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二一八章


    由於史太傅總背後告她小狀,榮烺心裏都給史太傅叫告狀精。榮烺根本不怕他告狀,她又沒去賭博,玩玩兒小牌罷了。


    而且,現在有阿史做她的伴讀,榮烺從阿史那裏知道,史太傅也不是沒克星。榮烺就把史夫人叫來,讓史夫人回家教訓史太傅。


    你說把史太傅鬱悶的……


    史太傅自問學腹五車,口才也不錯,偏生辯不過妻子……


    每每挨收拾後,愈發苦悶。


    史夫人都不知道他苦悶個啥,成日介憂天憂地的。


    史太傅複雜的苦悶暫不提,宮中正式開始選秀已是九月。入選秀女依旨進宮,暫居蘭心殿、蘭佩殿,略休息後,再進入正式的選秀流程。


    自打秀女一進宮,徐妃可就坐不住了。


    榮烺下午一放學,就見到麟趾宮的宮人在等她,說是娘娘做了可口的點心,請公主殿下過去品嚐。


    榮烺不問都知道她母妃是為的何事,無他,徐環表姐也在秀女應選之列。


    榮烺說,“哪兒就急這一口點心,我先去祖母那兒說一聲,再過去母妃那邊。”


    榮烺先帶著顏姑娘幾人回萬壽宮洗臉換衣裳,她才不急哪,柳嬤嬤已經準備好她下午吃的點心了。榮烺吃著點心說,“祖母,秀女是不是都進宮了?”


    鄭太後道,“你這兩天別去找她們玩兒,你跟裏頭的幾位姑娘都熟,你一去,就顯得別的姑娘孤立了。”


    “我知道。我是說這點心不錯。她們在家也是樣樣齊全的,母後也不會忘了她們,但這跟祖母你特意賞賜下的怎麽一樣呢?”榮烺喝口茉莉花茶,“讓壽膳房賞賜些點心去吧。”


    鄭太後笑,“果然大了,辦事更周全了。”


    “那還用說。”榮烺有點得意。


    她吃過點心,又玩了一會兒,射了一斛箭,直待兄長過來萬壽宮請安時,兄妹倆一起去麟趾宮定省。


    麟趾宮來傳話的宮人等榮烺等的臉都灰了。


    一到麟趾宮,先受一通埋怨。徐妃問榮烺,“我讓翠兒去叫你,這都一個時辰了,怎麽才來?”


    “祖母恩典,令壽膳房給秀女們送了點心去。”榮烺說,“我一見翠兒,就知道她是為啥來的。現在秀女剛進宮,我過去不好,倒顯著徐家表姐宮裏有人似的。這樣即便她真的人才出眾,人家也得說她是靠著母妃你的緣故了。”


    “靠我怎麽了?我倒想關照她,隻是我這做姑媽的無能,照顧不了親侄女。”徐妃說著還拈帕子點了點眼角,一幅傷感又自怨自艾的模樣。


    “所以我才跟祖母說,給秀女們送些點心去啊。這樣大家都有,徐家表姐也吃得上。”


    徐妃暗歎閨女年紀小不頂用,理解不了她的用心。徐妃道,“你外祖家縱不及以前,你表姐也不缺吃穿。她又不似你,成天就知道吃點心。”


    榮烺都習慣她娘了,跟兄長說,“你看母妃,這還用我辦事哪,都不知道說幾句好聽的哄哄我。”


    徐妃笑斥,“咱們親母女,還來那些虛的假的做甚?我心中有憂愁,自然要跟你們說。”


    榮綿知道外祖家不大得意,溫聲安慰母親,“母妃放心,秀女那邊自有母後照料。母親處事一向公允,你又說徐家表妹樣樣出眾,如此更無需擔憂,隻待正式選秀那日拿出本領來就行了。”


    徐妃道,“我的兒,你可別傻了。當年我跟皇後倒也應了選秀的名,可提早就來宮裏請過安,那是必中的。”


    榮綿不知此事,一時有些愣住,難道選秀還有這諸多內情?


    榮烺素來嘴快,她淘氣的學著母親的口吻,用民間的叫法,“我的娘,你不打小就三不五時的常進宮麽?那叫什麽提前請安啊?就是不請安,估計你也要來。”


    徐妃不禁逗,指著榮烺笑,“就一個頑皮,我這說正事哪。”


    徐妃看閨女實不是可托付之人,還是兒子可靠。徐妃笑好了,與兒子道,“你心裏記著這事,別叫你表妹受屈。”


    榮綿身為史太傅高徒,再正人君子不過的。他正色道,“母妃你隻管放心吧。宮裏的事有母後有祖母,還用不到兒子操心。兒子每天要讀書要學習朝中差使,史師傅常說,內闈之事,不當男子插手。”


    徐妃險沒叫兒子這一臉正氣噎死。


    她除了一兒一女,也沒人好托。


    倆人一個插科打諢不牢靠,一個鐵麵無私不應承,徐妃無法,隻得想待陛下過來,央一央陛下,必要給侄女求個好位子。


    結果,榮晟帝這幾天都歇在了鳳儀宮,直把徐妃鬱悶的揪壞好幾條錦帕。


    選秀那日,徐妃也到了。


    正中寶座坐著鄭太後,鄭皇後居次首,徐妃坐下首。


    榮烺也不上學了,雖然鄭太後明確表示選秀的事不必她操心,榮烺對於她哥選妃也沒什麽真知灼見。可她正處在一個愛管事愛打聽的年紀,恨不能宮裏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跟著摻和摻和,於是,她特意請了假,陪著大家夥一起選秀。


