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柳素素圍著看了一眼, 發現後勤做出來的風扇比自己的那個要更好一些，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 進行了相應的改良, 更加不容易磨損，而扇葉用了加厚的紙板，上麵還塗了一層防水漆, 這樣質地更硬一些。
“小錦你站在這裏, 咱們來試一下。”
韓錦連忙跑到了風扇前麵，柳素素一搖動後麵的把手, 扇葉就快速的轉了起來, 形成的風把韓錦的小短發都吹的豎起來了。
“哇！好大！”韓錦眼前一亮, 這個比姨給他做的小風扇的風要大好多！吹到臉上超級舒服！
柳素素滿意的笑了, 確實挺不錯的, 在有限的工具內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後勤的同誌有沒有說這個要多少錢？”要是不貴的話, 她也想給家裏買一個，畢竟軍區的夏天實在太漫長了，一直到十月末, 炎熱的氣溫才會稍微下去一點, 電風扇一時半會兒是買不起的, 有個這個也不錯。
韓烈笑著道：“他們不用錢。”
柳素素微怔：“不要錢？”
“對, 他們想用這個換你的技術。”韓烈最開始知道的時候, 也有些不敢相信。
後來才反應過來了，其實做這個, 就跟打家具差不多, 對於後勤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要是柳素素願意把這個技術給他們的話, 他們一做出來就能賣給軍屬賺錢了。
這裏天氣這麽熱，木頭做出來的東西也算不上太貴, 肯定有不少人買。反正是後勤自己的手藝，也可以當做是他們整個部門的獎金，這樣算下來，送一台風扇給他們，這裏麵的錢肯定就不算什麽了。
想通了這點，也讓韓烈明白，自己媳婦究竟有多厲害，隨便做的風扇都能有這麽大的用處。
柳素素笑了笑道：“當然可以啊，這麽算下來還是咱們賺了呢。”
其實也就幾個齒輪的事，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發明，要是做出來讓大家去買，那大家都能跟著享福了，而且家裏的幾個孩子也能稍微舒服點了。
“等到做飯的時候，就把風扇搬進來，給咱們小錦扇風，這樣就不會熱啦。”
韓錦仰頭開心的笑著：“謝謝姨。”
當然了，想要吹風肯定是需要兩個人的，家裏除了韓錦就韓前最會燒火，柳素素把他叫了進來，讓兩個小家夥輪流著來，一個人轉一會兒，另一個人就去燒火，“娘去給你們做好吃的，記得火千萬不能太大。”
韓前覺得這風扇也太神奇了，左看看右看看研究的一肚子勁，聞言就問道：“娘，好吃的不是在鍋裏嗎？”
他記得娘包了月餅的。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柳素素笑著道。
她是想做糖，正好用田裏的玉米杆子來做。
玉米的杆子一般都是用來曬幹了當柴火燒，但裏麵是有糖分的，那種特別新鮮的杆子直接咬起來，就跟吃甘蔗差不多。柳素素特意讓韓烈留了一些沒有直接砍下來，今天趁著他在家，可以用來熬點花生核桃糖。
用這個做糖技術要求不高，反倒是一門力氣活，柳素素頂多把杆子上的葉子去掉後，將杆子切成小塊，剩下的就要韓烈用手來搗了。
“直接搗就行？”韓烈還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吃法。
“嗯，用棍子用石頭都行，等裏麵出了汁水就倒出來，再過濾幾遍就行了。”柳素素拿了個幹淨的盆子過來。
“行。”韓烈正好沒事，他力氣大，袖子一卷起來，沒幾下就把嫩綠的汁水砸了出來。
這些糖水和著不少的雜質，家裏有棉布，洗幹淨後蒙在盆子上，來回過濾了差不多三次才變得清澈了起來。
柳素素已經把花生，還有山核桃都準備好了，她自己種的花生還沒成熟，這邊山上又找不到山核桃，這些都是柳淑榮寄過來的，但是不多，也就放進去嚐個味道而已。
正好月餅都已經蒸熟了，全都拿出來放在一旁晾著，就可以開始熬糖了。
帶著淡綠色的糖汁全都倒進鍋裏，小火慢慢的熬著，一邊熬還要一邊用鍋鏟攪拌，一直等到汁水的顏色變成焦黃，越來越濃稠後，一股清甜的香味緩緩升了起來。
幾個孩子原本就在廚房裏玩風扇，這會兒聞到甜香了，也顧不上風扇了，全都圍了過來，看著鍋裏的糖汁驚訝的不行：“娘，你太厲害了！竟然連糖都做得出來！”
能說出這話的人隻有韓程了，柳素素都估計在他心裏，誰做飯厲害誰就是他最佩服的人。
“厲害吧，要不要娘教你，下次你就能自己做了，想吃就能做，多好啊。”柳素素不動聲色的誘惑道。
他們家這幾個孩子雖然都挺乖的，就是一個有做飯天賦的都沒有，柳素素不由的有些擔心，決定一定要趁他們還小，拐一個出來跟自己好好學學，以後她就能坐著享福了。
有好吃的在，韓程本來就不怎麽靈光的小腦瓜子更是轉不動了，想都不想的就點點頭：“好呀好呀，娘你可一定要教我！”
柳素素滿意的笑了：“放心吧。”
說著，就把手邊的核桃和花生都倒了下去。
糖本來就已經很濃稠了，這會兒加入了固體後，拿筷子一拌都能出現金黃色的細絲，等到核桃和花生都攪拌均勻後，就可以盛出來了。
“能吃了嗎娘！”韓程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要晾一會兒。”柳素素見幾個小家夥都饞了，也沒故意逗他們，就把盤子放在桌上，用風扇對著：“來，搖風扇，吹一會兒就涼了。”
韓繡繡離風扇最近，立馬伸手轉了起來，轉著轉著，就發現原本待在桌子旁邊的小路突然往後退了退，韓繡繡疑惑道：“大哥？”
她見小路臉上全是汗了，站在前麵還能吹點風，就衝著他招了招手，小路連忙搖頭：“我不能吹風，太冷了，我要保護大蛋和小蛋。”
