離呂伯母他們太近了，我們往前麵去吧，這裏的魚都被他們釣完了。”
柳素素笑了笑：“行，你們先進來，我給你們先擦擦，待會兒咱們再過去看看吧。”
釣魚本來就玄學，位置可能確實有影響，而且她不在，幾個孩子忘記不能說話了，把魚嚇走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要把他們臉上先擦擦。
因為著急，幾個孩子都跑到外麵來了，冷風呼嘯的，即便圍了圍巾，一直要伸著脖子去看魚有沒有上鉤，臉上都凍得紅彤彤的了，這要不擦擦塗點蛤蜊油，明天就能裂開來。
看著娘帶著他們回去了，韓錦本來也想跟上的，但想了想，收回了小腳，往魚竿旁邊蹲了下來。
韓錦本來就很安靜，現在在釣魚，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乖巧的等著，一時間，除了呼嘯的風聲，周圍無比寂靜
韓錦十分有耐心的等著，小手握著魚竿，被圍巾半遮住的大眼睛認真的盯著。
就在這時，魚竿突然晃了晃，韓錦心裏一動，下意識的就想把魚線收上來，但想到娘說的不能太著急時，小家夥又連忙忍住了，緊緊的抿著唇，在心裏默數著。
過了幾秒，魚線開始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韓錦這才趕緊站了起來，飛快的開始收線。
帶著寒氣的魚線受到盡頭，下一秒，韓程誇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二哥你釣到魚了！娘，你快來看，二哥釣到魚啦！”
柳素素連忙走出來，發現那尖尖的魚鉤上果然是一條鯽魚，個頭還不少，目測都將近兩斤了，“哎呀，咱們小錦也太厲害了！這麽快就釣起來了一個大家夥！”
是真的厲害，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能把兩斤的魚給拉上來不讓它臨時跑了，已經特別不錯了。
韓錦一雙眸子晶晶亮，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朝著柳素素跑來：“給娘！”
“真乖！咱們把魚放在這裏麵好不好，待會兒回去了吃。”柳素素把魚放在桶裏，卸掉了魚鉤的魚，在木桶裏撲通了好幾下。
幾個孩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被釣上來的魚，全都不約而同的跑了過來，撅起小屁股圍著木桶看的稀奇極了，魚尾濺起的水花打在臉上濕乎乎的，韓程一點都不生氣，反倒特別高興。
這可是他們釣到的第一條魚呢！
韓程提起水桶就想去跟大強和牛蛋炫耀，因為剛剛他們也是這樣的，看的他羨慕極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但韓程剛起身，就看到韓錦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手裏抓著魚竿，又開始認真釣魚了，仿佛剛才的收獲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韓程還記得娘說過，釣魚要很安靜的，現在他要是跑過去肯定會打擾二哥，所以隻能輕手輕腳的把水桶又放了下來。
柳素素看到這一幕，心裏又想到了之前鍾師長說的話。
其實鍾師長有一點沒說對，像韓錦這樣的小孩，不管日後幹什麽，都會有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能一直這樣成長下去，書裏的悲劇，說不定就不會再重現了吧？
柳素素不知道，但這一刻她實打實的感受到了養孩子的樂趣。
而更令她開心的還在後麵，繼釣到了這隻魚開始，韓錦這個小家夥儼然成為了“釣魚大師”，一條又一條的魚兒上鉤，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桶裏麵就有七八條魚了。
尤其是一條個頭最大的草魚，他都差點拽不動，還是柳素素連忙衝了過去才幫忙把魚給拉上來的。
一大堆魚在桶裏跳來跳去的，韓錦累的小臉通紅，但開心極了，還想繼續釣，就被柳素素給拉住了：“夠了，小錦跟娘進去休息一下吧，喝點熱水。”
雖然穿得多，但待久了也怕著涼。
韓錦乖乖的點點頭，娘說夠了，那他就不釣了吧。
韓錦雖然不釣了，但剩下的幾個孩子可就憋不住了，等他一走，就連忙跑了過去，也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釣起來。
畢竟韓錦釣了那麽多呢，他們肯定也能釣上來的！
——幾個小家夥雄心壯誌，恨不得要大施拳腳！
柳素素原本是想著收拾回去的，見他們還興致滿滿的，也就沒催，接了一杯熱水讓韓錦捧著喝，自己在外麵看著。
他們來得早，現在天色還早，再釣一個小時是沒問題的。
然而遺憾的是，不管幾個小家夥有多想釣到，剛剛還不斷咬鉤的魚們，現在仿佛銷聲匿跡了一般，等了一個小時，四個孩子輪流都換了兩趟了，別說釣上來魚了，就連魚的影子都沒看到。
“娘，我們回去吧，今天肯定釣不到魚了。”韓程垂頭喪氣的道。
柳素素忍不住有些想笑，看來她們家裏，隻有一個小歐皇啊。
“行，那咱們收拾東西回去吧。”柳素素準備開始拆帳篷，韓錦走出來，見弟弟妹妹們都有些不開心，想了想，從口袋裏把司務長塞給他的糖果拿了出來，一人給了一小把：“吃。”
都是小孩，一點吃的就能哄好了，尤其是韓程，簡直要熱淚盈眶的抱著韓錦，大喊一聲二哥你真好了。
