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


    石頭從小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孩子真聽話, 真懂事兒。


    他自然知道這是很好的誇讚,為此他也想做得更好, 但是奶奶發現後卻這麽跟他說的。


    “你不要在意別人是怎麽評價你的, 你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而不是把自己變成別人嘴裏的自己, 我年輕的時候, 就是太在乎別人怎麽評價我......”


    石頭聽得懵懵懂懂的,一直到他去鎮小學念書, 又得知年輕時的奶奶是什麽樣的後, 才明白奶奶那番話, 是用自己的大半生的教訓得來的。


    他很心疼奶奶, 可對爺爺, 他沒辦法用爺爺年輕時的錯來恨對方, 因為他打記事起,爺爺奶奶都對他十分好。


    石頭陷入了矛盾中。


    西叔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於是跟奶奶說了, 奶奶笑眯眯地摸了摸石頭的腦袋, “你不是奶奶, 你沒有任何責任需要站在我的位置為我思考。”


    石頭覺得奶奶的話不對。


    於是就去問他爹。


    楊繼康的回答就是帶著他去砍柴, 在二人歇息的時候, 楊繼康道。


    “我和你姑都對你爺爺很有看法,我們討厭他為了長兄如父這四個字, 讓自己為兄弟妹妹奉獻, 完全不顧自己的小家。”


    “什麽都緊著他們, 要是都和你二爺爺他們那樣知道回報也就算了,可你三爺爺和你姑婆都是白眼狼, 他好像看不清似的,怎麽勸都沒有用。”


    楊繼康看著遠處的山長歎一聲,“我覺得他很愚昧,我也心疼你奶奶,那會兒能撐起一個家的時候,我就想讓你奶奶和他分開過日子,可你奶奶說不用。”


    “為什麽?奶奶不恨爺爺嗎?”


    石頭問。


    楊繼康看著這個眉眼和自己那麽像的孩子,笑了笑後摸了摸他的腦袋,“石頭啊,你知道恨一個人有多痛苦嗎?”


    石頭搖頭,他不知道。


    “你奶奶和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那種滋味,所以你隻需要感受他們對你的愛,別用他們那時候的愛恨來約束自己的對他們的感情。”


    “直白點來說,你爺爺對不起的是你奶奶和你那些沒長大的伯伯、姑姑們,但是他對你是好的,他沒有對不起你,你隻需要記住這個就行了。”


    石頭永遠記得那天父親說的話,也記得回家時,爺爺想和他說話,又不敢靠近他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關於讀書,他覺得外界對自己的評價是不正確的。


    他從來不是什麽天才,他也有很多不懂的題,為此他會去請教老師,然後把那道題抄下來,接著去刷類似的題。


    讓自己下次遇見這種類型的題時知道該怎麽去解,而不是沒弄明白就算了。


    這樣永遠解不開那種題的。


    他也不喜歡背書,也會在老師抽人背誦的時候覺得緊張。


    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學生,要說學習的訣竅是什麽,那就是努力去學。


    高考結束後,石頭也以為自己能放鬆了,但是到了大學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很可笑的。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努力的人。


    石頭感覺大學比高中還要讓人感覺到學習的緊迫感。


    每天埋頭在圖書館,還是趕不上別人。


    石頭咬牙堅持,上課非常認真,下課總結上節課自己沒弄明白的地方,不是去請教老師,就是去請教學習好的同學。


    周末幾乎都是在圖書館度過的,即便是晚上回宿舍,也會看整理下來的筆記鞏固知識。


    放假回家,他也會合理安排自己每一天的時間。


    每天早上起床後學習兩個小時,然後幫著做家務活,下午再抽出兩個小時刷題,晚飯後和家人一起說說話,聊聊天,陪陪弟弟妹妹們。


    睡覺前還是會過一遍筆記,到了睡覺的點也不磨蹭。


    早睡早起,生活規律,就是他最好的計劃。


    大學畢業後,他分配到了很好的工作。


    上班和做學生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要做好的不僅僅是工作,還要處理好人際關係。


    有時候說錯一句話,就可能導致手裏的項目也跟著出錯,這可比大學還要讓人緊繃些。


    為此石頭聽西叔的建議,給自己加了個愛好,周末的時候以此來發、泄自己情緒。


    思來想去,石頭選擇了登山。


    登上山頂那一刻,石頭覺得渾身舒暢,他愛這種感覺!


