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150


    顧卿卿沒空管楊心怎麽想, 吃完飯男人問她要不要回去睡午覺,她直接搖頭:“給阿念姐送完午飯我就去碼頭。”


    “哪用得著麻煩你啊, ”趙澤笑眯眯提著飯盒過來, “我回去一趟,你這蒲扇挺眼熟的。”


    顧卿卿有些好笑:“對對對,你家拿的, 先給我扇扇風, 晚點給你送回去。”


    “老趙真是越來越摳了,不就一把扇子嗎送給妹子又咋了, 有了兒子就是不一樣, 扇子都得當傳家寶。”陳解放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你疼妹子, 把你家扇子給她。”趙澤看著他旁邊空空如也, 問:“楊軍醫呢?”


    “回去了啊, 她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說我沒受傷沒病,就不去了。”


    趙澤和楚岱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有些人找不到媳婦是有原因的, 真不知道是不是邊城跟一群大老爺們待久了, 已經不需要對象了。


    顧卿卿沒忍住樂了。


    下午一點多, 男人們去了洞庫, 顧卿卿坐在碼頭椰樹下的大石頭上, 靠著樹幹慢悠悠扇風,目光一直落在遠處海麵。


    從軍區過來要航行七八個小時, 算著差不多兩點也該到了, 現在是一點三十五分。


    海風悠悠, 她看著遠處看久了眼睛有些發疼,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揉了揉眼眶。


    她靠著樹幹睡著了。


    兩點, 一聲嘹亮悠遠的汽笛聲響起,物資船停靠在碼頭。


    小歡娘過來拿物資的時候,旁邊的嫂子杵杵她胳膊:“你看石頭那兒是不是楚營長媳婦兒?她咋在這睡著了啦。”


    “著急拿物資吧?”小歡娘也不知道她哥哥回來,快走兩步到了樹下,輕輕拍她手臂:“卿卿,物資船來了。”


    顧卿卿悠悠轉醒,剛要說什麽,被一個高大的男人輕而易舉拉了起來,腦袋磕在堅硬溫暖的胸膛。


    她“嗷嗚”一聲,吃痛地揉了揉額頭。


    “傻妹子,等哥呢?”男人見她癟著嘴,慌了:“呀,撞疼你了?哥看看。”說著勾下墨鏡,彎腰看她額頭。


    旁邊的小歡娘看著他們神情驚疑不定,在聽到男人自稱是她哥後才鬆懈下來。


    “顧青烈!”顧卿卿任由他揉著自己額頭,眼眶帶淚。


    “對不起對不起,哥下次注意。”男人手足無措,朝她額頭小口吹著氣,“趙澤在島上吧,我去找他拿點藥給你揉揉,哥大半年沒見你太想你了……”


    顧卿卿卻隻是抱著他的腰,小腦袋在他掌心蹭著,帶著哭腔:“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受傷了有多擔心。”


    說著又從他懷裏退出來,摸著他身上看哪裏有傷口。


    顧青烈躲躲閃閃,咧著嘴:“癢,別摸了,癢。”


    顧卿卿撇嘴:“不是疼?”


    “不是。”顧青烈朝她旁邊的小歡娘略微頷首,重新戴好墨鏡:“咱們回去說,大哥讓我帶了點東西,我先提回去。”


    “好。”顧卿卿也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好奇她哥怎麽戴個墨鏡好像見不得人,但也沒問,老實跟著他拿了物資回家。


    顧青烈就讓她拎了塊肉,剩下的都被他提在手裏。


    男人兩手都提著沉甸甸的東西,結實的小臂青筋暴起,看起來格外壯實。


    過往的嫂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穿軍綠色短袖常服的男人,能上島的肯定是經過層層政審,而且看他樣子是個軍人。


    “卿卿,這位是?”小歡娘取完東西忍不住問。


    “我二哥。”顧卿卿隻是點頭笑了笑。


    “哦哦,我就說嘛,你們兄妹倆這臉型和身材乍一看挺像的。”說完她又和別的嫂子說八卦去了。


    顧卿卿看了眼旁邊身形高大一身古銅色腱子肉的男人,又垂頭看了眼自己的大肚子,問旁邊的男人:“狗蛋,她說我倆像?”


    “那不能。”顧青烈搶在她前麵說:“我像大哥。”


    見女人一臉怒氣,他還補充道:“畢竟我倆是雙胞胎嘛。”


    顧卿卿忍了又忍:“我看你是傷到腦子了。”


    這暴脾氣還是沒改,顧青烈咧嘴笑:“我妹夫這日子挺不好過吧。”


    女人冷笑:“那你問問他,要不跟你一起過算了。”


    “行,等他晚上回來我就問。”兄妹倆一路鬥嘴到了北區最後一棟樓,顧青烈咋舌:“你們這條件不是還挺好嗎?當初還說島上苦寒,我咋瞅著比兵團強一百倍。”


    顧卿卿推開柵欄門,讓他先進去:“剛來的時候就一個空樓和床櫃子,別的也沒有,喝口水都得斟酌再三。”