不過他突然頓了頓，朝著柳素素道：“娘，我知道為什麽魚隻來找二哥了。”
“為什麽？”柳素素頭也不回的問道。
“因為二哥的口袋裏有吃的，我們沒有，小魚可聰明啦，就去找他了！”韓程斬釘截鐵的道。
柳素素：“……”你以為河裏的魚都姓韓名韓程嗎？還能被裝在口袋裏的糖吸引過來。
不過對於小家夥這來自於非酋的自我安慰，柳素素也是不忍心拆穿，笑著道：“我覺得你說得對，要不小程你再試試？”
韓程連忙擺了擺手：“算了吧娘，還是下次吧！下次吧！”
萬一他有了糖魚還是不上鉤，那該多尷尬呀！
——
因為抓到了魚，等到晚上韓烈一回來，剛踏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子肉香。
韓烈一愣：“這是魚？”水庫那邊的魚不是不能買了嗎？
柳素素正在熏魚，現在沒太陽，魚曬不了，風幹味道又沒那麽好，幹脆用鹽醃了之後，再拿鬆枝熏，這樣既方便保存，還好吃。
她笑著把今天去冰釣的事說了一遍，看著人高馬大的韓烈，突然想到：“要不明天你帶著孩子們再去釣一次吧，咱們過年好多吃點肉。”
吃肉倒是其次，這些魚其實已經夠了，她就想看看，韓烈是不是也一樣的非。
畢竟韓副團長的臉可是家裏最黑的。
臉黑的韓副團長不知道他媳婦看熱鬧的心思，點點頭答應了，正好明天他們也放假了，早上砍柴，下午就去釣魚。
冰釣的人一開始其實並不多，很多老人都覺得不安全，根本不敢過去，但因為昨天柳素素他們收獲滿滿，等到第二天韓烈帶著孩子過去的時候，就發現河邊多了很多人了。
“爹，我們還去嗎？”韓程怕韓烈不想去了，他今天特意在口袋裏裝了兩口袋糖，就等著一雪前恥呢！
韓烈點點頭：“咱們去那邊。”
說著，就帶著孩子們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今天韓錦和韓繡繡沒過去，韓錦昨天釣了那麽久，今天起來的小胳膊都酸痛的不行，韓繡繡畢竟是個小姑娘，柳素素怕她受了寒，也讓她待在家了。
但也沒閑著，她帶著兩個小的開始燒炭了。
這邊買煤球難，加上貴，大家都舍不得，天氣一冷就是燒柴燒炭。
炕裏麵是燒柴，但家裏想要烤火的話就不能用柴火了，明火比較危險，這時就要用炭。也就是讓木柴燃燒，等到通體變黑時，再插到沙子裏把火弄熄就可以了。
柳素素本來打算自己弄就行了的，但兩個孩子吵著要幫忙，她也就沒攔著了。
燒木炭倒也沒什麽，就是煙霧容易熏得人眼睛疼，弄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擦擦眼，柳素素正弄著，突然聽到韓繡繡在喊自己。
“姨！”
柳素素看去，就見小姑娘指了指麵前的地上，這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
赫然是趁著她不注意時，韓繡繡用木炭擺了一個小愛心出來，還沒完全熄滅的炭上麵隱隱約約閃著金色的小火花，擺成的愛心還怪好看的。
隻是韓繡繡臉上已經沾了不少黑印子，變成了一隻小花貓。
柳素素簡直哭笑不得，連忙去拿了條毛巾過來給韓繡繡擦臉，韓繡繡睜大眼睛看她，期待的問道：“姨，你喜歡嗎？”
柳素素沒有馬上說什麽，先把毛巾遞給韓繡繡，讓她拿著，接著自己又用火鉗，夾了幾塊木炭出來，擺成了一個更大的愛心，把韓繡繡的小愛心包裹在了裏麵。
這下都不用柳素素說什麽了，韓繡繡開心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抱著柳素素：“姨，以後等我長大了，我就是外麵那個心心，一直保護你好嗎？”
“好，姨等著那一天。”柳素素揉揉小姑娘的腦袋，進去放毛巾了。
剛把毛巾搭好，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動靜，是黎玉桂挺著大肚子走了進來，她剛剛隔著老遠就看到韓繡繡抱著柳素素了，頓時翻了個白眼。
演什麽啊，連娘都不願意叫，有什麽好抱的？
韓繡繡一直有些怕黎玉桂，她覺得這個新搬來的人，比之前的鄰居還要不好一些，剛來第一天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韓繡繡怕姨擔心，跟誰都沒說，可她也不願意和黎玉桂有過多的交集，拿起火鉗準備把木炭夾到一邊去，看都不往黎玉桂那邊看一眼。
黎玉桂冷哼一聲：“韓繡繡，你娘……哦，不對，你姨呢？”一邊笑一邊道，“不好意思啊，我都忘記你不喊柳素素娘了。”
話音落下，韓繡繡心裏就是一緊，害怕這句話被柳素素聽見，焦急的看了看身後。
黎玉桂仿佛看不到她有多害怕一樣，走過來，故意問道：“我其實挺好奇的，為什麽你不管柳素素叫娘啊？是對她這個後娘不滿意嗎？”
黎玉桂是特意這麽說的，上次吃肉的事不僅沒壓柳素素一頭，反而讓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了一回後，黎玉桂就氣得不行。
一心想給自己也找頭羊來，好好出出風頭。
但她懷了孕，不敢去山上，隻能去找包飛娟兩人，讓他們去山上看看。包飛娟也饞肉吃，就喊了包老二一起去，但山羊哪是那麽容易能抓到的，就連韓錦他們都是等了好幾個月才碰到一次的。
跑了兩三次都無功而返後，包飛娟兩人就不想去了，黎玉桂急得不行，可又沒辦法，畢竟她隻是嫂子而已，人家根本就不聽她的。
但她又看不得柳素素比自己過得好，這會兒一逮到機會不就立馬挑撥上了？
她原以為以韓繡繡膽小的性子，聽到這話會直接嚇哭，連嘴都不敢回，但沒想到韓繡繡突然拽緊了手裏的掃把，衝著她大喊道：“我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她不是後娘！”
