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今天下班早, 回去的時候才三點左右，柳素素先去了一趟陳楠家, 把幾個孩子接過來, 順便借了她家的鍋。
“鍋？”
柳素素點頭：“對，小楠你待會兒跟小軍一起過來吃飯，韓烈會把他叫過來的。”
相處這麽多天了, 兩人間沒必要再客氣, 加上自從上次的魚湯過後，陳楠就知道柳素素的手藝簡直沒得說, 她也饞的不行, 就笑著點點頭答應了。
柳素素讓幾個小的把鍋拿回去, 自己又去找了一趟呂靈芝, 讓她晚上也過來吃飯。
呂靈芝有些不願意, 現在大家家裏條件都不好, 他們家這麽一大家子人過去，得吃多少東西啊，但還不等她開口, 大強就搶先道：“好的柳阿姨, 我們一定過去！”
呂靈芝氣結：“你這個臭小子。”
大強衝她媽做了個鬼臉：“柳阿姨做飯那麽好吃, 我肯定是要去的！”
柳素素笑著道：“當然要去, 嫂子你們記得都來呀。”
等她一走, 呂靈芝婆婆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見孫子開心的樣子, 她笑著道：“沒事, 一起去熱鬧熱鬧也行, 我今天看小韓拉了幾車磚頭回來了，估計是要擴房子, 到時候你讓王亮去幫忙。”
“那肯定是要幫的，小柳不來我都會讓王亮過去看看。”人都喜歡跟好相處的人來往，兩家住得近，柳素素和韓烈性格都好，還時不時往家裏送點吃的，呂靈芝也不想斷了人情，就是擔心家裏人多了，去吃飯不好看。
她婆婆擺手：“你就是想得多，把院子裏的菜多摘點過去，昨天醃的半條魚也拿過去不就可以了。”
呂靈芝笑著道：“還是您聰明。”
呂靈芝婆婆年紀大了不願意湊熱鬧，而且也知道老人家在，這些年輕人放不開手腳，便也沒去，就幫著呂靈芝去園子裏把長得好的菜都給扯了一些，等她拿過去，還沒進院子門呢，就聞到一股無比誘人的香味傳來。
呂靈芝還沒說什麽，大強領著兩弟弟跑出去了：“小程，你娘做啥好吃的了？”
“我不知道，娘讓我在外麵幹活，大強哥你們來幫我們吧。”韓程道。
呂靈芝湊過去，發現他正在用轉頭擺什麽東西，小家夥的手小小的，力氣也不大，要兩隻手才能抓穩一塊磚頭，剛擺上去呢，就見韓前道：“不是這樣的，你弄歪了。”
韓繡繡也放了一塊磚頭過來，問他：“小前，是這樣的嗎？”
韓前支著腦袋去看，點了點頭：“姐姐你擺的對了，還是你聰明。”
韓繡繡就抿著嘴笑，搬的更開心了。
呂靈芝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心想這家的幾個孩子相處的真好，看上去一點都不想是後娘帶來的。
她把菜放到院子裏，走到廚房剛想問柳素素有沒有什麽好幫忙的，就被辣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是什麽啊，也太辣了吧？”不僅辣，還香，光是聞著這味，呂靈芝就感覺自己的饞蟲都被引出來了。
柳素素揮舞著鍋鏟：“辣湯。”
其實應該算是鍋底。
今天家裏吃飯的人多，一道道的菜弄好了擺上桌肯定來不及，而且還容易吃不飽，就索性弄成串串，當然是沒有簽子的那種，和火鍋差不多了，食材都準備好，把鍋底一炒，放進鍋裏煮著就能吃。
柳素素愛吃辣，但不知道其他人口味重不重，還特意弄了兩種味道，正好從陳楠家借了鍋，一邊清湯，一邊辣湯，想吃什麽放在裏麵煮就行了。
清湯用豬腳熬的，是柳淑榮給她拿過來的半個幹豬腳，柳素素一次性都給做完了，畢竟湯裏沒油，肯定不香，再往裏麵放點幹香菇、幹筍這些提鮮的食材，在砂鍋裏慢慢熬著，熬成乳白色的就可以了。
而辣湯就廢了柳素素不少功夫。
首先用菜籽油把蔥薑蒜爆香，接著往裏麵放大把的辣椒，幹辣椒、辣醬還有紅油都放進去，鍋裏立馬變得火辣辣的，光是聞一聞都能感到那種辣味，再往裏麵加點調料調味，最後把豬腳湯倒一下進去，香味立馬就上來了。
“哎呀，這是吃鍋子呢，鍋子好，咱們人多，就吃這個方便。”呂靈芝笑著道，隨即挽起袖子幫柳素素開始洗菜，突然想起來：“那這怎麽煮呢，在廚房吃？”
柳素素開始切豆皮，現在素菜最便宜，因為家家戶戶都有菜園子，沒人買菜，一毛錢就能買上一大把，但畢竟是請人吃飯，不能全是素菜，柳素素就又把家裏帶過來的豆皮給泡開，又狠心切了一斤豬肉出來，和各種素菜一起煮著。
聞言就道：“嫂子進來時沒看到小前他們在搭灶、？”
呂靈芝一愣：“那是灶？我還以為是他們在玩呢。”
吃飯的人多，肯定不能圍在廚房裏，不像樣子。
放到堂屋裏，現在沒有煤爐子，土灶又搬不動，不能一邊煮一邊吃又少了點感覺，柳素素瞥見韓烈早上拉回來的磚頭，就想到了用磚壘個土灶出來，反正就燒一次，也不怕磚頭被燒壞。
家裏有柴火，隻要把磚頭搭成水井的模樣，旁邊開個口子可以放柴就行，柳素素原本打算做完了飯自己來弄得，但沒想到韓前見她比劃了兩下後，立馬就拿著磚頭在地上擺了一圈，問她：“娘，是這樣的嗎？”
柳素素這回不是裝的了，是真的吃驚：“哎呀，咱們家小前也太聰明了吧！娘一說你就會了！”
韓前雖然比韓程沉穩一些，但畢竟是孩子，聽到這句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素素知道家裏這些孩子裏，心思最深的就是韓前，韓錦隻是什麽對什麽都不在意而已，但韓前什麽都知道，隻是喜歡憋在心裏。
而且他也不像韓程，是個名副其實的彩虹屁製造機，和所有人都相處的好，就連不愛說話的韓錦，有時候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韓前除了她以外，隻和韓程關係稍微好一點，他那麽愛錢，其中也不乏融入不了這個家，心裏總會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柳素素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正好娘急著要去做飯沒時間，小前你來教大家一起把灶擺好可以嗎，高度到這就可以了，等擺好了就跟娘說。”
關於吃飯的事，那都是大事，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的韓前認真的點了點頭：“娘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好的。”
呂靈芝聽柳素素說完，有些驚訝道：“小前這麽聰明？”
“對，我也沒想到。”柳素素笑著道，她是真的沒想到韓前的理解力這麽好，說不定以後孩子上學，她都不用愁了。
“正好我帶了紅薯過來，到時候你往柴火上一埋，等鍋子吃完了，紅薯也烤好了。”呂靈芝笑道。
柳素素點頭：“嫂子你真會吃。”
過了一會兒陳楠也來了，鍋底已經炒好了，三個人隻要把菜都弄出來就行，人手多動作也快，趕在六點前就把東西都弄好了，等韓烈帶著幫忙的人一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今天除了他們三家人以外，還有過來幫忙的三個小戰士，都是跟著韓烈有一些時間了的，因此也不拘謹，院子裏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就在柳素素等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的時候，此時的滬市，一棟裝修大氣的二層小樓裏，突然走進來了兩個身穿製服的人。
“常書記，這兩位同誌說找您。”
正在看文件的常青鬆抬頭，見到穿著公安製服的人時，眼色間閃過一抹疑惑，又很快恢複了正常，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請坐。”
“白姐，上茶。”
其中一位公安同誌立馬道：“不用，常書記，我們此時過來是有事問你。”
常青鬆因為身份的特殊性，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辦公室，都有不少人過來找他，他原以為這兩人找自己也是為了工作上的什麽事，所以也沒多想，端起茶杯剛想問他們有什麽問題時，下一秒，就看到公安拿出了一張照片。
“這位同誌，你還有印象嗎？”
當看清楚那上麵的身影後，瞬間，常青鬆驚訝的連吹氣都忘了，滾燙的茶水直接送入口中，把他直接燙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他顧不得疼痛，而是飛快的關上了書房的大門，還反鎖之後才神色慌張的問道：“你們問這幹什麽？你們怎麽會有這個人的照片的，不對，這人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來問我！”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充分的暴露了他的慌亂，見公安的臉色不對勁，他努力平複下來，連忙解釋道：“我就是太激動了，我沒想到她還活著。”
“所以，你承認你認識柳淑榮同誌了？”公安道，照片上的人，正是柳淑榮。
常青鬆點了點頭。
