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道:“金縣長,有些情況,恐怕我們想都想不到。但是,對金縣長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蕭崢就將今天姚倍祥將陶芳叫到飯店對她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金縣長。


    這些情況本來不該由蕭崢對金縣長說,搞得有點像是在打小報告一般,可蕭崢最後想,要是主要領導都不知道,姚倍祥這個組.織部長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了。要是由金縣長出麵提醒一下,姚倍祥恐怕還能收斂一點。


    沒想到,金縣長聽了之後說:“蕭縣長,你說的這個情況,其實我也聽到了一些聲音。有的人,也到我耳邊說,倍祥同誌經常叫一些女幹部到他的辦公室去,或者經常叫出去吃飯。”蕭崢道:“看來,金縣長掌握的情況比我還早。”


    金縣長道:“這個情況,我也對孫書.記提起過了,讓他也找機會跟倍祥同誌談一談,畢竟我們這個班子要有威信,必須每個人的素質都過硬。”蕭崢點頭道:“金縣長,你說得對。”金縣長道:“這個情況,今天既然你來跟我說了,而且事情又是發生在昨天,說明倍祥同誌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今天我就找他聊一聊。還有,你說的那個陶芳的事情,既然已經補充推薦了,推薦和考察情況都很好,那就要用嘛。我們不能寒了基層幹部的心。”


    蕭崢一聽,心裏一喜,金縣長是正氣的,有他去跟姚倍祥說,這個事情恐怕就能成了!而且,由縣長提醒,姚倍祥應該不敢再對陶芳怎麽樣!蕭崢再次感謝了金縣長,回到自己辦公室來工作了。


    金堅強拿起了電話,想給姚倍祥打個電話,讓他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可想了想之後,還是將電話放下了,讓秘書跟縣.委組.織部辦公室那邊聯係了一下,問姚倍祥在不在。聽說姚倍祥正在辦公室裏,金堅強就叫上了秘書一起往縣.委組.織部那邊走去。


    到了縣.委組.織部,組.織部長姚倍祥從辦公室裏迎了出來,臉上掛著笑,口中說:“金縣長大駕光臨啊!請請。”金堅強也笑著跟姚倍祥握手,走入了姚倍祥的辦公室。在姚倍祥落地窗下麵,金堅強瞧見了一長溜的多肉植物,恐怕有幾十盆之多,照料得倒還不錯。金堅強笑著道:“沒想到姚部長還是愛花的人啊。”


    姚倍祥笑著道:“淨化一下空氣。金縣長請坐。”金堅強一邊在黑皮沙發上坐下來,一邊道::“這麽多多肉的話,單單是澆個水沒半小時也下不來吧?”姚倍祥臉上忽而一僵,而後馬上道:”“快的,快的。金縣長忽然大駕光臨,肯定有什麽吩咐吧?”


    金堅強朝正在泡茶的馬華敏瞥了一眼,姚倍祥就對馬華敏道:“小馬,趕緊把茶泡上來,今天你的動作怎麽這麽慢呢?”


    馬華敏的手晃了下,茶水濺出了幾滴在手上,不過他強忍著灼疼,臉上掛著笑,口中說著“對不起,我動作慢了”,將茶水端放在了金堅強、姚倍祥的麵前。姚倍祥道:“你出去吧。”


    馬華敏忙點著頭,出去了。姚倍祥道:“金縣長,你喝茶,抽煙。”姚倍祥給金堅強遞了一根“九九至尊”,這種煙草最起碼一百五一包,是煙中之王。


    金堅強開著玩笑說:“姚部長果然是組.織部長,抽的煙是真的好呀。”姚倍祥忙笑著道:“金縣長,你笑話我了。我這個組.織部長和金縣長比,又算得了什麽呢?稍等。”姚倍祥跑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麵,拉開抽屜,從中掏出一包“九九至尊”,“金縣長,你抽抽看。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條過去。”


    金堅強沒有接煙,也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道:“姚部長,今天我到你這裏來,其實是有點事情,想跟你溝通一下。”姚倍祥笑笑說:“金縣長,你這話說得就有點客氣了。說什麽溝通啊,你直接吩咐就行了。”


    金堅強道:“這個事情,談不上吩咐,真的就是溝通而已。我們都是班子裏的同事,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所以不知道姚部長自己有沒有聽說了?我聽人說啊,姚部長經常叫一些女幹部到自己的辦公室來,還叫一些女幹部陪酒,外麵一些人都在傳這個事情。所以,我把聽到的這個情況,及時對姚部長說一聲,可能得留個心眼,畢竟人言可畏啊。”


    金堅強已經說得盡量婉轉,希望姚倍祥能夠聽話聽音,收斂一些。可姚倍祥卻說:“金縣長,你剛才也說了,這些隻是‘風言風語’而已。既然是‘風言風語’又怎麽能當真?在我看來,這些都是狗屁,是惡意中傷!我是組.織部長,叫來談話的幹部,除了男的幹部,就是女的幹部,我經常找幹部談話,是我的工作!其次,說什麽吃飯叫女幹部陪酒,那些嚼舌頭的人,他們吃飯同桌難道沒有女人嗎?”