韓繡繡確實很害怕，喊出來的時候眼底都有淚花了。
但她不能讓別人說自己姨，姨對她很好很好，比親娘都要好，她不能讓這個壞人詆毀姨！
黎玉桂驚訝無比，更多的是震驚。
畢竟上一輩子，韓繡繡不管受了什麽委屈，都隻敢哭而已，就連她家裏人找過來要把她帶走，她也隻是哭個不停，哭著求她救救自己，什麽時候敢這麽跟她說話了？
而且還說什麽柳素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這怎麽回事？
還不等黎玉桂反應過來什麽，突然，腳邊傳來一陣動靜，低頭一看，黎玉桂差點沒嚇死。
那是一根還在燃燒著的木柴！
“柳素素，你瘋了嗎？！”黎玉桂飛快的往後退了幾步。
柳素素冷眼看著她：“要不是你現在肚子裏還懷著孩子，這根木頭就是往你身上甩了。”
“你！你！”黎玉桂是第一次見到柳素素這麽狠，看到她的眼神都害怕的一抖，生怕柳素素真的用木柴砸自己，連忙抱著肚子跑了。
她一走，韓繡繡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柳素素一眼：“姨……”喊到一半，想到黎玉桂的話，頓時就不敢喊了。
柳素素磨了磨牙，恨不得把黎玉桂拉起來打一頓，走到韓繡繡麵前，拉起小姑娘的手道：“繡繡，還記得姨說過的話嗎？”
之前韓錦開口管她叫娘之後，怕她有心裏壓力，柳素素特意跟她說了，稱呼不重要，不管叫不叫她娘，她都把韓繡繡當自己的孩子看待。
“現在也是一樣，知道嗎？姨不在乎這些的，隻要繡繡能快樂開心的長大，這些都不是要緊事。”她輕聲道，用手背給小姑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韓繡繡點點頭，剛想說什麽，突然，門口傳來了韓程的聲音：“娘，你快看啊！爹抓了好多魚！好多好多魚！”
柳素素牽著韓繡繡走出去，以為今天抓到的魚和昨天差不多，剛想說運氣不錯時，看著那滿滿當當的兩筐魚，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麽多？！”
韓烈把外套往椅子上一甩，擰了擰濕掉的褲腿，笑著道：“拿漁網網的。”
他衣服上全濕了，冷風一吹即便是他也冷的夠嗆，剛想把衣服給脫了，柳素素連忙攔住了他，這男人，冰天雪地的就在院子裏脫衣服：“快去洗澡，待會兒著涼了。”
韓烈不怕冷，可也不能冒險，正好廚房裏的灶旁邊一直溫著水，加上剛剛燒炭，裏麵的水都快開了，兌點涼水用來洗澡溫度是足夠的。
他點了點頭，就去洗澡了，柳素素先給他把衣服拿出來，這才來得及走出來聽聽是怎麽回事。
邢小軍和王團長兩人一邊分魚，一邊笑著道：“是韓哥想出來的主意，嫂子你可不知道，我們抓到的魚最多！”
韓烈帶著孩子們過去的時候，雖然特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但或多或少的還是受到了幹擾。
釣魚就是要安靜，人一多，怎麽都安靜不下來，不僅是想著一雪前恥的韓程急得不行，韓前更是急切。
還是昨天釣完魚回去之後，他去找牛蛋玩，正好碰到隔壁其他的小孩，他們一聽抓到了魚，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韓前也沒覺得不耐煩，都回答了一遍，有個比起韓程來說吃貨屬性都不遑多讓的小孩就道：“韓前，你們家的魚可以買不？我超級想吃魚了，可我爹不在家，我娘又不敢去冰上釣。”
韓前一聽“買”這個字就眼前一亮，但一想到他娘今天就說了，這些魚是要過年吃的，肯定找不到機會讓他賣給別人。
正當他以為自己要失去這個好機會時，第二天就聽到韓烈要過來抓魚了，他連忙興致勃勃的過來了，就想著今天能多釣一點，這樣說不定就能去換點小錢錢了呢。
但哪知會這麽吵。
韓前急得不行，看著著急的孩子們，韓烈幹脆抹了把臉，把魚竿往旁邊的灌木裏一藏：“走，咱們去找王伯伯。”
幾個小家夥麵麵相覷，不知道找王伯伯幹嘛，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
韓烈不僅喊了王團長，還有邢小軍，三人拿著呂靈芝的漁網就往河邊去了。
小路反應過來什麽，連忙問道：“韓叔叔，咱們要用網子去抓魚嗎？”
“對。”釣魚效率太低，幹脆試試漁網。
不過這樣一來，就和釣魚不一樣了，冰麵上的洞要更大一些，這樣才能把漁網撒下去。
怕不安全，韓烈原本想讓幾個孩子先回去的，可他們一定要跟著，他隻能點點頭：“那就隻能站在岸上看，不許下來知道嗎？”
小家夥們連忙點頭。
現在要砸個大洞，就更加要找人少的地方了，沿著岸邊走了挺遠，等到周圍沒什麽人時，這才停了下來。
用錘子把冰塊鑿開，再把撒上了魚餌的漁網扔進去，韓烈曾經抓過魚。
有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冬天，當時因為出現了失誤，時間延長了，帶著的食物卻吃完了。
當時有老鄉想給他們送吃的過來，但他們不能要，最後隻能想辦法，自己去河裏抓魚。
那個地方的冰比這裏的還要薄一些，一旦砸開，很可能會掉下去，韓烈那時帶著人去抓魚的時候，情況要比現在危險多了，真正意義上的如履薄冰，不僅要注意漁網的動靜，還要時刻留意著，不讓自己掉下去。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那麽多，隻要看著漁網，到了時間就拉起來……
“快拉！”韓烈一喊，王團長和邢小軍立馬動了起來。
