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還沉浸在大魚入網的喜悅之中,生平第一次耍手腕,沒想到卻是如此的順利,以至於都有點飄飄然了。


    對於身邊可能存在的危險,他並沒太放在心上。既然一切都在警方的控製之中,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而且,在內心深處,對郭輝可能要對他下手這件事,始終是存著幾分懷疑。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說,郭輝都不應該來找他的麻煩!


    他趕到藍皇酒店的時候,正好剛剛一個小時。坐電梯上到十九樓,到了房門口,輕輕按了下門鈴。


    房門很快開了,許卿微笑著道:“你還挺準時的呢。”


    “必須準時呀,姐的時間多寶貴啊,誰能耽誤得起!”他道。


    這是一間商務套房,雖然與廣陽龍域的總統套房沒法比,但布置得也相當豪華,兩人在沙發上坐定,許卿先是剝了顆荔枝遞過來。


    “幹嘛,不讓說話呀?”他開玩笑的說了句。


    許卿笑著道:“這是正宗的妃子笑,順甜順甜的,吃了保證你從嘴裏甜到心裏。”


    “我這嘴天生的四個加號,不吃也照樣甜。”心情好,聊起天來自然也是談笑風生。


    許卿哼了聲,很優雅的翹著二郎腿,一邊用細長的手指熟練的剝著荔枝,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說吧,到底什麽事,值得你大中午跑過來。”


    他迫不及待的講了起來,剛說了個開頭,許卿便將剝了一半的荔枝放下,用紙巾擦幹了手,神色也凝重了許多,待全部聽完,更是歪著頭,上下打量著他,笑吟吟道:“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始終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可今天算是知道,此言非虛啊。也就一個禮拜沒見,你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呢?居然也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套路,難道是得了什麽高人指點嗎?”


    他想了想:“或許我骨子裏就有這種基因吧,跟著你混得久了,隱藏的屬性被激發出來了,又正好趕上了這個機會,於是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許卿笑著呸了口:“這話說的,好像是我把你帶壞了似的。”


    “不是你把我帶壞了,是讓我變得更成熟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從來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就算我不出手,別人也不會讓久泰這塊肥肉落在地上,無數張嘴等著呢。”


    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詞,與其是說給許卿,不如是說給他自己找個心裏上的安慰,畢竟,這事做得不是很仗義。


    許卿聽罷,略微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你的這個想法還是不錯的,但在我看來,整個計劃,最多算是個下策吧。”


    “下策......你的意思是,還有中策和上策?”他問。


    “是的。”


    他皺著眉頭:“能具體說一下嘛?”


    許卿淡淡一笑:“久泰的家底到底有多大,我不是很清楚,暫且就按你說的吧,七八千萬不止。但這隻是個約數,並非是專業機構評定出來的,對吧?”


    “是約數不假,但久泰......”


    他還想進一步解釋,卻被許卿打斷了:“不用說了,這不是重點。久泰是省內建築業的老大,就衝這一條,四千萬的收購價,還不承擔債務,價格絕對不高,很劃算的,你能想出在新公司保留百分之二十五股份這種辦法,來誘使胡文勇接受這個超低價格,還是相當有創意的。”


    他默默的聽著,並沒有插言。


    許卿繼續道:“但之後就有點中規中矩了,用稀釋股權逼胡文勇把到手的四千萬再吐出來,操作起來非常麻煩,火候也很難把握,如果胡文勇自認倒黴,任由你怎麽折騰,他也不把錢吐出來,那又如何是好呢?”


    “所以才來求助於姐啊,玩資本是你的長項,搞定這點事,還不是易如反掌?”


    許卿白了他一眼:“我的強項確實是資本運作,但你這件事,也不屬於這個範疇啊,你現在要做的是,讓胡文勇把揣進腰包裏的錢在掏出來,說實話,這事賈二哥最拿手呀!”


    他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不管許卿有多麽高明的手段,但胡文勇如果就認慫了,說啥也不再掏錢,總不能硬從人家兜裏明搶吧!


    “這個......我和賈東明商量過,他也認為,你肯定有辦法逼他就範的。”


    許卿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辦法,至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想了想:“就算是這樣,四千萬拿下久泰建安,也是筆劃算的買賣吧?”


    “還可以吧,隻能說你的胃口不夠大,心也不夠狠,前半程玩得不錯,可後半程卻不得要領,搞股份稀釋幹什麽,那太不過癮了,必須直接踢胡文勇出局,四千萬,開什麽玩笑,幾百萬就搞定了。”


    “幾百萬?”他不禁目瞪口呆。


    “是的,幾百萬,還是中策。”許卿說完,故意停頓了下,這才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高原聽罷,驚得目瞪口呆,好一陣,這才苦笑著道:“跟你相比,我可真是個小學生啊。”


    許卿拿起荔枝,又專心致誌剝了起來。


    “學壞,也是需要個過程的,你的悟性已經很不錯了,無師自通,自學成才,再跟我混一段日子,估計就成了老油條了。”


    他若有所思,低著頭沉思片刻,不禁有些憂心忡忡了。


    “可是,如果這麽做的話,胡文勇最後到手的錢,連堵現在的窟窿都不夠,會不會太過分了呀?”


    許卿頭也不抬的道:“過分嗎?如果我是你,就直接與顧長林聯手,來個雙管齊下,先把胡文勇送進局子裏,然後將久泰平分,這麽搞的話,可能一分錢都不用花,這就是上策。”


    他聽罷長歎一聲,竟然無語了。


    “既然拿起了屠刀,就別想著當善人。真想行善的話,幹脆到廟裏出家算了。”許卿慢悠悠的說道:“善良從來不會贏來別人的尊重,相反,隻能換來對你的輕慢和傷害,這一點,我是有切膚之痛的,要想在這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站穩腳跟,並有一席之地,你必須做個惡人!在某種程度上,你惡得越徹底,取得的成就也就越大。”


    他感覺自己的價值觀正在崩塌,而且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


    “如果你考慮好了,那我就給老周打電話,但你要是打算用下策的話,我覺得就沒什麽必要了,就算可以用稀釋股權的辦法,讓胡文勇把四千萬吐出一部分了,最多也就是一半而已,用兩千萬資金辦這麽件事,那還不如自己招兵買馬呢,無非就是搭上點時間和精力唄。”許卿冷冷的道。


    他苦笑:“好吧,就依姐的方案,用中策.....”


    許卿點了點頭:“孺子可教。”說完,拿起手機,撥通了周永信的電話,把情況一說,周行長隻是簡單考慮了下,便滿口答應了。


    放下電話,許卿正色:“恭喜高總,雲建馬上就要成為全省建築業中實力最強的公司了,而且,此舉也解決了我的難題,你知道嘛?當年阿裏在港股上市之前,馬爸爸光是各種演講就做了幾十個,愣是把某寶塑造成了一家高新技術型企業,其實,明眼人都清楚,它不過是個網絡大房東嘛,隻是搭建了個平台,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這充分說明了造勢的重要性,再某種程度上,造勢比勢更有價值。我現在就想給雲建造勢,可惜沒有什麽素材,幹巴巴的,不知從何下手,這下好了,鍋裏有料,再加上個好廚師,何愁做不出一道好菜呢!”


    “但......我就是覺得心裏有愧。”


    “沒事,剛開始都會這樣的,壞事做多了,就不會有愧疚感了,就像賈東明,現在無論做什麽缺德事都理直氣壯,你也很快會適應的。”許卿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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