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沉默了片刻,才又抬眼看著她道:“方婭,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的父母告訴我,家庭才是第一位。當初,要不是我爸為了保住我的小命,毅然離開了華京蕭家,我甚至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在這方麵,我做得比我爸差遠了,蕭援出生這麽久,我都沒有辦法陪在妻子和孩子身邊,在我爸爸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治國、平天下,很重要;但要是修身和齊家都做不到,那麽其他事情又有什麽意思呢?


    方婭,很感謝你特地從江中跑來,勸我、關心我。可是,我還是想按照既定想法去走。不日,我就會向組織上申請回江中。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房間休息了。”說著,蕭崢轉身,走到門口,正要轉動門把。


    “等等。”方婭走上前來,一隻手也放到了門把上,自然就放在了蕭崢的手上。柔軟的手,卻微微在蕭崢的手背上用力,在這一瞬間,蕭崢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被通了電一般。方婭身材挺秀,絲毫不比蕭崢矮,藏在睡裙下的嬌軀,就在蕭崢身前,唾手可得。她目光盈盈地瞧著他,呼吸似乎也急促了幾分,淡淡的體香,帶著莫名的誘惑,縈繞在兩人的身側。


    蕭崢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要是他想要,隻要一伸手,就能滑入她的睡裙,他想做什麽,方婭肯定都會縱容。可是,本能告訴他,他絕對不能跨出這一步。他的爸爸蕭榮榮曾經也算是華京一個花花公子,可自從和母親結婚之後,就從未做過對不起費青妹的事情,他們一直過著簡單恩愛的日子。


    很多事情,一旦跨出一步,其他都崩盤了。蕭崢將手從門把手和方婭的手之間抽出來,身體的反應也平靜了下來,他看著方婭道:“方婭,我和肖靜宇的婚床很擁擠,容不下第三個人了。”“什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方婭卻是一笑道,“我是來幫你開門的。你以為什麽呢?”說著,方婭轉動門把手,打開了門:“早點休息,明天一起早飯。”


    蕭崢表情微微尷尬,但還是衝方婭一笑,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走道中本就有攝像頭,蕭崢進方婭房間、出方婭房間的全過程,都被拍攝了下來。


    次日上午,蕭崢他們也不可能睡懶覺,七點,蕭崢、劉士森、方婭已經在金泉生、納俊英和任永樂等的陪同下,吃早飯了。早餐廳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青青草坪,再遠處就是六盤山脈的灰藍色剪影,此時晨曦將酒店建築的影子,映射到了草坪上,寶源安海酒店的度假氛圍是沒得說的。


    早飯快結束的時候,任永樂接到了一個電話,接聽之後,他立刻向蕭崢匯報:“蕭市長,剛才的電話是新城派出所所長陳鵬打來的,哈妮麗的親生母親已經問清楚了。”這讓蕭崢等人都為之一驚,忙問道:“是誰?”任永樂道:“陳鵬正在往這裏趕,還是讓他當麵匯報吧,說得更清楚些。”“那也好。”蕭崢轉向劉士森、方婭,“劉書記、方部長,你們現在回去?還是留下來一起聽一聽?”他們本來說好了,吃過早飯就走。劉士森道:“不著急,哈妮麗的事情,我也很好奇!方婭,要不一起聽一聽?”方婭道:“我早點走、晚點走,都無所謂。我也有興趣一起聽一聽。”


    任永樂道:“蕭市長,要不要我去安排一個會議室?”蕭崢看了看周圍,他們幾個人就坐在落地窗旁邊的位置上,這麽早,邊上也沒什麽人,蕭崢道:“沒事,哈妮麗的事情,也沒什麽人特意關心,並不涉密。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吧,讓他簡單說一下情況就行。”任永樂說:“那也好,他還沒吃早飯,本來讓我幫助他拿兩個包子。”任永樂就又給派出所所長陳鵬打電話,讓他直接到早餐廳,同時讓服務員準備了一杯咖啡、包子、餛飩和蛋糕。


    大家差不多也都已經吃飽,邊喝茶邊等派出所所長過來。五分鍾不到,陳鵬便帶著風衝進來了,來到各位領導麵前立正道:“各位領導,新城派出所陳鵬報告!”蕭崢看到陳鵬頭發蓬亂,眼周是明顯的黑眼圈,眼睛裏還有血絲,身上則帶著頗為濃烈的煙味兒,可見為了哈妮麗父母的事情,搞了個通宵。人的身體都不是鐵打的,看起來,這個陳鵬年紀也不小了,通宵還是傷身的,蕭崢就道:“先坐下來,吃點東西,不要讓胃空著。”