三個男人力氣都不小，很快就拉了上來，即便是已經知道用了漁網能抓到不少魚，等到看到裏麵的成果後，邢小軍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也太多了！過年可不愁肉吃了！”
他們帶的是竹筐過去的，一共裝滿了兩筐，即便是三家人分，都有不少了。
柳素素沒想到韓烈這麽聰明，看著地上蹦躂的魚就笑了起來，拉了拉韓繡繡的手：“咱們今天有魚吃啦。”
邢小軍和王團長分完自己的，跟柳素素打個招呼後就回去了，柳素素正準備來處理這些魚，就看到筐子底下還壓著一小盒煙，三個人裏隻有邢小軍是抽煙的。
“繡繡，你去把這個，給邢叔叔送過去。”柳素素特意叫了她，小姑娘心情不好，去邢小軍遇到小甜可能會開心一點。
韓繡繡點點頭，拿著煙出去了。
小甜此時也在院子裏看魚，高興的不行，見韓繡繡來了，連忙跑了出來：“繡繡，你怎麽來了？”
韓繡繡把煙遞給她，“沒什麽……小甜，你說……”
小甜看她：“說什麽？”
“你叫陳阿姨娘的時候，陳阿姨高興嗎？”韓繡繡問道。
小甜想都不想就道：“那要看我娘有沒有生氣，但不管她高不高興，我都隻能叫娘呀，你幹嘛問這個？”
韓繡繡聽到這話，想了想道：“我在想，要不要喊姨做娘。”
她不是不願意喊，而是有些擔心。
和韓錦從前一樣，因為曾經在家裏那些不好的過往，兩人都對“爹、娘”這個稱呼產生了陰影。
韓繡繡雖然年紀不大，但她記得很清楚，從前的爹娘不喜歡她，就是因為她是個姑娘，所以等到她親娘第二次懷孕時，她對著娘高聳的肚子問了一句“裏麵有小妹妹嗎？”時，爹和娘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直接把她轟了出去。
門關上時，她還聽到爹在說，說不定就是她整天亂說，才導致她娘生不出兒子的。
現在姨對她很好，特別特別好，在她心裏，比娘要好，比爹要好，爹和娘加起來都要好一些。
可就是這樣，她才會害怕，怕自己叫了“娘”之後，姨會不喜歡她。
就和從前的爹娘一樣。
小甜不知道韓繡繡心裏的害怕，聽完之後就道：“你說柳阿姨我就想起來了，之前我娘還說，小錦哥管柳阿姨喊了娘之後，她特別高興呢！”
“真的？！”韓繡繡連忙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僅是小錦哥，還有小路哥，柳阿姨都很喜歡他們喊她娘的。”小甜道，“你肯定也一樣的！”
韓繡繡拽緊了手，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謝謝你小甜！我要回去找姨……找我娘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喊了娘之後，姨就不喜歡她了。
可她更希望姨能開心，所以她想試一試。
她想偷偷的喊一聲，要是娘不喜歡，她就再也不叫了。
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韓繡繡飛快的跑了回去。
天氣一旱, 不隻是他們這些莊稼人，就連軍隊都跟著發愁了。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雖然軍區外是有養殖場的, 但鍾師長怕出什麽亂子，和趙政委商量後就想著要不要軍隊自己弄一個養殖場，這樣至少食堂那邊的夥食是可以保住的。
不過這也隻是其中一個法子而已, 鍾師長和趙政委是軍區的一把手, 但對於這些也算不上太了解，就又把司務長和後勤部長都叫了過去, 問他們的意見。
“我覺得這事有點行不通。”司務長當即就說了, 畢竟建立養殖場的話, 肯定要請人過來管理, 不僅給部隊增加了工作崗位, 造成負擔。自己家裏養和成群結隊的養又不一樣, 萬一碰上豬瘟雞瘟什麽的，哭都沒地方哭了。
還不如直接去跟外麵的養殖場商量好，確保有貨就行。
“……我就想著你之前不是說兔子好養嗎, 到時候就問問大家願不願意養兔子, 這樣至少家裏都能稍微存點吃的。”司務長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先前柳素素勸呂靈芝養兔子時說的話他還記得, 司務長自己也是幹慣了各種農活的, 心裏也清楚, 這麽幹下去，糧食都不一定能收上來, 就更別提養豬什麽的了。
但兔子不一樣, 豬是雜食動物, 除了豬草以外還要吃一定的糧食，什麽玉米棒子和小麥殼都必不可少, 而兔子隻要吃草就行了。
他們軍區漫山遍野都是草，即便等以後沒水了，草都枯死了，這也比豬好養一些，要是家家戶戶都能養上兔子的話，至少還有點指望。
司務長說完，就看向柳素素：“小柳，你說呢？”
柳素素想了想，點點頭：“我覺得挺好的。”
算下來，她養兔子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從最開始的生疏、擔心，到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即便是經常有人過來和她換，家裏的兔子也還有好些，而且遇到什麽事，她自己就能知道怎麽處理了。
司務長在這方麵是特別相信柳素素的，見她點頭了，心裏立馬鬆了口氣：“行，那我等會兒就去跟師長說。對了，你那邊有多少兔子？”
柳素素算了算：“差不多有六十多隻。”
兔子繁殖快，但現在畢竟條件不怎麽好，柳素素也不是專業養兔子的，她也怕數量太多了，容易爆發什麽瘟病，所以隻要有人要換她都會答應，即便如此，現在家裏的兔子也不少了。
幸好是年前韓烈就專門在豬圈旁隔了一個小屋子出來，不然都沒地方養了。