“那麻煩您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您和柳淑榮同誌之間發生了什麽？”
其實都不用問了，公安一看常這樣，就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這種事，這些年發生的太多了。
確實如同公安想的那樣，常青鬆低著頭，頓了頓才道：“柳淑榮同誌，是我的前妻……”
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常青鬆的臉上劃過一絲悵然，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候。
他那時還不是常青鬆，叫常光宗，和柳淑榮是夫妻，還有了一個女兒，但後來因為戰亂，很多人被迫分離，還有一些人甚至連自己本來的身份都丟失了。
常青鬆就是這種情況，他確實是參軍了，後來統計的時候出了差錯，將他算成了已經犧牲的烈士。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在了，而因為兩邊失聯，導致常青鬆也以為自己的妻女死了，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回老家去看一看。
看著常青鬆臉上的平靜，其中一名較為年輕的公安嘲諷的笑了笑，什麽叫以為自己的妻女死了？
可能一開始真是這麽以為的，但常青鬆現在都坐上了副書記的位置，想找個人難道不比柳淑榮容易？無非就是放不下現在的優渥生活，根本不想再去找從前的妻兒罷了，索性就將錯就錯下去，畢竟這樣，心裏不也就沒有愧疚感了嗎。
這種事這些年可發生的太多了，過去結婚很少有人會扯證，條件好的擺桌酒席，不好的也是家裏幾個人吃個飯，那日子就過下去。
所以等到後來一發達，不少人連心理負擔都不必有，直接改頭換麵，遠走他鄉，就能重新換個身份，另娶對象過日子了。
常青鬆剛才得知柳淑榮還活著之後的反應，不就正好能說明這一點嗎？
常青鬆很快回複過來，問他們：“為什麽突然拿這件事來問我？”
問這話時，他的語氣裏是帶著隱隱的怒意的，這麽多年了，他好不容易徹底把這件事給忘了，現在又被提起。
公安道：“是因為柳素素同誌的政審，她現在和某軍隊的一位同誌結婚了。”
“柳素素？”常青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應該就是他的女兒了，竟然能嫁給一名軍人？雖然肯定是一名無名無姓的小兵，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柳淑榮過得不錯，可能帶著孩子改嫁到了城裏？不然怎麽能嫁給軍人呢？
一想到這，常青鬆仿佛給自己找到了借口一般，心裏一鬆：“那你們現在這……”
“柳素素同誌的政審通過不了，就是在核實父親這一欄出了問題，現在能證實您還在世，將檔案進行修改，政審就沒問題了。”
常青鬆有些著急，這樣一來，那柳淑榮母子不就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事了嗎，要是找到這裏來……
公安不知道常青鬆心裏的掙紮，既然已經核實了，就準備離開了，臨走之前問道：“柳素素同誌還沒正式領證，你如果想過去看看她……”
“不用了。”常青鬆低頭，看著桌上擺放的全家福，補充道：“我還有事，就不過去了，也不需要跟她提起我。”
他現在有家庭，有體麵的妻子和懂事的孩子，沒必要再回到從前的生活了，不然隻會令他現在的妻兒難過。
饒是那名年輕公安見多了這種事，此時還是被常青鬆的負心程度氣到了，正想說什麽，就被旁邊的公安使了個眼色，給阻止了。
出來後，他才道：“劉隊，你為什麽不讓我說！”
劉隊冷笑：“你看他那樣，你說了能有什麽用？說了他就能醒悟過來嗎？”
年輕公安疑惑，怎麽這麽肯定？
劉隊道：“他現任的妻子，是舞團的，嶽丈又是市裏的高官，更能給他的事業帶來助力。”
很多發達了的男人，不願意再去找從前的妻子家人，不就是嫌棄他們身份不夠嗎，對於常青鬆這種人來說，不管什麽，都比不得前程和麵子重要。
年輕公安心有不服，但也隻能嘟囔一聲：“那柳素素同誌也不差啊，她的對象還是副團長呢。”
劉隊笑道：“副團長一抓一大把，常青鬆不會在乎這點關係的。”
“哼，反正我就希望柳素素同誌未來能有大造化，氣死這個常青鬆！”
劉隊心想，果然還是孩子啊，嘴上也沒說出來：“行了，趕緊把消息返回去，都耽誤這麽久了。”
——
雖然負責政審核實的同誌不知道柳素素是誰，但鍾師長都催了那麽多遍了，他們也不敢怠慢，當天就把消息遞了回去。
正好鍾師長這天還留在辦公室沒走，就見趙政委喜氣洋洋的進來：“柳同誌的政審通過了。”
“真的？”鍾師長高興的站起來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原本隻有韓烈一個人等政審，但現在他比韓烈還要高興，“那她的父親，核實出來是誰了嗎？”
趙政委沒說話，直接把檔案遞過去，指了指上麵的一行字。
鍾師長挑眉：“還是當官的……怎麽了？”
趙政委把情況一說，最後道：“總之少提點這事吧。”
鍾師長緊擰著眉，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種情況，但他也不能做些什麽，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行吧，我先去告訴小柳和小韓，讓他們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趙政委也想見見鍾師長口中這個，廚藝又好，還能進軍務處的柳素素同誌有多能幹了。
然而還沒走到柳素素家門外呢，就聽到一陣嘩然聲，院子外還圍了一大堆人，全都在看熱鬧。
鍾師長擠都擠不進去，問道：“裏麵怎麽回事？”
有人就道：“是蔡大娘家的蔡桃在鬧，說柳素素找關係進了軍務處！”
“找關係？”鍾師長更疑惑了。
“可不是，不是找關係進去的，那柳素素還憑什麽……鍾師長？您來了！”說話那人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竟然是鍾師長，嚇了一大跳，當即就喊了出來。
看熱鬧的人本來就多，被她這麽一喊，所有人都愣住了，回頭一看，好家夥，還真是鍾師長呢！
人群立馬分開了一條道來，鍾師長和趙政委走進去，這才發現院子裏麵也有不少人。
“這是怎麽回事？”鍾師長問道。
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原本隻是想來跟韓烈和柳素素說政審結果的，一來就遇到這麽個情況，擱誰誰不蒙啊。
但其他人不這麽覺得，尤其是蔡桃，她以為鍾師長是聽說了柳素素找關係進了軍務處之後才趕過來，特意來找麻煩的，頓時更得意了。
看吧，她就說柳素素絕對是經過不正常手段進的軍務處，連鍾師長都不知道這件事！
蔡桃迫不及待就道：“師長，您還不知道吧，柳素素竟然進了軍務處工作，她一個農村人憑什麽進軍務處？而且還偷偷摸摸的，肯定是她讓韓烈給她找了關係，才把她塞進去的。”
說完，有苦口婆心的勸柳素素：“柳同誌，我知道你進不了食堂心裏憋屈，但你也不能幹這種走後門的事啊，你是心裏舒服了，可你拿韓副團長的前途怎麽辦，他是無辜的啊！而且咱們這軍區這麽多人，又不是人人都能有工作的，如果都像你一樣，想找工作就走後門，那軍區不久亂了套了。”
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立馬激起了圍觀群眾的情緒。
尤其是柳素素剛來的那天，就因為那些人嘲笑韓錦和韓繡繡的事，得罪了不少人，心裏還一直憋著氣呢，這會兒不就正好可以趁這機會發泄出來：
“對啊，想不到柳同誌才剛來沒多久呢，就把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都帶來了。”
“柳同誌也太著急了吧，剛來沒工作又怎樣，像咱們來了這麽久的都沒你這麽著急。”
“還去軍務處，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嗎！”
一群人裏麵，蔡大娘鬧得最起勁，儼然是要把之前在柳素素這受的氣全都給還回來。
柳素素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些人，眼神最後落在了韓烈身上，看到沒，這就是你惹得情債，蔡桃找她的麻煩，話語話外還忙著給韓烈開脫呢。
韓烈擰眉，想說沒這回事，他和蔡桃什麽都沒有，正準備開口，突然被柳素素扯住了。
他以為柳素素是要解釋，就沒動了，但下一秒卻聽她說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是我逼著韓烈給我找後門的？萬一是他樂意的呢？”
這話一出，別說韓烈了，就連鍾師長和趙政委都傻了，兩人對視一眼，心想小柳這是幹啥啊，怎麽突然來一句這個？