    關於感情,石頭其實有些遲鈍,讀書時也有姑娘對他表示了好感,但當時石頭腦子裏隻有學習,甚至會反過來勸說對方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久而久之就傳出名了,他就是個書呆子。


    所以當父母提起他個人問題的時候,石頭選擇了相親。


    結果卻不是很合適。


    石頭便把心思全放在了工作上,好好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幾年後他有了對象,他們之前是同事,也是朋友,後來在一次登山隊中相遇,才知道對方都愛好這個,於是私下便和幾個好友一起組隊了幾次。


    慢慢地就產生了感情,石頭確定了自己的心後,便帶著準備好的東西去表白了。


    他其實很緊張,但這些緊張隨著對方的笑容以及伸過來的手後,便都消失了。


    爺爺去世的時候,石頭非常難受,他還沒讓爺爺享過自己的福呢,他吃不下喝不下,要不是西叔說珍惜眼前的人,石頭還在鑽牛角尖。


    他成了家後,把奶奶接到家裏住了些日子,可奶奶不習慣,想回老家待著。


    石頭想著隻要住著,早晚都會習慣的,但看她每天都焉巴巴的沒啥精神,石頭也擔心老人的身體。


    於是夫妻二人商量後,還是把老人送回去了,到了楊家大院,二人見奶奶神采奕奕地和二奶奶他們坐在院子裏吹牛,那模樣精神得很。


    石頭便又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能把自己想的強加在別人身上,要尊重別人的意願。


    他們夫妻感情也非常好,在沒有孩子之前,他們每周都會去登山,出去吃飯,去看電影,或者是去圖書館看書,回家後還會交流一下各自所看的,有趣的東西。


    反正自打有了對象後,石頭就沒有獨自登過山,沒有一個人出去看過書啥的。


    有了孩子後計劃就變了些,石頭才知道晚上孩子有多鬧騰,說實話歡歡和樂樂小時候也鬧,那會兒石頭都沒有這麽大的感受。


    他媳婦兒聽到這話說道:“那是因為起來照看孩子的不是你,你隻是白天的時候幫忙看著點。”


    石頭覺得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有了孩子後,石頭身上的擔子在不知不覺地重了起來,而且他們的周末時光也是圍著孩子轉悠的。


    長時間下來,石頭夫婦覺得有些煩躁,甚至家裏的氣氛都不怎麽好,即便父母過來幫著帶孩子,他們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直到那天石頭聽另一個同事,說起自己孩子剛出生後家裏的事兒,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後,石頭回家跟媳婦兒商量,一個月至少還是出去一次過一下二人世界。


    爸媽他們不在,就請老丈人他們照看一天孩子,精神生活這塊他們還是要保持住的,實行後,他們的生活果然沒有那麽緊繃了。


    當然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有矛盾,但石頭一直記著父親和西叔的話,絕對不能讓矛盾持續到第二天,更不能冷戰,能當天解決就立馬解決。


    所以即便人到中年了,他們的感情也非常不錯。


    兒女也一天天長大,父母也老了,奶奶年紀更是一大把,石頭就想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


    可楊繼康夫婦不願意,他們就想在老家住著,這住著大院子可比那樓房舒服。


    而且他們還去旅遊呢,楊繼紅夫婦不喜歡出去,他們的外孫也成人了,所以楊繼康他們去旅遊,他們就回楊家大院照看老人。


    石頭翻看著群裏他們發的照片,瞧著他們臉上真心實意的笑顏,便也沒再勸。


    有一天大學同學聚會,許久不見的同學們有說不完的話,可帶媳婦兒來的隻有石頭一個人。


    沒多久,幾個男同學約他出去吃飯,還說這次有特別的事兒,所以最好不要帶媳婦兒。


    而那天媳婦兒正好也有事,所以石頭跟她說了後,便獨自去赴約了。


    到了吃飯的地方,石頭發現他們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旁都坐著可以當他們女兒的年輕姑娘。


    石頭當下眉頭就皺起來了。


    飯也沒吃,直接離開。


    回家後很是生氣地對媳婦兒數落起昔日的同窗,“禮義廉恥都不要了!”


    他媳婦兒笑盈盈地看著他,“做好自己就是了。”


    石頭又罵了幾句後,非常讚成他媳婦兒的話,後來還特意發表了一篇文章來批判找小蜜這種行為有多可恥!


    狗蛋得知這件事後,打電話過來對他一頓猛誇,接著說起兄弟姐妹正好工作都不忙,都有空,想聚在一起吃個飯。


    石頭自然是要參加的,他可是楊家大院裏的老大哥。


    出發前,石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問媳婦兒,“這件衣服是不是太沉悶了?”


