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家夥很快便同沈安和碰頭,壓根不需人引路,沈安和便徑直帶著二人前往議事堂。


    盛光遠心中好奇,便問道:“姐夫,你怎地對這裏的路如此熟悉,你難道也曾在國子監學習過?”


    沈安和前進的腳步微微一頓,旋即繼續向前,他側首看了眼盛光遠,忽地勾唇一笑:“沒有,我隻是曾對這裏向往,所以便了解的多一些。”


    盛光遠“哦”了一聲不再多問,老老實實跟在沈安和身後走。


    然而還沒走幾步,盛光遠腦子裏又忽然問出一個問題,再問沈安和:“姐夫,國子監不讓女子進門,可為何當初那個害季夫子的女子能進來呢?”


    其實一開始盛光遠是想讓盛兮來的,姐弟倆想法一致,不想耽擱沈安和學習,畢竟恩科馬上就要開始。若非沈安突然來,他指不定想跟盛兮商量,要不要女扮男裝。


    沈安和聽到這話微微蹙眉,片刻後回道:“國子監製度也非一成不變,最初時並未這般嚴格,當年戎蓮花能進來,一方麵是有製度在,另一方麵則是因人為。不過,在那之後這一製度便嚴厲了許多。”


    一朝被蛇咬,國子監也怕自己的名聲因為這等齷齪事被敗壞。就如今日,範鄂之事令他們頭大不已。


    當沈安和帶著兩個孩子趕到議事堂時,範鄂也恰好剛到不久,彼時正在痛訴自己被人陰了,那聲淚俱下的模樣,不知道的以為他受了多大冤屈,卻也不想,這結果皆他一手釀造!


    見到盛光遠與邢琮,範鄂眼眸閃爍,不想被人指責德行有虧,於是便惡人先告狀道:“祭酒大人,就是這二人!就是他們手腳不幹淨,偷了戴明睿的東西,不僅不承認,還反過來攀誣別人!”


    “你胡說!”盛光遠反駁道。


    範鄂卻抓住他這反駁,再對老祭酒說:“大人您瞧!這盛光遠就是這般頑劣,如此不聽教導,屬下對他嚴厲也是職責所在啊!祭酒大人!”


    範鄂說著看向老祭酒,想要再為自己的“用心”哭上一哭,豈料老祭酒此時注意力壓根就沒在盛光遠或者邢琮身上,而是目光凝視倆孩子身後的沈安和,一時蹙眉不言。


    範鄂自認腦子活泛,要不然也不會守住監丞這位置這麽多年。見老祭酒一副思慮模樣,他眼珠子一轉,當即質問沈安和:“你是何人?你為何會來國子監?盛光遠,這難道就是你叫來的尊親?”


    盛光遠道:“這是我姐夫!”


    沈安和冷眸看向他,反問:“範監丞是有何異議?”


    “你!”範鄂嘴角一扯,鄙夷道,“姐夫?嗬,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你這等不懂禮數的長輩,再兼之那位,這盛光遠能有什麽好品性!”這“那位”是誰,在座的皆已知曉。


    盛光遠聞言怒道:“你不許這樣說我姐夫!”說他可以,但說他姐夫就不成!


    沈安和抬手按住了他,示意其稍安勿躁。


    而範鄂則再次借題發揮,扭頭便衝老祭酒說:“祭酒大人,您可瞧見了,我不過說了兩句,這盛光遠便駁了我兩次,這豈是學生所為!祭酒大人……”


    “你是盛光遠的姐夫?”老祭酒忽然開口問沈安和,直接忽略了範鄂。


    範鄂張張嘴,下意識喊道:“祭酒大人您……”


    “我們是不是曾在哪裏……”


    “祭酒大人!”範鄂再次喊道,眸底閃過一絲焦急,“盛光遠與邢琮犯了偷盜罪,此乃大罪,定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國子監了,以免敗壞了學風!”


    被打斷問話,老祭酒雖未說什麽,但臉上表情隱有不耐,卻也因此收起了剛才問話的念頭。


    是他左性了,那孩子早已經不在了。


    將那層升起來的惆悵暗暗壓下,他問沈安和:“閣下如何稱呼?”


    沈安和恭敬道:“小子姓沈名安和。”


    “姓沈?”老祭酒剛壓下去的惆悵忍不住又要彈回來,不禁低聲呢喃,“沒想到也姓沈。”


    一旁的司業也覺得老祭酒有些不對勁兒,不免提醒對方:“大人,要不要叫戴明睿幾個孩子過來對峙?”


    老祭酒回神,點點頭:“嗯,叫過來吧。想要服眾,總要將事情真相弄清楚。”


    這句話最是簡單不過,但卻令範鄂的一顆心猛地吊了起來。


    老祭酒這是不信任他啊!為什麽啊?明明之前態度還不明確!


    他忍不住看向沈安和,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心裏泛起嘀咕:“難不成就因為這小子是個小白臉?長得比自己好看?不記得祭酒大人如此膚淺啊!”


    老祭酒自是不膚淺的,卻因為沈安和那肖似的相貌不免生出一絲感性。那孩子秉性率真耿直,對人真摯熱情,他想,眼前這沈安和就算不是那孩子,隻那雙清清冷冷,卻不見一絲雜塵的眼睛,就令他對沈安和的偏向多了一些。


    老祭酒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以貌取人。


    然而也正是因為老祭酒這番態度,令從學堂裏匆匆趕來的戴明睿等人頓覺不妙。孩子們的心思總是最敏感的,來自老祭酒的威壓令他們第一時間縮了脖子。


    “戴明睿,你說,是不是盛光遠與邢琮偷了你東西?”範鄂依舊想要搶占先機,直接發問道。


    戴明睿“啊”了一聲,下意識看向對麵的盛光遠,而盛光遠則朝其揚著下巴,顯然在提醒對方之前他們約定之事。


    戴明睿不想被盛光遠看扁,嘴巴用力一抿,剛欲開口卻聽範鄂又說:“戴明睿,別忘了你之前是如何說的,尚書大人可不希望自己的孫兒是個無信之人!”


    戴明睿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頓時像是被人一把攥緊在嗓子眼,堵得他難受至極。


    祖父啊!真若是讓他老人家知曉自己在國子監所做之事,指不定要如何修理他呢!他不想被修理


    戴明睿用力咽了口唾沫,在維護祖父麵子和維護自己麵子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前者,扯了扯嗓子道:“是,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偷了我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輔嬌醫有空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漾並收藏首輔嬌醫有空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