韓繡繡一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什麽這樣那樣？
柳素素不知道幾個孩子在打什麽啞謎，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小路，你還在孵蛋？”
“對呀娘，就在這裏呢！”小路指了指自己的小口袋，夏天的衣服薄，即便是沒把口袋掀開，都能清楚的看到裏麵有兩個小雞蛋，是他和韓前的，因為一直拿著個蛋太不方便了，所以兩個小家夥就說好了輪流著來，一人半天，這樣還能抽出空來休息。
柳素素原以為幾天過去了，幾個孩子早就放棄了呢，沒想到竟然還在堅持。
難怪每天晚上去給幾個孩子蓋毯子的時候，總感覺他們小心翼翼的，好像在護著什麽一樣。
韓程湊過來：“娘，小白和小灰不肯談對象，白白和小灰也不肯談對象，大哥和哥哥的雞蛋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說起這件事他就忍不住生氣，虧他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去摘花了，結果這些小兔子根本就沒有擦出愛的火花！
韓程覺得自己隻能把希望放在兩個哥哥的小雞上了。
柳素素聽得哭笑不得的，她很想說人是孵不出來蛋的，但一看幾個孩子眼神裏滿是期待的小模樣，還是笑了笑道：“行，那娘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不過有一點，晚上不能帶著蛋一起睡覺，萬一一個不注意把蛋壓癟了怎麽辦？”
衣服和被子全毀了。
小娃娃們一聽，發現還真是這樣，“但是不一起睡的話，它們就不會熱乎乎的了呀。”
就算熱乎乎也孵不出來。
柳素素想了想道：“那去山上撿點幹草，給它們做個窩，晚上把娘的熱水袋灌上就行了。”
“對啊！娘，還是你聰明！”韓程恍然大悟，舉起小手，“那我去！”
一時間都顧不上糖了，韓程說完就邁著小短腿往外跑，他之前去山上挖蚯蚓的時候，就看到過不少幹草，抓一把回來就行了。
韓程雖然傻乎乎的，但記性還是不錯，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有幹草的地方，撅著小屁股開始撿，還特意找的是最柔軟的部分，就為了給蛋寶寶們一個最好的環境。
剛抓好準備回去呢，就聽到背後又腳步聲傳來，韓程以為是哪個哥哥過來幫自己的，轉頭一看小腦袋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莊白羽見韓程傻愣著不說話，扯了扯嘴角：“小程，怎麽，這麽久沒見，都不認識爹了？”
韓程想說你才不是我爹，你是個負心漢，隻有韓叔叔才能當我爹。
“我，我要回去了。”韓程在家裏有些淘氣，但關鍵時候還是很聽話的，之前娘就跟他說過，要是遇到壞人什麽都不要說，立馬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今天中秋節，大家都在家裏團圓串門的，山上根本就沒什麽人，韓程就想先回去，但他人小腿短的，還沒跑兩步就被莊白羽攔住了。
“小程，爹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莊白羽拽著他的胳膊。
“你才不是我爹！放開我，快放開我！”韓程開始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這一年時間他長胖了不少，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都有不少肉了，莊白羽剛剛第一眼看到韓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兒子，從前那個又髒又邋遢，跟鄉下小孩沒什麽兩樣的黑小子，現在竟然這麽幹淨好看了？
震驚的同時，莊白羽心裏也不爽極了。
因為韓程都這樣了，那不就說明柳素素現在過得很好嗎？但她憑什麽過得很好，自己就因為和她結婚，淪落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一個女人，還離了婚，憑什麽過得這麽好？
“你現在連親爹都不認了？你信不信我告訴你娘，看她怎麽教訓你？”
莊白羽這話一說，韓程就不敢動了，他沒忘記以前在老家，隻要他和哥哥對這個爹有一點不好，他娘就會很生氣，還會罵他們，現在娘對他很好很好，他不希望娘又變成從前那樣。
見韓程不掙紮了，莊白羽這才滿意了，問出了自己過來的真實目的：“小程，告訴爹，你知不知道你娘是怎麽得到現在這份工作的？”
韓程皺著小眉頭看他。
莊白羽立馬笑了笑道：“你娘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爹和她是同學，所以現在我們一起在河邊工作，修水壩，你娘沒告訴你？”
“沒有，娘沒說。”韓程搖了搖頭，那天見過莊白羽後，他很快就忘記這回事了，娘也什麽都沒提過。
“那爹現在告訴你了，但我覺得你娘現在的工作太辛苦了，這麽曬的天，一個女同誌整天在河邊曬著，有時候連飯都沒得吃，爹心疼啊。”莊白羽一邊說一邊低著頭，仿佛真的有多難受的樣子。
韓程本來心眼就沒其他孩子多，這一下就被唬住了，著急的道：“娘真的很辛苦嗎？”
“我還能騙你，你可是我親兒子。”莊白羽道，“是不是你現在的後爹逼著你娘去工作的？”
“才不是！韓叔叔對我娘可好了，是我娘自己要去工作的，而且我娘可厲害了，上次還得獎金了呢！”韓程大聲道。
莊白羽一愣：“真的？”