    “我覺得很適合你,”她笑眯眯地過來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都是自家兄弟妹妹,誰嫌棄誰啊。”


    “也是,”石頭聞言一笑。


    本以為是他們這輩人的聚會,到了才發現他爹娘還有西叔和桂芳嬸子都在。


    這下更熱鬧了。


    石頭媳婦兒被歡歡她們拉過去說話了,石頭則是與楊繼西他們坐下說了許久的話。


    狗蛋見他好像紮根在長輩間,立馬喊著,“大哥你過來啊!”


    楊繼西見此笑道:“去玩兒吧。”


    石頭耳朵一紅,不管多大年紀,在長輩們麵前,他依舊被當成孩子一樣看待。


    不得不說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來到狗蛋他們這一桌,發現他們在玩牌,石頭對這個不是很精通,他就站在福娃旁邊看。


    別看福娃一身書生氣,他玩這個厲害著呢,幾輪下來他贏得最多,月華的丈夫最不會,被打得很慘。


    最後月華頂了丈夫的位置,於是輸得慘的就成了鎖子。


    眼瞅著零用錢快被輸光了,鎖子趕緊衝那邊和姐妹們喝茶的團團喊道,“老婆救救我!”


    團團聞言拉起衣袖就過來了。


    那樣子不像是來打牌的,倒像是來打人的。


    “我來!”


    團團讓鎖子旁觀去,“石頭哥也來?”


    “我不精通這個。”


    石頭說。


    “就得不精通才好呢,”月華的弟弟二娃連忙給他讓位置,“石頭哥你來玩幾輪!”


    石頭想了想也坐下了,“團團你下手輕點,哥兜裏的零用錢也不多。”


    誰不知道團團這方麵厲害著呢,聽說是當臥底的時候學會的。


    樂樂聽到這話,對石頭媳婦兒擠眉弄眼道,“嫂子,一個月給大哥多少零花錢啊?”


    福寶和嫣嫣她們聞言也看了過來。


    石頭媳婦兒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塊。”


    現在餐館服務員的工資都是一千八起步的,所以五百塊錢算是不多不少。


    結果石頭媳婦兒沒想到歡歡瞪大眼,驚呼道:“這也太多了吧!”


    石頭媳婦兒:??


    那邊聽見這話的石頭連忙高聲道,“多啥啊!不多不多!”


    石錦州也高聲道:“就是,剛剛好!”


    他也是五百呢!


    “好啥啊,”作為零花錢最少的歡歡丈夫嗑著瓜子也加入了討論,“我一周領五十塊錢,一個月才二百!”


    二娃看了眼自己的媳婦兒,頓時美滋滋地大聲道,“我一個月八百呢!”


    一時間哥哥姐夫們都投來嫉妒的眼神。


    聽著他們在那討論這個,孫桂芳也問康嫂,“你給康哥零花錢嗎?”


    康嫂看了一眼和楊繼西下象棋的楊繼康笑道:“他兜裏就沒錢。”


    過來給她們添茶的毛蛋聽見後,立馬大聲道,“聽見沒?康伯才是吾輩楷模呢!他兜裏都沒有錢的!”


    楊繼康聞言淡定地接受小輩們敬佩的眼神,“要啥零用錢啊,我天天跟你們伯娘在一起,她去哪我就去哪,她兜裏的錢就是我的零用錢,不說我,你們西叔也是兜兒空的一個人。”


    楊繼西挑眉吃下他一個兵,“年輕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為了一塊錢和嫂子鬧別扭呢。”


    楊繼康的臉一下就紅了,一旁的康嫂和孫桂芳撲哧一笑。


    小輩們不敢去調侃長輩,便拉著石頭追問,“一塊錢是咋回事?你知道不?”


    石頭一臉茫然:“這我真不知道。”


    到了吃飯的點,他們收了牌,洗了手去隔壁包間吃飯,三張大圓桌坐得滿滿當當的。


    作為最年老的楊繼康,端著酒杯起身說了兩句團結友愛的話,招呼大夥兒吃喝隨意後,便坐下了。


    難得大夥兒聚在一起,那話多得不得了,不是談工作,就是談起孩子們的事兒。


    下午依舊是在農家樂玩耍。


    月華哼著她家幺女新作的曲,嫣嫣幾姐妹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不錯,”聽完後,嫣嫣先鼓掌。


    “還沒填詞嗎?”


