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同走出來,到了門口的旗杆處。天空尚在陰晴變幻,紅旗還在飄揚。馬撼山說:“各位領導,我們今天是在‘川縣學校’的原址上,當初地震發生,地麵像是變成了海麵一般起伏,校舍都倒塌了,可就是這根旗杆沒有倒。後來,部隊來了,人民子弟兵看到了這根旗杆,在旗杆下發誓‘一定要把能救的人,全部救出來。被壓在下麵的人,也要全部挖出來。’很多孩子,是部隊挖了幾天幾夜,手上都是血都是泡,才救出來的!所以,旗杆不倒,希望就在。”


    說到最後,馬撼山的聲音中明顯帶了鼻音,眾人也都靜下來,抬頭凝望這鮮紅的旗幟許久,才走出了門口。省、市、縣三級宣傳部的人,還在外麵等候,看到他們出來,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羅大立道:“劉司長,這會兒,我們是回縣裏、還是回市裏?”


    劉士森朝蕭崢看過來,問道:“蕭部長,你說呢?我聽你的。”眾人又都是一愣,在場的有省委宣傳部的部長、還有何新良這樣的市委書記,還有馬撼山這位市委常委、川縣書記,可劉士森卻說聽蕭崢的?這裏包含了什麽意思?他們真是猜不透啊。但是,事實上在劉士森看來,此行他主要是陪蕭崢來的,所以自然是聽蕭崢的。


    “劉司長,我跟你匯報個事。”蕭崢神情鄭重地道。劉士森見蕭崢要單獨向自己匯報,就點了下頭,跟蕭崢走到了一旁,其他人在原地等候。


    單獨兩人之後,蕭崢道:“劉兄,這個事情,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不得不跟你說。今天,我家裏給我打電話了,華京蕭家的‘九爪鼎’預測到蜀中可能還將發生餘震。”劉士森朝蕭崢看了一眼,道:“我相信,我知道華京蕭家的‘九爪鼎’。”蕭崢愣了下,沒想到劉士森一點沒有質疑,竟直接說他相信!“我想問問當地,看看他們是否已經預測到了。要是真預測到了相關的跡象,我們可能也要撤離山區。”劉士森道:“你安排,反正事情要辦,命也重要。”


    蕭崢點了下頭,就招呼了何新良、郝琪一同來到了馬撼山的麵前,道:“馬書記啊,我得到一個消息,蜀中可能還要發生強烈餘震。我剛才和劉司長也匯報過了,現在我希望你能和上麵核實一下,看是不是屬實?”“餘震?”何新良、郝琪心裏也是一緊,到了蜀中之後,他們目之所及,都是蜀中大地震留下的破壞痕跡,以及劫後餘生卻心有創痛的人們。可他們自己卻沒有真正經曆過地震,這會兒聽蕭崢說,馬上將發生強烈餘震,不由地緊張起來。


    “我們縣裏這兩天、包括今天都沒有收到任何關於地震的預警,”馬撼山道,“但我馬上打電話問市裏地震局。”關係川縣全縣的生命財產安全,馬撼山非常重視,立刻撥通了柔市地震局長的電話,進行詢問。地震局這個部門,是雙重管理部門,在不太容易發生地震的地方,地震局這個部門根據需要,和科技局等部門合署辦公,但是在蜀中這個地方,地質活動如此頻繁,就單獨設立了地震局。


    馬撼山如今是市委常委,平時跟地震局的聯係也比較緊密,一個電話過去,市地震局長查建中馬上接通了。聽到馬撼山的問話,查局長回答道:“馬書記啊,我們市裏的地震站沒有地震預報,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不過,我馬上再跟省地震局核實一下。”馬撼山道:“那就麻煩你抓緊問一下,我等你的回音。”查建中道:“這是我的職責啊,我盡快給馬書記回音。”


    馬撼山放下電話,對蕭崢道:“目前市裏地震局沒有可能發生餘震的預測,他們馬上去問省裏。要是國家地震局和省地震局有相關的預測,我們肯定能馬上得到通知的。”蕭崢點頭道:“這樣最好了。”


    馬撼山道:“剛才,劉司長說,現在去哪裏聽你的。你看,你們要去哪裏走走?”蕭崢心裏關心的是餘震的問題,還有就是找個適當的時候,跟馬撼山說一說讓他回盤山市掃黑除惡的事情。可如今,餘震是否會在未來的幾天發生,尚未可知。跟馬撼山談這個事情,恐怕有點不太合適。還是等確定餘震是否會發生,再跟馬撼山談這個事情吧。


    而現在,要是立刻返回縣城,躲起來,也顯得自己太過膽小了吧?況且,就算要發生餘震,作為領導幹部也不該躲起來。一切等市地震局反饋了情況再說。在此之前,一切如常,蕭崢就道:“馬書記,我們來得匆忙,對川縣了解不多,你說我們該去哪裏看看、就去哪裏看看。”


    馬撼山道:“到天河口遺址吧。”地震才發生幾個月,蕭崢之前忙於縣裏、市委組織部的事情,也沒深入了解,問道:“天河口,是什麽遺址。”馬撼山道:“我們這裏的地震遺址。你們既然來了,我們一邊去那頭看看、一邊等待市地震局的消息吧?”蕭崢點頭道:“也好。”