“我騙你幹啥，韓叔叔對我娘好，我娘也對韓叔叔好，你趕緊放我走！不要再來了！”
即便柳素素一直覺得他們家韓程缺心眼，但小家夥在緊急時候還是很機靈的，他不喜歡這個陳世美爹，但娘以前很喜歡，要是他來了，娘為了他把韓叔叔趕走了可怎麽辦？
不行，他一定要幫韓叔叔！
可莊白羽壓根不信他說的話，柳素素對自己有多死心塌地，沒人比他更清楚，現在會嫁給那個姓韓的，包括前兩天見麵時還對他愛答不理，故意威脅他，那都是在賭氣而已，是在怪他之前拋棄了她，就憑柳素素對自己的感情，隻要他招招手還不就來了？
莊白羽剛想說什麽，突然“嘭”的一聲，隨即背後猛地一痛，就好像被人用石頭砸了一下。
“大哥！大哥快救我！”韓程見小路來了，高興的不行，一邊喊一邊拚命的往外推莊白羽的手，莊白羽還不想放開他，小路又砸了一塊石頭過來，這一次直接砸到了他的臉上，頓時青了一塊。
“啊！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莊白羽快要氣死了，手上一鬆，韓程就借機跑了出來，小路連忙拉住了他，帶著他飛快的跑了起來。
“大哥咱們快回家！”韓程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生怕莊白羽追了上來。
“不能回去，家裏現在沒人，咱們直接去找娘。”小路帶著他繼續往前跑。
家裏沒人？
韓程一愣，剛想問大家都去哪兒了，就被小路拉到了食堂門口，一抬頭，就發現他娘正站在前麵的台子上，身上還帶著一朵大紅花。
“哇！娘這是要娶媳婦了嗎？”韓程驚喜極了，他聽外婆說過，隻有過去的新郎官身上才會別一朵大紅花！
小路搖了搖頭：“不是，好像是要受什麽表彰，是張爺爺過來叫娘的。”
這會兒台上鍾師長正在說話，小路見暫時不會有娘，就問韓程：“小程，剛剛那個人是誰，我好像見過他。”
上次在食堂外他就見過莊白羽，但卻不知道那是誰。
“是我從前的爹，很壞很壞的，還好你來救我了，他還不讓我走呢！”韓程立馬控訴道。
小路會過去找韓程，也是張團長突然過來找了柳素素，說部隊要給他們開一次表彰大會，讓她馬上過去。
韓烈聽到後，就讓小路去找找韓程，看他怎麽還沒回來。小路知道韓程喜歡往哪裏跑，忙不迭的就去了，結果剛到就看到莊白羽正抓著韓程，看起來特別凶的樣子。
也沒想太多，想著先把小程救下來，而且他們兩個小孩肯定是打不贏大人的，就直接拿石頭砸了過去。
現在聽到韓程說莊白羽很壞很壞後，小路立馬一擼袖子：“那我們去找韓叔叔，讓他去對付那個壞人。”
韓程剛想跟著走，想到了什麽立馬急了，把小路拉住，不讓他過去。
小路以為他是擔心，連忙道：“別怕，韓叔叔肯定能打贏那個壞家夥的！”
韓程搖搖頭：“我不是怕，就是這件事不能讓韓叔叔知道。”
韓程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沒看在這裏後，才小小聲的說道：“因為我娘以前很喜歡那個陳世美爹的，要是我們跟韓叔叔說了，他要是生氣去很陳世美爹打架怎麽辦？到時候娘肯定會很生氣，說不定還會把韓叔叔趕走！”
原本還打算去找韓烈的小路嚇了一跳：“小成，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我哥哥，他也知道的。”韓程捏了捏小拳頭：“大哥，我好怕，我不想在回去了，不想和韓叔叔還有你們分開！”
小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小前和小程都是和娘一起過來的，要是娘想去找那個壞男人，會不會帶著小前小程離開，再也不要他們了呢？
——
柳素素不知道這兩個小家夥在想些什麽，此時，她正站在台上，看著自己胸前的大紅花，臉上通紅一片，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了。
之前鍾師長在看到這次的糧食產量後，就高興的不行，當即承諾會給他們整個辦公室的人進行表揚，柳素素原以為隻是發個獎金獎品什麽的就可以了，沒想到還要當著這麽多人當眾表彰。
軍區本來就人多，大家剛剛忙完農活，正是沒事幹的時候，一看到食堂這裏正在搭台子，還以為又有誰要做檢討了呢，一問才知道，竟然是要開表彰大會。
表彰大會比起檢討來說就有些無聊了，畢竟大家都喜歡看熱鬧，這種別人被表彰，自己卻沒份，隻能幹看著的感覺就差太多了。
“同誌，你知道受表彰的是誰嗎？”立刻就有好事的人問道。
正在布置現場的同誌抬頭道：“是軍務處張團長辦公室的。”
張團長辦公室？
“那是不是有柳素素同誌啊？”
那同誌回想了一下名單，點了點頭：“好像是有，怎麽……”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剛才還在說表彰沒勁的一眾人突然就激動了起來，“竟然是柳同誌！那我等會一定要過來給她捧場！”
“這也不意外啊，要是柳同誌都不受表彰的話，那還有誰！”
“就是，就算軍隊不表彰，我都想去給柳同誌送點禮了，多虧了她啊，我們家終於能放開肚子吃一陣的細糧了！”
大家一邊說一邊回去傳播消息去了，他們怕其他人不知道，到時候錯過了柳同誌的頒獎大會。
隻留下布置現場的那位同誌風中凜亂。
這位同誌本身是文工團的小辦事員，從別的軍區轉來的，才來不久，對什麽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一聽到柳素素的名字就這麽激動了，還問了問邊上的另外一人。
“你還不知道柳素素同誌是誰啊？”那人連忙就給他科普了起來，把柳素素這幾個月做的事全都說了一遍，聽得這位新同誌一愣一愣的。