柳素素是故意這麽說的，她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剛剛他們正吃著飯，雖然和呂靈芝、陳楠兩家已經比較熟了，可韓烈找過來的幾個新兵是第一次上副團長家來吃飯，大家雖是上下級，但更是戰友，以前還經常一起吃食堂，這沒什麽，但現在柳素素一來，頭一回上家裏吃飯，就不免有些拘謹了。
加上都是年輕小夥子，飯量都大，怕把團長家糧食都吃光，大家還吃了兩饅頭才來的，但沒想到柳素素做菜的手藝這麽好，一吃就停不下來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盤子裏的餅都被吃幹淨了。
柳素素見他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沒事，多吃點，今天我特意多做了不少呢。”
一邊說一邊就去廚房裏把剩下的餅都拿過來，剛進廚房，就聽到外麵想起了一陣動靜，出去一看發現是蔡桃，口口聲聲說著她占了韓烈的便宜，逼著他給自己找工作。
柳素素見蔡桃這篤定的模樣，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去軍務處上班雖然還沒完全經過審核，但也沒特意瞞著誰，隻是軍務處那邊家屬不多，加上比較遠，很少有人會碰到她，但蔡桃現在卻拿出這件事大肆張揚，說沒點什麽她都不相信。
所以這會兒才會故意這麽說。
她一開始也隻是想試試，但沒想到話音剛落，蔡桃就道：“不可能，就是你逼他做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證據呢？”柳素素越發覺得奇怪了，難道是蔡桃對韓烈的人品了解，所以才說他不會做這種事，但這也說不通啊。
“因為你們兩根本就沒領證！”
“沒領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一次，也包括柳素素。
她和韓烈沒領證的事，除了他們兩和師長，連柳淑榮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說我們兩沒領證？誰告訴你的？”
這下好了，要說沒鬼，鬼都不信了！
“你管誰告訴我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說你們領了證，那結婚證呢，拿出來給我看看啊！”
看這樣都知道蔡桃不會說是誰告訴她的了，不過柳素素已經問到自己想要的，沒必要再周旋下去了：
“你說讓我給你看我就給你看？那我還說不知道你這種找上門來說些子虛烏有的事的人，腦子裏裝的是什麽牌子的漿糊呢，你也把你腦子給我看看唄？”
“噗——”
有人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這位柳同誌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話的功夫這麽厲害。
蔡桃氣的臉都紅了：“你說子虛烏有？那你說，你憑什麽進軍務處上班！”
“對啊，你憑什麽進軍務處！”蔡大娘幫腔道。
其實這事大夥最關心的，其實領不領證對她們來說也不算啥，畢竟現在不領證的人多著呢，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但軍務處上班就不一樣了，軍務處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總是要那個說法出來吧？
“憑啥？就憑我讓小柳進來的行不行？”
張團長走了進來，一邊說還一邊瞪了鍾師長和趙政委一眼：“你們兩個跑過來就是看好戲的嗎？”
鍾師長冤枉啊，他明明想說來著，都是趙政委，說先等等，看柳同誌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趙政委笑道：“我們也才來不久，這不還沒機會說嗎？”
一旁的蔡桃愣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她怎麽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架勢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啊。
“什麽意思？”張團長毫不客氣的道，“你不是問柳素素同誌憑什麽進軍務處嗎？就憑她是大專生，就憑她有能力讓咱們的年產量提高兩成，你能嗎！”
如同晴天霹靂，“轟”的一聲，所有人都炸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柳素素。
“什麽，柳同誌是大專生？是我以為的那個大專生嗎？”
“那不然還能有多少種大專生？我就說柳同誌看上去就和咱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果然人家還是大專生，擱咱們村裏，這都是狀元了。”
“不是，張團長，你說的年產量是什麽意思，是咱們莊稼地裏的年產量嗎？”雖然大專生這個消息足夠震驚，但大家都是靠田吃飯的莊稼人，沒什麽比糧食更重要了。
張團長點頭：“沒錯，柳素素同誌找到了一種灌溉的方式，可以讓咱們地裏的莊稼長得更好，我就是因為這個把她招來辦公室的，也幸好是我手快呢，不然柳素素同誌都要被司務長搶走了。”
聽到消息正好趕來的司務長：“……”
聽到這話差點沒給氣死，嗆了一句就道：“是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不然我早就把柳同誌招來咱們食堂了！”
好了，圍觀群眾已經麻了。
原來柳素素不僅是大專生，能進軍務處上班，竟然還自己放棄了食堂的工作！
他們削尖了腦袋想進食堂工作的機會，她竟然說放棄就給放棄了。
瞬間，所有人神態各異。
曾經那些覺得她隻是個空有長相什麽都不會的農村人的眾人，此時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直以為柳素素進不了食堂，是因為自己的蔡大娘，這會兒已經傻在了原地。
而另一邊原本是想趁此機會將柳素素趕出軍區的蔡桃，見自己的打算不僅沒成功，反而還令柳素素成了所有人討論的焦點，更是傻了！
“那柳同誌，你找的灌，灌溉方法是啥啊，可以告訴我們嗎？”
柳素素倒是也能說，隻是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而且小錢那邊也還沒傳來消息，不知道水管有沒有成功，就道：“大家不用著急，等這邊處理好了，我們這邊會有人過來和大家溝通的。”
張團長點點頭：“放心吧，咱們軍屬的田地這麽多，肯定不會忘了大家的。”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鍾師長：“小柳在軍務處上班的事，張團長已經告訴我了，就連申請報告都在我辦公桌上了，入職申請明天就能出來，小柳現在隻是提前上班而已，畢竟田裏的事就是大事，耽誤不得。
還有小柳和小韓領證……這事我可以做擔保，他們是領了證辦了酒才過來的，要是誰不相信，直接來找我！”
大家夥連忙笑道：“鍾師長，你這開玩笑呢，大夥有什麽不相信的。”
鍾師長還有事要說呢，便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後該幹啥幹啥，別沒事在背後瞎討論別人。”
說這話時，眼睛是盯著蔡桃說的。
這要是平常，蔡桃肯定羞愧無比了，但今天，她壓根就沒發現，因為此時她已經被鍾師長前麵的話給震驚傻了。
柳素素和韓烈是扯了結婚證的？
怎麽可能呢，難道黎玉桂騙了她？
“哎喲！”耳邊突然傳來蔡大娘的驚呼聲，蔡桃低頭去看，隻見蔡大娘摔倒在了地上，旁邊一個人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可不是我絆的你啊，你自己摔倒的，別賴我身上！”
“唉，我跟你說了你離他們遠一點，別到時候訛上你。這種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連人家去軍務處上班都眼紅呢！”
“就是，幸好是柳素素同誌大度不生氣，不然要是灌溉的方法沒了，我一準跑去蔡家跟他們好好理論理論。”
“都不用你去理論了，害咱們沒了糧食，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們！”
頓時，蔡桃和蔡大娘身邊就仿佛自動形成了一個結界般，大家全都繞著他們走了。
蔡大娘傻了。
她從前多風光啊，包括她在內，家裏的人各個都是職工，整個軍區能這麽有本事的家庭有幾個？說句毫不誇張的，她平日裏出門那都是翹著下巴的，對誰都看不上眼。
但此時，往日說句話都被捧著的她，竟然被眾人避如蛇蠍，蔡大娘坐在地上，氣的臉都綠了。
直接一把錘在了蔡桃身上：“都怪你這個死丫頭！都怪你！”
