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張省長久等了。”蕭崢抱歉地道。張琪美卻道:“不是你晚了,是我早了。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就出來了。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路上了。坐吧。”


    趙耘豔看到兩人有密事要談,就道:“兩位領導,有什麽需要可以跟外麵服務員說,也可以直接給我電話。”兩人點頭,感謝她。趙耘豔出去後,蕭崢道:“張省長,您的秘書來了嗎?”張琪美道:“已經在隔壁了。”蕭崢就轉向楊學虎道:“學虎,你去陪一陪,兩位司機也一起安排一下晚飯。”楊學虎道:“是,我這就去安排。張省長、蕭書記,你們慢慢聊。”張琪美笑了笑道:“好。”


    楊學虎離開後,服務員進來問道:“領導,現在上菜嗎?”張琪美道:“也好,我們一邊吃,一邊聊。”服務員又道:“趙總給兩位領導準備了酒,白酒和紅酒都有,其他酒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跟我說。”張琪美轉向蕭崢:“這頓飯,是你買單?還是趙總買單?”蕭崢一笑道:“張省長,您放心,這頓飯是我自己掏腰包。”張琪美道:“這位美麗的趙總恐怕不肯吧?你是市委書記,我是副省長,這樣的機會她恐怕想要抓住的吧?”


    蕭崢道:“放心,張省長,這位趙總不是一般的生意人,買單的事情她會聽我的。”張琪美副省長點頭:“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的吃這頓飯了,隻不過這裏的中餐出名的貴,買單的時候,你要有心理準備。”蕭崢笑道:“張省長,我有點積蓄,這頓飯能吃得起。”張琪美也笑了:“東草市委書記的工資以前還是比較豐厚的,可惜你遇上了金融危機,待遇恐怕是要打折扣了。”


    蕭崢道:“所以,我們東草班子的任務,就是想方設法,將東草的經濟拉起來。”“你有這個信心就好。今天我們談的是正事,所以酒就不喝了,否則搞不好就是胡言亂語。”張琪美道,“這酒留在以後喝。”蕭崢是專程從東草趕上來商量事情的,不是來喝酒享受的。盡管喝酒可以讓人興奮起來,可發展經濟不是請客吃飯,需要的是足夠的理性和智慧,蕭崢就道:“聽張省長的,這頓酒,我就欠下了。服務員,麻煩給我們來一壺茶。”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雙手在腹部虛握,向前微微鞠躬,退出去,很快端了一壺茶上來,其他幾個精致的小菜也上來了。


    蕭崢端起茶杯,敬張琪美:“張省長,感謝您挪出晚上的時間來見我。關於東草中小企業的發展,也請您給我們指點指點。”張琪美喝了一口蕭崢敬的茶,“指點談不上,但是既然熊書記親自交代我,我肯定要和你一起來商量。在當前的金融危機下,東草中小企業的發展,下一步該怎麽走,說實話,我是有所考慮,但也不能說十分的清晰,這就如隔著一層霧水瞧外麵的世界,朦朦朧朧。我知道蕭書記,非常年輕,思維十分活躍,同時經曆和經驗也已經相當豐富,說不定能迸發出靈感來。”


    蕭崢苦笑一下道:“感謝張省長看得起,認可我的經驗和能力。可我也說實話,以前我更多是在經濟相對落後地區工作,在安縣我從事的是,把破壞資源環境的生產方式,變為綠色發展方式;到寧甘寶源、西海頭,我幹脆就是搞扶貧,讓山區老百姓脫貧、奔小康。可如今,我們東草遇上的是金融危機,這正是我缺乏的經驗,所以也有點茫然。”


    “蕭書記,我也敬你一杯茶。”張琪美道,“這杯茶,雖然不是酒,但也是為了給你壯膽。麵對金融危機也好,麵對中小企業發展也好,首先,我希望你不要怕。我們應對金融危機,最重要的是什麽?用兩個字來說,就是‘改變’;多用幾個字,是什麽?就是‘在困境中改變’。你在安縣發展‘綠色經濟’,你在寶源搞的是‘脫貧致富’,做的不就是‘改變’?不就是‘在困境中改變’嗎?所以,“扶貧脫困”和應對金融危機的影響,並非兩個截然不同的事情,而是有內在聯係的。而且,在領導看來,能推動一個地方脫貧的幹部,恐怕也能夠應對金融危機的不良影響。或許這也是熊書記將你從寧甘挖過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現在,我還不能說,一定能改變東草大量中小企業經營不景氣、甚至大量倒閉的現狀。”蕭崢道,“但是不管怎麽說,總還是要盡力而為!我們也不要隻顧著說話,張省長,你也吃點菜。”