也因此，等到後來柳素素上台來的時候，他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其他人一起鼓起了掌。
柳素素戴著一朵大紅花，原本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聽到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還有人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突然就顧不上難為情了，跟著所有人一起開心的笑了起來。
從前她覺得自己不在意這些，隻要能做出結果來，能找到辦法努力撐過饑荒就可以了，受不受表彰的，都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但此時看著身邊張團長，還有所有辦公室的同誌們臉上由衷的笑容，柳素素不由覺得這樣還挺不錯的。
這種被所有人認可和信賴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鍾師長快速的說完了話後，就開始給大家發獎品了。
現在獎品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辦公室所有的同誌都有，一人一桶菜籽油，加上一袋麵粉和兩條魚，甚至還有一隻雞！
從鍾師長的手裏接過獎品，沉甸甸又實打實的東西令柳素素更加高興了，一旁的鍾師長忍不住打趣道：“小柳，既然這麽喜歡，那就好好幹，下次咱們的獎品更豐盛！”
“好！保證完成任務！”柳素素笑著保證道。
一時間，台下台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尤其是台下的眾人，心裏除了開心以外，更多的還有驚訝。
他們看著手裏拿著獎品，和所有優秀的同誌一起接受表彰的柳素素，突然覺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從前柳素素剛來的時候，他們以為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和大部分人沒什麽兩樣的軍嫂，甚至於她還是個後娘，所有人都覺得她隻要對幾個孩子好一點，那就算是韓烈沒娶錯人了。
後來她進了軍務處，大夥又都開始質疑，覺得她是靠關係才得到這個機會的，即便是之後知道了她其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專生，大家心裏也還是抱著懷疑的。
大專生雖然唬人，那也就是個書生而已，讀書讀得好，但做事不好的人可不是沒有。
這種懷疑一直到柳素素和辦公室的眾人一起推廣出了水管、又設計出了沼氣池。
到現在，她還和建築部的眾人一起開始修水壩了，就連今年的糧食產量，都真的像她之前在水管安裝的動員大會上說的一樣，漲了好幾成，才終於消散了。
不，不僅僅是消散，現在大家心裏更多的都是佩服。
既佩服她有這麽好的本事，又慶幸幸好柳同誌來了他們軍區，這要是去了別的地方，這種好事還怎麽會落到他們頭上？
一時間，大家看向韓烈的目光都帶上了感激。
看來還是小韓眼光好，有福氣啊，能找到小柳這麽能幹又厲害的媳婦，看來他們以後要多多關心小韓，感謝他才行了。
於是很快韓烈就會發現，自己在軍區的受歡迎程度好像高了不少。
從前其實也高，他沒結婚那陣子，不少人都想跟他找個對象，所以隻要一出門就有不少人追著他問。
但後來隨著他領養了孩子，又和柳素素結婚後，這種情況就再也沒有了。
可現在又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比之前更加強烈。
從前大夥隻是關心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同誌，現在大家看到他就要問一句吃的好嗎睡得好嗎，家裏孩子聽話嗎？等說完了，又還要叮囑一遍，小韓啊，你可一定要跟小柳好好過日子啊！
韓烈每次聽到這話就滿頭霧水，他和自己媳婦關係好著呢，大家幹嘛操著心？
一般的軍嫂都是因為自己男人厲害了，升了職務後地位還會水漲船高，但韓烈和柳素素卻恰好相反，韓烈是因為自己媳婦才有了現在這“萬眾矚目”的待遇。
韓烈還不知道這點，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生氣就是了，反倒還特別高興。
他就喜歡大家都誇他媳婦，羨慕他的樣子。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看著站在台上的柳素素，所有人都很開心，隻除了一人以外——
跟著韓程和小路來到這裏的莊白羽。
他站在人群最外麵，視線凝聚在被所有人祝福著的柳素素身上，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悔意。
他和柳素素從談對象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快六年了，這六年裏，他從來沒見過柳素素的這一麵，她在自己麵前一直都是伏低做小，死纏爛打，仿佛隻要他願意和她在一起，讓她做什麽都行。
再加上在莊白羽心中，柳素素哪裏都不如他，不管是家境還是成績，都比不上他。
這種情況下，他很快就膩了，感到了厭倦。
但此時，看著站在眾人中央，仿佛被“眾星捧月”一般，渾身都發著光的柳素素，感到意外和震驚的同時，他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了。