“六十隻？”司務長倒是沒覺得有多少，畢竟這要拿出去分的話，肯定就不夠了。
柳素素就道：“放心吧，除了我這裏，像呂嫂子小楠她們手裏也有不少，勻一勻就多了。”
現在天氣幹，山上的草自然生長的也沒從前好了，呂靈芝他們雖然沒有工作，但兔子多了也是一種負擔，能換的話沒道理不答應。
而且這一開始，即便是推廣，也有不少人不願意接受，覺得不劃算，所以第一批湊個一兩百隻應該是夠了的。
“行，那我待會兒去統計一下。”司務長說完就坐不住了，拿著東西就去找鍾師長了，柳素素則是帶著韓錦又去了河邊。
見到她了，陳楠老遠就招了招手：“嫂子你快來看！”
柳素素走過去，韓錦看到桶子裏的魚，小嘴長得大大的：“好多！”
其實也算不上特別多，木桶裏也就四五條魚，但比起他們之前抓魚的經驗來說，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小楠你運氣不錯呀。”柳素素笑著道。
陳楠笑眯眯的，心裏慶幸自己聽了柳素素的過來了，這要是嫌冷不來，那損失可就太大了，剛想說什麽，呂靈芝家的大強就喊道：“我們也有三條了呢，肯定會超過你們的！”
牛蛋釣著釣著本來還有些累了的，一聽這話還得了：“休想！我們會越釣越多的！”
小甜待在帳篷裏，問道：“柳阿姨，繡繡他們是不是比我們釣的都多？”
小家夥的邏輯很簡單，韓繡繡幾個人手最多，那肯定釣起來的魚也多。
柳素素卻忍不住笑了：“這可不一定。”
就按幾個小蘿卜頭的性子，韓繡繡還忍得住，這要是真的比其他人都釣的多，那韓前和韓程早就高興的跑出來炫耀了。。
果不其然，等到她一回去，就看到桶子裏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小半水什麽都沒有，而幾個孩子則是愁眉苦臉的蹲在旁邊，小臉都要皺成小包子了。
“怎麽了這是？”
韓程噘著嘴，上麵都能掛油壺了：“娘，我們要換個位置，這裏一條魚都釣不到！”
柳素素走的時候，第一個“值班”的人本來是小路，結果都等了好久，也沒一條魚上鉤，待在帳篷裏的幾個小的都有些坐不住了，全都過來一起等著。
想著人多力量大，說不定他們都來了，那魚也過來了呢。
“可是我們都等了好久好久，還是沒有魚！”韓程翹著小嘴，委屈極了：“娘，肯定是我們這裏位置不好，魚都不過來了。”
韓前也跟著點了點頭，還一本正經的看了看周圍，伸出小手指了指：“娘，這裏離呂伯母他們太近了，我們往前麵去吧，這裏的魚都被他們釣完了。”
柳素素笑了笑：“行，你們先進來，我給你們先擦擦，待會兒咱們再過去看看吧。”
釣魚本來就玄學，位置可能確實有影響，而且她不在，幾個孩子忘記不能說話了，把魚嚇走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要把他們臉上先擦擦。
因為著急，幾個孩子都跑到外麵來了，冷風呼嘯的，即便圍了圍巾，一直要伸著脖子去看魚有沒有上鉤，臉上都凍得紅彤彤的了，這要不擦擦塗點蛤蜊油，明天就能裂開來。
看著娘帶著他們回去了，韓錦本來也想跟上的，但想了想，收回了小腳，往魚竿旁邊蹲了下來。
韓錦本來就很安靜，現在在釣魚，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乖巧的等著，一時間，除了呼嘯的風聲，周圍無比寂靜
韓錦十分有耐心的等著，小手握著魚竿，被圍巾半遮住的大眼睛認真的盯著。
就在這時，魚竿突然晃了晃，韓錦心裏一動，下意識的就想把魚線收上來，但想到娘說的不能太著急時，小家夥又連忙忍住了，緊緊的抿著唇，在心裏默數著。
過了幾秒，魚線開始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韓錦這才趕緊站了起來，飛快的開始收線。
帶著寒氣的魚線受到盡頭，下一秒，韓程誇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二哥你釣到魚了！娘，你快來看，二哥釣到魚啦！”
柳素素連忙走出來，發現那尖尖的魚鉤上果然是一條鯽魚，個頭還不少，目測都將近兩斤了，“哎呀，咱們小錦也太厲害了！這麽快就釣起來了一個大家夥！”
是真的厲害，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能把兩斤的魚給拉上來不讓它臨時跑了，已經特別不錯了。
韓錦一雙眸子晶晶亮，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朝著柳素素跑來：“給娘！”
“真乖！咱們把魚放在這裏麵好不好，待會兒回去了吃。”柳素素把魚放在桶裏，卸掉了魚鉤的魚，在木桶裏撲通了好幾下。
幾個孩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被釣上來的魚，全都不約而同的跑了過來，撅起小屁股圍著木桶看的稀奇極了，魚尾濺起的水花打在臉上濕乎乎的，韓程一點都不生氣，反倒特別高興。
這可是他們釣到的第一條魚呢！
韓程提起水桶就想去跟大強和牛蛋炫耀，因為剛剛他們也是這樣的，看的他羨慕極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但韓程剛起身，就看到韓錦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手裏抓著魚竿，又開始認真釣魚了，仿佛剛才的收獲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韓程還記得娘說過，釣魚要很安靜的，現在他要是跑過去肯定會打擾二哥，所以隻能輕手輕腳的把水桶又放了下來。