    蕭崢給張琪美的碗裏盛了雞湯,張琪美喝了,笑著道:“你也別光看著我吃”,說著也給蕭崢夾了一個辣酒煮花螺。兩人都吃了一會兒菜,又喝了點茶。


    張琪美道:“從全國麵上,特別是從我們粵州的情況來看,我們受到米國金融危機直接影響,主要還是因為我們是高度依賴出口的外向型經濟,米國和歐洲消費能力下降,導致我們出口難。這是我們大家都看到的表麵現象,實質上,還是生產相對過剩了。長期以來,我們以高能耗、高汙染為代價,製造大量低附加值、低端產品滿足米國和歐洲的需要,現在他們的經濟出現問題了,對我們這些產品的需求量就銳減。而且,目前印國和越國等其他發展中國家,也已經加入這種高能耗、低附加值產品的生產,而且他們的勞動力成本更低,比我們國家的產品更有價格優勢!所以說,目前這個情況,幾乎是不可逆的。


    我們不能指望,某天金融危機的影響會自動消失,更不能指望,繼續以低端產業生產低端產品,來搶占米國和歐洲的市場了!我們是不可能回到過去的,那些倒閉的企業也不可能再起來。所以,現在我們不得不與過去告別!”


    張琪美身為副省長,果然是站得高、看得遠,掌握的信息量也大,看得也透徹。當有些地方、有的領導幹部,還在觀望、還在等待的時候,張琪美已經認識到,以前的粗放生產方式和產品,已經“不可逆”地成為了過去。蕭崢非常讚同,“張省長,所以經濟的轉型是必須的,不轉型非但沒有出路,還是自絕後路。”


    “沒錯,就是這麽一個情況。”張琪美道,“這裏麵的轉型有兩種,我考慮過,但是做起來都比較難。”蕭崢一聽,張省長恐怕是有金點子,馬上道:“不怕難,就怕想不到!隻要是有利於經濟轉型的,我們都要嚐試。”


    張琪美朝蕭崢看看,對蕭崢這種積極和堅定的態度,很是滿意,微笑道:“這兩種轉型,一種是傳統產業的形象提升;一種是新型產業的大力扶持。我說的傳統產業,比如服裝、家具、鍾表、玩具等等,這些都是傳統產業,不論是國外,還是國內,大家的生活中都是需要的。為什麽一個普通的包包,大家不會在意,可是一個香奈、愛馬的包,那麽貴還有人買?這就是品牌效應啊!所以,傳統產業就需要形象設計、需要包裝,這樣才能增加附加值!可是,東草,包括粵州其他地市,以前都把目光放在來料加工這種辛苦錢上了,設計、包裝等方麵不太注意,這方麵的產業,隻有香江才有高水準的公司!我們這裏相關公司的水平不夠,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就更弱了,乃至可以說幾近於無!”


    “既然香江有那種設計、包裝上厲害的公司,那我們把人家請過來合作啊!”蕭崢略微興奮地道,“他們有設計、包裝能力,我們有那麽強的製造能力,強強聯合,大家都有得賺。同時,在合作過程中,促進我們的公司和企業也學習提升設計包裝能力,提升產品的附加值,不是很好?”


    “這本來的確是一件雙贏的好事。”張琪美道,“但這當中需要有人牽線搭橋,特別是在香江有號召力的公司,或者直接是某設計公司參與進來。因為以前太不重視這一塊,現在我手頭都沒有這方麵的資源和人脈,可以引進來。”蕭崢道:“我去問,應該可以找到,這是雙方都有利可圖的好事,我們甚至可以邀請這些公司過來參觀和考察,接待費用,大氣一點,我們來出!”


    這會,蕭崢腦海裏就冒出了香江的雨家。張琪美不由問道:“你在香江有關係?”蕭崢道:“前兩天,我不是去了香江一趟嗎?新認識了幾個朋友,也不知道幫不幫得上忙?但是,不管怎麽樣,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各條路都要問一問、試一試!”張琪美自然馬上記起來,蕭崢去香江,是將天王集團董事長羅財廣給抓了回來,那肯定要依靠香江方麵的人脈幫助。


    但是,抓人和搞設計畢竟是兩碼事,張琪美不能肯定蕭崢能夠找到知名設計公司方麵的人脈,來幫助粵州的傳統行業提升。


    所以,張琪美也隻是道:“那你先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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