要是，他之前沒和柳素素離婚，現在又會是怎麽樣？
柳素素圍著看了一眼, 發現後勤做出來的風扇比自己的那個要更好一些，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 進行了相應的改良, 更加不容易磨損，而扇葉用了加厚的紙板，上麵還塗了一層防水漆, 這樣質地更硬一些。
“小錦你站在這裏, 咱們來試一下。”
韓錦連忙跑到了風扇前麵，柳素素一搖動後麵的把手, 扇葉就快速的轉了起來, 形成的風把韓錦的小短發都吹的豎起來了。
“哇！好大！”韓錦眼前一亮, 這個比姨給他做的小風扇的風要大好多！吹到臉上超級舒服！
柳素素滿意的笑了, 確實挺不錯的, 在有限的工具內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後勤的同誌有沒有說這個要多少錢？”要是不貴的話, 她也想給家裏買一個，畢竟軍區的夏天實在太漫長了，一直到十月末, 炎熱的氣溫才會稍微下去一點, 電風扇一時半會兒是買不起的, 有個這個也不錯。
韓烈笑著道：“他們不用錢。”
柳素素微怔：“不要錢？”
“對, 他們想用這個換你的技術。”韓烈最開始知道的時候, 也有些不敢相信。
後來才反應過來了，其實做這個, 就跟打家具差不多, 對於後勤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要是柳素素願意把這個技術給他們的話, 他們一做出來就能賣給軍屬賺錢了。
這裏天氣這麽熱，木頭做出來的東西也算不上太貴, 肯定有不少人買。反正是後勤自己的手藝，也可以當做是他們整個部門的獎金，這樣算下來，送一台風扇給他們，這裏麵的錢肯定就不算什麽了。
想通了這點，也讓韓烈明白，自己媳婦究竟有多厲害，隨便做的風扇都能有這麽大的用處。
柳素素笑了笑道：“當然可以啊，這麽算下來還是咱們賺了呢。”
其實也就幾個齒輪的事，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發明，要是做出來讓大家去買，那大家都能跟著享福了，而且家裏的幾個孩子也能稍微舒服點了。
“等到做飯的時候，就把風扇搬進來，給咱們小錦扇風，這樣就不會熱啦。”
韓錦仰頭開心的笑著：“謝謝姨。”
當然了，想要吹風肯定是需要兩個人的，家裏除了韓錦就韓前最會燒火，柳素素把他叫了進來，讓兩個小家夥輪流著來，一個人轉一會兒，另一個人就去燒火，“娘去給你們做好吃的，記得火千萬不能太大。”
韓前覺得這風扇也太神奇了，左看看右看看研究的一肚子勁，聞言就問道：“娘，好吃的不是在鍋裏嗎？”
他記得娘包了月餅的。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柳素素笑著道。
她是想做糖，正好用田裏的玉米杆子來做。
玉米的杆子一般都是用來曬幹了當柴火燒，但裏麵是有糖分的，那種特別新鮮的杆子直接咬起來，就跟吃甘蔗差不多。柳素素特意讓韓烈留了一些沒有直接砍下來，今天趁著他在家，可以用來熬點花生核桃糖。
用這個做糖技術要求不高，反倒是一門力氣活，柳素素頂多把杆子上的葉子去掉後，將杆子切成小塊，剩下的就要韓烈用手來搗了。
“直接搗就行？”韓烈還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吃法。
“嗯，用棍子用石頭都行，等裏麵出了汁水就倒出來，再過濾幾遍就行了。”柳素素拿了個幹淨的盆子過來。
“行。”韓烈正好沒事，他力氣大，袖子一卷起來，沒幾下就把嫩綠的汁水砸了出來。
這些糖水和著不少的雜質，家裏有棉布，洗幹淨後蒙在盆子上，來回過濾了差不多三次才變得清澈了起來。
柳素素已經把花生，還有山核桃都準備好了，她自己種的花生還沒成熟，這邊山上又找不到山核桃，這些都是柳淑榮寄過來的，但是不多，也就放進去嚐個味道而已。
正好月餅都已經蒸熟了，全都拿出來放在一旁晾著，就可以開始熬糖了。
帶著淡綠色的糖汁全都倒進鍋裏，小火慢慢的熬著，一邊熬還要一邊用鍋鏟攪拌，一直等到汁水的顏色變成焦黃，越來越濃稠後，一股清甜的香味緩緩升了起來。
幾個孩子原本就在廚房裏玩風扇，這會兒聞到甜香了，也顧不上風扇了，全都圍了過來，看著鍋裏的糖汁驚訝的不行：“娘，你太厲害了！竟然連糖都做得出來！”
能說出這話的人隻有韓程了，柳素素都估計在他心裏，誰做飯厲害誰就是他最佩服的人。
“厲害吧，要不要娘教你，下次你就能自己做了，想吃就能做，多好啊。”柳素素不動聲色的誘惑道。
他們家這幾個孩子雖然都挺乖的，就是一個有做飯天賦的都沒有，柳素素不由的有些擔心，決定一定要趁他們還小，拐一個出來跟自己好好學學，以後她就能坐著享福了。
有好吃的在，韓程本來就不怎麽靈光的小腦瓜子更是轉不動了，想都不想的就點點頭：“好呀好呀，娘你可一定要教我！”
柳素素滿意的笑了：“放心吧。”
說著，就把手邊的核桃和花生都倒了下去。
糖本來就已經很濃稠了，這會兒加入了固體後，拿筷子一拌都能出現金黃色的細絲，等到核桃和花生都攪拌均勻後，就可以盛出來了。
“能吃了嗎娘！”韓程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要晾一會兒。”柳素素見幾個小家夥都饞了，也沒故意逗他們，就把盤子放在桌上，用風扇對著：“來，搖風扇，吹一會兒就涼了。”
韓繡繡離風扇最近，立馬伸手轉了起來，轉著轉著，就發現原本待在桌子旁邊的小路突然往後退了退，韓繡繡疑惑道：“大哥？”
她見小路臉上全是汗了，站在前麵還能吹點風，就衝著他招了招手，小路連忙搖頭：“我不能吹風，太冷了，我要保護大蛋和小蛋。”