要不是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抓到了柳素素的把柄，她能跟著下來湊熱鬧嗎？這下好了，現在不僅丟了人，就連師長都給得罪了，他們在這軍區那就算是完了呀！
蔡大娘常年在食堂切菜，那手勁大的很，蔡桃被她打的齜牙咧嘴的，立馬就想逃，往前沒跑兩步，突然被韓繡繡給攔住了：“不許……不許過來，這裏是我們家的！”
小姑娘憤怒的指了指地上的線，蔡桃一看，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中間被人畫了一條線，一邊是柳素素家的菜園子，而另一邊則是他們家的。
這其實是韓前畫的。
剛剛大夥一走，柳素素等人也進了屋子裏說事去了，院子裏安靜下來，韓程回頭就看到他哥把掃把反過來拿著，用把手那一邊在中間劃了一條長長的豎線。
韓程連忙跑過去：“哥，你這是幹啥？”
韓前揮舞著掃把，呼哧哧的道：“樓上一家人是壞人，我要把院子畫出來，以後他們都不許往咱們家院子裏來！”
他還小，雖然不知道蔡桃和蔡大娘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這兩人想要欺負娘，他可不許！
過來前外婆叮囑了他們的，要保護娘。
韓程眼前一亮：“哥，我來幫你！”
不僅是韓程，還有韓錦和韓繡繡都過來了，四個小豆丁哼哧哼哧的，硬是劃了一條位於中間的線出來，以後絕對不讓壞人踩髒他們的地方！
但蔡桃才不管他們在想什麽，本來就一肚子火的她，這會兒還被一個小孩針對，頓時更火了：“滾開，你這個小丫頭片子。”
韓繡繡一動不動，一雙眼倔強的盯著她。
蔡桃就想上手把她推開，但手還沒碰到韓繡繡呢，突然另外三道小身影也跑了過來，站在韓繡繡前麵，將她戶的牢牢的。
韓前大喊：“不許你欺負姐姐！”
娘說了，姐姐是一家人，他們要像舅舅保護娘那樣保護姐姐的。
韓程連連點頭，他站在最前麵，離蔡桃最近，見她的指甲都快懟到自己眼睛裏了，小腿嚇得直哆嗦，剛想說話，就被人一把撥開。
韓程一看，發現是他的好大哥！
好大哥韓錦皺眉，“你才滾開。”
韓錦隻是不想說話而已，才會用蔡桃的話回敬她，但沒想到說出來格外有氣勢，為了更有氣勢，韓程躲在他身後，跟著“嗷！”了一聲。
蔡桃以為他們是在挑釁自己，差點沒氣死，剛想說什麽，就被追過來的蔡大娘一把薅走了：“你個死丫頭，還嫌不夠丟人嗎？趕緊給我滾回去！”
見“壞人”被他們趕走了，韓程高興的跳起來：“咱們成功了！我們是小英雄！”
韓前很想拆穿他剛剛還躲在後麵嚇得腿直抖呢，但韓繡繡已經點了點頭，笑的開心極了：“姨肯定會很高興的。”
行吧，
韓前不情不願的收回了自己拆台的想法：“今天大哥最厲害。”
“對，大哥還救了我……咦，大哥你怎麽又去看小雞啦，娘說了今天不用管它們了！”
外麵的幾個孩子吵吵鬧鬧的時候，屋子裏的氣氛格外凝重。
柳素素剛聽鍾師長說自己的政審已經下來了，還挺高興的，畢竟她雖然不擔心工作的事，但能拿到正式的入職通知肯定更好一些，但緊接著鍾師長的下一句話就是：“小柳，你知道為什麽你之前的政審會一直下不來嗎？”
柳素素一愣，看向韓烈：“不是說政審那邊太忙了，要等一段時間嗎？”
韓烈點頭：“師長您之前確實是這麽說的。”
“是，但那隻是權宜之計。”鍾師長頓了頓才道，“主要是因為小柳的父親經過調查後發現對不上。”
“對不上？”柳素素疑惑了，看了眼鍾師長的表情反應過來：“他沒死？”
“對，沒死。”隨著鍾師長點頭，除了趙政委以外，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鍾師長知道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他現在叫常青鬆，是滬市某機關單位的副書記，小柳，你想去見他嗎？”
柳素素抬起頭：“我不去。”
鍾師長一驚。
“您是覺得我太絕對了？”柳素素笑了笑道，“您說他改了名字，現在還成了領導，這種情況下，他沒有回來隻能說明兩點，第一，他有了新的家庭；第二，他不想認回我和我娘，既然他都這樣了，我幹嘛還去找他，他不認我，我還不想認他呢。”
這種事柳素素見多了，發跡之後拋妻棄子的事什麽年代都有，可能因為她不是原主吧，對毫無印象的“父親”實在難以生出什麽特殊的感情。
她知道常青鬆還活著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千萬不要是什麽對岸的人，雖然現在還隻是五十年代，管理的遠遠沒有十多年後嚴格，但要是他和對岸扯上什麽關係，他們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隻要不是這樣，那就夠了。
她也不需要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來當她爹，她還怕教壞幾個孩子呢。
一旁的趙政委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麽年輕的同誌，竟然有如此灑脫的思想，頓時，看向柳素素的眼光都不同了起來。
鍾師長也是鬆了口氣：“行，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實際上這樣還好一些，那邊打來的電話也說了，那常青鬆不是個什麽講感情的人，要是柳素素去了，保不準還會失望。
柳素素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對了這件事，我娘那邊……”
“你放心，這隻和你的政審有關，其他人我們不會通知的。”
“那就好。”她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萬一柳淑榮會呢，而且現在柳淑榮在於家很幸福，她並不想讓這件事令她傷心。
就算要說，那也等到過年回去時，她親口跟她說吧。
說完這些，鍾師長和趙政委就走了，張團長急著給柳素素辦入職，也先離開了，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柳素素突然想到自己的政審下來了，那她和韓烈的結婚證是不是就能領了，那以後晚上睡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突然就感覺指尖一熱，抬頭一看，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再一看，喲，還放了紅糖呢。
“先喝點水。”
果然是直男的經典思維，遇事不決，來杯熱水。
對上韓烈擔心的目光，柳素素笑道：“你放心，我真沒什麽事。”
韓烈不相信：“那你剛才……”
“我是在想領結婚證的事。”
“轟”的一下，韓烈的耳根子頓時全紅了，他突然搬起凳子往門口靠了靠。
今天天氣好，陽光斜照著灑了進來，坐在陽光下，柳素素都快看不見他了：“你幹嘛呀，跑那麽遠。”
“我，我耳朵被太陽曬紅了。”
“曬紅了那你還不趕緊坐進來。”柳素素古怪道。
“你說得對。”韓烈坐了進來，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圍，才道，“你想領證了？”
柳素素瞪他，什麽叫她想領證了？難道這證是她想領就領，不想領就不領的嗎？搞得她特別迫不及待一樣。
她喝了口糖水，故意道：“沒有，我在想咱們兩之前沒領證的事，是怎麽被蔡桃知道的。”
韓烈也不知道，“可能和我前妻有關？”
“前妻？”不過柳素素也知道這隻是他的猜測而已，但這會兒聽到他這麽說，突然來了興趣：“你和你前妻是怎麽一回事，跟我說說？”
韓烈看她：“你想聽？”
“當然想聽了，咱們兩不都要領證了嗎，我連你前妻為啥跟你離婚都不知道，那我可不放心。”
柳素素也就是找個借口而已，但這話在韓烈聽起來就變了個味道了，剛才不是都說沒想領證的事嗎，現在這是說漏嘴了？
韓烈往下壓了壓嘴角：“我和她之間沒什麽感情，也是二姨為了小錦和繡繡能有人照顧找到的，其實，我和她話都沒說兩句就已經離婚了，她提出來的，說自己不想給人當後媽了。”
柳素素覺得有點奇怪，倒不是因為韓烈他前妻不願意當後媽，而是以她對韓烈的了解，這些情況肯定在相看的時候就已經告訴對方了，前妻能答應，說明是願意的，怎麽又臨時變卦了呢？
難道是看到韓錦韓繡繡兩個孩子，覺得不好帶之後就反悔了？
不過這跟她也沒啥關係，隻要不是韓烈自己有什麽問題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咱們去吃飯吧？”
剛想出去，突然被韓烈攔住了：“那你呢？”
柳素素一愣：“我啥？”
“你和你前夫，是為什麽分開的？”韓烈問道。
柳素素不在意的擺擺手：“我？我和他不就是……”
話才剛起了個頭，她就愣住了，因為她突然想到，原主對莊白羽那是出了名的死心塌地啊，韓烈雖然和她不是一個村的，但保不準聽到別人說過些什麽呢，要是她不交代，說不定就會被看出來撒謊。
但要是交代，韓烈會不會覺得她對前夫太過情深義重，懷疑她嫁給他的目的不純？
柳素素突然打了個哆嗦，她怎麽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呢！