柳素素看到這一幕，心裏又想到了之前鍾師長說的話。
其實鍾師長有一點沒說對，像韓錦這樣的小孩，不管日後幹什麽，都會有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能一直這樣成長下去，書裏的悲劇，說不定就不會再重現了吧？
柳素素不知道，但這一刻她實打實的感受到了養孩子的樂趣。
而更令她開心的還在後麵，繼釣到了這隻魚開始，韓錦這個小家夥儼然成為了“釣魚大師”，一條又一條的魚兒上鉤，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桶裏麵就有七八條魚了。
尤其是一條個頭最大的草魚，他都差點拽不動，還是柳素素連忙衝了過去才幫忙把魚給拉上來的。
一大堆魚在桶裏跳來跳去的，韓錦累的小臉通紅，但開心極了，還想繼續釣，就被柳素素給拉住了：“夠了，小錦跟娘進去休息一下吧，喝點熱水。”
雖然穿得多，但待久了也怕著涼。
韓錦乖乖的點點頭，娘說夠了，那他就不釣了吧。
韓錦雖然不釣了，但剩下的幾個孩子可就憋不住了，等他一走，就連忙跑了過去，也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釣起來。
畢竟韓錦釣了那麽多呢，他們肯定也能釣上來的！
——幾個小家夥雄心壯誌，恨不得要大施拳腳！
柳素素原本是想著收拾回去的，見他們還興致滿滿的，也就沒催，接了一杯熱水讓韓錦捧著喝，自己在外麵看著。
他們來得早，現在天色還早，再釣一個小時是沒問題的。
然而遺憾的是，不管幾個小家夥有多想釣到，剛剛還不斷咬鉤的魚們，現在仿佛銷聲匿跡了一般，等了一個小時，四個孩子輪流都換了兩趟了，別說釣上來魚了，就連魚的影子都沒看到。
“娘，我們回去吧，今天肯定釣不到魚了。”韓程垂頭喪氣的道。
柳素素忍不住有些想笑，看來她們家裏，隻有一個小歐皇啊。
“行，那咱們收拾東西回去吧。”柳素素準備開始拆帳篷，韓錦走出來，見弟弟妹妹們都有些不開心，想了想，從口袋裏把司務長塞給他的糖果拿了出來，一人給了一小把：“吃。”
都是小孩，一點吃的就能哄好了，尤其是韓程，簡直要熱淚盈眶的抱著韓錦，大喊一聲二哥你真好了。
不過他突然頓了頓，朝著柳素素道：“娘，我知道為什麽魚隻來找二哥了。”
“為什麽？”柳素素頭也不回的問道。
“因為二哥的口袋裏有吃的，我們沒有，小魚可聰明啦，就去找他了！”韓程斬釘截鐵的道。
柳素素：“……”你以為河裏的魚都姓韓名韓程嗎？還能被裝在口袋裏的糖吸引過來。
不過對於小家夥這來自於非酋的自我安慰，柳素素也是不忍心拆穿，笑著道：“我覺得你說得對，要不小程你再試試？”
韓程連忙擺了擺手：“算了吧娘，還是下次吧！下次吧！”
萬一他有了糖魚還是不上鉤，那該多尷尬呀！
——
因為抓到了魚，等到晚上韓烈一回來，剛踏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子肉香。
韓烈一愣：“這是魚？”水庫那邊的魚不是不能買了嗎？
柳素素正在熏魚，現在沒太陽，魚曬不了，風幹味道又沒那麽好，幹脆用鹽醃了之後，再拿鬆枝熏，這樣既方便保存，還好吃。
她笑著把今天去冰釣的事說了一遍，看著人高馬大的韓烈，突然想到：“要不明天你帶著孩子們再去釣一次吧，咱們過年好多吃點肉。”
吃肉倒是其次，這些魚其實已經夠了，她就想看看，韓烈是不是也一樣的非。
畢竟韓副團長的臉可是家裏最黑的。
臉黑的韓副團長不知道他媳婦看熱鬧的心思，點點頭答應了，正好明天他們也放假了，早上砍柴，下午就去釣魚。
冰釣的人一開始其實並不多，很多老人都覺得不安全，根本不敢過去，但因為昨天柳素素他們收獲滿滿，等到第二天韓烈帶著孩子過去的時候，就發現河邊多了很多人了。
“爹，我們還去嗎？”韓程怕韓烈不想去了，他今天特意在口袋裏裝了兩口袋糖，就等著一雪前恥呢！
韓烈點點頭：“咱們去那邊。”
說著，就帶著孩子們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今天韓錦和韓繡繡沒過去，韓錦昨天釣了那麽久，今天起來的小胳膊都酸痛的不行，韓繡繡畢竟是個小姑娘，柳素素怕她受了寒，也讓她待在家了。
但也沒閑著，她帶著兩個小的開始燒炭了。
這邊買煤球難，加上貴，大家都舍不得，天氣一冷就是燒柴燒炭。
炕裏麵是燒柴，但家裏想要烤火的話就不能用柴火了，明火比較危險，這時就要用炭。也就是讓木柴燃燒，等到通體變黑時，再插到沙子裏把火弄熄就可以了。
柳素素本來打算自己弄就行了的，但兩個孩子吵著要幫忙，她也就沒攔著了。
燒木炭倒也沒什麽，就是煙霧容易熏得人眼睛疼，弄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擦擦眼，柳素素正弄著，突然聽到韓繡繡在喊自己。
“姨！”
柳素素看去，就見小姑娘指了指麵前的地上，這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
赫然是趁著她不注意時，韓繡繡用木炭擺了一個小愛心出來，還沒完全熄滅的炭上麵隱隱約約閃著金色的小火花，擺成的愛心還怪好看的。
隻是韓繡繡臉上已經沾了不少黑印子，變成了一隻小花貓。
柳素素簡直哭笑不得，連忙去拿了條毛巾過來給韓繡繡擦臉，韓繡繡睜大眼睛看她，期待的問道：“姨，你喜歡嗎？”