韓繡繡一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什麽這樣那樣？
柳素素不知道幾個孩子在打什麽啞謎，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小路，你還在孵蛋？”
“對呀娘，就在這裏呢！”小路指了指自己的小口袋，夏天的衣服薄，即便是沒把口袋掀開，都能清楚的看到裏麵有兩個小雞蛋，是他和韓前的，因為一直拿著個蛋太不方便了，所以兩個小家夥就說好了輪流著來，一人半天，這樣還能抽出空來休息。
柳素素原以為幾天過去了，幾個孩子早就放棄了呢，沒想到竟然還在堅持。
難怪每天晚上去給幾個孩子蓋毯子的時候，總感覺他們小心翼翼的，好像在護著什麽一樣。
韓程湊過來：“娘，小白和小灰不肯談對象，白白和小灰也不肯談對象，大哥和哥哥的雞蛋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說起這件事他就忍不住生氣，虧他每天一大早起來就去摘花了，結果這些小兔子根本就沒有擦出愛的火花！
韓程覺得自己隻能把希望放在兩個哥哥的小雞上了。
柳素素聽得哭笑不得的，她很想說人是孵不出來蛋的，但一看幾個孩子眼神裏滿是期待的小模樣，還是笑了笑道：“行，那娘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不過有一點，晚上不能帶著蛋一起睡覺，萬一一個不注意把蛋壓癟了怎麽辦？”
衣服和被子全毀了。
小娃娃們一聽，發現還真是這樣，“但是不一起睡的話，它們就不會熱乎乎的了呀。”
就算熱乎乎也孵不出來。
柳素素想了想道：“那去山上撿點幹草，給它們做個窩，晚上把娘的熱水袋灌上就行了。”
“對啊！娘，還是你聰明！”韓程恍然大悟，舉起小手，“那我去！”
一時間都顧不上糖了，韓程說完就邁著小短腿往外跑，他之前去山上挖蚯蚓的時候，就看到過不少幹草，抓一把回來就行了。
韓程雖然傻乎乎的，但記性還是不錯，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有幹草的地方，撅著小屁股開始撿，還特意找的是最柔軟的部分，就為了給蛋寶寶們一個最好的環境。
剛抓好準備回去呢，就聽到背後又腳步聲傳來，韓程以為是哪個哥哥過來幫自己的，轉頭一看小腦袋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莊白羽見韓程傻愣著不說話，扯了扯嘴角：“小程，怎麽，這麽久沒見，都不認識爹了？”
韓程想說你才不是我爹，你是個負心漢，隻有韓叔叔才能當我爹。
“我，我要回去了。”韓程在家裏有些淘氣，但關鍵時候還是很聽話的，之前娘就跟他說過，要是遇到壞人什麽都不要說，立馬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今天中秋節，大家都在家裏團圓串門的，山上根本就沒什麽人，韓程就想先回去，但他人小腿短的，還沒跑兩步就被莊白羽攔住了。
“小程，爹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莊白羽拽著他的胳膊。
“你才不是我爹！放開我，快放開我！”韓程開始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這一年時間他長胖了不少，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都有不少肉了，莊白羽剛剛第一眼看到韓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兒子，從前那個又髒又邋遢，跟鄉下小孩沒什麽兩樣的黑小子，現在竟然這麽幹淨好看了？
震驚的同時，莊白羽心裏也不爽極了。
因為韓程都這樣了，那不就說明柳素素現在過得很好嗎？但她憑什麽過得很好，自己就因為和她結婚，淪落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一個女人，還離了婚，憑什麽過得這麽好？
“你現在連親爹都不認了？你信不信我告訴你娘，看她怎麽教訓你？”
莊白羽這話一說，韓程就不敢動了，他沒忘記以前在老家，隻要他和哥哥對這個爹有一點不好，他娘就會很生氣，還會罵他們，現在娘對他很好很好，他不希望娘又變成從前那樣。
見韓程不掙紮了，莊白羽這才滿意了，問出了自己過來的真實目的：“小程，告訴爹，你知不知道你娘是怎麽得到現在這份工作的？”
韓程皺著小眉頭看他。
莊白羽立馬笑了笑道：“你娘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爹和她是同學，所以現在我們一起在河邊工作，修水壩，你娘沒告訴你？”
“沒有，娘沒說。”韓程搖了搖頭，那天見過莊白羽後，他很快就忘記這回事了，娘也什麽都沒提過。
“那爹現在告訴你了，但我覺得你娘現在的工作太辛苦了，這麽曬的天，一個女同誌整天在河邊曬著，有時候連飯都沒得吃，爹心疼啊。”莊白羽一邊說一邊低著頭，仿佛真的有多難受的樣子。
韓程本來心眼就沒其他孩子多，這一下就被唬住了，著急的道：“娘真的很辛苦嗎？”
“我還能騙你，你可是我親兒子。”莊白羽道，“是不是你現在的後爹逼著你娘去工作的？”
“才不是！韓叔叔對我娘可好了，是我娘自己要去工作的，而且我娘可厲害了，上次還得獎金了呢！”韓程大聲道。
莊白羽一愣：“真的？”
“我騙你幹啥，韓叔叔對我娘好，我娘也對韓叔叔好，你趕緊放我走！不要再來了！”