今天下班早, 回去的時候才三點左右，柳素素先去了一趟陳楠家, 把幾個孩子接過來, 順便借了她家的鍋。
“鍋？”
柳素素點頭：“對，小楠你待會兒跟小軍一起過來吃飯，韓烈會把他叫過來的。”
相處這麽多天了, 兩人間沒必要再客氣, 加上自從上次的魚湯過後，陳楠就知道柳素素的手藝簡直沒得說, 她也饞的不行, 就笑著點點頭答應了。
柳素素讓幾個小的把鍋拿回去, 自己又去找了一趟呂靈芝, 讓她晚上也過來吃飯。
呂靈芝有些不願意, 現在大家家裏條件都不好, 他們家這麽一大家子人過去，得吃多少東西啊，但還不等她開口, 大強就搶先道：“好的柳阿姨, 我們一定過去！”
呂靈芝氣結：“你這個臭小子。”
大強衝她媽做了個鬼臉：“柳阿姨做飯那麽好吃, 我肯定是要去的！”
柳素素笑著道：“當然要去, 嫂子你們記得都來呀。”
等她一走, 呂靈芝婆婆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見孫子開心的樣子, 她笑著道：“沒事, 一起去熱鬧熱鬧也行, 我今天看小韓拉了幾車磚頭回來了，估計是要擴房子, 到時候你讓王亮去幫忙。”
“那肯定是要幫的，小柳不來我都會讓王亮過去看看。”人都喜歡跟好相處的人來往，兩家住得近，柳素素和韓烈性格都好，還時不時往家裏送點吃的，呂靈芝也不想斷了人情，就是擔心家裏人多了，去吃飯不好看。
她婆婆擺手：“你就是想得多，把院子裏的菜多摘點過去，昨天醃的半條魚也拿過去不就可以了。”
呂靈芝笑著道：“還是您聰明。”
呂靈芝婆婆年紀大了不願意湊熱鬧，而且也知道老人家在，這些年輕人放不開手腳，便也沒去，就幫著呂靈芝去園子裏把長得好的菜都給扯了一些，等她拿過去，還沒進院子門呢，就聞到一股無比誘人的香味傳來。
呂靈芝還沒說什麽，大強領著兩弟弟跑出去了：“小程，你娘做啥好吃的了？”
“我不知道，娘讓我在外麵幹活，大強哥你們來幫我們吧。”韓程道。
呂靈芝湊過去，發現他正在用轉頭擺什麽東西，小家夥的手小小的，力氣也不大，要兩隻手才能抓穩一塊磚頭，剛擺上去呢，就見韓前道：“不是這樣的，你弄歪了。”
韓繡繡也放了一塊磚頭過來，問他：“小前，是這樣的嗎？”
韓前支著腦袋去看，點了點頭：“姐姐你擺的對了，還是你聰明。”
韓繡繡就抿著嘴笑，搬的更開心了。
呂靈芝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心想這家的幾個孩子相處的真好，看上去一點都不想是後娘帶來的。
她把菜放到院子裏，走到廚房剛想問柳素素有沒有什麽好幫忙的，就被辣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是什麽啊，也太辣了吧？”不僅辣，還香，光是聞著這味，呂靈芝就感覺自己的饞蟲都被引出來了。
柳素素揮舞著鍋鏟：“辣湯。”
其實應該算是鍋底。
今天家裏吃飯的人多，一道道的菜弄好了擺上桌肯定來不及，而且還容易吃不飽，就索性弄成串串，當然是沒有簽子的那種，和火鍋差不多了，食材都準備好，把鍋底一炒，放進鍋裏煮著就能吃。
柳素素愛吃辣，但不知道其他人口味重不重，還特意弄了兩種味道，正好從陳楠家借了鍋，一邊清湯，一邊辣湯，想吃什麽放在裏麵煮就行了。
清湯用豬腳熬的，是柳淑榮給她拿過來的半個幹豬腳，柳素素一次性都給做完了，畢竟湯裏沒油，肯定不香，再往裏麵放點幹香菇、幹筍這些提鮮的食材，在砂鍋裏慢慢熬著，熬成乳白色的就可以了。
而辣湯就廢了柳素素不少功夫。
首先用菜籽油把蔥薑蒜爆香，接著往裏麵放大把的辣椒，幹辣椒、辣醬還有紅油都放進去，鍋裏立馬變得火辣辣的，光是聞一聞都能感到那種辣味，再往裏麵加點調料調味，最後把豬腳湯倒一下進去，香味立馬就上來了。
“哎呀，這是吃鍋子呢，鍋子好，咱們人多，就吃這個方便。”呂靈芝笑著道，隨即挽起袖子幫柳素素開始洗菜，突然想起來：“那這怎麽煮呢，在廚房吃？”
柳素素開始切豆皮，現在素菜最便宜，因為家家戶戶都有菜園子，沒人買菜，一毛錢就能買上一大把，但畢竟是請人吃飯，不能全是素菜，柳素素就又把家裏帶過來的豆皮給泡開，又狠心切了一斤豬肉出來，和各種素菜一起煮著。
聞言就道：“嫂子進來時沒看到小前他們在搭灶、？”
呂靈芝一愣：“那是灶？我還以為是他們在玩呢。”
吃飯的人多，肯定不能圍在廚房裏，不像樣子。
放到堂屋裏，現在沒有煤爐子，土灶又搬不動，不能一邊煮一邊吃又少了點感覺，柳素素瞥見韓烈早上拉回來的磚頭，就想到了用磚壘個土灶出來，反正就燒一次，也不怕磚頭被燒壞。
家裏有柴火，隻要把磚頭搭成水井的模樣，旁邊開個口子可以放柴就行，柳素素原本打算做完了飯自己來弄得，但沒想到韓前見她比劃了兩下後，立馬就拿著磚頭在地上擺了一圈，問她：“娘，是這樣的嗎？”
柳素素這回不是裝的了，是真的吃驚：“哎呀，咱們家小前也太聰明了吧！娘一說你就會了！”
韓前雖然比韓程沉穩一些，但畢竟是孩子，聽到這句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柳素素知道家裏這些孩子裏，心思最深的就是韓前，韓錦隻是什麽對什麽都不在意而已，但韓前什麽都知道，隻是喜歡憋在心裏。
而且他也不像韓程，是個名副其實的彩虹屁製造機，和所有人都相處的好，就連不愛說話的韓錦，有時候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韓前除了她以外，隻和韓程關係稍微好一點，他那麽愛錢，其中也不乏融入不了這個家，心裏總會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柳素素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正好娘急著要去做飯沒時間，小前你來教大家一起把灶擺好可以嗎，高度到這就可以了，等擺好了就跟娘說。”
關於吃飯的事，那都是大事，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的韓前認真的點了點頭：“娘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好的。”
呂靈芝聽柳素素說完，有些驚訝道：“小前這麽聰明？”
“對，我也沒想到。”柳素素笑著道，她是真的沒想到韓前的理解力這麽好，說不定以後孩子上學，她都不用愁了。
“正好我帶了紅薯過來，到時候你往柴火上一埋，等鍋子吃完了，紅薯也烤好了。”呂靈芝笑道。
柳素素點頭：“嫂子你真會吃。”
過了一會兒陳楠也來了，鍋底已經炒好了，三個人隻要把菜都弄出來就行，人手多動作也快，趕在六點前就把東西都弄好了，等韓烈帶著幫忙的人一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今天除了他們三家人以外，還有過來幫忙的三個小戰士，都是跟著韓烈有一些時間了的，因此也不拘謹，院子裏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就在柳素素等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的時候，此時的滬市，一棟裝修大氣的二層小樓裏，突然走進來了兩個身穿製服的人。
“常書記，這兩位同誌說找您。”
正在看文件的常青鬆抬頭，見到穿著公安製服的人時，眼色間閃過一抹疑惑，又很快恢複了正常，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請坐。”
“白姐，上茶。”
其中一位公安同誌立馬道：“不用，常書記，我們此時過來是有事問你。”
常青鬆因為身份的特殊性，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辦公室，都有不少人過來找他，他原以為這兩人找自己也是為了工作上的什麽事，所以也沒多想，端起茶杯剛想問他們有什麽問題時，下一秒，就看到公安拿出了一張照片。
“這位同誌，你還有印象嗎？”
當看清楚那上麵的身影後，瞬間，常青鬆驚訝的連吹氣都忘了，滾燙的茶水直接送入口中，把他直接燙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他顧不得疼痛，而是飛快的關上了書房的大門，還反鎖之後才神色慌張的問道：“你們問這幹什麽？你們怎麽會有這個人的照片的，不對，這人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來問我！”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充分的暴露了他的慌亂，見公安的臉色不對勁，他努力平複下來，連忙解釋道：“我就是太激動了，我沒想到她還活著。”
“所以，你承認你認識柳淑榮同誌了？”公安道，照片上的人，正是柳淑榮。
常青鬆點了點頭。