    聽到這話,陳鵬心裏流過暖意,一名市長能對自己說出如此關心的話,確實讓陳鵬受寵若驚。平時,陳鵬這樣的基層小領導,想要見到市長都是不可能的。


    令他更沒想到的是,劉士森將桌上的咖啡端給他:“咖啡能喝得慣吧?”“可以,喝得慣!”陳鵬立刻回答道,“我們在基層幹公安,就是煙、茶和咖啡,提神!那我就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然後馬上匯報。”說著,陳鵬就在旁邊坐下,端起咖啡一口就是半杯,一個白麵皮肉包,兩口就吃下去了,然後又是一口將剩下的咖啡喝完,又是兩口吃下一個肉包。一杯咖啡,兩個肉包下肚之後,陳鵬匯報道:“各位領導,從昨天半夜至今,我們對哈妮麗養父母、弟弟和兩個舅舅都進行了盤問。起初,他們都不肯說。後來,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對哈妮麗養父母說,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兒子犯了其他的事,正在和疆土警方一起查辦那案子,到時候讓哈尼西這小子牢底坐穿。


    哈妮麗養父母開始並不相信,說我們胡說,說他兒子遵紀守法,沒有犯法。可我們說,其中涉及到一個女孩子,還是個初中生!聽到這一點,哈妮麗的養父母才有些慌了。我們又盤問了哈尼西這小子,很快就被我們給問出來了。”


    “你們沒有掌握證據,完全是嚇唬他?”納俊英問道,“就這樣被你們套出他犯法了?這符合你們辦案的規定嗎?”


    陳鵬道:“其實,我們掌握了他的部分證據。哈尼西這小子在疆土是真的犯了事,才唆使父母一起來找他的姐姐。他知道哈妮麗以前隻給家裏寄一千塊,如今變成了兩千塊,他認為她肯定賺得比以前多了!一來,果然發現哈妮麗靠著‘妮麗’燒烤,已經發財了。所以,他打著歪念頭,叫自己的父母和舅舅說服哈妮麗,將她的燒烤店無償轉讓給他。那樣他就可以衣食無憂,以後想怎麽浪就怎麽浪了!”


    “這個哈尼西,簡直就是一個敗類啊!”金泉生有些聽不下去了,“不過,陳鵬你們是怎麽掌握他在疆土犯罪的情況?你們現在跟疆土警方都有聯係了?”陳鵬神情有些尷尬地朝劉士森看了一眼,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老實道:“向各位領導匯報一下,特別是劉廳長,要是我做得不對,請批評。今天,劉廳長不是在這裏嗎?我們就趁此機會,向省廳爭取了一下支持,讓他們和疆土的警方聯係一下,幫助查了查哈尼西這個人!省廳一聽劉廳長在寶源,很爽快地答應幫忙了。”


    “你是狐假虎威呀!”納俊英笑著道。陳鵬更為尷尬:“請領導批評。”眾人又都轉向了劉士森,不知道領導會作何反應?劉士森卻不以為意地笑著道:“這叫‘借力打力’,幹得不錯。領導,就是拿來利用的,關鍵是解決問題。陳鵬同誌,我非但不批評你,還要表揚你!靈活機變,基層公安就該這麽辦案!”


    陳鵬大喜過望,馬上道:“謝謝劉廳長!”


    “不過,就我所知,以前疆土警方和我們寧甘警方配合並不順暢。”蕭崢道,“之前,為抓彭光,也讓省廳幫助聯絡過,可是對方不願意配合。”陳鵬馬上道:“我從省廳了解到,現在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自從江中的副書記去了疆土當書記之後,公安隊伍似乎得到了整頓,作風明顯好轉。而且他們也都知道,陸書記曾經擔任江中援寧工作的總指揮,所以江中、寧甘兩省省廳和疆土對接,就更加順利了!”


    劉士森不由歎道:“看來我們的工作,還托了陸書記的福!”蕭崢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很是高興。既然陸書記都能將公安隊伍整頓得作風大為改進,就說明陸書記在疆土已經打開局麵,並且進展順利!陸在行的能力水平,向來為蕭崢所欽佩,如今陸書記在疆土可以大展抱負了!


    “是的,我們的工作大大托了陸書記的福!”陳鵬道,“我們掌握了哈尼西的情況之後,就等於拿住了哈妮麗養父母的死穴。要是他們不說,我們可以立刻將哈尼西關押,並且進一步徹查他所有犯過的罪惡。同時,哈妮麗養父母明知道其大兒子曾經侵害還是未成年人的哈妮麗,卻知案不報,包庇大兒子,屬於包庇罪和從犯罪,也要讓他們進去。他們一聽,就真被嚇住了,就把相關的情況給說了出來。”


    “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蕭崢忍不住急切地問了一句。


    陳鵬沒有回答,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信。


    蕭崢好奇地拿過來,卻看不懂,隻好遞給方婭。方婭讀出來:


    “我親愛的女兒:


    我還來不及給你取名字。在這個雪天裏,我要去見你的父親,隻能將我可愛的天使托付給吾買爾一家。我多麽希望,我能從雪地裏回來,抱著你一起去見你的父親,以後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要是我不能回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吾買爾一家他們想要一個女兒,一定會心疼你的!


    我可憐的女兒,我的天使。我希望我能回來、我能回來……我的天使!


    愛你的熱依汗


    某年某月某日”


    讀到這裏,方婭的眼圈不禁發紅了,眾人皆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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