即便柳素素一直覺得他們家韓程缺心眼，但小家夥在緊急時候還是很機靈的，他不喜歡這個陳世美爹，但娘以前很喜歡，要是他來了，娘為了他把韓叔叔趕走了可怎麽辦？
不行，他一定要幫韓叔叔！
可莊白羽壓根不信他說的話，柳素素對自己有多死心塌地，沒人比他更清楚，現在會嫁給那個姓韓的，包括前兩天見麵時還對他愛答不理，故意威脅他，那都是在賭氣而已，是在怪他之前拋棄了她，就憑柳素素對自己的感情，隻要他招招手還不就來了？
莊白羽剛想說什麽，突然“嘭”的一聲，隨即背後猛地一痛，就好像被人用石頭砸了一下。
“大哥！大哥快救我！”韓程見小路來了，高興的不行，一邊喊一邊拚命的往外推莊白羽的手，莊白羽還不想放開他，小路又砸了一塊石頭過來，這一次直接砸到了他的臉上，頓時青了一塊。
“啊！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莊白羽快要氣死了，手上一鬆，韓程就借機跑了出來，小路連忙拉住了他，帶著他飛快的跑了起來。
“大哥咱們快回家！”韓程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生怕莊白羽追了上來。
“不能回去，家裏現在沒人，咱們直接去找娘。”小路帶著他繼續往前跑。
家裏沒人？
韓程一愣，剛想問大家都去哪兒了，就被小路拉到了食堂門口，一抬頭，就發現他娘正站在前麵的台子上，身上還帶著一朵大紅花。
“哇！娘這是要娶媳婦了嗎？”韓程驚喜極了，他聽外婆說過，隻有過去的新郎官身上才會別一朵大紅花！
小路搖了搖頭：“不是，好像是要受什麽表彰，是張爺爺過來叫娘的。”
這會兒台上鍾師長正在說話，小路見暫時不會有娘，就問韓程：“小程，剛剛那個人是誰，我好像見過他。”
上次在食堂外他就見過莊白羽，但卻不知道那是誰。
“是我從前的爹，很壞很壞的，還好你來救我了，他還不讓我走呢！”韓程立馬控訴道。
小路會過去找韓程，也是張團長突然過來找了柳素素，說部隊要給他們開一次表彰大會，讓她馬上過去。
韓烈聽到後，就讓小路去找找韓程，看他怎麽還沒回來。小路知道韓程喜歡往哪裏跑，忙不迭的就去了，結果剛到就看到莊白羽正抓著韓程，看起來特別凶的樣子。
也沒想太多，想著先把小程救下來，而且他們兩個小孩肯定是打不贏大人的，就直接拿石頭砸了過去。
現在聽到韓程說莊白羽很壞很壞後，小路立馬一擼袖子：“那我們去找韓叔叔，讓他去對付那個壞人。”
韓程剛想跟著走，想到了什麽立馬急了，把小路拉住，不讓他過去。
小路以為他是擔心，連忙道：“別怕，韓叔叔肯定能打贏那個壞家夥的！”
韓程搖搖頭：“我不是怕，就是這件事不能讓韓叔叔知道。”
韓程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沒看在這裏後，才小小聲的說道：“因為我娘以前很喜歡那個陳世美爹的，要是我們跟韓叔叔說了，他要是生氣去很陳世美爹打架怎麽辦？到時候娘肯定會很生氣，說不定還會把韓叔叔趕走！”
原本還打算去找韓烈的小路嚇了一跳：“小成，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我哥哥，他也知道的。”韓程捏了捏小拳頭：“大哥，我好怕，我不想在回去了，不想和韓叔叔還有你們分開！”
小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小前和小程都是和娘一起過來的，要是娘想去找那個壞男人，會不會帶著小前小程離開，再也不要他們了呢？
——
柳素素不知道這兩個小家夥在想些什麽，此時，她正站在台上，看著自己胸前的大紅花，臉上通紅一片，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了。
之前鍾師長在看到這次的糧食產量後，就高興的不行，當即承諾會給他們整個辦公室的人進行表揚，柳素素原以為隻是發個獎金獎品什麽的就可以了，沒想到還要當著這麽多人當眾表彰。
軍區本來就人多，大家剛剛忙完農活，正是沒事幹的時候，一看到食堂這裏正在搭台子，還以為又有誰要做檢討了呢，一問才知道，竟然是要開表彰大會。
表彰大會比起檢討來說就有些無聊了，畢竟大家都喜歡看熱鬧，這種別人被表彰，自己卻沒份，隻能幹看著的感覺就差太多了。
“同誌，你知道受表彰的是誰嗎？”立刻就有好事的人問道。
正在布置現場的同誌抬頭道：“是軍務處張團長辦公室的。”
張團長辦公室？
“那是不是有柳素素同誌啊？”
那同誌回想了一下名單，點了點頭：“好像是有，怎麽……”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剛才還在說表彰沒勁的一眾人突然就激動了起來，“竟然是柳同誌！那我等會一定要過來給她捧場！”
“這也不意外啊，要是柳同誌都不受表彰的話，那還有誰！”
“就是，就算軍隊不表彰，我都想去給柳同誌送點禮了，多虧了她啊，我們家終於能放開肚子吃一陣的細糧了！”
大家一邊說一邊回去傳播消息去了，他們怕其他人不知道，到時候錯過了柳同誌的頒獎大會。
隻留下布置現場的那位同誌風中凜亂。
這位同誌本身是文工團的小辦事員，從別的軍區轉來的，才來不久，對什麽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一聽到柳素素的名字就這麽激動了，還問了問邊上的另外一人。
“你還不知道柳素素同誌是誰啊？”那人連忙就給他科普了起來，把柳素素這幾個月做的事全都說了一遍，聽得這位新同誌一愣一愣的。
也因此，等到後來柳素素上台來的時候，他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其他人一起鼓起了掌。