“那麻煩您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您和柳淑榮同誌之間發生了什麽？”
其實都不用問了，公安一看常這樣，就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這種事，這些年發生的太多了。
確實如同公安想的那樣，常青鬆低著頭，頓了頓才道：“柳淑榮同誌，是我的前妻……”
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常青鬆的臉上劃過一絲悵然，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候。
他那時還不是常青鬆，叫常光宗，和柳淑榮是夫妻，還有了一個女兒，但後來因為戰亂，很多人被迫分離，還有一些人甚至連自己本來的身份都丟失了。
常青鬆就是這種情況，他確實是參軍了，後來統計的時候出了差錯，將他算成了已經犧牲的烈士。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在了，而因為兩邊失聯，導致常青鬆也以為自己的妻女死了，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回老家去看一看。
看著常青鬆臉上的平靜，其中一名較為年輕的公安嘲諷的笑了笑，什麽叫以為自己的妻女死了？
可能一開始真是這麽以為的，但常青鬆現在都坐上了副書記的位置，想找個人難道不比柳淑榮容易？無非就是放不下現在的優渥生活，根本不想再去找從前的妻兒罷了，索性就將錯就錯下去，畢竟這樣，心裏不也就沒有愧疚感了嗎。
這種事這些年可發生的太多了，過去結婚很少有人會扯證，條件好的擺桌酒席，不好的也是家裏幾個人吃個飯，那日子就過下去。
所以等到後來一發達，不少人連心理負擔都不必有，直接改頭換麵，遠走他鄉，就能重新換個身份，另娶對象過日子了。
常青鬆剛才得知柳淑榮還活著之後的反應，不就正好能說明這一點嗎？
常青鬆很快回複過來，問他們：“為什麽突然拿這件事來問我？”
問這話時，他的語氣裏是帶著隱隱的怒意的，這麽多年了，他好不容易徹底把這件事給忘了，現在又被提起。
公安道：“是因為柳素素同誌的政審，她現在和某軍隊的一位同誌結婚了。”
“柳素素？”常青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應該就是他的女兒了，竟然能嫁給一名軍人？雖然肯定是一名無名無姓的小兵，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柳淑榮過得不錯，可能帶著孩子改嫁到了城裏？不然怎麽能嫁給軍人呢？
一想到這，常青鬆仿佛給自己找到了借口一般，心裏一鬆：“那你們現在這……”
“柳素素同誌的政審通過不了，就是在核實父親這一欄出了問題，現在能證實您還在世，將檔案進行修改，政審就沒問題了。”
常青鬆有些著急，這樣一來，那柳淑榮母子不就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事了嗎，要是找到這裏來……
公安不知道常青鬆心裏的掙紮，既然已經核實了，就準備離開了，臨走之前問道：“柳素素同誌還沒正式領證，你如果想過去看看她……”
“不用了。”常青鬆低頭，看著桌上擺放的全家福，補充道：“我還有事，就不過去了，也不需要跟她提起我。”
他現在有家庭，有體麵的妻子和懂事的孩子，沒必要再回到從前的生活了，不然隻會令他現在的妻兒難過。
饒是那名年輕公安見多了這種事，此時還是被常青鬆的負心程度氣到了，正想說什麽，就被旁邊的公安使了個眼色，給阻止了。
出來後，他才道：“劉隊，你為什麽不讓我說！”
劉隊冷笑：“你看他那樣，你說了能有什麽用？說了他就能醒悟過來嗎？”
年輕公安疑惑，怎麽這麽肯定？
劉隊道：“他現任的妻子，是舞團的，嶽丈又是市裏的高官，更能給他的事業帶來助力。”
很多發達了的男人，不願意再去找從前的妻子家人，不就是嫌棄他們身份不夠嗎，對於常青鬆這種人來說，不管什麽，都比不得前程和麵子重要。
年輕公安心有不服，但也隻能嘟囔一聲：“那柳素素同誌也不差啊，她的對象還是副團長呢。”
劉隊笑道：“副團長一抓一大把，常青鬆不會在乎這點關係的。”
“哼，反正我就希望柳素素同誌未來能有大造化，氣死這個常青鬆！”
劉隊心想，果然還是孩子啊，嘴上也沒說出來：“行了，趕緊把消息返回去，都耽誤這麽久了。”
——
雖然負責政審核實的同誌不知道柳素素是誰，但鍾師長都催了那麽多遍了，他們也不敢怠慢，當天就把消息遞了回去。
正好鍾師長這天還留在辦公室沒走，就見趙政委喜氣洋洋的進來：“柳同誌的政審通過了。”
“真的？”鍾師長高興的站起來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原本隻有韓烈一個人等政審，但現在他比韓烈還要高興，“那她的父親，核實出來是誰了嗎？”
趙政委沒說話，直接把檔案遞過去，指了指上麵的一行字。
鍾師長挑眉：“還是當官的……怎麽了？”
趙政委把情況一說，最後道：“總之少提點這事吧。”
鍾師長緊擰著眉，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種情況，但他也不能做些什麽，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行吧，我先去告訴小柳和小韓，讓他們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趙政委也想見見鍾師長口中這個，廚藝又好，還能進軍務處的柳素素同誌有多能幹了。
然而還沒走到柳素素家門外呢，就聽到一陣嘩然聲，院子外還圍了一大堆人，全都在看熱鬧。
鍾師長擠都擠不進去，問道：“裏麵怎麽回事？”
有人就道：“是蔡大娘家的蔡桃在鬧，說柳素素找關係進了軍務處！”
“找關係？”鍾師長更疑惑了。
“可不是，不是找關係進去的，那柳素素還憑什麽……鍾師長？您來了！”說話那人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竟然是鍾師長，嚇了一大跳，當即就喊了出來。
看熱鬧的人本來就多，被她這麽一喊，所有人都愣住了，回頭一看，好家夥，還真是鍾師長呢！
人群立馬分開了一條道來，鍾師長和趙政委走進去，這才發現院子裏麵也有不少人。
“這是怎麽回事？”鍾師長問道。
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原本隻是想來跟韓烈和柳素素說政審結果的，一來就遇到這麽個情況，擱誰誰不蒙啊。
但其他人不這麽覺得，尤其是蔡桃，她以為鍾師長是聽說了柳素素找關係進了軍務處之後才趕過來，特意來找麻煩的，頓時更得意了。
看吧，她就說柳素素絕對是經過不正常手段進的軍務處，連鍾師長都不知道這件事！
蔡桃迫不及待就道：“師長，您還不知道吧，柳素素竟然進了軍務處工作，她一個農村人憑什麽進軍務處？而且還偷偷摸摸的，肯定是她讓韓烈給她找了關係，才把她塞進去的。”
說完，有苦口婆心的勸柳素素：“柳同誌，我知道你進不了食堂心裏憋屈，但你也不能幹這種走後門的事啊，你是心裏舒服了，可你拿韓副團長的前途怎麽辦，他是無辜的啊！而且咱們這軍區這麽多人，又不是人人都能有工作的，如果都像你一樣，想找工作就走後門，那軍區不久亂了套了。”
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立馬激起了圍觀群眾的情緒。
尤其是柳素素剛來的那天，就因為那些人嘲笑韓錦和韓繡繡的事，得罪了不少人，心裏還一直憋著氣呢，這會兒不就正好可以趁這機會發泄出來：
“對啊，想不到柳同誌才剛來沒多久呢，就把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都帶來了。”
“柳同誌也太著急了吧，剛來沒工作又怎樣，像咱們來了這麽久的都沒你這麽著急。”
“還去軍務處，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嗎！”
一群人裏麵，蔡大娘鬧得最起勁，儼然是要把之前在柳素素這受的氣全都給還回來。
柳素素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些人，眼神最後落在了韓烈身上，看到沒，這就是你惹得情債，蔡桃找她的麻煩，話語話外還忙著給韓烈開脫呢。
韓烈擰眉，想說沒這回事，他和蔡桃什麽都沒有，正準備開口，突然被柳素素扯住了。
他以為柳素素是要解釋，就沒動了，但下一秒卻聽她說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是我逼著韓烈給我找後門的？萬一是他樂意的呢？”
這話一出，別說韓烈了，就連鍾師長和趙政委都傻了，兩人對視一眼，心想小柳這是幹啥啊，怎麽突然來一句這個？