    團團問。


    月華喝了一口果汁,“沒呢,她說想不出來,索性就背著吉他跑出去旅遊了,說指不定就能想出來。”


    “這東西是得看靈感。”


    樂樂點頭。


    歡歡想起自家的孩子,好像除了吃就是玩兒,沒啥特長,“我操心得很,他倒是覺得開心。”


    “念叨多了還會反過來教導我們呢,”這個月華深有體會,她家大兒沒少和她這麽幹。


    “我家那個才念初中呢,和他吵架我就沒贏過。”


    福寶有些喪氣,“等他以後再大些,我就更操心了。”


    “養兒方知父母恩,”月華笑道,“現在的孩子,和我們小時候不一樣,不管是生活條件,還是社會變化,他們接觸的不一樣,想法也和我們有區別。”


    “這就是我女兒說的代溝吧,”樂樂一手撐起自己的臉,“我一點都不覺得有啥代溝,可我姑娘就說有。”


    “我們那時候哪裏說代溝啊,”月華撲哧一笑,“隻要你敢反駁,那就是不聽話,現在換了個名字,溝通不下去,就管它叫代溝。”


    幾姐妹聞言撲哧一笑。


    “對了,聽說二叔要想把老家的房子推了重修?”


    團團問起楊繼南他們。


    月華點頭,“房子也有些年頭了,城裏的房子他們住著覺得沒有老家空氣好,推了重修也不錯,二娃盯著這個呢,我倒是不用太操心。”


    “還是在老地方建嗎?”


    “對,”月華點頭,見丈夫衝自己招手,她無奈道,“我過去看看,肯定又輸了。”


    “去吧去吧。”


    福寶她們笑眯眯地揮手,接著又嘰嘰喳喳說起話來。


    難得大家有時間聚在一起,而且還都來了,晚上吃飯時,石頭還喝了些酒,他酒量一般,而且喝了酒的石頭話多得很。


    對妻子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兒,自己偷偷調皮幹的事兒,聽得妻子一邊笑,一邊給他錄下來,然後發到楊氏家族的群裏。


    很快楊繼康就發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


    接著下麵一順溜排著隊都是這個表情。


    隻有團團哈哈大笑地發了一條語音道:“石頭哥清醒後,怕是想離開這個城市生活。”


    “社死現場!”


    “哈哈哈我要轉發到朋友圈去!”


    “我也要我也要!”


    “打馬賽格不?”


    沒能去和長輩們聚會的幾個小輩在群裏不停地咋呼。


    孫桂芳推了推老花鏡看完群聊消息後,對一旁的楊繼西道,“明兒給石頭打個電話聽聽他啥感受。”


    “行啊,”楊繼西悶笑道,“石頭出糗可不多見。”


    第二天打電話的何止是他們,上到楊大奶奶,下到最小的外甥女,全給石頭打了電話。


    “不是,奶奶怎麽知道的?”


    剛掛了電話的石頭滿臉通紅,十分不解地看向媳婦兒。


    “說是樂樂家那孩子特意跑回老家給她看的。”


    石頭捂住臉,“這小子......”


    丟人丟到老家去了!


    等過年回老家時,楊大奶奶還提起這個事兒,她已經年紀很大了,牙齒也掉光了,說話有些不清楚,石頭蹲下她跟前,慢慢地和她說話。


    楊大奶奶行動不便,可身體卻沒啥毛病,能吃能喝,她不願意裝假牙,隻是戴著助聽器。


    楊二奶奶也湊過來聽他們說話,過了後還對石頭道,“你喝了酒和你劉章姑父一樣,話多得很。”


    石頭老臉一紅。


    狗蛋嬉皮笑臉地從旁邊路過,“我們準備在院子裏燒烤,石頭哥來喝一杯?”


    石頭一腳過去,“滾!”


    等石頭和幾個老人說了一會兒話後,聽著外麵實在是熱鬧,便頻頻往外看。


    見此楊二爺爺笑眯眯地指了指外麵,“去吧。”


    “去玩兒,我們幾個老家夥說說話,”孫父也示意道。


    石頭來到院子裏一看,好家夥,原本空蕩的院子忽然多了五個燒烤架子,還有好幾張桌子擺著,就好像是做生意的燒烤攤子似的。


    團團見過他出來,立馬分了一半剛烤好的排骨遞過去,“鎖子烤的,他烤的燒烤那味兒好得很!”