柳素素戴著一朵大紅花，原本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但聽到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還有人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突然就顧不上難為情了，跟著所有人一起開心的笑了起來。
從前她覺得自己不在意這些，隻要能做出結果來，能找到辦法努力撐過饑荒就可以了，受不受表彰的，都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但此時看著身邊張團長，還有所有辦公室的同誌們臉上由衷的笑容，柳素素不由覺得這樣還挺不錯的。
這種被所有人認可和信賴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鍾師長快速的說完了話後，就開始給大家發獎品了。
現在獎品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辦公室所有的同誌都有，一人一桶菜籽油，加上一袋麵粉和兩條魚，甚至還有一隻雞！
從鍾師長的手裏接過獎品，沉甸甸又實打實的東西令柳素素更加高興了，一旁的鍾師長忍不住打趣道：“小柳，既然這麽喜歡，那就好好幹，下次咱們的獎品更豐盛！”
“好！保證完成任務！”柳素素笑著保證道。
一時間，台下台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尤其是台下的眾人，心裏除了開心以外，更多的還有驚訝。
他們看著手裏拿著獎品，和所有優秀的同誌一起接受表彰的柳素素，突然覺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從前柳素素剛來的時候，他們以為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和大部分人沒什麽兩樣的軍嫂，甚至於她還是個後娘，所有人都覺得她隻要對幾個孩子好一點，那就算是韓烈沒娶錯人了。
後來她進了軍務處，大夥又都開始質疑，覺得她是靠關係才得到這個機會的，即便是之後知道了她其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專生，大家心裏也還是抱著懷疑的。
大專生雖然唬人，那也就是個書生而已，讀書讀得好，但做事不好的人可不是沒有。
這種懷疑一直到柳素素和辦公室的眾人一起推廣出了水管、又設計出了沼氣池。
到現在，她還和建築部的眾人一起開始修水壩了，就連今年的糧食產量，都真的像她之前在水管安裝的動員大會上說的一樣，漲了好幾成，才終於消散了。
不，不僅僅是消散，現在大家心裏更多的都是佩服。
既佩服她有這麽好的本事，又慶幸幸好柳同誌來了他們軍區，這要是去了別的地方，這種好事還怎麽會落到他們頭上？
一時間，大家看向韓烈的目光都帶上了感激。
看來還是小韓眼光好，有福氣啊，能找到小柳這麽能幹又厲害的媳婦，看來他們以後要多多關心小韓，感謝他才行了。
於是很快韓烈就會發現，自己在軍區的受歡迎程度好像高了不少。
從前其實也高，他沒結婚那陣子，不少人都想跟他找個對象，所以隻要一出門就有不少人追著他問。
但後來隨著他領養了孩子，又和柳素素結婚後，這種情況就再也沒有了。
可現在又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比之前更加強烈。
從前大夥隻是關心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同誌，現在大家看到他就要問一句吃的好嗎睡得好嗎，家裏孩子聽話嗎？等說完了，又還要叮囑一遍，小韓啊，你可一定要跟小柳好好過日子啊！
韓烈每次聽到這話就滿頭霧水，他和自己媳婦關係好著呢，大家幹嘛操著心？
一般的軍嫂都是因為自己男人厲害了，升了職務後地位還會水漲船高，但韓烈和柳素素卻恰好相反，韓烈是因為自己媳婦才有了現在這“萬眾矚目”的待遇。
韓烈還不知道這點，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生氣就是了，反倒還特別高興。
他就喜歡大家都誇他媳婦，羨慕他的樣子。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看著站在台上的柳素素，所有人都很開心，隻除了一人以外——
跟著韓程和小路來到這裏的莊白羽。
他站在人群最外麵，視線凝聚在被所有人祝福著的柳素素身上，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悔意。
他和柳素素從談對象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快六年了，這六年裏，他從來沒見過柳素素的這一麵，她在自己麵前一直都是伏低做小，死纏爛打，仿佛隻要他願意和她在一起，讓她做什麽都行。
再加上在莊白羽心中，柳素素哪裏都不如他，不管是家境還是成績，都比不上他。
這種情況下，他很快就膩了，感到了厭倦。
但此時，看著站在眾人中央，仿佛被“眾星捧月”一般，渾身都發著光的柳素素，感到意外和震驚的同時，他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了。
要是，他之前沒和柳素素離婚，現在又會是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