柳素素是故意這麽說的，她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剛剛他們正吃著飯，雖然和呂靈芝、陳楠兩家已經比較熟了，可韓烈找過來的幾個新兵是第一次上副團長家來吃飯，大家雖是上下級，但更是戰友，以前還經常一起吃食堂，這沒什麽，但現在柳素素一來，頭一回上家裏吃飯，就不免有些拘謹了。
加上都是年輕小夥子，飯量都大，怕把團長家糧食都吃光，大家還吃了兩饅頭才來的，但沒想到柳素素做菜的手藝這麽好，一吃就停不下來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盤子裏的餅都被吃幹淨了。
柳素素見他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沒事，多吃點，今天我特意多做了不少呢。”
一邊說一邊就去廚房裏把剩下的餅都拿過來，剛進廚房，就聽到外麵想起了一陣動靜，出去一看發現是蔡桃，口口聲聲說著她占了韓烈的便宜，逼著他給自己找工作。
柳素素見蔡桃這篤定的模樣，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去軍務處上班雖然還沒完全經過審核，但也沒特意瞞著誰，隻是軍務處那邊家屬不多，加上比較遠，很少有人會碰到她，但蔡桃現在卻拿出這件事大肆張揚，說沒點什麽她都不相信。
所以這會兒才會故意這麽說。
她一開始也隻是想試試，但沒想到話音剛落，蔡桃就道：“不可能，就是你逼他做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證據呢？”柳素素越發覺得奇怪了，難道是蔡桃對韓烈的人品了解，所以才說他不會做這種事，但這也說不通啊。
“因為你們兩根本就沒領證！”
“沒領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一次，也包括柳素素。
她和韓烈沒領證的事，除了他們兩和師長，連柳淑榮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說我們兩沒領證？誰告訴你的？”
這下好了，要說沒鬼，鬼都不信了！
“你管誰告訴我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說你們領了證，那結婚證呢，拿出來給我看看啊！”
看這樣都知道蔡桃不會說是誰告訴她的了，不過柳素素已經問到自己想要的，沒必要再周旋下去了：
“你說讓我給你看我就給你看？那我還說不知道你這種找上門來說些子虛烏有的事的人，腦子裏裝的是什麽牌子的漿糊呢，你也把你腦子給我看看唄？”
“噗——”
有人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這位柳同誌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話的功夫這麽厲害。
蔡桃氣的臉都紅了：“你說子虛烏有？那你說，你憑什麽進軍務處上班！”
“對啊，你憑什麽進軍務處！”蔡大娘幫腔道。
其實這事大夥最關心的，其實領不領證對她們來說也不算啥，畢竟現在不領證的人多著呢，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但軍務處上班就不一樣了，軍務處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總是要那個說法出來吧？
“憑啥？就憑我讓小柳進來的行不行？”
張團長走了進來，一邊說還一邊瞪了鍾師長和趙政委一眼：“你們兩個跑過來就是看好戲的嗎？”
鍾師長冤枉啊，他明明想說來著，都是趙政委，說先等等，看柳同誌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趙政委笑道：“我們也才來不久，這不還沒機會說嗎？”
一旁的蔡桃愣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她怎麽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架勢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啊。
“什麽意思？”張團長毫不客氣的道，“你不是問柳素素同誌憑什麽進軍務處嗎？就憑她是大專生，就憑她有能力讓咱們的年產量提高兩成，你能嗎！”
如同晴天霹靂，“轟”的一聲，所有人都炸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柳素素。
“什麽，柳同誌是大專生？是我以為的那個大專生嗎？”
“那不然還能有多少種大專生？我就說柳同誌看上去就和咱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果然人家還是大專生，擱咱們村裏，這都是狀元了。”
“不是，張團長，你說的年產量是什麽意思，是咱們莊稼地裏的年產量嗎？”雖然大專生這個消息足夠震驚，但大家都是靠田吃飯的莊稼人，沒什麽比糧食更重要了。
張團長點頭：“沒錯，柳素素同誌找到了一種灌溉的方式，可以讓咱們地裏的莊稼長得更好，我就是因為這個把她招來辦公室的，也幸好是我手快呢，不然柳素素同誌都要被司務長搶走了。”
聽到消息正好趕來的司務長：“……”
聽到這話差點沒給氣死，嗆了一句就道：“是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不然我早就把柳同誌招來咱們食堂了！”
好了，圍觀群眾已經麻了。
原來柳素素不僅是大專生，能進軍務處上班，竟然還自己放棄了食堂的工作！
他們削尖了腦袋想進食堂工作的機會，她竟然說放棄就給放棄了。
瞬間，所有人神態各異。
曾經那些覺得她隻是個空有長相什麽都不會的農村人的眾人，此時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直以為柳素素進不了食堂，是因為自己的蔡大娘，這會兒已經傻在了原地。
而另一邊原本是想趁此機會將柳素素趕出軍區的蔡桃，見自己的打算不僅沒成功，反而還令柳素素成了所有人討論的焦點，更是傻了！
“那柳同誌，你找的灌，灌溉方法是啥啊，可以告訴我們嗎？”
柳素素倒是也能說，隻是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而且小錢那邊也還沒傳來消息，不知道水管有沒有成功，就道：“大家不用著急，等這邊處理好了，我們這邊會有人過來和大家溝通的。”
張團長點點頭：“放心吧，咱們軍屬的田地這麽多，肯定不會忘了大家的。”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鍾師長：“小柳在軍務處上班的事，張團長已經告訴我了，就連申請報告都在我辦公桌上了，入職申請明天就能出來，小柳現在隻是提前上班而已，畢竟田裏的事就是大事，耽誤不得。
還有小柳和小韓領證……這事我可以做擔保，他們是領了證辦了酒才過來的，要是誰不相信，直接來找我！”
大家夥連忙笑道：“鍾師長，你這開玩笑呢，大夥有什麽不相信的。”
鍾師長還有事要說呢，便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後該幹啥幹啥，別沒事在背後瞎討論別人。”
說這話時，眼睛是盯著蔡桃說的。
這要是平常，蔡桃肯定羞愧無比了，但今天，她壓根就沒發現，因為此時她已經被鍾師長前麵的話給震驚傻了。
柳素素和韓烈是扯了結婚證的？
怎麽可能呢，難道黎玉桂騙了她？
“哎喲！”耳邊突然傳來蔡大娘的驚呼聲，蔡桃低頭去看，隻見蔡大娘摔倒在了地上，旁邊一個人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可不是我絆的你啊，你自己摔倒的，別賴我身上！”
“唉，我跟你說了你離他們遠一點，別到時候訛上你。這種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連人家去軍務處上班都眼紅呢！”
“就是，幸好是柳素素同誌大度不生氣，不然要是灌溉的方法沒了，我一準跑去蔡家跟他們好好理論理論。”
“都不用你去理論了，害咱們沒了糧食，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們！”
頓時，蔡桃和蔡大娘身邊就仿佛自動形成了一個結界般，大家全都繞著他們走了。
蔡大娘傻了。
她從前多風光啊，包括她在內，家裏的人各個都是職工，整個軍區能這麽有本事的家庭有幾個？說句毫不誇張的，她平日裏出門那都是翹著下巴的，對誰都看不上眼。
但此時，往日說句話都被捧著的她，竟然被眾人避如蛇蠍，蔡大娘坐在地上，氣的臉都綠了。
直接一把錘在了蔡桃身上：“都怪你這個死丫頭！都怪你！”
要不是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抓到了柳素素的把柄，她能跟著下來湊熱鬧嗎？這下好了，現在不僅丟了人，就連師長都給得罪了，他們在這軍區那就算是完了呀！