    “那確實不太行。”顧青烈率先進了客廳,放下手裏的東西,等女人從廚房擱好肉出來,攬著她到自己眼前:“讓哥哥好好看看,我都有點分不清你這是懷孕了還是胖了。”


    顧卿卿直接給他一腳。


    顧青烈呲牙咧嘴拉著她在旁邊椅子上坐下,自己從桌上拿了搪瓷杯倒了杯水:“你說這倆小子是像我還是像大哥?不是說外甥像舅嗎。”


    “那不都一樣嘛?”女人慢條斯理打著蒲扇:“你不是像大哥嗎。”


    顧青烈笑著搖搖頭,忍不住捏了把她圓潤的臉蛋:“你還真是得理不饒人,我來的時候狗剩跟我說,你要是瘦了就二話不說先把楚岱揍一頓。”


    “現在我挺同情他的,津貼都被你吃完了吧?正好你哥我來填窟窿了,有錢,隨便吃。”


    見他這隨性的樣子,顧卿卿兀自抬手摘下他墨鏡,然後盯著他眼睛看了很久。


    “放心,沒瞎。”顧青烈翹著二郎腿,沒個正形,手裏拿著搪瓷杯慢悠悠喝著。


    “那你幹嘛戴個墨鏡,別跟我說遮太陽的,在兵團天天暴曬都沒這麽矯情。”


    “上級命令。”顧青烈笑了下,說:“有敵特份子暗中查探我蹤跡,不能招搖過市,所以來這裏躲躲。”


    在敵人的戰報中,他已經死了。


    如果再次出現,這次和談就會破滅,兩國別說建交,邊境又會重燃戰火。


    顧卿卿默了片刻,放下墨鏡:“我之前聽說你受傷了。”


    “嗯。”顧青烈喝水的動作一頓,搪瓷杯擱在桌上,發出悶響。


    顧卿卿急了,又坐不住要往他身上撲,“我看看到底傷到哪了?!你給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沒事,卿卿。”顧青烈抱住她,“哥沒事,你現在懷孕了,別這麽咋咋呼呼的。”


    見她眼眶紅了,顧青烈別開臉,歎了口氣:“哥也擔心你。”


    顧卿卿趴在他懷裏嗚咽半晌,才退出來,擦了擦眼角,不再多問:“你累不累?先去睡會兒吧,楚岱晚上才會回來,正好我給阿念姐把物資送過去。”


    “好。”顧青烈揉著她的頭,有很多話堵在嗓子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不是部隊的人,也不是楚岱這個級別,很多事不能讓她知道。


    但是見她懷孕了還為自己擔心,顧青烈又窩心又自責。


    腳步沉重跟著顧卿卿上樓,他左手一直在她身後護著。


    “這間房是阿綏的,就是我在信裏跟你說的那個小孩兒,十二歲,叫沈綏,以後就是咱們家的人了。”顧卿卿指著那間稍微開了點縫的房門跟他說。


    “我知道,老楚還發電報讓我帶書過來,就是為了他吧。”顧青烈撓撓頭:“待會兒見見我這個弟弟。”


    顧卿卿笑了,拉著他到了另一間房:“這是給你收拾的,你給我給準信,能在這兒住多久。”


    “半年起吧。”看了眼收拾整潔鋪好軍綠色床單被褥的房間,他滿意道:“你哥我在叢林樹杈上睡了一兩個月,也就這段時間睡了幾天床,你這兒比別的地方都看著舒服。”


    “因為我在這兒啊。”顧卿卿有些心疼,知道他去執行任務肯定很艱辛,聽他無所謂地說出來還是揪心:“你先睡會兒吧,晚上我給你煮個辣椒炒肉和香辣蟹,這邊海鮮管夠。”


    “行,你不用管我,該做什麽做什麽,”說著,他又問:“要不我去趙澤那兒送物資吧,你這左一趟又一趟的不累啊。”


    “沒事,阿念姐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我去跟她說說話解解悶,你要是餓了去樓下客廳櫥櫃裏找東西吃,有水果罐頭和肉罐頭。”


    “知道,別惦記我了,你該幹嘛幹嘛。”


    顧卿卿出去的時候帶關上門,讓他好好休息。


    傍晚,楚岱提了桶水回來,見女人在廚房忙碌,也沒阻止她下廚。


    “二哥來了?”


    “樓上睡覺呢,還沒起。”


    “我去看看。”男人從背後摟著她,親了下她發梢,然後轉身大步往樓上走。


    片刻後,一個男人曲著腿坐在床上,另一個坐在床邊椅子上。


    “說吧。”楚岱身體筆挺,雙手搭在膝蓋上:“怎麽回事。”


    顧青烈垂眸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嗓音沒有之前和顧卿卿說話那麽輕快,沉悶道:“兩個月前,軍區下達斬首任務。”


    他似是有些痛苦,說話很慢:“我帶了一個連在原始森林迂回穿插一個多月,繞到敵人的老巢,在他們和大部隊作戰時,潛入指揮所,殺了他們的將軍埃墨森,炸了軍備庫。”


    不敢再回憶,他閉上眼睛,嗓音沙啞幹澀:“除了我,無人生還。”


    還有很多沒說出口,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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