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成走後,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局麵的複雜和混亂,已經完全不在掌控之中了,他就好像一葉小舟,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苦苦掙紮,時而被拋向浪尖,時而被卷入穀底,隨時麵臨著粉身碎骨的危險。


    趙天成說得對,這個時候想抽身而退,怎麽可能呢?


    如果從表麵上看,目前最大的危險來自於郭輝,可再往深層次分析,就會發現,其根源還是跟許卿所設下的局中局有關。


    喬雲海說,郭輝的背後,是有大魚的,此言當然不是在開玩笑。


    現在看來,郭輝背後可能是一條大魚,也可能是多條大魚組團行動,喬雲海越是諱莫如深,越是說明魚的級別夠高,體量夠大。


    從已知的情況上分析,這條大魚很有可能是狗一樣跪舔賈東明的楊昊天,也有可能是城府極深的邱副市長,甚至連神通廣大的白公子和柔情似水的許卿,都存在一定的可能性。


    冷不丁看起來,楊昊天的嫌疑最大,高原甚至一度也覺得就是陰險的小人,但現在忽然覺得,酷愛佛學的邱副市長也有動機。尤其是聽完趙天成的那番話之後,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了。


    這四個人與賈東明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其中的利益糾葛,外人很難窺其全豹,恐怕隻有自己心裏最清楚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最有可能起殺心,相比而言,活著的賈東明,永遠是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啥時候一響,這幫哥們就都得上西天了。


    而許卿就更不用說了,此番回國,費勁心機布置這麽個迷局,就是針對賈東明的,不排除她臨時該了主意,想用更簡單和直接的辦法解決問題的可能。


    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賈東明,當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郭輝便成了最佳人選。事實上,這四位都有將郭輝從戒備森嚴的看守所中弄出來的實力和本事。


    再往下想。


    除了許卿之外,其餘三個人與賈東明的矛盾又如何會激化到要殺人滅口的程度呢?


    賈東明的驕橫狂妄?雙方力量的失衡?這些或許都有,但其實隻是表麵現象,無論怎麽折騰,大家畢竟在一條船上,隻要這條船不沉,不論有什麽矛盾,也到不了你死我活的程度,都能互相將就著相安無事。


    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嗅到了什麽不尋常的信號。


    比如楊昊天,早在4月份就成立了個專案組,並由主管政法的書記親自掛帥,連這個在大家眼中是個草包的人尚且能先知先覺,邱明良和白公子,又怎麽可能一點沒察覺呢?


    肯定有所察覺,其實,就連賈東明自己,都意識到了危險的靠近。所以,才會急於轉型洗白,無形之中給了許卿的可趁之機。


    而他卻偏偏在這個關鍵的節點上閃亮登場了。


    從翠溪山上演生死時速到黃縣的驚魂之夜,從雲頂俱樂部的小癟三,到許卿局中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他身份不斷發生著變化,以至於越陷越深,尤其是和賈東明之間的關係,在外人眼中更加撲朔迷離,而現在想來,所有這些,都可能帶來殺身之禍。


    事已至此,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向前了。他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


    為今之計,隻能是配合警方,將郭輝引出來,先解決這個燃眉之急,然後再從許卿的身份入手,揭開這個女人神秘的麵紗,從而掌控局勢的發展。


    至於郭輝背後的大魚到底是誰嘛,何時落網,倒是無需他的操心,抓住郭輝之後,喬雲海自然會想方設法將其挖出來,即便沒挖出來也無所謂,隨著局勢的發展,這條大魚早晚會自己浮出水麵的,到了那個時候,再較量一番也不遲!


    “領導,能打斷下您的思考嘛?”身後有人問了句。


    他回頭一看,卻見周雲正嬉皮笑臉的站在不遠處,於是白了一眼道:“有事就說唄,搞什麽名堂。”


    周雲聽罷,往前湊了湊:“趙總在這兒,你們倆談工作,我也不敢打擾,他走了,您老人家又陷入沉思,分明是在考慮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我就更不敢亂說亂動了,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實在是有點憋不住了,才鬥膽問了句。”


    “我發現最近費話特別多。”他沒好氣的道:“有屁快放。”


    周雲這才說道:“報告高總,經過我不懈的努力,數據源建設工作基本完成了,你上次不說要把聶楠楠給請來指導工作嘛,這話還生效嘛?我正好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下她。”


    “當然生效,這樣,你通知長海,明天把總調度室和工程部的全體技術人員都集中起來,我讓聶楠楠給大家上一課,具體時間待定。”


    “太好了,正愁沒人教,天上掉下個粘豆包!”


    這句本山大叔小品裏的台詞,用在此處,倒也貼切。


    剛說到這裏,他的手機響了,見是喬雲海的來電,於是揮手將周雲攆走,快步上了車,這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房卡給你放在前台了,你和小聶一人一張,進出比較方便,今天你們倆就住一起,晚上可以在酒店裏玩一玩,遊泳、健身、喝咖啡都可以,安全絕對沒問題,但有言在先啊,你可不許動歪心眼,在人家女孩子麵前老老實實的,拿出點紳士風度來,別暴露出渣男的醜陋嘴臉”


    “啥意思,非得公開秀恩愛,有這個必要嘛?”他笑著問。


    “費話,不出來溜達溜達,躲在房間裏幹什麽?”喬雲海正色道:“你得一切行動聽指揮,絕對不許擅自行動。”


    他想了想:“誘捕,為啥非要在酒店裏呢?我把聶楠楠帶回家不成嘛?”


    “不行,小區裏設伏不方便,閑雜人等太多,容易出現意外,很難控製局麵。”喬雲海解釋道。


    他又問:“那萬一郭輝不出現咋辦?總不能讓我一直跟聶楠楠呆下去吧,時間長了,對她對我影響都不好啊。”


    “郭輝肯定會出現的,之所以讓你們倆今天就住在一起,就是讓他有充分的時間去觀察和製定方案,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老六下周離開雲州,他就會動手的。”喬雲海顯然胸有成竹。


    今天是周五,下周......還成吧,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日子久了,真擦出點火花咋整,他想。


    “好吧,那就這麽定,但這段時間的消費,公安局可得給報銷啊。”他開了句玩笑。


    “可以,沒問題。”喬雲海爽快的答應了。


    在工地呆了一下午,身上汗津津的,滿是灰塵,正好趁著聶楠楠不在,回去洗個澡,清清爽爽的,也方便相處嘛,他想,於是和常佩軍打了個招呼,便啟動汽車,往酒店方向開去。


    他做夢也沒想到,火花擦得如此快,而且還挺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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