    蕭崢就對劉士森道:“劉司長,那我們去天河口?”劉士森爽快地答應:“行,既然來了,就多走幾個地方看看。”


    不過,他又馬上轉向了宣傳部的人,走過去,對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羅大立道:“羅部長,辛苦你們一直陪同我到這裏,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馬撼山同誌,你們宣傳係統的人,可以返回省、市開展工作了,這麽多人一起陪著我這個司長,不好看,也沒有必要。”羅大立卻道:“我肯定是要全程陪同劉司長的,這是部長交給我的任務,我要是敢這麽回去,部長肯定會一屁股把我踹回來。”


    劉士森道:“那讓市裏、縣裏宣傳部的人回去吧。”羅大立想了想,就對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秦春華道:“秦部長、王部長,你們先回去吧。”柔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秦春華道:“羅部長啊,您都在這裏,我怎麽能回去呢?我們周部長說了,他是因為有個重要會議沒有辦法過來,讓我一定要陪好的!”秦春華倒並不是怕得罪劉士森,而是怕得罪羅大立,畢竟羅大立才是直接領導。


    羅大立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他也了解劉士森大概嫌陪同的人太多,轉念就道:“這樣吧,你回去跟周部長說一聲,晚飯和酒店讓他安排好,縣城沒什麽好吃的,住的賓館也不行。”秦春華聽到這話,才放心了,既然領導讓他們安排晚飯,肯定不會對他們有太大的意見。


    秦春華道:“是,羅部長,我這就給我們周部長打電話,馬上安排。”他說的周部長,就是柔市市委宣傳部部長周華民。羅大立又對縣委宣傳部部長王威道:“王部長,這裏暫時沒什麽事情了,你陪同秦部長一起去,幫助張羅一下。等會我們看完天河口遺址,就直奔市裏晚飯。你和秦部長安排好了吃住的地方,就給倪主任打電話。”


    王威聽說又要去天河口,心裏麵確實瘮得慌。那個地方,無論是剛發生災難時奔赴現場、之後過來調研、還是陪同領導過來等等,已經去過不下十次了。然而,每去一次,那森森的寒氣,仿佛從心底裏冒出來,又仿佛從腳底下鑽進心裏去。這種感覺,不敢為外人道,是上不了台麵的,可他每到天河口遺址現場,心裏的寒氣直感覺又多一分。王威甚至要對羅大立說,遺址那裏其實能不去就不去。可這話,又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況且這個地方是馬撼山要帶他們去的,他說不讓他們去,等於是故意和縣委書記唱反調。


    顯然這事不能幹,王威把到嘴邊的話也給咽下去了,他說:“好,聽羅部長的,我們到市裏去張羅,等各位領導回市裏吃晚飯。”羅大立點了點頭,上了自己的越野車。


    馬撼山說:“我們在前麵帶路。”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沒出聲的女老總慕鳳妍也道:“馬書記,我跟你們一起去。”馬撼山笑了笑,道:“你不怕嗎?很多本地人,說起天河口都說害怕,不敢去呢!”


    正走向自己車子的縣委宣傳部長王威聽到這話,心想,自己在心裏轉的念頭,卻被馬書記一句話給說開了!馬撼山自從到了縣裏之後,光明磊落,什麽都不怕。他擔任縣委書記之後,立刻查處了紅十字會、縣建設局、縣民政局、縣財政局以及相關鄉鎮在救災資金方麵的貪汙挪用問題,還有大批幹部的職務犯罪問題,本來有的人要發災難財、有的人要趁火打劫、有的人要囤積居奇,都被馬撼山的雷霆手段給震懾住了,如今的川縣盡管還沒有恢複生機和活力,但是風氣好轉了許多,老百姓對縣裏的風評和信任都提高了,大家對災後重建、對美好生活的希望也增強了!


    這跟新縣委書記馬撼山的施政手段和從政品德有很大的關係。馬撼山不怕貪腐,也不怕鬼神。天河口這個地方,隻要少於五個人,縣裏麵許多幹部白天都不敢去。可有一天晚上,馬撼山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帶著縣委辦主任和司機,三個人黑燈瞎火,直奔天河口。當時,那個縣委辦主任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司機在車裏,亮著車燈,開著暖氣,還是直打哆嗦。


    第二天馬撼山就如沒事人一樣,跑去市裏匯報事情了。可縣委辦主任卻撐不住,發燒了。司機也沒好到哪裏去,將馬撼山送到市裏後,直接去醫院掛水了。


    縣委辦主任和司機,到底是被嚇的,還是受了風寒感冒了,真的說不清楚。但為什麽馬撼山偏偏沒事呢?有的人說,人的陽氣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陽氣充沛,邪不可侵。如果本身陽氣不足,在陰氣太旺的地方,恐怕就會扛不住。當然,這也隻是道家和中醫的說法,到底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


    不過,大家看得很清楚的一點就是,馬撼山到了縣裏之後,哪裏都跑遍了、還經常不辭辛勞加班加點,可從未生病,而許多領導幹部,都不知病了多少回了。


    王威慶幸自己不用去天河口遺址,而馬撼山、蕭崢、劉士森、慕鳳妍等人的車子,卻距離天河口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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