柳素素沒有馬上說什麽，先把毛巾遞給韓繡繡，讓她拿著，接著自己又用火鉗，夾了幾塊木炭出來，擺成了一個更大的愛心，把韓繡繡的小愛心包裹在了裏麵。
這下都不用柳素素說什麽了，韓繡繡開心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抱著柳素素：“姨，以後等我長大了，我就是外麵那個心心，一直保護你好嗎？”
“好，姨等著那一天。”柳素素揉揉小姑娘的腦袋，進去放毛巾了。
剛把毛巾搭好，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動靜，是黎玉桂挺著大肚子走了進來，她剛剛隔著老遠就看到韓繡繡抱著柳素素了，頓時翻了個白眼。
演什麽啊，連娘都不願意叫，有什麽好抱的？
韓繡繡一直有些怕黎玉桂，她覺得這個新搬來的人，比之前的鄰居還要不好一些，剛來第一天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韓繡繡怕姨擔心，跟誰都沒說，可她也不願意和黎玉桂有過多的交集，拿起火鉗準備把木炭夾到一邊去，看都不往黎玉桂那邊看一眼。
黎玉桂冷哼一聲：“韓繡繡，你娘……哦，不對，你姨呢？”一邊笑一邊道，“不好意思啊，我都忘記你不喊柳素素娘了。”
話音落下，韓繡繡心裏就是一緊，害怕這句話被柳素素聽見，焦急的看了看身後。
黎玉桂仿佛看不到她有多害怕一樣，走過來，故意問道：“我其實挺好奇的，為什麽你不管柳素素叫娘啊？是對她這個後娘不滿意嗎？”
黎玉桂是特意這麽說的，上次吃肉的事不僅沒壓柳素素一頭，反而讓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了一回後，黎玉桂就氣得不行。
一心想給自己也找頭羊來，好好出出風頭。
但她懷了孕，不敢去山上，隻能去找包飛娟兩人，讓他們去山上看看。包飛娟也饞肉吃，就喊了包老二一起去，但山羊哪是那麽容易能抓到的，就連韓錦他們都是等了好幾個月才碰到一次的。
跑了兩三次都無功而返後，包飛娟兩人就不想去了，黎玉桂急得不行，可又沒辦法，畢竟她隻是嫂子而已，人家根本就不聽她的。
但她又看不得柳素素比自己過得好，這會兒一逮到機會不就立馬挑撥上了？
她原以為以韓繡繡膽小的性子，聽到這話會直接嚇哭，連嘴都不敢回，但沒想到韓繡繡突然拽緊了手裏的掃把，衝著她大喊道：“我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她不是後娘！”
韓繡繡確實很害怕，喊出來的時候眼底都有淚花了。
但她不能讓別人說自己姨，姨對她很好很好，比親娘都要好，她不能讓這個壞人詆毀姨！
黎玉桂驚訝無比，更多的是震驚。
畢竟上一輩子，韓繡繡不管受了什麽委屈，都隻敢哭而已，就連她家裏人找過來要把她帶走，她也隻是哭個不停，哭著求她救救自己，什麽時候敢這麽跟她說話了？
而且還說什麽柳素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這怎麽回事？
還不等黎玉桂反應過來什麽，突然，腳邊傳來一陣動靜，低頭一看，黎玉桂差點沒嚇死。
那是一根還在燃燒著的木柴！
“柳素素，你瘋了嗎？！”黎玉桂飛快的往後退了幾步。
柳素素冷眼看著她：“要不是你現在肚子裏還懷著孩子，這根木頭就是往你身上甩了。”
“你！你！”黎玉桂是第一次見到柳素素這麽狠，看到她的眼神都害怕的一抖，生怕柳素素真的用木柴砸自己，連忙抱著肚子跑了。
她一走，韓繡繡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柳素素一眼：“姨……”喊到一半，想到黎玉桂的話，頓時就不敢喊了。
柳素素磨了磨牙，恨不得把黎玉桂拉起來打一頓，走到韓繡繡麵前，拉起小姑娘的手道：“繡繡，還記得姨說過的話嗎？”
之前韓錦開口管她叫娘之後，怕她有心裏壓力，柳素素特意跟她說了，稱呼不重要，不管叫不叫她娘，她都把韓繡繡當自己的孩子看待。
“現在也是一樣，知道嗎？姨不在乎這些的，隻要繡繡能快樂開心的長大，這些都不是要緊事。”她輕聲道，用手背給小姑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韓繡繡點點頭，剛想說什麽，突然，門口傳來了韓程的聲音：“娘，你快看啊！爹抓了好多魚！好多好多魚！”
柳素素牽著韓繡繡走出去，以為今天抓到的魚和昨天差不多，剛想說運氣不錯時，看著那滿滿當當的兩筐魚，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麽多？！”
韓烈把外套往椅子上一甩，擰了擰濕掉的褲腿，笑著道：“拿漁網網的。”
他衣服上全濕了，冷風一吹即便是他也冷的夠嗆，剛想把衣服給脫了，柳素素連忙攔住了他，這男人，冰天雪地的就在院子裏脫衣服：“快去洗澡，待會兒著涼了。”
韓烈不怕冷，可也不能冒險，正好廚房裏的灶旁邊一直溫著水，加上剛剛燒炭，裏麵的水都快開了，兌點涼水用來洗澡溫度是足夠的。
他點了點頭，就去洗澡了，柳素素先給他把衣服拿出來，這才來得及走出來聽聽是怎麽回事。
邢小軍和王團長兩人一邊分魚，一邊笑著道：“是韓哥想出來的主意，嫂子你可不知道，我們抓到的魚最多！”
韓烈帶著孩子們過去的時候，雖然特意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但或多或少的還是受到了幹擾。
釣魚就是要安靜，人一多，怎麽都安靜不下來，不僅是想著一雪前恥的韓程急得不行，韓前更是急切。
