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工業園已經在籌備之中,劉遠軍挺忙的,陪他坐了一會之後就告辭離開了。


    掛完了點滴,燒也基本退了,身上輕鬆了許多,從醫院出來,隨便吃了口東西,看看時間還早,便決定回公司看看。


    在泵站這幾天,他幾乎切斷了與外界的聯係,但畢竟不可能就這麽躲下去,是走是留,應該給大家一個交待。


    車子剛剛駛入公司的機關大院,便遠遠的看見陳心怡陪著一個身材高大,風度翩翩的男人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定睛一瞧,正是被他攪了好事的趙天成。


    他倆怎麽弄一起了呢?他想。此時此刻,實在不想與這兩位多說什麽,於是打了把方向,將車停在距離辦公樓較遠的樹蔭下,也不下車,而是點上一根煙,默默的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一夜未眠,陳心怡的臉色有些晦暗,盡管略施粉黛,但仍然無法掩蓋眼角眉梢的疲憊。


    趙天成則紅光滿麵,正比比劃劃的講著什麽,陳心怡歪著頭,麵帶微笑的傾聽著。


    真是一個虛偽的年代啊,每個人都有好幾張麵孔,很難從外表看清楚一個人內心世界的真實狀況,他頗為感慨的想。


    趙天成四十多歲,據說畢業於國外某知名大學,舉止優雅得體,言談出口成章,絕對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成功人士形象,可誰能知道,私底下卻幹那種齷蹉的勾當,聽著都讓人臉紅。


    兩個人聊了陣,互相握手告別,司機將路虎攬勝開了過來,趙天成一隻腳邁上了車內,卻又退了回來,低聲在陳心怡耳邊說了句什麽,陳心怡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微微點了下頭。


    我靠,看這架勢,難道趙天成的下一個目標會是陳心怡?!這哥們可是越玩膽子越大了,如果要是把雲州最美女局長給拿下了,那絕對是個轟動性新聞。


    路虎車徐徐啟動,駛出了公司機關大院,陳心怡並沒有立刻返回辦公樓,而是站在原地,目送車子走遠,然後轉身朝高原停車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吃了一驚,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陳心怡卻已經到了車前,微笑著伸手輕輕敲了幾下車窗。


    “既然來了,為什麽躲在這兒呢?”


    他無奈,隻好開門下車,也不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在公司幹嘛?”


    “我目前代理雲建總經理職務,不在這裏,該在哪兒呢?”陳心怡微笑著道:“對了,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崗位應該在泵站呀,不老老實實看設備,沒事到處亂跑什麽?”


    他鼻子差點沒氣歪了:“某些人隻是宣布暫停我的工作,並沒有安排我去泵站吧。”


    一夜的並肩奮戰,還是起到了想當的作用。陳心怡非但沒跟平常似的立刻板起臉,反而是笑吟吟的道:“說得非常對,劉遠軍安排你去泵站,本來是想在水庫泛舟釣魚躲清閑的,不料你卻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將那幾台撂荒多年的水泵給修好了,這充分說明,你完全有能力勝任這項工作,所以,組織上正在考慮將你的崗位定下來,畢竟,泵站也需要人嘛。”


    他哭笑不得,心裏還有點納悶,搞不清楚陳心怡是如何知道這麽詳細,莫非劉遠軍和她通氣了?


    陳心怡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不緊不慢的繼續道:“不開玩笑了,其實,中午的時候我去泵站找過你,這些都是那個王師傅告訴我的。說心裏話,這令我很欽佩,一個人修理那些陳舊設備,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被稱讚總是件開心事,他聽罷也把語氣緩和了下來,笑著道:“沒什麽,業餘愛好而已,摟草打兔子,捎帶腳了。”


    陳心怡點了點頭:“先不談這些,你回來的正好,我打算和你好好聊聊,怎麽樣,有時間嗎?”


    “沒時間。”他回答得非常幹脆:“我還有事。再說,我都被停職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什麽好聊的?”


    陳心怡被懟了句,卻也不惱,還是慢條斯理的說道道:“關於免職的事,那天散會之後,我就把詳細情況和老關說了,他是公司紀委的負責人,公司幹部違紀,理應由他調查處理。”


    怪不得關貴陽這些天打了好幾個電話,鬧了半天是為了調查我。在雲建這兩年多,他一直埋頭抓業務,很少攪合進公司內部的各種糾紛之中,除了劉遠軍,與其他班子成員均保持一定的距離,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不過,關貴陽和劉遠軍向來不睦,而公司上下,誰都知道他和劉遠軍之間的親密關係,按照這個邏輯,在這個關鍵時刻,老關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指望替他說好話,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老關打過幾次電話,但我都沒接,我問心無愧,不接受任何人的調查,再說,調查也沒什麽意義,我本來就是外聘人員,大不了走人唄。”他冷冷的道。


    陳心怡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


    “請問解決問題應該是個啥態度啊?被你們呼來喚去的,反反複複的解釋嗎?對不起,我沒那個愛好和興趣。”他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強硬。


    陳心怡直直的盯著他,半晌,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老關還真沒說錯你!”


    “他說我什麽?”


    “老關說,你這個人看上去文弱,挺好說話的,其實骨子裏倔得很,是個寧折不彎的主兒。沒錯吧?”


    他一愣,沒想到老關的評價如此準確,兩人幾乎什麽交流,兩年多的時間,說過的話都是有數的,真不曉得是怎樣做出的判斷。


    “老關還說什麽了?”


    陳心怡輕輕歎了口氣:“老關找不到你,那個叫林茹的女孩也電話關機,所以,調查自然沒什麽結果,但他告訴我,可以用自己的黨性和生命擔保,你絕對不會幹這種荒唐的事。”


    這確實有點意外,呆呆的站在那裏,一時有點沒回過神兒來。


    “我和老關同誌很熟,他這個人就是嘴不好,口無遮攔,到處放炮,不討人喜歡,但為人正直是公認的,既然能用黨性為你擔保,我沒理由不相信。”說到這裏,陳心怡停頓了下,然後鄭重其事的問道:“怎麽樣,不想跟我解釋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他默默的思忖良久,最後無奈的說道:“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解釋什麽,一切悉聽尊便,對了,我有這個權利吧。”


    對於這個回答,陳心怡似乎早有心理準備,略微思索片刻,便爽快的道:“好吧,這件事就暫且放一放,目前抓好雲建的體製改革才是重中之重,我正式宣布,撤銷你停職的決定,待事情調查清楚之後,我可以在職工大會上向你道歉。”


    高原本就是個豁達的人,聽陳心怡這麽說,心裏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走吧,咱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也有很多問題要跟你討教呢。”


    他確實對改製重組確實有些看法,於是點了點頭,邁步往辦公樓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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