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正文第一二四章


    帝都宗學子弟不多,也就百來人的樣子。


    一個教室當然放不開,榮烺建議就在宗學的大院兒裏,地上鋪席子,大家拿著自己的坐墊,聚在一起說說話。


    榮綿榮烺的位子擺在前麵,榮烺不吃郢王的先去邊兒上屋裏休息,她站椅子裏指揮,“離近點離近點。不用擺的這麽橫平豎直,坐近些,這邊兒也擺上人。”


    齊尚書帶著薑穎幾人幫榮烺按宗學生個頭高低給他們分年級安排位置,榮綿身邊人見了,薑洋鄭徽等人也一起幫忙,不過片刻鍾,便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大家圍成扇形,團團坐一處。


    榮綿還是第一次體驗坐地上,榮烺很自然的盤腿一坐,她身後坐的是林司儀、薑穎等人,郢王居榮綿身畔,之後是顏相。榮糧身邊則是齊尚書、丁相。


    小楚將軍帶著禁衛軍維持秩序,負責安全事宜。


    至於那位隨駕一同前來內務府理事官,則帶著宗學的一應先生離開院子。


    榮烺給她哥個眼色,這樣的場合,當然得讓她哥先說話。榮綿看著底下的宗學生,有十五六歲與榮綿年紀相仿的,也有七八歲剛入學的。此時,或是複雜,或是好奇,或是祈盼的望向榮綿榮烺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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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雖是宗室,卻鮮有見過皇子公主的。


    榮綿道,“今天就是想來看看大家,初時沒留心,瞧著膳食不錯。不過,也發現諸多不妥之處。你們平時可有受什麽委屈,隻管與我說。”


    大家彼此看看,又望向榮綿,再低頭尋思一回,一時沒人開口。


    榮綿道,“都不用怕,隻管說出來,告訴我,我替大家夥兒做主!”


    底下交頭接耳竊竊之聲,依舊無人主動開口。


    榮烺拍拍膝上裙擺,“先說頭一件事,今兒大家覺著,膳食如何?”見無人說話,榮烺問,“郢叔祖的孫子是在這兒讀書吧?”


    榮經便改坐姿為跪姿,答道,“殿下,臣就是。”


    榮綿看他相貌與曾經進宮的榮二姑娘頗似,點點頭,問,“你覺著今日膳食如何?”


    榮經道,“挺好的。”


    “昨兒吃的什麽?”


    榮經腰背筆直,答道,“臣早上在家裏用餐,中午在書館用的,炙雞、鴨鵝排蒸、油炸鵪鶉、糟黃芽、筍酢,下午有兩樣點心,一樣乳糕,一樣糖糕,每人還有一碗糖漬櫻桃。傍晚放學,臣就回家了。”


    “你們誰還知道昨日早餐晚餐吃什麽?”榮烺問。


    便有一位後排坐的學生舉起手來,榮烺看那人麵容清瘦,一指那人,“你說。”


    那人道,“早上是餛飩、羊肉包、粳米粥。晚上是燒魚、燒豬肉、炒青菜、炒菌子,還有一碗蓴菜湯。”


    榮烺問,“一月前夥食如何?”


    這人沒有絲毫猶豫,“早上一般是蒸餅、炊餅、米粥、鹹菜這幾樣。中午是肉沫炒菜與鹹菜青菜湯,晚上比中午少一個菜。”


    有一個起頭的,立刻便有人附和,“以前可不敢想現在的好日子。以前蒸硬的像石頭,米粥裏時常吃出過蟲子,菜也是什麽便宜吃什麽。”


    “我還從蒸餅裏吃出過石子。”


    “有一回還有鐵釘。”


    郢王聽的麵紅耳斥,問他們,“那你們不說!”“跟先生說也沒用啊。先生隻知道訓斥我們不能吃苦。”


    “先生們都是吃小灶,他又不吃我們的吃食。”


    “肯定是跟廚下一起分贓。”


    小學生們嘰嘰喳喳說起來,榮烺道,“這事兒我皇兄知道了,你們放心,這事立刻便能整治。我與你們說,宗學每日飯菜都是有規定的,早上兩樣麵點,兩樣湯食。中午三葷兩素,且葷必得是大葷。晚上兩葷兩素。朝廷每月撥銀子,就是為了讓大家夥兒吃飽吃好。以前我們不知道,現在既知道,大家的苦日子就結束了。”


    小學生們一陣歡呼!


    榮烺朝兄長眨眨眼,榮綿點頭,接過妹妹的話問大家,“平時大家還有沒有旁的事?發的筆墨可還得用?”


