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第一反映是想回避,可電梯口處明晃晃的,轉身就走,又顯得比較突兀,正拿不定主意,卻聽喬雲海說道:“賈總,你怎麽來了?”


    賈東明循聲朝這邊看過來,無奈之下,他隻好也連連招手,並主動迎了過去。


    見他也在,賈東明似乎愣了下,但並沒表現出特別驚訝,隻是很急切的問喬雲海道:“喬隊長,受傷的警官同誌怎麽樣了?”


    同誌這個詞,從賈東明的口中說出來,咋聽咋別扭。


    “已經進手術室了,”喬雲海說道:“主刀醫生是咱們省軍區總醫院的心髒外科主任,醫術精湛,國內一流。”


    賈東明點了點頭,非常有派頭的打了個手勢,一名保鏢立刻將個手提袋遞了過來,他直接往喬雲海手裏一塞,說道:“這是我給全體醫護人員的紅包,麻煩喬隊長代為轉送吧,請他們務必盡全力救治。”


    喬雲海往手提袋裏看了眼,笑著道:“賈總,這未免太多了吧。”


    “人命關天,這點錢算什麽,你告訴省裏的專家,如果能把夏警官救回來,賈某還有重謝!”賈東明一本正經的道。


    喬雲海聽罷,豎起大拇指道:“賈總果然夠意思!”


    賈東明得意的一笑,這才看向高原,問道:“你怎麽也過來了?”


    說實話,高原的心裏還是有些緊張,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道:“我和夏凡早就認識,得知他受傷,所以就過來看看。”


    賈東明哦了聲,歪著頭看了眼站在高原身邊的方雨晴,試探著問:“這位是......”


    “她是夏凡的姐姐,我們是高中同學。”高原連忙說道。說完,輕輕拉了下方雨晴,低聲說道:“雨晴,這位是賈總。”


    方雨晴也不抬頭,隻是輕聲說了句你好,算是打了個招呼。


    賈東明正想說點什麽,還沒等開口,電梯正好到了,他可沒有排隊的習慣,邁步往裏便走,前麵的人都忙不迭的閃在一旁。


    自顧自的進了電梯,回頭一看,發現喬雲海和高原都站著沒動,於是連連招手,二人互相對視了眼,也隻好跟了進去。


    此刻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正常的手術早就結束了,所以手術室外等候的患者家屬並沒有幾個,顯得比較冷清。


    幾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賈東明很感慨的道:“我和夏警官打過幾次交道,開始還鬧了點不愉快,想不到他絲毫沒有記恨,這次為了抓白慶宗這個惡魔,身負重傷、命懸一線,說實在的,除了敬佩,我這心裏還真挺過意不去的。”


    “他是警察,乃職責所在,義不容辭。”喬雲海淡淡的說道:“賈總快別這麽說了,你做得也非常講究,已經很仗義了。”


    賈東明聽罷,無奈的長歎一聲:“說句不該說的吧,如果有什麽不測,夏警官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往後餘生,保證讓他們衣食無憂。”


    喬雲海馬上又是一痛稱讚,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還真熱鬧,高原臉上掛著微笑,默默聽著,三伏盛夏,卻感覺一股寒意悄然襲來,渾身的寒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表麵越是平靜,其實越是暗流湧動。


    以賈東明的狡詐和多疑,為何對我和夏凡認識這件事表現得如此淡定呢?自始自終,甚至連問都沒問過,再聯想起今天早上賈東明聽到白慶宗被警方圍困時的反常表現,更是細思恐極。


    正胡思亂想,電梯門一開,楊昊天帶著幾個人走了出來,本來是麵帶微笑,可一眼瞥見賈東明在,臉色頓時有些變了,略微遲疑了片刻,還是走過來,訕笑著說道:“真巧,二哥也在啊?”


    賈東明卻跟沒聽見似的,轉身對高原說道:“高總啊,我還有事,就不多呆了,麻煩你替我在這兒盯著,無論啥時候,隻要手術結束,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說完,招了招手,保鏢將一個手提箱遞了過來。


    “來的比較匆忙,也沒多帶,這些錢,你轉交給夏警官的家屬,一點心意,務必讓他們收下。”


    高原連連點頭答應,賈東明則朝喬雲海和另外幾位民警抱了下拳,說了句辛苦諸位了,然後起身揚長而去,從楊昊天麵前走過的時候,甚至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楊局長,你咋也親自跑來了?”見賈東明進了電梯,喬雲海這才主動的打了個招呼。


    楊昊天的麵色很難看,苦笑著道:“民警因公負傷,當局長當然要趕來慰問啊,隻不過現在我已經是孤家寡人了,連袁書記都來過醫院了,我才得到消息,實在是有點可笑啊。”


    “對不起楊局,我忘了跟你匯報了。”喬雲海笑著解釋道。


    楊昊天無奈的擺了擺手:“但願你是真忙忘了,算了,不說這些,夏凡怎麽樣了?”


    “情況不是很樂觀。”喬雲海皺著眉頭,將醫生會診的結論大致講了下,楊昊天聽罷,也是不住的長籲短歎,高原見插不上什麽話,於是便默不作聲的帶著方雨晴離開,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


    “賈東明的錢,我們不可能要的。”方雨晴低聲說道:“再說,夏凡是為了抓捕罪犯負傷的,跟他有什麽關係,憑啥花他的錢呢?”


    他淡淡一笑:“你說錯了,跟他有直接的關係,夏凡之所以豁出命去,也要抓住白慶宗,為得就是扳倒賈東明,要從這個角度上說,收下這筆錢,也是有道理的。”


    方雨晴卻堅決的搖了搖頭:“提起賈東明,我們全家人都恨得咬牙切齒,就是窮死,也不會要他一分錢的。”


    他未置可否,轉而問道:“對了,忙忙活活的,也沒時間詳細問,夏凡到底是怎麽負的傷?”


    “那個喬隊長說,案件還在偵破之中,具體細節暫時不便透露,而且,當時就隻有夏凡和白慶宗兩個人,白慶宗又被擊斃了,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麽,誰也不清楚,目前還是個謎,隻能等到夏凡蘇醒過來,或者根據現場勘查的結果,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


    他點了點頭,心中卻猛然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從表麵上看起來,這是一部轟轟烈烈的警匪劇,可如果深入的想下去,卻隱約有點耐人尋味。


    賈東明所表現出的胸有成竹,當然是來自於對局勢的完全掌控,也就是說,當他得知白慶宗進入東嶺,便料定其必死無疑,如果按照這個邏輯往下推的話,夏凡的命運似乎早就注定了。


    那我呢?他想。我的命運是否也早就注定了呢?


    在很多人的眼中,我不過是賈東明的一條走狗,或許能落個劉遠軍的下場,都已經是福氣了。


    想到這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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