還是昨天釣完魚回去之後，他去找牛蛋玩，正好碰到隔壁其他的小孩，他們一聽抓到了魚，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韓前也沒覺得不耐煩，都回答了一遍，有個比起韓程來說吃貨屬性都不遑多讓的小孩就道：“韓前，你們家的魚可以買不？我超級想吃魚了，可我爹不在家，我娘又不敢去冰上釣。”
韓前一聽“買”這個字就眼前一亮，但一想到他娘今天就說了，這些魚是要過年吃的，肯定找不到機會讓他賣給別人。
正當他以為自己要失去這個好機會時，第二天就聽到韓烈要過來抓魚了，他連忙興致勃勃的過來了，就想著今天能多釣一點，這樣說不定就能去換點小錢錢了呢。
但哪知會這麽吵。
韓前急得不行，看著著急的孩子們，韓烈幹脆抹了把臉，把魚竿往旁邊的灌木裏一藏：“走，咱們去找王伯伯。”
幾個小家夥麵麵相覷，不知道找王伯伯幹嘛，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
韓烈不僅喊了王團長，還有邢小軍，三人拿著呂靈芝的漁網就往河邊去了。
小路反應過來什麽，連忙問道：“韓叔叔，咱們要用網子去抓魚嗎？”
“對。”釣魚效率太低，幹脆試試漁網。
不過這樣一來，就和釣魚不一樣了，冰麵上的洞要更大一些，這樣才能把漁網撒下去。
怕不安全，韓烈原本想讓幾個孩子先回去的，可他們一定要跟著，他隻能點點頭：“那就隻能站在岸上看，不許下來知道嗎？”
小家夥們連忙點頭。
現在要砸個大洞，就更加要找人少的地方了，沿著岸邊走了挺遠，等到周圍沒什麽人時，這才停了下來。
用錘子把冰塊鑿開，再把撒上了魚餌的漁網扔進去，韓烈曾經抓過魚。
有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冬天，當時因為出現了失誤，時間延長了，帶著的食物卻吃完了。
當時有老鄉想給他們送吃的過來，但他們不能要，最後隻能想辦法，自己去河裏抓魚。
那個地方的冰比這裏的還要薄一些，一旦砸開，很可能會掉下去，韓烈那時帶著人去抓魚的時候，情況要比現在危險多了，真正意義上的如履薄冰，不僅要注意漁網的動靜，還要時刻留意著，不讓自己掉下去。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那麽多，隻要看著漁網，到了時間就拉起來……
“快拉！”韓烈一喊，王團長和邢小軍立馬動了起來。
三個男人力氣都不小，很快就拉了上來，即便是已經知道用了漁網能抓到不少魚，等到看到裏麵的成果後，邢小軍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也太多了！過年可不愁肉吃了！”
他們帶的是竹筐過去的，一共裝滿了兩筐，即便是三家人分，都有不少了。
柳素素沒想到韓烈這麽聰明，看著地上蹦躂的魚就笑了起來，拉了拉韓繡繡的手：“咱們今天有魚吃啦。”
邢小軍和王團長分完自己的，跟柳素素打個招呼後就回去了，柳素素正準備來處理這些魚，就看到筐子底下還壓著一小盒煙，三個人裏隻有邢小軍是抽煙的。
“繡繡，你去把這個，給邢叔叔送過去。”柳素素特意叫了她，小姑娘心情不好，去邢小軍遇到小甜可能會開心一點。
韓繡繡點點頭，拿著煙出去了。
小甜此時也在院子裏看魚，高興的不行，見韓繡繡來了，連忙跑了出來：“繡繡，你怎麽來了？”
韓繡繡把煙遞給她，“沒什麽……小甜，你說……”
小甜看她：“說什麽？”
“你叫陳阿姨娘的時候，陳阿姨高興嗎？”韓繡繡問道。
小甜想都不想就道：“那要看我娘有沒有生氣，但不管她高不高興，我都隻能叫娘呀，你幹嘛問這個？”
韓繡繡聽到這話，想了想道：“我在想，要不要喊姨做娘。”
她不是不願意喊，而是有些擔心。
和韓錦從前一樣，因為曾經在家裏那些不好的過往，兩人都對“爹、娘”這個稱呼產生了陰影。
韓繡繡雖然年紀不大，但她記得很清楚，從前的爹娘不喜歡她，就是因為她是個姑娘，所以等到她親娘第二次懷孕時，她對著娘高聳的肚子問了一句“裏麵有小妹妹嗎？”時，爹和娘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直接把她轟了出去。
門關上時，她還聽到爹在說，說不定就是她整天亂說，才導致她娘生不出兒子的。
現在姨對她很好，特別特別好，在她心裏，比娘要好，比爹要好，爹和娘加起來都要好一些。
可就是這樣，她才會害怕，怕自己叫了“娘”之後，姨會不喜歡她。
就和從前的爹娘一樣。
小甜不知道韓繡繡心裏的害怕，聽完之後就道：“你說柳阿姨我就想起來了，之前我娘還說，小錦哥管柳阿姨喊了娘之後，她特別高興呢！”
“真的？！”韓繡繡連忙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僅是小錦哥，還有小路哥，柳阿姨都很喜歡他們喊她娘的。”小甜道，“你肯定也一樣的！”
韓繡繡拽緊了手，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謝謝你小甜！我要回去找姨……找我娘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喊了娘之後，姨就不喜歡她了。
可她更希望姨能開心，所以她想試一試。
她想偷偷的喊一聲，要是娘不喜歡，她就再也不叫了。
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韓繡繡飛快的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