    看來,姚倍祥是絕不會承認,他利用職權,跟女幹部進行不正當交易了。話到這裏,金堅強也已經知道姚倍祥的態度了,再說也沒意思。金堅強跳過這個話題,說:“另外,還有一個事情,天荒鎮這次也推薦了一名幹部,考察情況怎麽樣啊?”


    姚倍祥的眼眸微微縮了縮,然後道:“金縣長,天荒鎮的什麽人,到你麵前也來跑官了?”金堅強的眼皮跳動了下,沒想到姚倍祥竟然用到了“跑官”這個詞。金堅強道:“跑官不至於!我平時也比較關心天荒鎮,這幾年天荒鎮也確實培養和鍛煉了一批幹部,所以,我的建議是,天荒鎮推薦上來的幹部,要是德才都還不錯,能用就盡量用。當然,你是組.織部長,是不是推薦上會,還是聽你的。”


    金堅強的最後一句話,純粹是出於客氣,給對方留了餘地。一般情況下,縣長親自出麵來給你推薦一名副科級幹部,組.織部長對這種“建議”,肯定是要引起足夠重視的。


    可萬萬沒想到,姚倍祥道:“要是真聽我的,那麽天荒鎮的陶芳,我認為絕對不適合提拔。”


    金堅強一愣,姚倍祥的這句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眼睛微微眯起,道:“為什麽?”姚倍祥道:“陶芳這位天荒鎮的女同誌,不僅到您這裏跑官,還到許多縣領導那裏跑官,這是為能提拔,無所不用其極啊!我們組.織部用幹部,是要對組.織負責、對事業負責、對幹部負責的,她這種跑.官要.官的幹部要是給提拔了,怎麽對得起其他幹部?”


    姚倍祥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正氣凜然,擲地有聲,恍若他這個組.織部長,手中握著的權力,對得起組.織,對得起事業,對得起幹部心中那杆秤。反而是金堅強,成了那個不講原則,為別人跑.官要.官的人似的。


    金堅強沒想到今天親自跑到姚倍祥這邊,卻硬生生碰了個大釘子。金堅強心裏也有氣,畢竟自己是一縣之長嘛,姚倍祥卻給他打官腔。金堅強覺得,自己要是就這麽算了,以後他在姚倍祥這裏也沒什麽威信可言了!所以,金堅強直視著姚倍祥,道:“姚部長,今天,我沒有把你叫到我的辦公室,而是親自跑到你這裏來,也是給足了你的麵子。陶芳這個幹部,我希望姚部長能提拔一下。我們也都是明白人,我也就把話說明白吧!”


    姚倍祥卻冷哼了一聲,道:“沒錯,金縣長,我們都是明白人,所以我也把話說明白了。要是在幾天之前,你這麽跟我說,我恐怕必須得同意,可現在不同了,你知道為什麽嘛?”


    金堅強瞅著姚倍祥,等著他把事情說清楚。


    姚倍祥還真賣了幾秒鍾的關子,然後靠在沙發上道:“就在剛剛,省.委常委會已經結束了,原商貿廳.長譚四明同誌,從商貿廳調任省.委擔任秘書長。而譚秘書長和我的關係,你應該多多少少聽說過了吧?”


    這個消息,讓金堅強如遭電擊,一時愣在了那裏。金堅強當然聽說過,姚倍祥和譚四明之間的血緣關係。金堅強作為領導幹部,平時自然也很關心市裏的人事變動,卻沒有注意到省裏今天常委會剛剛召開,譚四明竟然擔任了省.委秘書長。


    新任省.委書.記,竟然任命譚四明為秘書長,可見對譚四明的信任和認可,這背後不正說明了新書.記和譚四明之間不為人知的密切關係?這麽一來,姚倍祥後麵的靠山就更加牢固了。怪不得,剛才姚倍祥能如此直接的拒絕了他的要求,他是完全有恃無恐啊!


    姚倍祥看著金堅強平靜中掩飾不住的震驚表情,笑了笑,道:“金縣長,說實話,我還是尊重你的。但是,天荒鎮陶芳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這個女人,太不識抬舉,我給了她機會,可她硬生生砸自己手裏了!所以,隻要我還在安縣,還在鏡州,她就休想提拔!這話,不僅僅是對你說的,我對孫書.記也是這句話。你們要是不高興,可以親自跟我‘叔叔’譚秘書長去說!”


    金堅強沒想到姚倍祥能囂張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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