    “墨發澀,筆會刮紙,紙也是很粗的紙,好在書寫無虞。家裏富庶的,都不用學裏發的東西。也是這個月,突然給我們發了很好的筆墨紙硯,我原舍不得用,可先生說了,必需到學裏來用,不然下月就不發我了。”有個年少的青衣宗室說。


    不是所有的宗室都富庶。


    榮綿對一畔記錄的薑洋道,“這條也記上。”


    榮綿繼續問,“我看你們有的穿宗學衣裳,有的是自家衣裳,官學裏發的衣裳如何?”


    學生們很實誠,“夏天的衣裳還成,隻是也隻有一件,有時晚上洗了,第二日不幹,我們就穿旁的衣裳。”


    榮綿怒氣上湧,卻是很和氣的告訴大家,“宗學每年每季都是兩套換洗衣裳。秋天是兩件小毛衣裳,冬天則是大毛衣裳。春天是厚料衣裳,夏天則是夏涼布。”


    有個學生摸摸自己的袖子,“以前聽我父親說,他讀書時是這樣。現在都不這樣了,殿下,我這件是夏衫,隻是尋常棉布。秋冬都是夾衣,去年的冬衣,有一截露出棉絮,那棉絮泛黃,用的都是舊棉,我娘沒敢讓我穿。”


    郢王怒發衝冠,問這些孩子,“那你們怎麽不說?”


    大家都沉默了。


    榮綿道,“郢叔祖,這也怪不得他們,這必非一日之疾。且這些孩子穿戴儉仆,就如同官學生一樣,豪富的官學生有幾人在官學用膳,都是在外訂的好飯食,或是自家裏帶的。宗學又有什麽不同呢?”


    “當年太、祖皇帝建宗學,定下宗學供應宗室子弟衣食之事,便是顧慮不是所有宗室都能有爵位,就是想大家學些真本事,以後好效力朝廷!”


    榮綿一向心軟,非常同情這些小學生,對大家道,“你們心裏若還有旁的事,隻管與我說,我都令人記下來,一件件都會替你們解決。”


    大家既敞開話匣,且之前的不體麵之事都說了,也不差再多說一些。遂七嘴八舌告起狀來,文先生講課敷衍,武先生也不認真教導,還總示意大家送禮物給他……反正林林總總,薑洋記便記了兩篇子。


    大家一直從午後說到傍晚,日漸西斜,漸漸從告狀轉到閑聊上,還有人說,“以前從沒見過兩位殿下,我以前想的,殿下們肯定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原來殿下們這樣和氣,我原來膽子特別小,見著殿下們和氣才敢說話。”


    “你還膽子小,你以前就特別話癆。”便有旁的小學生揭此人老底。


    榮綿和氣好說話,樂嗬嗬的聽大家說,榮烺狀似隨意的插一句,“你們課桌換過麽?”


    “我的沒有。”


    “我的也沒有。”


    榮綿看向一位十五六歲,年紀較大的宗學生,那個學生道,“我的也沒換過。”


    榮烺說,“食堂的餐桌,原是紅木桌,剛我們查,這紅木桌是被人換了的。紅木多值錢啊,換了不值錢的破桌子。”


    那位率先說話,麵容清瘦的宗學子弟道,“這事我聽我父親說起過,聽說是當年換的。我父親也是在宗學讀的書,他在自己書桌下刻過一個‘勤’字,後來有一天,他覺著桌子不大對,低頭去看,書桌下頭沒那字了。”


    “你父親還說過什麽?”榮烺追問。


    “發覺桌子換了的人不少,我父親還跟同窗私下討論過。也有人問過,隻是後來也沒再聽說了。”


    榮烺道,“既這樣,這次一並查清楚。”


    最後,榮烺榮綿走的時候,榮烺悄悄拉一拉兄長衣袖,榮綿微伏下手,榮烺低語幾句。榮綿問宗學要了學生名簿錄。


    榮烺對郢王道,“學生名簿我們拿走了,郢叔祖,既然宗學歸你管,以後也隻跟你問。今兒大家都說了實話,要是這裏麵的學生哪個出了事,我就找叔祖你問。要是有誰受到報複,也找你問!”


    榮綿沒想到他妹突然放狠話,連忙道,“斷不至於此。”


    今日、郢王也氣不輕,他道,“我現在恨不能把這些禍害咱家子孫的王八羔子剝皮抽筋!”


    榮烺打量郢王一眼,“那就好,我可不是皇兄你這樣心善的性子,若宗學再出紕漏,從郢王叔你到宗學上下,都別想好!”


    顏相丁相都是頭一遭見榮烺這種橫刀立馬的威脅,皆頗為吃驚。丁相甚至想,真不愧太、祖皇帝的子孫,果然是土匪起家,血統裏匪氣依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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