    榮烺還特別正式的戴上自己的七尾小鳳釵,坐的端端正正,睜大眼睛一起看秀女。


    顏姑娘幾人也都端端正正的站在榮烺身後。


    因此次選秀主要是選父祖三品以上過了及笄禮的帝都貴女,人數也並不很多。一共有三十來位。


    正殿擺了十張書案,前十位先上前,分坐案後。鄭太後令人將題目發下,一共三道題,分別是默寫一段文章,依題目做一首詩,最後一道則是算術題。


    半個時辰交卷。


    榮烺就看到雲安郡主家的楊華表姐托腮發愁,榮烺猜她肯定是詩做得不好,楊華表姐最不喜歡做詩了。要是比武功,楊華表姐肯定前三之列。


    阿白也麵露苦惱,不是發愁詩文,就是發愁算術。每次投壺計分,阿白都能算錯。


    第一撥考完後,第二撥考,一直到所有秀女都答過題目。


    榮烺就看到好幾個秀女麵色發白,約摸是題答的不好,心裏沒底。


    上午考試結束,諸秀女回宮用膳,午休後繼續下午的考試。


    下午考較的是針線。


    題目並不難,給布料針線,做個荷包便可以。


    待下午的荷包做完,秀女們便可以回蘭心殿休息了。


    榮烺跟著一起檢試今天的考卷成績,兩樣都出眾的姑娘還不少。當然,詩文自沒法跟朝中大臣比,但也平仄無誤,讀起來挺順口。


    當然,也有詩文或針線不那樣出眾的,榮烺道,“也有不擅詩文針線,這並不是她不好,就是沒這天分。”


    鄭太後一個個評過等,身旁有尚宮拿筆記錄。


    榮烺主要看白姑娘楊華表姐都不錯,鄭皇後道,“不必急,明天還有考較。”


    “母後,明天要考什麽?”


    鄭皇後笑,“先賣個關子,明兒你就知道了。”


    徐妃其實也想知道,但她自數年前對後位衝擊失敗後,兩人來往就很平淡了。徐妃忍著沒問,視線再次落到秀女的詩文荷包上:她娘家侄女的詩文針線都很出挑。


    當晚,徐妃打發宮人往蘭心殿送了回湯水,讓侄女安心準備明日考較。


    徐環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她知道家族的期望、姑媽的期望……她父親官位已革,也未能襲爵,雖說大皇子時有垂詢,可大皇子年紀尚小,做不得主,也抬舉不了徐家……她在家是說不到好親事的……


    可在宮裏,姑媽雖與她親,卻做不得主……


    莫說正妃之位,連良娣她都不敢想……


    服侍的宮人就在外間,徐環在被子裏躺的筆直,死死忍著心內酸楚,眼角溢出一滴眼淚。


    第二天上午考較的是騎射。


    清一色溫順的小矮馬,連弓箭都是為女眷特製的,就是榮烺平時用的小弓小箭,輕巧的很。


    結果,就這小矮馬,也生生嚇退了好幾位秀女。


    有一位膽子實在小,剛朝馬走了兩步,就直接麵色泛白,厥了過去。


    這幾位自然是不成的。


    不過,尋常秀女射箭不成,騎馬倒也無礙。在宮人服侍下,能大著膽子上去。由宮人牽馬,還能在小校場走一兩圈。


    也有騎射嫻熟如丁瓔丁姑娘的,說來丁姑娘騎射還是在獵場啟蒙的。因為榮烺每天有騎射課程,丁瓔做伴讀,也練出來了。還能在馬背上拉弓,隻可惜三箭中隻有一箭中了靶。


    但在貴女裏,已是出挑的了。


    徐環的騎術也不差,隻是射箭不成。


    真正出眾的是薑穎白姑娘楊華三人,這三人都能馬上拉弓,箭入靶內。其中準頭最好的就是薑穎,她三箭均中靶心,拔得頭籌。


    薑穎下馬時拍拍馬的脖子,可惜這馬小了些,騎著不大威風。


    最後一場考校的是琴樂。


    這些大家都有修習,或多或少都會一些。


    待四場考校結束,排出名次。


    鄭太後再令內侍請榮晟帝商議,“如今皇帝膝下隻阿綿一子,他的親事,必得鄭重。這些姑娘們我看了,選了拔尖的五個。”


    將名單遞給榮晟帝。


    榮晟帝接來掃過,“都是名門淑女。嗯,阿穎咱們都知道,朕也是看她長大,很懂事的姑娘。白家楊家的閨女想來也不差,時常見雲安進宮,朕記得她那閨女性子也似她,幹脆爽俐。丁相家孫女朕也見過,丁相與朝廷有功,孫女也教的好……”


    點評後,榮晟帝問,“母後的意思呢?”


    “結親自然是結兩姓之好。我看阿穎不錯,其他幾位姑娘也都挺好。”鄭太後道,“阿綿尚年少,便是定下親事,成親也要明年才好。”


    “我也這樣想。明年十六,也是半個大人了。”


    榮晟帝道,“阿穎我看也不錯。我一直想加恩於丁相,況阿綿身邊,還有兩位良娣的位子。眼下無需一下子納兩位良娣,不若阿穎丁姑娘二人,一為正妃,一為良娣。”


    鄭太後問,“誰是正妃,誰是良娣?”


    “薑家鎮守西北多年,素來得力。況有嘉平姑媽的麵子,阿穎為正,丁氏為副,母後看如何?”


    鄭太後含笑頜首,“就依皇帝的。”


    榮晟帝笑,“兒子遵母後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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