    幾個孩子見他出來也笑嘻嘻地招呼他吃烤好的魷魚啥的。


    石頭過去拿了兩串,看向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發現他們蹲在幾個弟弟妹妹那等著吃。


    “你們也幫幫忙。”


    石頭看不過眼。


    “他們嫌棄我們笨手笨腳。”


    石頭聞言也不管小輩們了,又怕狗蛋拉著自己喝酒,於是就湊到楊文清他們這邊來坐著。


    孫大哥見他過來,把烤魚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吃。”


    “喝酒不?”楊文清笑著問。


    楊繼西等人也笑眯眯地看過來。


    “不了不了,”石頭趕忙擺手。


    坐在那一邊吃烤魚,一邊聽長輩們聊天。


    很快天就黑了,三家人屋簷下的燈全打開,院子裏一點都不黑。


    福寶抱著啤酒箱從石頭他們這邊過,還放了幾瓶在桌上,“爸,叔叔伯伯們姑父少喝點,石頭哥要不?”


    石頭默默地推開麵前的啤酒,表示不喝。


    福寶撲哧一笑,與抱著東西過來的月華笑眯眯地去了旁邊那幾桌分酒了。


    楊繼北和楊繼東三兄弟開了啤酒喝著,劉章不愛喝酒,便在一旁聽他們說這。


    楊幺妹見他們桌上有酒,於是湊過來提醒楊繼西,“哥,你可吃了感冒藥啊。”


    楊繼西笑了笑,“記著呢,我喝的白開水。”


    “姑,我盯著西叔,”石頭主動道。


    楊幺妹聞言笑著點頭。


    但是到最後石頭還是喝了那麽一點點酒,他感覺頭有些暈乎,於是就坐在燒烤架旁邊,感受著炭火的溫度,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躺在竹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路過的福娃,“看見你嫂子沒?”


    福娃左右看了看,“和嫣嫣姐她們在那邊烤魚呢。”


    石頭笑了笑,正要閉上眼睡一會兒,就聽見一聲響,他睜開眼便見天空中散開了好大一片煙花。


    “喲,哪家放煙花了!”孫大哥雙眼一亮。


    “瞧著是趙五哥那邊啊。”


    楊繼西說。


    “咱們家今年沒買,沒想到能蹭他們的煙花看。”


    毛蛋牽著妻子的手笑道。


    石頭看著夜空裏燦爛的煙花,轉頭看向妻子,妻子也正笑看著他。


    即便二人沒有待在一起,可他們依舊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麽。


    二人同時起身往對方走去,接著並肩看向夜空中的熱鬧。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他們的話音剛落,團團就扯著喉嚨大聲道,“新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新年快樂!”


    一院子的人都齊聲喊著,熱鬧無比。


    “來來來,咱們照個全家福,我這夜間拍攝也明亮得很!”


    阿生大聲道。


    大夥兒一聽這個建議不錯。


    於是便全都聚在楊繼康他們院子裏站位。


    “大奶奶您得在最中間!”


    嫣嫣把大奶奶從堂屋門口推出來,怕老人著涼,還給她圍了大圍巾。


    楊二奶奶他們也被楊繼西等人扶著來到院子裏。


    站位好了後,阿生設置了拍攝時間,然後趕緊來到楊文清和老婆孩子身旁站好,衝著鏡頭露出大大的笑。


    其餘人也不知道啥時候會拍下,所以一直堅持著自己最好的表情。


    直到看見閃光後,他們才放鬆下來。


    很快那張照片就被發到了楊氏家族的群裏。


    楊繼西點開照片給楊二奶奶他們看。


    楊二奶奶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喲,我笑得是不是太傻了?”


    “哪有,最傻的是這個小子。”


    孫大嫂指了指上麵的毛蛋。


    毛蛋聽了可不服氣,“月華姐才傻呢,她都沒看鏡頭!”


    月華翻了個白眼,“我看向你姐夫有啥問題?”


    “就是,一點都不懂浪漫。”


    嫣嫣附和著。


    毛蛋立馬又換了一個人指指點點,但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自己比他表情傻的,一時間又熱鬧起來了。


    看著嬉笑的弟弟妹妹們,石頭又回到自己之前躺的竹椅上,瞧著燒烤架上的烤魚沒人翻,於是他起身去翻魚。


    鎖子拿了一個小音箱過來,很快院子裏就響起了比較嗨的歌,一時間毛蛋他們也不爭論了,來到院子裏開始比年輕時跳過的霹靂舞,小輩們也不服輸,秀起眼下流行的街舞啥的。


    而楊大奶奶等人就在堂屋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嬉鬧。


    屋內炭火明亮暖和,怕他們冷著了,到了十點左右,便喊著他們進屋取暖。


    鎖子他們把院子裏的東西洗幹淨搬進雜物間,這才進堂屋陪著他們看電視,大彩電上正放著地方頻道的聯歡晚會,那小品演得逗人,屋子裏是不是傳來大夥兒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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