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賈二哥急成這樣的,也就隻有寶貝外甥侯超永了。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但這哥們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需要手術,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了。


    這當然不是個好消息。從大寧市場出來,他的心裏不禁有些慌亂。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必須和夏凡取得聯係,力爭早做準備,否則,侯超永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太麻煩了。


    然而,夏凡的手機照例關機,給方雨晴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狀態,最後實在沒辦法了,隻好硬著頭皮撥通了陳心怡的手機,希望從她那裏打聽下孫副局長的聯係方式。


    電話響了好久,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聽筒裏突然傳來陳心怡那清脆的聲音。


    “我也正想找你呢。”陳心怡說道。


    他一聽連忙解釋:“哦,我倒不是著急......”


    話剛說了一半,就被陳心怡接了過去:“不著急是假的,別說你急,剛剛蘇市長都急了,在會上好一頓吵,可還是沒解決問題。”


    “啥事讓蘇市長這麽急啊?”他問。


    陳心怡歎了口氣,這才將事情說了。


    原來,蘇市長昨天晚上連夜就給市國資委的一把手宋喬打了電話,提出了任命高原為雲建公司一把手的建議。


    說是建議,其實就是命令。宋喬自然滿口答應,當即表示,明天一早就責成相關人員擬定文件,並由陳心怡前往雲建宣布任命。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宋喬卻突然變卦了。他給蘇煥之打來電話,非常客氣的陳訴了自己的意見:高原是外聘人員,不適合當任國有企業的一把手。當然,之所以這麽說,是有一定原因的。


    幾年前,省城某國企聘用了一位職業經理人擔任總經理,結果由於經營不善,企業破產倒閉,國有資產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而職業經理人卻按照合同堂而皇之的拿走了高額報酬,這件事在社會上影響很大,直接導致省城國資委的領導被免職。


    前車之鑒,後來者自然要引以為戒。省國資委雖然沒有正式下文,但多次強調,除非極特殊原因,否則,外聘人員不宜擔任國有企業的一把手。


    蘇煥之向來強硬,一聽這個說法,當時就拍了桌子,宋喬雖然唯唯諾諾,連大氣都不敢出,但就是死活不肯同意,最後逼得沒辦法了,竟然說如果要任命高原的話,那他就隻能辭職不幹了。


    這個態度就有點反常了,蘇煥之立刻有所警覺,在反複逼問之下,宋喬迫於壓力,這才被迫說了實話。他之所以堅決反對,是因為今天早上賈東明突然來了個電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不許任命高原當這個一把手。


    蘇煥之大怒,當即質問宋喬,堂堂國資委主任,難道任命下屬企業的幹部,還需要請示賈東明嗎?你到底是在誰的領導之下?


    宋喬既委屈又無奈。隻能反複解釋,自己就要退休了,在雲州幹了一輩子,不想最後鬧個連追悼會都開不了的境地,如果蘇市長堅持己見,那他就隻能辭職回家抱孫子了。


    蘇煥之可不是那種輕而易舉就被脅迫的領導,聽完了宋喬的述說,當即表示,鑒於你目前的狀態,已經不適合擔任國資委主任的職務了,他會立即提請市常委會批準,罷免其職務。


    在蘇煥之看來,既然你不聽指揮,那就換一個聽指揮的,於是直接將國資委二號人物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本以為剛免了宋喬,能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不料二把手的態度更加令人哭笑不得。


    這位仁兄進屋就開始吃藥,明確表示自己心髒病發作了,要求請假休息,至於高原的任免,還是交由國資委黨組討論吧,他個人無條件服從組織決定。


    直到此刻,蘇煥之才意識到,自己小覷了賈東明,這位雲州大哥絕對不是想象得那麽簡單。


    他不允許自己的權威受到如此公然的挑戰,於是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下午便親自前往國資委,召集全體黨組成員開會,直接要求通過對高原的任職。


    這聽起來幾乎有些荒唐,但卻真實發生了。


    剩下的五位黨組成員中,除了陳心怡表態讚成之外,其餘四人都麵麵相覷,既不讚同,也不反對,更不敢棄權。


    就這樣僵持了半個多小時,蘇煥之終於忍不住了,在會上大發雷霆,甚至還罵了娘。


    “說了半天,最後還是沒通過唄?”高原聽得張口結舌,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點事竟然驚動了這麽多人,更沒想到這些高高在上的領導,平日裏開口原則,閉口政策,一副凜然正氣的模樣,卻被賈二哥的一個電話,就嚇得噤若寒蟬,以至於連官位都不要了。


    陳心怡無奈的一笑:“不是沒通過,是沒有結果,不過你放心,這件事關係到蘇市長的權威,更關係到日後對雲建混改的叫停,他是不會輕易讓步的,目前正在做工作,估計很快會有結果的。”


    他笑了下:“麻煩你轉告蘇市長,就說不用費口舌了,明天賈東明就改主意了,隻是那個宋主任有點冤,為了堅決貫徹賈二哥的精神,把好端端的主任位置給丟了,如果要是知道賈東明朝令夕改,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可能是他說話的語氣中有幾分戲謔的成分,陳心怡聽罷,頓時有些不高興了,直接嗬斥道:“請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絲毫不覺得有趣,相反,覺得你很不成熟,甚至對你能否挑起雲建這副擔子都產生了懷疑。”


    他被無端搶白了句,有點不服氣,於是便回了句:“要按你的意思,我也應該皺著眉頭,長籲短歎才能表現出成熟的一麵唄?”


    “那倒也未必,但你起碼應該清楚,這件事意味著什麽,並引起足夠的重視。”陳心怡說道。


    他卻冷笑一聲:“你說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賈東明在雲州隻手遮天唄,還意味著這麽多領導幹部,拿著國家的工資,各種口號喊得震天響,可到了較真的時候,卻都把腦袋夾在了褲襠裏,慫得連屁都不敢放。”


    此言一出,陳心怡頓時有些惱了,大聲反駁道:“別把雲州的幹部隊伍說得那麽不堪,至少我就沒慫。”


    他卻淡淡一笑:“尊敬的陳副主任,我認為慫也沒什麽,關鍵是得解決問題,如果把腦袋夾在褲襠裏能解決問題,那夾上一陣又有何妨?”


    “荒唐,如果都按你這麽說,那還要原則和底線幹什麽,國家還製定法律和政策幹什麽!高原,老關說你骨子裏是個寧折不彎的人,本來我很欣賞,可聽你的這番言論,真有些失望了。”陳心怡連珠炮似的說道。


    完了,這分明是要吵架的節奏,再說下去,這位心高氣傲的美女局長非惱羞成怒不可,一看這架勢,他趕緊說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我有個事想求你幫忙,能否把那個孫副局長的電話號碼給我呀?”


    “你自己找他要去!”陳心怡氣呼呼的說完,直接便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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