蔡大娘常年在食堂切菜，那手勁大的很，蔡桃被她打的齜牙咧嘴的，立馬就想逃，往前沒跑兩步，突然被韓繡繡給攔住了：“不許……不許過來，這裏是我們家的！”
小姑娘憤怒的指了指地上的線，蔡桃一看，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中間被人畫了一條線，一邊是柳素素家的菜園子，而另一邊則是他們家的。
這其實是韓前畫的。
剛剛大夥一走，柳素素等人也進了屋子裏說事去了，院子裏安靜下來，韓程回頭就看到他哥把掃把反過來拿著，用把手那一邊在中間劃了一條長長的豎線。
韓程連忙跑過去：“哥，你這是幹啥？”
韓前揮舞著掃把，呼哧哧的道：“樓上一家人是壞人，我要把院子畫出來，以後他們都不許往咱們家院子裏來！”
他還小，雖然不知道蔡桃和蔡大娘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這兩人想要欺負娘，他可不許！
過來前外婆叮囑了他們的，要保護娘。
韓程眼前一亮：“哥，我來幫你！”
不僅是韓程，還有韓錦和韓繡繡都過來了，四個小豆丁哼哧哼哧的，硬是劃了一條位於中間的線出來，以後絕對不讓壞人踩髒他們的地方！
但蔡桃才不管他們在想什麽，本來就一肚子火的她，這會兒還被一個小孩針對，頓時更火了：“滾開，你這個小丫頭片子。”
韓繡繡一動不動，一雙眼倔強的盯著她。
蔡桃就想上手把她推開，但手還沒碰到韓繡繡呢，突然另外三道小身影也跑了過來，站在韓繡繡前麵，將她戶的牢牢的。
韓前大喊：“不許你欺負姐姐！”
娘說了，姐姐是一家人，他們要像舅舅保護娘那樣保護姐姐的。
韓程連連點頭，他站在最前麵，離蔡桃最近，見她的指甲都快懟到自己眼睛裏了，小腿嚇得直哆嗦，剛想說話，就被人一把撥開。
韓程一看，發現是他的好大哥！
好大哥韓錦皺眉，“你才滾開。”
韓錦隻是不想說話而已，才會用蔡桃的話回敬她，但沒想到說出來格外有氣勢，為了更有氣勢，韓程躲在他身後，跟著“嗷！”了一聲。
蔡桃以為他們是在挑釁自己，差點沒氣死，剛想說什麽，就被追過來的蔡大娘一把薅走了：“你個死丫頭，還嫌不夠丟人嗎？趕緊給我滾回去！”
見“壞人”被他們趕走了，韓程高興的跳起來：“咱們成功了！我們是小英雄！”
韓前很想拆穿他剛剛還躲在後麵嚇得腿直抖呢，但韓繡繡已經點了點頭，笑的開心極了：“姨肯定會很高興的。”
行吧，
韓前不情不願的收回了自己拆台的想法：“今天大哥最厲害。”
“對，大哥還救了我……咦，大哥你怎麽又去看小雞啦，娘說了今天不用管它們了！”
外麵的幾個孩子吵吵鬧鬧的時候，屋子裏的氣氛格外凝重。
柳素素剛聽鍾師長說自己的政審已經下來了，還挺高興的，畢竟她雖然不擔心工作的事，但能拿到正式的入職通知肯定更好一些，但緊接著鍾師長的下一句話就是：“小柳，你知道為什麽你之前的政審會一直下不來嗎？”
柳素素一愣，看向韓烈：“不是說政審那邊太忙了，要等一段時間嗎？”
韓烈點頭：“師長您之前確實是這麽說的。”
“是，但那隻是權宜之計。”鍾師長頓了頓才道，“主要是因為小柳的父親經過調查後發現對不上。”
“對不上？”柳素素疑惑了，看了眼鍾師長的表情反應過來：“他沒死？”
“對，沒死。”隨著鍾師長點頭，除了趙政委以外，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鍾師長知道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他現在叫常青鬆，是滬市某機關單位的副書記，小柳，你想去見他嗎？”
柳素素抬起頭：“我不去。”
鍾師長一驚。
“您是覺得我太絕對了？”柳素素笑了笑道，“您說他改了名字，現在還成了領導，這種情況下，他沒有回來隻能說明兩點，第一，他有了新的家庭；第二，他不想認回我和我娘，既然他都這樣了，我幹嘛還去找他，他不認我，我還不想認他呢。”
這種事柳素素見多了，發跡之後拋妻棄子的事什麽年代都有，可能因為她不是原主吧，對毫無印象的“父親”實在難以生出什麽特殊的感情。
她知道常青鬆還活著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千萬不要是什麽對岸的人，雖然現在還隻是五十年代，管理的遠遠沒有十多年後嚴格，但要是他和對岸扯上什麽關係，他們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隻要不是這樣，那就夠了。
她也不需要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來當她爹，她還怕教壞幾個孩子呢。
一旁的趙政委吸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麽年輕的同誌，竟然有如此灑脫的思想，頓時，看向柳素素的眼光都不同了起來。
鍾師長也是鬆了口氣：“行，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實際上這樣還好一些，那邊打來的電話也說了，那常青鬆不是個什麽講感情的人，要是柳素素去了，保不準還會失望。
柳素素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對了這件事，我娘那邊……”
“你放心，這隻和你的政審有關，其他人我們不會通知的。”
“那就好。”她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萬一柳淑榮會呢，而且現在柳淑榮在於家很幸福，她並不想讓這件事令她傷心。
就算要說，那也等到過年回去時，她親口跟她說吧。
說完這些，鍾師長和趙政委就走了，張團長急著給柳素素辦入職，也先離開了，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柳素素突然想到自己的政審下來了，那她和韓烈的結婚證是不是就能領了，那以後晚上睡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突然就感覺指尖一熱，抬頭一看，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再一看，喲，還放了紅糖呢。
“先喝點水。”
果然是直男的經典思維，遇事不決，來杯熱水。
對上韓烈擔心的目光，柳素素笑道：“你放心，我真沒什麽事。”
韓烈不相信：“那你剛才……”
“我是在想領結婚證的事。”
“轟”的一下，韓烈的耳根子頓時全紅了，他突然搬起凳子往門口靠了靠。
今天天氣好，陽光斜照著灑了進來，坐在陽光下，柳素素都快看不見他了：“你幹嘛呀，跑那麽遠。”
“我，我耳朵被太陽曬紅了。”
“曬紅了那你還不趕緊坐進來。”柳素素古怪道。
“你說得對。”韓烈坐了進來，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圍，才道，“你想領證了？”
柳素素瞪他，什麽叫她想領證了？難道這證是她想領就領，不想領就不領的嗎？搞得她特別迫不及待一樣。
她喝了口糖水，故意道：“沒有，我在想咱們兩之前沒領證的事，是怎麽被蔡桃知道的。”
韓烈也不知道，“可能和我前妻有關？”
“前妻？”不過柳素素也知道這隻是他的猜測而已，但這會兒聽到他這麽說，突然來了興趣：“你和你前妻是怎麽一回事，跟我說說？”
韓烈看她：“你想聽？”
“當然想聽了，咱們兩不都要領證了嗎，我連你前妻為啥跟你離婚都不知道，那我可不放心。”
柳素素也就是找個借口而已，但這話在韓烈聽起來就變了個味道了，剛才不是都說沒想領證的事嗎，現在這是說漏嘴了？
韓烈往下壓了壓嘴角：“我和她之間沒什麽感情，也是二姨為了小錦和繡繡能有人照顧找到的，其實，我和她話都沒說兩句就已經離婚了，她提出來的，說自己不想給人當後媽了。”
柳素素覺得有點奇怪，倒不是因為韓烈他前妻不願意當後媽，而是以她對韓烈的了解，這些情況肯定在相看的時候就已經告訴對方了，前妻能答應，說明是願意的，怎麽又臨時變卦了呢？
難道是看到韓錦韓繡繡兩個孩子，覺得不好帶之後就反悔了？
不過這跟她也沒啥關係，隻要不是韓烈自己有什麽問題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咱們去吃飯吧？”
剛想出去，突然被韓烈攔住了：“那你呢？”
柳素素一愣：“我啥？”
“你和你前夫，是為什麽分開的？”韓烈問道。
柳素素不在意的擺擺手：“我？我和他不就是……”
話才剛起了個頭，她就愣住了，因為她突然想到，原主對莊白羽那是出了名的死心塌地啊，韓烈雖然和她不是一個村的，但保不準聽到別人說過些什麽呢，要是她不交代，說不定就會被看出來撒謊。
但要是交代，韓烈會不會覺得她對前夫太過情深義重，懷疑她嫁給他的目的不純？
柳素素突然打了個哆嗦，她怎麽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